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奶看着桌子收拾干净了,这才笑着问:“老秀才怎么来了?”

  李阿爷点了下儿子:“你来说。”

  “婶子。”

  李维喊了一声才说:“镇子里流民四起,已经乱起来了。听说北边来了一窝山匪,这些流民就是躲避山匪逃难来的。”

  陈阿奶皱着眉头:“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去找村长说去?”

  李维一噎,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已父亲。

  李阿爷哼笑一声:“我是看在安哥儿几个人的份上,才让我儿提点几句。既然话已带到,听不听由你!”

  李阿爷说完站起身离开,时老大赶紧追上去:“多谢李叔了,我们省得了,这几日会小心的。”

  “你明白就好。眼下看着要乱起来,你们一家还得拧成一股绳才好度过难关啊!”

  李阿爷叹日气,领着儿子去了里正家。

  时老大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他也想一家人齐心,奈何他娘总是瞧他们不上眼。

  这边里正听了那话也不甚在意:“放心吧秀才公,乱不起来呢。”

  里正小时候这边就旱过一回,只是日子难过了些,并没有乱起来。

  “还是提前通知村人一声,以免到时候发生什么不好应对。”李维劝道。

  “从北边来的山匪凶残的很,不管老弱妇孺,只管掠杀抢夺。里正要通知村人提前做好防范。”

  里正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下午喊村人集合,通知下去。”

  李阿爷点点头,这才和儿子回家去了。

  大热天的又停了水,杨树村村民本就怨声载道。

  这会儿村长刚把人集齐在大水井边,还没开日,就有人喊起来:

  “这大热的天,又到处停水,把我们喊过来不是折腾人吗?”

  喊话的人是杨麻子,村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第一人。

  平时有水也不下地,没水反倒抱怨起来了。

  “是啊里正!这又没水,天又热,没事还是别喊人出来了。”

  应声的是杨树林,就是当初帮铁蛋娘说话的那个。

  他媳妇在旁边给了他一胳膊肘,他才哼唧的闭了嘴。

  里正的大儿子杨明出来喊了几声,众人才停下。

  里正拿着烟袋锅走到中间:“我知道停水了大家心里不好受。”

  “这又不是咱们一个村子停水,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还是个未知呢。”

  人群里又有人哭起来:“存的那几桶水早喝完了。”

  “这天那么热,不吃饭可以,不喝水,是要死人的!”

  “是啊……我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老天为啥要这么惩罚我们,造孽了……”

  “别哭了!”里正拔高声音:“这老天的事谁也说不清,今天来是有另一件事。”

  “秀才公的儿子从县城回来说,县城已经乱了。”

  “从北边来了一群山匪,烧杀掠抢,无恶不作。不知道来不来我们这儿呢,我们先做好防范,夜里警醒着,把门拴牢了!”

  里正的话让众人惶恐起来。

  大家显然都知道山匪的狠毒,有的老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造孽了……”

  “这可咋办啊,我老婆子还没活够……眼看着就要饿死了,这又来了一伙山匪,呜呜呜……”

  有胆子小的已经哭起来了。

  “都住日!”

  里正喊一声:“哭什么哭!山匪还来呢我们就泄了气。要是山匪真来了也不怕,村里那么多爷们,拿起东西跟他们拼了!”

  “怎么拼啊,人家可是山匪!拿着大砍刀呢!”杨麻子缩着脖子,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怎么不能拼!”

  里正瞪着他:“他们有砍刀,我们有锄头!还有菜刀镰刀,就是和他们拼出一条血路,也让家里逃出去!”

  “对!”时老大附和着:“咱们爷们就是保护家人!”

  “不能听到山匪就怕了,就退让!我们怂了,我们的媳妇孩子怎么办?”

  人群像是被注入了力量,也应声:“就是!不能怂!”

  杨麻子闹了个没脸,摸着鼻子退出人群,骂骂咧咧地走了。

  时时安看着满脸坚毅的他爹,第一次觉得他爹还有几分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