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倪韵诗扶回房间的。
只是等回神时，倪韵诗已经睡沉。
一夜静思许久，翌日晨起，阮棠就拉着倪韵诗往医院去。
一连三日，六家医院得出的是同一个必死的结果。
阮棠想带着倪韵诗往更好的医院去，可正如倪韵诗所说的。
海的那边什么都没有。
除了棠兆集团所在的城市，早就没有别的地方了。
似是不可名状的系统在加速修改剧情。
阮棠脑中的记忆愈加混乱，倪韵诗的身体也在以很快的速度衰弱下去。
第三天从医院回到家之后，倪韵诗就因为疼痛难忍，卧病在床。
阮棠也不再工作，甚至不再去买菜做饭。
因为就连饥饿感，都已经从身体里被抽走。
看着如同傀儡守在床边的人影，倪韵诗的愧疚大过病痛。
“棠棠，去做点儿你想做的事情吧。”
闻声，阮棠才惶惶然回神。
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了，就连记忆都在被添加抹除，她还能做什么？
倪韵诗看出她的茫然，又换了个说法：“棠棠，你就没什么舍不下的么？”
“有吧，如果可以，我想去看看袁妈……”阮棠抱膝而坐，脸贴在膝盖上，有些微凉。
“那就赶紧去。我陪你一起。”倪韵诗说着，强撑起身体来。
阮棠慌乱，连忙要把人按回去：“可是……”
“时间不多了，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多说无益，直接出发。
阮棠扶着倪韵诗下楼，开车往机场去。
似是因为自己身上还有女主光环，订票登机十分迅速，甚至都不曾排队。
四个小时的行程眨眼而过，下机叫车往监狱去的时候，阮棠还担心今天不是探视的日子，会不会见不到人。
到地方，阮棠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自己的名字似乎就是通行证，只要报上就能达到目的。
探视室里，仍是一面玻璃挡中间，三个人在一处对坐。
袁妈苍老了许多，隔着玻璃瞧着外面的两个女生，欣慰一笑。
“小姐，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算是吧，袁妈，我真的……”阮棠回应，却不知具体该怎么说。
“我知道，毕竟我也开始分不清，你到底是夫人生的，还是我生的了。”袁妈顺畅的接下她的话茬儿。
阮棠愕然又转瞬释怀，毕竟袁妈比自己觉醒的还早，她怎么会意识不到情形变化？
失落的情绪又一次传递上来，阮棠瞥眼去看倪韵诗，发现她已经昏沉欲睡，一路的奔波快将她的体力耗尽。
“袁妈，我到底怎么选？我真的不知道。”阮棠好奇。
“其实没得选，想顺应本心，只有一条路。”袁妈眼神坚定。
可她越是坚定，阮棠却越是想要退缩。
如果她顺应，那么至少这个世界还会被修复，向婉、袁妈、公司那些长久在一起的同事，他们还能存在。
如果真的走不破不立这一遭，万一真的破了，而立不住的话……
“小姐，你觉得机器中的齿轮是有生命的么？”
袁妈的问题投来，令阮棠一僵。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但齿轮可以无痛被拆解，多愁善感的人却难以停下自己的矫情。
“小姐，你知道倪小姐曾经死过一次么？”袁妈忽然提及旁事。
阮棠微愣，但还是点头。
“那你知道，那一次倪小姐是怎么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