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岁没忍住深呼吸几口气，就像他之前和程宜年视频看着对方套上黑色丝袜时一样，难以解释的心悸又在这种时候冒了出来。
明明在男生宿舍，就算只穿裤子到处走也没什么新鲜的，陈相岁住宿这么多年早就看惯。可刚才他的视线扫过程宜年衣摆底下若隐若现的黑色四角裤的边，以及还沾着水珠的双腿，他简直不好意思得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站在阳台栏杆边吹了好一阵风，思前想后，觉得应该是自己看程宜年女装太多了的后遗症。
于是平时他有事没事都盯着现实中男性打扮的程宜年看，课间的时候看着对方发呆，在宿舍的时候也时不时看着程宜年下饭，就连路彦也没忍住吐槽：“相岁，快说，你是哪国派来的间谍，专门监视我们宜年的一举一动？”
“我不是。”陈相岁迟疑片刻，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我就是想看看宜年。”
“行，不打扰你们甜蜜蜜。”路彦哈哈两声，继续往自己嘴里塞米饭。一旁的程宜年倒是急着回嘴：“路彦就该多吃点，少在宿舍乱说话。”
路彦一副不满的样子：“怎么了，你问徐子棠，谁看不出来相岁对你特别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他女朋友呢，我这是基于客观事实发言。”
话到这里，路彦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相岁，你什么时候打算跟你的网恋女友见个面啊？”
“暂时没想法。”陈相岁说这句的时候，目光没忍住落在程宜年身上，他们分明每天都在见面。
他发现自己这么重视的Age是我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一定很难以接受吧。陈相岁想。
一旁的程宜年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得松了口气。要是陈相岁知道自己这么喜欢的女孩子是他，估计会当场崩溃。
路彦失望地叹了口气，却遭到旁边徐子棠的攻击：“正牌男朋友没心急，你先心急上了。”
“毕竟是室友啊，你看相岁这么木木的，被坏女人骗了怎么办。”
坏女人本人在一旁插嘴道：“相岁也快二十了，有些事他会自己判断的。”毕竟要是路彦他们以这个理由卷进这个事件来，对他而言可是个大麻烦。
没等其他人说什么，陈相岁首先岔开了话题：“宜年，下午有空吗？”
“我下午没事，怎么了？”
陈相岁指了指自己桌面上的数码相机：“想约你去拍照。”
……
陈相岁看了看自己手机锁屏上程宜年的女仆装照片，觉得这样不太利于他摆脱后遗症，因此才想着拍一拍现实里的程宜年，放在手机里多看几眼。
他特地选了今天，天气略有回温，几点太阳光线落下来不至于太寒冷。他带着程宜年到学校的湖边，最近湖中央新修了一道桥，很多人喜欢在这里拍照，出片率很高。
还不到平时的下课时间，桥上的人不多，陈相岁让程宜年站在桥中央摆姿势。然而程宜年不怎么拍照，想了许久也只摆出几个简单的动作。
“没关系，我觉得也很好看。”陈相岁摁下快门。
校园里回荡起下课铃声，周围的人多了起来，不少人路过桥边看见他们在拍摄照片。程宜年多少有些讪讪，越来越觉得不太自在，这才在桥上朝陈相岁打了个手势：“我觉得差不多了，你呢？”
“你这么认为的话，那就先到这里。”陈相岁放下数码相机，朝着程宜年的方向走去，“来看看照片。”
程宜年凑过去看陈相岁的相机屏，深刻感受到什么叫直男拍照技术，偶尔能有一两张能看的已经是万幸。
他没忍住轻笑两声。“怎么了？”陈相岁听及此没忍住问。
“没什么，拍得还挺有趣的。”程宜年迟疑片刻，“我可以也给你拍吗？”
一般只能在暗处偷拍几张的程宜年非常需要一些陈相岁正脸照。
“好。”说完陈相岁将自己的数码相机交到程宜年手上，等人流量少了点之后，他才让陈相岁开始摆姿势。透过相机看陈相岁，只见对方显得比他还笨拙，唯一的动作居然只是呆呆地比一个剪刀手，看得程宜年没忍住暗暗发笑。“你站着就可以了。”
“好。”陈相岁格外听话，果然像个雕像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僵硬得仿佛跟周围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程宜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尽量找一些还看得过去的角度，这才拍下了几张照片。陈相岁看了他的作品，似乎还算满意：“你拍得很好，只是我好像不太适合这个。”
“没关系，下次再试试吧。”
陈相岁一边听程宜年说话，一边在将相机上的照片传输到手机里，最后挑挑拣拣把其中一张程宜年设置成了桌面背景。即将踏入宿舍楼的时候，程宜年没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怎么会想到跟我来拍照？”
“因为想多看看你。”陈相岁面不改色地说，“照片放在手机里的话，可以经常看见。”
程宜年顿了一下，略带赧意地将视线落向远处：“在说什么，跟我差不多每天都见了吧。”
“总感觉还不够。”陈相岁说得一本正经，仿佛是在说明今天软件报错的理由。
程宜年的目光更遥远地偏离轨道，接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
笨蛋。
……
“明天是不是要考期末？”刚打开宿舍门，程宜年就见路彦坐在徐子棠桌前一边看笔记一边开口抱怨，“真受不了。你俩终于回来了？复习了吗？”
程宜年摇了摇头，还没等他开始慌张地思考对策，旁边的陈相岁就反应迅速地开口：“宜年有什么不懂的，我教你。”
“我不会的应该有很多。”程宜年尴尬地开口，他平时课上不怎么听讲，课后光顾着打游戏，几乎每门课都一窍不通，笔记也只是照着PPT一板一眼抄的，实际上弄不太懂真正含义。
“没关系。”说完陈相岁就搬了程宜年的椅子放在自己的桌子旁边，“坐吧。”
陈相岁帮着程宜年一直复习到很晚，几乎每个对方不懂的问题都会讲得很细，即使程宜年听完解释依然不太理解，也没好意思让陈相岁再说一遍，只是装作理解通透地点点头。
宿舍已经熄灯了，两个人也暂且停下来休息。“困了？要不要闭眼眯一会？”见眼前人有些疲惫的神情，陈相岁没忍住问。
“有点。”程宜年正想趴在桌子上歇息一会，却发现桌上摊开的全是书本笔记，找不到适合趴伏的空位。陈相岁察觉到他的动作：“可以在我肩上靠一会。”
程宜年踌躇片刻，本想说自己不困，对方却先轻轻抬手，让他的脑袋贴在自己肩上：“别勉强自己，你已经学会很多了，明天考试没问题的。”
“……嗯。”程宜年感觉自己心里就像是哪个小泡泡被戳了一下，他没忍住余光扫过陈相岁的脸，接着很快闭上了眼睛。一开始程宜年还带着莫名的紧张，但兴许是一晚上复习得太累，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已经睡着了。
“宜年？”过了好一阵，陈相岁在程宜年耳边小声唤了一句，见对方没有反应，这才确认人已经睡着了。
他不想吵醒程宜年，于是抬头看着程宜年的床位思索片刻，决定尝试着将人扛到肩上。尽管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避免不了几个大幅度动作，出乎意料的是，程宜年似乎还睡得很熟。
总感觉被搬走了都不知道。陈相岁想，要好好看着才行。
他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梯，最后才把程宜年轻慢地放在床上。他的视线注意到床边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这才意识到程宜年身上还是平时出门穿的衣服。
陈相岁犹豫片刻，轻手轻脚地将程宜年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接着开始解衬衫上的纽扣，对方胸前的一大片皮肤落入他的视线，他不由得停下手，下意识错开视线。
他不理解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对着一个和自己住了一年多的同性室友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反应，他唯一能做出的解释就是女装照片的后遗症太大了，现在也还没能脱敏。
陈相岁深吸一口气，将衬衫纽扣一一扣了回去。他爬下床梯，回到自己的床位上躺下，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瞬间入睡。
……
程宜年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拉了一下方才陈相岁没给他合好的床帘。
好烫。
他的手不自觉放在胸前，难以控制地想。尽管他无法理解陈相岁为什么没有替他换上那套睡衣，但至少陈相岁不必误以为他烧起来的脸是因为发热，然后被连夜扛去医院。
也许是担心吵醒他？程宜年想，虽然他被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也不知道陈相岁是怎么把他送上来的。
他闭上眼睛，蓦地发现再睡着一次已经不太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有点无聊又有点必要的一章（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