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全黑, 张羽飞开车从一些小街小巷经过时，看到不少蹲在路口烧纸的普通人。
临近纸人躲藏的地点，张羽飞把车子停在附近, 遮掩好自身的气息, 便手握法器走了过去。
他手里这个只是修士协会售卖的普通追踪法器, 很小一个，长得有点像指南针。
虽然功能比较少，也不能精准定位, 但胜在经济实惠。
张羽飞才刚开始上班挣钱，像这种一年用不到几次的法器, 都是捡实用的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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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器指引的方向，是山海市北边的一处烂尾楼。
附近的住户为了方便，家里的垃圾都往这里扔，把进去的路堵的严严实实。
张羽飞绕过一堆旧家具, 踩着碎石翻了进去。
烂尾楼这里没有灯光, 也没有人看守。
走到楼下时，张羽飞手中的法器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指针指着一个方向不再变动。
张羽飞握紧手中的桃木剑，警惕的看向指针所指的方向。
黑暗中, 颜色艳丽的纸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阳台上，那用指尖血画出的眼睛，正盯着他一动不动的看着。
路叔做的纸人，大多是按照客户的要求订制的。
被兽族青年点晴的这个纸人，是个漂亮的兽耳小姐姐，很符合兽族的审美。
烂尾楼附近就是居民区, 在这里使用术法有被普通人看到的风险, 在隔着一段距离的情况下, 张羽飞不敢贸然引雷驱祟，只能使用符纸。
用毕方羽毛制作的雷火符对厉鬼的伤害很强，符纸被灵力控制着，极速朝五楼的阳台飞去。
煌久喜欢变回原形窝在抱枕中休息后，偶尔会掉落一两根羽毛，都被张羽飞仔细的收集起来。
等到画符时，再把掉落的羽毛炼化，为符纸添加一缕可以克制阴魂的凶兽之火。
在省钱的同时，还能增加符纸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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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雷火符的靠近，站在阳台上的纸人从楼上飞了下来。
纸人的身体是中空的，从楼上飞下来的速度有些慢，但它在飘动间总能躲开追上来的符纸。
张羽飞右手掐诀，一张张雷火符从他的指尖飞出。
半空中，五张符纸堵住了纸人所有的去路，就在张羽飞操控着雷火符一起攻击纸人时，一阵狂风突然出现。
符纸被大风扰乱了阵型，纸人在空中翻滚了几下，便被刚才突如其来的大风带走了。
张羽飞收回雷火符，看着纸人消失的方向皱起了眉。
能操控风，这不是普通厉鬼能做到的。
张羽飞重新回到车上，附在纸人身上的厉鬼，实力已经强到可以操控风，胡叔虽然做的是死人生意，有不少对付厉鬼的法子，但对上这个厉鬼还是会吃亏的。
想到这里，张羽飞给陆清彦打了一个电话。
修士协会专门负责抓捕伤害普通人的鬼怪，在对付厉鬼上，经验更丰富。
张羽飞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醒的认知，他实力虽然比同辈修士强上一些，但实战经验很少，基本为零。
现在遇到厉鬼，在自己经验不足的时候，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搬救兵。
“舅舅，”张羽飞在电话接通后，语气十分谦虚的说道，“今天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陆清彦倒是没觉的有什么，直接问道，“说吧，遇到什么难事了？”
“下午的时候接了一个救援任务，”张羽飞也没跟自家舅舅继续客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陆清彦听完，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时间不对，仪式该有的环境也不对，这个厉鬼是怎么被招来的？”
“舅舅，你的意思是那个兽族是被人利用了？”纸人点晴是民间招鬼的法子，张羽飞了解的不多，现在听陆清彦这么说，也逐渐意识到事情可能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陆清彦顿了一下，才说道，“你先去城隍庙，我一会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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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尾楼这里离城隍庙不远，来的时候是因为纸人的位置一直在变动，张羽飞费了些时间才追踪到这里。
等他开车回到丧葬用品店时，原本挂着灯笼还在营业的店面，现在漆黑一片。
“路叔，你在不在？”张羽飞推开店铺的木门，往里面走去。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
门外的光线照进屋内，隐约能看到货架上摆放整齐的纸人。
灯的开关在柜台后面的墙壁上，张羽飞走过去按下开关。
微弱的光芒闪烁了两下，又熄灭了。
张羽飞从一旁的柜子上取出一支香，点燃后插在香炉里。
随着香的燃烧，屋内的鬼气被慢慢驱散，灯泡重新亮了起来。
张羽飞往店铺深处看去，赫然看到之前消失不见的兽耳纸人。
而路叔却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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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张羽飞不敢再耽误，在把纸人收进乾坤袋后便往城隍庙跑去。
路叔失踪，很可能是被厉鬼附身了。
张羽飞现在只期望自家师叔今天能靠谱些，别让那厉鬼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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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庙已经关闭了大门，只留了后边的小门。
张羽飞在路叔的丧葬用品店耽误了几分钟，他到的时候陆清彦也刚好赶了过来。
“先进去看看情况，”煌久是什么样的性子，鸣阳观所有人都是知道的，陆清彦朝着他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说道，“我把慕阚叫过来了，但他不方便进城隍庙。”
城隍不在，但城隍的下属还在。
慕阚若是直接跟着张羽飞和陆清彦进去，势必会惊动城隍庙里其他鬼差，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羽飞现在要做的，就是先阻止厉鬼的行动，再想方设法把厉鬼从城隍面里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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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叔的店开了三十多年，城隍庙的人都认识他。
厉鬼附在他的身上，既能躲过鬼差的感知，又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说不定还能骗过心大的煌久。
张羽飞带着自家舅舅往偏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没有遇到其他人。
“这辆车的轮胎被打爆了，不能开。”
“谁附近有车，我现在就过去。”
刚走到偏殿门口，煌久打游戏的声音就从殿内传了出来，听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张羽飞推开偏殿的门，棺材四周贴着符纸，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坐在一旁凳子上打游戏的煌久，抬头看到陆清彦的时候诧异了一下，然后便感慨道，“小羽飞，你现在工作是越来越危险了，竟然需要这么多人帮忙。”
危险是有，但不是张羽飞有，而是躲在棺材里的兽族青年快要大难临头。
张羽飞这会担心路叔的情况，看到陆清彦去开棺材，便朝着煌久问道，“师叔，我走后有人来过吗？”
“没有，”煌久游戏还没结束，头也不抬的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羽飞回答道，“路叔不见了，之前附身在纸人上的厉鬼，应该附在了他的身上。”
棺材被陆清彦打开了一半，兽族青年窝在里面竟然睡着了。
“醒醒，”陆清彦伸手把人晃醒后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纸人点晴能招鬼的？”
兽族青年猛的被人叫醒，人还有些蒙，过了一会才说道，“是有人给我发消息，问我敢不敢给纸人点眼，如果我做到了，他就送我一把修士协会锻造的短刀。”
“一个陌生人说的话，你就信了？”张羽飞有种莫名的无力感，这要不是因为工作，他真想把人直接扔这里不管了。
兽族青年摇了摇头，努力为自己辩解道，“我也没全听他的。”
“他让我随便找家店买个纸人点眼，但是我找了几家店，里面的纸人都太丑了，他就一直发消息催我快点，但我没听他的。”
张羽飞有被兽族青年的解释气到，“所以你就翻墙进到路叔的院子里？”
“我不是故意的，”兽族青年赶忙解释道，“我有问那个老板买，但是他说东西不能卖给我。”
陆清彦很是同情的拍了拍自家外甥的肩膀，说道，“你这工作也够不容易。”
路叔店里的纸人，都是按照顾客的需求订制的，有些甚至是顾客自己送来的材料，委托路叔制作。
没有被点晴的纸人烧给顾客后，能让鬼魂暂时拥有身体，但被点晴之后，这个纸人就废了。
张羽飞看着棺材里躺着的青年，越发不想管对方的死活。
早知道，他就不接这个救援任务了。
妖族监察局跟修士协会有合作，关系一直不错。
对外交涉部的大妖一般遇到难缠的厉鬼，都是直接找修士协会帮忙。
毕竟抓鬼本来就是修士协会的工作之一，大妖们也不会觉不好意思。
但张羽飞不行，他是修士，若是直接找修士协会来处理厉鬼的事，那就是连带着师门一起丢脸。
遇到这种事，他只能私下找煌久以及陆清彦帮忙。
这救援救的，多少是有些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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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彦站在棺材边上，看着自家外甥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他强忍着笑意说道，“先让他出来吧，出了城隍庙交给慕阚解决。”
张羽飞闻言把棺材盖都挪开，伸手把窝在棺材里的兽族青年拉了出来。
“这厉鬼倒是挺会挑身体的，”兽族青年被关在棺材里有几个小时了，一出来就开始活动四肢，陆清彦打量着他，笑着说道，“身强体壮，寿命也比普通人长，这一个顶俩。”
张羽飞也跟着笑了出来，说道，“我突然想到，兽族死后灵魂会先回到兽神的身边，之后再投胎。”
“舅舅，你说他若是被厉鬼换了魂，灵魂会不会随着鬼门关闭，被地府一块收回去？”
陆清彦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过他既然不怕死，你干脆别管他了，我们正好能知道他的魂魄会去哪里。”
作者有话说：
路叔：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兽耳猫娘，就这么浪费了，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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