第二日所有人都起晚了。

  他们逃难这一个月,荒郊野岭的都没睡一宿安稳觉。如今放松下来,都睡得太熟。

  时老大一个激灵坐起来,他一拍脑门:“坏了!”

  “老三!快起来了,送菜的事你忘了?”

  两个小子被他吵醒,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时老大匆忙套上衣服:“昨儿约好了给人送菜,这会儿都快晌午了!”

  时老三穿好衣服先去找杨猎户借车。

  时老大就去隔壁拍门:“安哥儿!安哥儿!”

  宋氏一醒还以为有什么事,披上外套出来。

  “快叫安哥儿起来,昨儿约好了早晨送菜,这会儿已经迟了!”

  宋氏一听不是小事,连忙把时时安扶起来。

  他眼睛都没睁开,就被她娘和他三婶拾掇好送到时老大怀里了。

  时老大一手抱着他一手驾驴车,和三弟一起出了城门,到林子里叫醒他。

  “安哥儿,快醒醒神,把菜都取出来。”

  时时安被弄醒就没睡了,只是闭目养神。

  他将青菜豆角装了两车码好,又放了一背篓花生。

  “安哥儿,他们不要花生。”时老大提了一嘴。

  “咱们送他的,买了这么多菜,这花生全当添头。”时时安圆圆的眼睛咕噜噜转。

  他知道怎么把花生做的好吃,光是水煮油炸都有不少做法呢。

  时老大和时老三驾着车到乱石场,昨儿那位青年穿着官服都等半天了。

  见他们过来,才松日气:“怎么来的这么晚,还以为你们爽约了。”

  “抱歉抱歉,昨儿睡的太舒服,今儿起晚了。”

  时老三赔笑:“您快看看这菜合适吗?”

  “不错,都卸到后头吧。”那青年引路,去了乱石场后头一个棚子里。

  棚子日两日大锅,两个穿着厨衣的师傅正蹲在一起讲话。见他们两车菜过来,起身招呼。

  “可算来了,你们要是再迟些,晌午饭就赶不上了。”大师傅脸色有些不好,他们在这做饭又苦又累,还讨不到好。

  “对不住了,咱们这是第一次做生意,您多担待。”

  时老三连忙赔笑,把安哥儿多放的一背篓花生端下来:“这些全当赔礼了。”

  那大师傅看他谦卑赔笑,也不好再发火。他顺着接过来:“这么新鲜?”

  “刚摘不久呢。”时老三谎话说的眼也不眨。

  “快卸菜吧。”

  时老大一直在后头抱着时时安,他嘴笨,做生意的事他也说不明白。

  众人忙活起来,时时安就到那大师傅跟前,笑的乖巧:“伯伯,这花生要放调料煮着吃!”

  大师傅见他生的可爱,就想起自已的小孙子,他逗他:“放什么料啊?”

  “娘放了盐和……”时时安眼睛扫了一圈,看到里头有花椒,茱萸,酱油等调味品。

  一个罐子里放着红彤干瘪的,像是晒干的葡萄干一样的东西。

  他跑过去拿了一颗一个罐子里放着红彤干瘪的,像是晒干的葡萄干一样的东西:“还放了这个!”

  大师身边那个卸了一捆菜,把时时安顺手抱出去:“厨房不好让别人乱进。”

  “对不起……”时时安低着头,乖乖道歉。

  “没事,他一个小孩子做不得啥。”大师傅劝慰一句。

  时时安仰头笑:“伯伯煮花生吃。要放花椒,酱油和盐还有那个辣辣的。”

  大师傅做厨师这些年,对菜色很是敏感,他将几个混合起来想了想,竟然觉得可行。

  “那伯伯就托你的福,今天吃一次水煮花生。”大师傅摸了摸他的头,哈哈笑起来。

  “伯伯吃好还来,我家有很多花生。”时时安说完听到时老大喊他。

  他道了再见,就被时老大抱上车:“这里有十五两银子,你装好。”

  两车菜才卖了十五两啊?时时安再次被这里物价刷新。

  “你跟他们说啥呢?”时老三问了一嘴。

  “谈生意!”时时安仰着小脸装神秘。

  如果那师傅是个会做生意的,肯定能发觉商机,现在这世上可没几个小吃。

  像这样有味道的,随便在哪个酒楼都能卖出去。

  如果他能发觉,一定会来找他买花生,这个季节还不是花生的成熟期,想弄到也难。

  结果他失算了,一直等到吃完晚饭,也没见到有人来买。

  时时安叹日气,看来花生要留着自已吃了。

  他刚叹息完回屋,时老大就冲过来喊他:“安哥儿,晌午那个厨师来了,说要买花生。”

  成了!

  他蹬蹬蹬跑出去,见到那个大厨师正坐在客栈大厅里:“伯伯来买花生啊?”

  大厨师看到他笑的胖胖的脸上显出两个梨窝:“是哩,是哩。”

  但是他没说买来干啥,时时安具体也不问。

  “我家有很多,有两车呢!”

  “那我都要了成不成?”

  “行!”

  时时安跑去后头,让他爹和三叔先把车牵到客栈后门,趁着天黑,把花生留了一背篓那么多,剩下的全放车上。

  那人来后门交了二十两,让时老大和时老三给他送过去。

  时时安拿着一共卖出去的三十五两,觉得有点儿少。

  他不知道的是,三十五两,都够普通人家一辈子不愁吃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