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怒瞪着自己的公孙澈，嘴唇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公孙澈咬着牙克制着情绪说“你就准备这么一走了之了，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就这么拖累你吗？”
公孙澈那张温润如玉的模样都维持不住，脸色黑的阴沉。若不是他想返回来给祖父送醒酒汤，怕是等他走了自己都不知道。
他也想和自己兄长一同报仇，可自己身子弱学不了武功，就像个拖累一般被他保护着，就连他去报仇也不愿意带上自己。
上官清看着他的模样眼睛含笑柔声说着“许久未见，你长高了，也长壮了”
男子柔声的话让公孙澈没了脾气，眼里也不禁泛着泪光，哽咽着声音说“你走了十一年，十一年啊，我怎么可能不长，家仇我们一起报不行吗？哥，你别再走了好嘛？”
公孙澈这个大男人像是被抛弃的小孩子，满心诉求着不要丢下自己。
上官清摇摇头，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阿澈，你听着，我从来不觉得你是拖累，我不想让你日夜生活在仇恨之中，上官一族这件事有我一个人报仇就行，你不要多插手此事，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思墨，为了上官家，也为了哥”
上官清语气认真的向他解释，自己从来不觉得他是自己的拖累，反而他是自己还活在世上唯一的支撑，此事就算自己失败了至少他们上官一家还留有血脉。
何况，因为当年灭门的时候，年纪尚幼的公孙澈受了惊扰和重病，身子也不好了，甚至连武功都习不得，他不可能将自家弟弟的安危置于不顾。
“可那些仇恨就能都推给你吗？哥，我不怕死，我不想只能藏在暗地里看着仇人享受安乐，我不想有朝一日，有朝一日等来的，是你……”他不想将事情想的那么绝对，但是他真的觉得自己毫无作用，甚至在自己兄长为家仇奔波处于凶险的时候，他只能安稳的待在天启。
“阿澈！”上官清口吻严厉，看着面前的人冷静下来，他继而说道“我如今已经在布局了，相信我，如今离我们上官一族报仇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我就回来和你、祖父还有思墨我们一家，再也不会分开”
公孙澈听了他的保证也没放下多少心，蹙着眉头不知道说什么。
上官清为他抚平眉头，好笑的说“少皱眉了，以后莫不是让人看过去觉得你比我年长”
“那也得有人在我旁边站着才能让人看啊！”
看着自家弟弟又要闹起来，秉着说多错多，不如少说的理论，他连忙说道“阿澈，如今你年岁也不小了，人生大事也要顾起来了，爹娘虽然不在了，但是哥还在，哥也希望你也可以找到相伴一生的人”
“哥，你别转移话题！”
公孙澈不满的说着，但是他也想躲过话题，所以也不再追责他。
“那你要不要见见思墨？那孩子，也想见你”公孙澈想起刚出生不久就送来他们身边的思墨，那孩子虽然看着成熟稳重，但是在他幼时和自己同睡时，他还是能听到想要爹娘的呢喃声。
自己和哥哥已经没有父母了，没成想还要让后代再经历一番。
“算了，我现在的身份还不适合见他，也是我对不起那孩子”上官清想起往事有些落寞，垂眸眼神晦暗。
公孙澈还以为他指的对不起是没有陪伴思墨长大，轻笑一声反过来安慰自己哥哥。
“思墨那孩子自幼懂事聪明，若是他知道哥的难处肯定会理解的，等到时候，你再和思墨好好谈谈，思墨可不像我只有一肚子墨水，那孩子前两年被祖父带去学医，回来之后又张罗学武，看来咱们上官家要出个全能了”
公孙澈提及这个侄儿不禁有些骄傲，看，这是他养大的孩子，比他这个叔父有出息多了。
“真好”上官清轻声呢喃着，只要他过得好那自己就不愧对于殿下的托付。
“我要走了”
就算再不舍还是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上官清虽然不愿但是没有办法，他如今还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这样，那哥你一路小心”公孙澈也有些难受，大仇未报，他们还不到可以自由的时候，他有些强颜欢笑的说着。
“保重”上官清说完之后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施展轻功三两步便消失了踪影。
公孙澈眼巴巴的瞅了半天，直到眼睛泛起酸痛他才收回视线，转身就想回自己的院子。
一回头，他就看到廊亭下的那道身影，此刻也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官清离去的方向。
“思墨！你什么时候在哪的？”公孙澈整个人都惊呆了，有些慌张的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生怕他有什么不好的情绪，这孩子听到了多少？
还没等他再询问，公孙思墨就将视线落到了他脸上，平静的问道“他就是我爹吗？”
“思墨，他的确是你爹，但是……你爹他不是不想见你，他有自己的难处的，你不要……”怪他。
公孙澈想为自家兄长辩解，但是他又说不了什么，的确是他们没有给思墨更好的陪伴。
“叔父，我知道的，我都明白，叔父，我先回去了”公孙思墨收回视线，低垂着眼眸有些急切的说着，话音刚落他就抬起脚步跑走了。
“思墨……”公孙澈想拦住他，可最后还是收回了手，哎！拦住又能怎么样呢？
公孙思墨不敢停留，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内，想到自己在暗处看到的那人模样，浑身高大，剑眉星目，与叔父长相有三分相似，但是确显得更为硬朗，就如自己想象的爹爹一模一样。
他靠在门上缓缓坐到地上抱住腿，将头埋起来不想显露情绪。
那个人不是因为不喜自己所以抛弃自己，而是因为要报仇，还好，还好不是因为不喜欢自己……
黑夜之中，烟花也在悄声静寂，院外由风吹动的灯笼和月光照亮着这所院子，一缕月光悄悄顺着门的缝隙洒落在他身上，眼角泪珠滴落，明明暗暗映烁着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