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宜年放轻脚步，靠近客厅里沙发的位置。陈相岁安安稳稳地躺在上面，裹紧身上的薄被缩在窄小的沙发里，看上去居然有点可怜。
他依靠微弱的手机光，视线在陈相岁面上滚动好几阵。他还没有要跟人彻底和好的意思，总不能为了睡着硬挤进对方身边，况且沙发也没有足够的空间，把陈相岁扛进卧室就更不可能了。
程宜年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陈相岁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他小心翼翼地将外套取下到自己手里，下意识闻了闻上面的味道。一直到这个动作结束，程宜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这样也太像变态了吧？
……但是总感觉想再闻一会。
反正陈相岁还睡着，他想。程宜年将外套紧紧抱在怀里，想着自己明天早点起床，把衣服放回原位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程宜年带着陈相岁的外套，重新躺回自己房间的床上。他将那件外套当作抱枕紧紧搂住，鼻尖也没忍住贴在领口边的位置，轻轻合上眼帘。
为了起得比陈相岁早，他临睡前特地调了闹钟，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没有被叫醒，睁开眼的时候还看见刚偷偷摸摸溜进他房间的陈相岁。
“……对不起，宝贝。”陈相岁立马开始装可怜，“你太久没醒了，我担心你。”
程宜年在床上不自觉地换了个动作，这不动不要紧，一动他就发现自己还像个变态一样抱着陈相岁的外套，他昨天居然就这么搂着件衣服睡了一晚上。
“……”程宜年连忙缩回手，任由那件外套躺在一边。陈相岁显然注意到他的动作：“是晚上太冷了吗？怎么不添床被子？”
程宜年正紧急思考，企图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然而陈相岁的反应时间比他更短：“还是说年年要抱着东西才能睡？”
陈相岁就像一只翅膀受伤的鸟雀：“之前还说要晚安吻才睡的。明明我可以抱，可以亲，也暖和，你选外套也不选我。”
程宜年：“……”
“跟我和好好不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陈相岁走上前去，拉住程宜年的一边手腕，“怕你睡不着。”
“谁说没有你就睡不着了。”
“是我，我没有你睡不着。”
程宜年听言暗暗有些忍俊不禁，但面上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收拾东西回学校了。”
“我开车送你。”
“我自己坐地铁。”程宜年说完直接走出房间，洗漱完推着行李箱就要往外走，陈相岁几步凑过来，一副想伸手帮忙，但又不敢真正伸手的样子。
程宜年立马掐灭自己心软的势头，拉着东西头也不回地直接走到电梯口，一直到附近的地铁站，陈相岁也还是跟在自己旁边。
“不管你的车了？”程宜年一时没忍住问。
“就让它停在那里，我陪你回去。”
……
程宜年心里发热，却还是装作完全不吃这一套的样子，就连到宿舍门前也没有再跟陈相岁说过半句话。推门进去的一刹那，就连路彦和徐子棠都能察觉到两个人的氛围不对，前者拉住程宜年小声问：“怎么了这是？吵架了？”
“差不多吧。”
路彦立马开始表达自己的猜想：“该不会他打你打太重了吧？”
程宜年：“……”
联系路彦上一次的误会，这一句说是也不对，说不是又好像没有很不合理。
没等程宜年回应，一只白色的小猫咪就从路彦坐着的凳子底下钻了出来。他瞬间被吸引视线，总觉得这只猫咪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是上次的？”
“对，我也是才刚知道猫主人跟徐子棠认识，徐子棠上次也才知道人家养猫。”路彦的视线下意识扫了扫不远处的徐子棠，“别看他那样，家里其实养好几只猫，人家特地托他帮忙照顾。”说完还从手机里点开据说来自徐子棠家里人拍摄的猫片，供程宜年欣赏。
程宜年看着好几只可爱猫猫互动的场面，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对小动物的喜爱立马就转移到了眼前这只小白猫身上，伸出手摸了摸小猫的毛发。
于是一只小动物成功惹来了三个男大学生的围观，陈相岁正要挤进去，却被程宜年直接占住了位置，就连路彦也一副看不惯的样子：“你有空还是学学怎么对男朋友好一点吧。”
陈相岁：？
委屈，难受。
被彻底冷落的陈相岁在外围急得团团转，他看着程宜年对着猫比对着自己还亲热，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默默在旁边掏出手机，点开和孙原的聊天窗口：【你是不是在宿舍养了只猫？】
孙原：【？你不会因为我用你账号看视频太多，现在要举报我吧】
陈相岁：【猫能借我一下吗？】
孙原：【你还是举报我吧，别对我的猫下手】
陈相岁：【？】
【只是想摸一下。】
孙原：【它不好吃。】
陈相岁：【？我不吃猫。】
孙原：【……算了，你过来吧。】
几分钟后，陈相岁抱着一只看上去有些胖乎乎的灰色猫团子回到宿舍，甚至还特地从程宜年旁边经过，企图吸引对方的注意。
而这一招也确实凑效。
程宜年的余光无意中瞥到陈相岁怀里的猫咪，和自己眼前这只不同，对方手里灰色毛发的小猫圆滚滚的，看上去非常好摸。
陈相岁几步凑到程宜年面前，小猫也落到了对方面前的地板上。程宜年一边抚摸着灰色猫团一边开口：“……我可不是原谅你。”
“嗯。”陈相岁弯一下嘴角，看得程宜年也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么容易就开心，小孩子似的。
程宜年没忍住拿出手机给猫咪拍照，特地换了好几个角度，按快门键的频率比什么都快。还没等他再找好一个新角度，手机里突然打进了电话，上面显示着程宜沅的名字。
他这才想起来，妹妹为了吃席特地请假，现在这个点估计是吃饱了在家撑着。
程宜年打了个手势，接着就走到阳台去接听电话。“怎么突然打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哥，你把我的游戏都放到哪里了啊？”程宜沅语气里捎带了些焦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不用程宜沅开口，程宜年也能想到对方说的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事。
“虽然哥说那些游戏不太适合我吧，但是……”尽管见不上面，程宜年也能想象出程宜沅那副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你也知道？”
“但是哥你这么喜欢游戏你也知道吧？越忍只会越适得其反的，哥不也高中住校的时候偷偷玩游戏。”
程宜年深深地长叹一口气：“那不一样，你那些不太合适。”
“哪有什么不合适的！不就是谈谈恋爱吗，现在的初中生还早恋呢，你让我跟游戏里的谈，我这不就对现实里的不感兴趣了嘛，有效防止我早恋。”
程宜年：“……”他觉得自家妹妹小小年纪有点话多过头了。
“哥！”听程宜年没说话，程宜沅似乎是以为自己老哥开始动摇，继续进言，“是吧，你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吧？”
“没道理。”程宜年态度坚决，“男人跟男人谈恋爱还是算了。”
“再不刷好感度，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的！”
“……”程宜年顿时头疼，“那就分手，正好专心学习。”
“你怎么能对别人的感情这么冷漠？”
程宜年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语气：“挂了，就这样，再吵也没用。”
他刚刚按下挂断键，回过头就看见陈相岁站在阳台门边，视线对上的一瞬，人就立马转过头退了回去，抱起地上那只灰色的猫团子匆匆走出了宿舍。
只是跟妹妹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电话，听见也没什么。程宜年这么想着，不就是被撞见偷听电话吗，也不至于怕得躲起来吧。
不过仔细一想，两人还在吵架，怕惹怒他到这个地步还挺像陈相岁的风格。
……
程宜年本以为陈相岁这趟出门是去给他买牛肉饭道歉，结果他在宿舍从早上坐到下午，也不见陈相岁回来。他随口问还在逗猫的路彦和徐子棠，对方都说不太清楚。
他有些坐不住，便直接出了门，边走还边给陈相岁发了条消息问对方的位置。
陈相岁：【在球场。】
程宜年想也不想就赶到篮球场旁边，还以为对方约了朋友打球，结果却发现场上只有陈相岁一个人，篮球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
陈相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任由地上的球停止弹跳后滚到一边，侧过脸望向场边站着的程宜年，眼睛里是莫名的灰：“年年。”
程宜年几步走到陈相岁面前，之前的冷淡一瞬间都一扫而空，哪怕之前被他赶到客厅，对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颓丧：“怎么这副表情？”
陈相岁似乎是想伸手拥住对方，但现在初春天气转热，他光是运动一会就出了不少汗，于是仅仅握过对方的手腕。
“……别跟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