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欢快地打完招呼, 先是折返回去换了一件衬衫免得失礼,随后踩着欢快的节奏下楼去,嘴里哼着模糊不清的小曲儿。
那首小曲儿的旋律斋藤他们觉得很耳熟, 迅速在脑海里搜索, 想起曾经听秋笙哼过。
'我记得羽生说过这首曲子叫——《摇篮曲》。'
斋藤忍不住和安室透隐晦地对视一眼,压制住心里震惊的情绪:'hiro/zero你觉得是巧合吗?'
梅洛迈着欢快的步伐踩在最后一级阶梯上, 对着站在客厅里发呆的两人摆摆手:“那边是厨房, 冰箱里有糕点, 是我昨天晚上买的,你们可以自己拿。”
随后一蹦三跳地朝着浴室走去。
客厅的两人微垂着眼眸,掩盖住眼里的震惊, 梅洛走近之后, 他们发现这个人跟羽生秋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跟他们打招呼时身上那股天真的气息都有些像。
'……是双胞胎吗?'两人脑回路瞬间连接到了一起,但是很快他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秋笙告诉过他们:他是独生子。
如果他们见过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可能现在只是觉得这人跟秋笙长得真的很像;然而他们没有,所以对于这个跟自家友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感到非常震惊, 有一瞬间以为秋笙跑到这栋别墅里来见他们了。
俩人僵硬地坐下,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人到底是谁!'
梅洛洗漱完毕,哼着小曲儿出来,经过客厅, 见两人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便说:“你们放松一些, 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两人站起来以示尊敬,斋藤微微抬眼做出与临时上司眼神沟通的动作, 脸上露出一个阴郁的笑容:“您当然不是吃人的怪物。”
同时借着这个动作,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位跟友人长得很像的人。
看起来比羽生还要年轻一些,还没被晒黑的羽生脸上有些肉肉,加上身高上的衬托,让他看起来像个“未成年的男孩子”,但其实这更多时候只是一句调侃,羽生办案时从未遇见过别人看他小而不信任的情况,然而眼前这人,他们认真看都觉得是个高中生,骨架子比羽生要小。
但他们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看起来小,而产生轻视或是怜惜的情绪,虽然这么说很无情,但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未成年人,能在这个犯罪组织里混到高层,那就绝对不能用着看待平常小孩子的心态去看对方,也绝对不可能生出什么“这个组织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怜惜情绪。
在多少案例当中,犯罪人员利用小孩子夺走了多少警察的生命,他们还是心里有数的,面对小孩子,他们肯定会伸出援手,但在这之前,而现在又是在组织的地盘里面对着“组织的高层”,他们只会以最警惕的心理去看待,能混到高层的“小孩子”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羽生毕业后肤色虽然白了一些,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光泽,脸色是红润的,然而眼前这个人脸上带着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感,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和虚弱。
羽生一直被噩梦困扰虽然也瘦了不少,但眼前这人的下巴比羽生还要尖一些;眼袋比羽生还要重。
'羽生的眼睛是深棕色的,但他的眼睛是绿色的,'
斋藤和安室透同时作出判断:'没有戴美瞳的痕迹。'
白衬衫搭配黑色休闲裤,穿衣风格跟羽生有些类似,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手腕很纤细白皙且骨节分明,手臂虽然纤细,但明显能够看到其中蕴含着巨大爆发力。
衬衫穿在身上略微显得有些空荡。
线索在脑海里瞬间闪过,现实不过过去一秒,两人脸上并没有显露出半分不对的表情。
不过……
两人有些微妙地低着头看着眼前这个人:'羽生,你真的没有兄弟吗?'
虽然有句话说“这世界上会有七个跟自己长得相像的人”,但这也太像了吧!
梅洛欢快地越过客厅朝着厨房走去,抬眼看他们:“你们要喝点什么?红茶可以吗?”
安室透微笑:“当然可以,多谢招待。”
梅洛哼着小曲儿泡上红茶,将冰箱里的糕点放在托盘上,将泡好的红茶一起放上去端出来招待客人,将红茶放在斋藤俩人面前时下意识说了句:“欢迎来这里做客,环境有些简陋,招待不周请多担待。”
斋藤两人接过房主的红茶,听到这话手上动作不自觉地顿了一下,随即便露出微笑:“您太客气了。”
梅洛自己也顿了一下,想起自己把客人晾在客厅一个早上,现在拿出红茶糕点招待他们,又说“招待不周”……
梅洛神色瞬间有些古怪:这行为怎么看都像是自己之前故意把人晾这里,躲在暗处观察,打压一番新人后,才满意地出来展示自己作为主人招待客人的礼仪?
'我现在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他们会信吗?'
梅洛脸上微笑的面具僵硬了一下,'我真的只是睡过头了啊!'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的,梅洛其实也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继续欢快地做自我介绍:“我是梅洛,你们也可以叫我rb名,小林末黯。”
'rb名?'安室透下意识抓到重点,'他不是rb人吗?'
安室透维持着微笑面具:“我是安室透,请多指教。”
斋藤带着阴郁的笑容:“我叫斋藤羽泽,请梅洛桑多多指教。”
“请吃糕点。”梅洛拿起一块蛋糕坐在沙发上抬手咬一口,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糕点的细屑落在衣服上,梅洛随手将它拍掉,才反应过来有客人,动作不应该这么粗鲁。
“红茶很好喝,多谢款待。”斋藤礼节性地道谢,并没有拿起糕点,只是端起茶杯装出品茶的姿态,用余光继续观察。
梅洛吃糕点的动作优雅中带着些许随性,虽是大口咬,却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显得粗鲁,能够明显看出此人有上过礼仪课。
梅洛三两口吃完,见碟子里的蛋糕没人动他也不在意,“我把任务要求发给你们了,你们看看。”
斋藤和安室透下意识拿出手机点击邮件查看。
“这个人先前跟组织合作,借助组织的力量往上爬,现在不想合作了,想拿着这些证据寻找下家。”
梅洛将蛋糕塞进嘴里,看到旁边的抱枕,无意识就抓起来塞进怀里,整个人窝进沙发,继续解释:“任务要求是你们把这份证据夺回来,然后送他去另一个世界。大概就是这样,剩下的你们自己看。”
“这个任务时限是三天,结果就是把那份证据拿回来,我比较擅长潜入和暗杀,过程怎么样你们自己商量,做好计划后告诉我就行,我会给你们从旁协助。现在,你们好好地了解未来三天的搭档,商量一下计划吧~”
斋藤和安室透听到这话下意识抬头看他一眼,神色微妙:……你是认真的?
我们是新人吧?你这个负责人让我们来做计划?你是认真的吗?
梅洛双腿搭在沙发上,双手搂住抱枕,枕在膝盖上,舒舒服服地窝进沙发,欢快地想着:'啊!把任务甩手了真是太~爽啦!'
梅洛一点都不想做什么任务,但是他从回到东京已经差不多十个月了,除了“成功卧底进入警视厅搜查一课三系当条子”以外,他什么有用情报都没传回组织,也没有接过一个任务。
'可是再闲置下去,那个疑心病绝症晚期的臭老头子肯定会觉得我又要干什么小动作了!到时候我悠闲自在的生活又要结束了!'
梅洛无意识鼓起腮帮子:'不就是炸了他一次实验室,把他派过来监视自己的下属送去见阎王,玩了一次失踪,顺便炸了他一个基地泄愤嘛!需要整天担忧我会跑路找人盯着我吗!哦对了,我炸基地的事情组织好像不知道。'
梅洛心不在焉地搂着抱枕想,要是那个老头知道了恐怕现在不止找琴酒,可能会安排一大堆人来盯着他?就跟他刚刚走出实验室那会儿一样,基本上就没有私人生活的空间。
那会儿他炸了实验室,其实他压根就不考虑自己还能活着出来,那时候,梅洛是真的想要自杀,然后彻底解脱的。
'但是爸爸妈妈应该不会怪我的对吧?毕竟那时我确实陷入了困境……'梅洛颇有些心虚地想着,把脸埋进抱枕里。
【那时房间外面燃起大火,不断有尖叫声传来,梅洛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床上,闭上眼睛,嘴角挂着微笑,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结果琴酒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拽住他的衣领子一路从大火中拖出去,美丽的金色长发都被烧焦了。
梅洛本来以为琴酒会拿着伯莱/塔怼着他脑袋警告,结果琴酒只是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随后便去处理后续工作了。
梅洛入侵实验室的网络启动自爆程序,把门关闭,导致整个实验室的人都被关在里面逃不出去,还使用化学药物炸了很多个地方,最终整个基地炸得几乎连渣都不剩。
梅洛猜琴酒应该能猜到自己炸掉实验室的方法,哪怕没有完全猜出来,也肯定能猜到一点点,毕竟当时琴酒到达实验室时,虽然因为化学药物导致燃起大火,但自爆程序倒计时还没结諵风束,琴酒应该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些许线索。
梅洛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可以躲过琴酒非凡的推理和洞察力,但让他感到不解的是,最终琴酒交上去的报告里却半句都没有提到,只是汇报了实验室最终因化学爆/炸沦为废墟。
他认为自己欠了琴酒一个人情,不管琴酒当时是出于什么心态隐瞒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每当梅洛遇上琴酒,做事都会给三分薄面作为感谢。
但这个人情只是这样,如果哪天自己重视的小白兔跟琴酒对上,梅洛绝对会翻脸不认人。
从实验室里走出来之后,组织的boss其实压根就不想让他出去放风,但是关着他的后果就见实验室,于是那人又尝试给他装上定位器。
结果前脚刚安装完,后脚梅洛就甩开所有人,监管人发现定位器出现在东京海附近。
其他人都以为梅洛会把定位器扔进水里然后跑路,但琴酒立即叫人安排小型游船,赶去东京海附近,在定位器显示落入大海中央之后,及时把人捞上岸。
衣领子被黑着脸的琴酒拎在手里拖上船,梅洛安静得像一只鹌鹑,也不挣扎,也可能是没有力气挣扎了,宛如一根稻草随着水流的力度飘荡。
因为他认为自己欠了琴酒一个人情,所以他被琴酒扔在甲板上之后,也没有搞什么小动作,乖乖地跟琴酒回基地了。
如果换了其他人,他一定会想办法甩掉他们再跳一次。
那时候他的自杀倾向是最严重的。
后来梅洛因此生了一场大病,导致从他身上提取出来的药物活性下降。
自此定位器成为过去,梅洛在这场斗争中初获胜利。
定位器一事过去不久,那人给予他一定的自由,梅洛可以回自己的安全屋,吃自己想吃的东西,不用每天都嗅着消毒水的味道,但同时又给他安排了好几名下属,美名其曰给他一些助手,还承诺可以随便差遣。
梅洛一开始也没想过杀生,如果那些人没有妨碍到他去浪的话,他还可以勉强把人留在身边,让那个老头放心。
只是那些狗子实在是太烦人了。那个时候梅洛还没在组织出名,被安排过来监视他的人对这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人很是轻视,宛如一个机器人,严格执行boss交代的任务。
为了看住他,甚至在他的安全屋里偷偷地放上监视器;boss交代要梅洛吃些健康食品,于是梅洛的一日三餐都被计划好,想吃些零食都会被制止;那群人矜矜业业监视着梅洛,梅洛去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因为boss说梅洛有自杀倾向,那些人便把所有的尖锐物品拿走;走到河边散步,那群人就要求他离开河边;在高楼绝对不允许靠近走廊和窗户……
仿佛梅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需要他们“看管的物品”,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私人空间。
梅洛不知道这些人的做法到底是那个人安排的,还是他们为了往上爬而采取的“捷径”、上面那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们这么做,反正梅洛生气地把罪名全都安在那人身上,并在心里把“臭老头”的称呼暗戳戳更改为“神经病”,从此两个称呼混着叫。
再一次被命令式的语气要求放下手中的薯片,梅洛低头看着因抢夺而撒了一地的薯片,耐心彻底告罄,额头神经直跳。
兔子被惹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梅洛阴森森地盯着他们:既然我都已经自杀这么多次了,那应该也不妨碍我发一次疯对吧~
于是毫不犹豫地戴上微笑的疯子面具,把这群名为下属的狗腿子充当一次性消费品,送他们去见阎王:做任务时明知道前面有炸/弹,他仍然使用他们来试探炸弹会不会爆炸、用他们来探前方的路是不是安全的,最后被炸得渣都不剩;一个不高兴就开枪/拿刀子杀人、开船去太平洋度假,把人扔到水里让他游到岸上……
梅洛:既然要发疯,那就把发疯原则进行到底。
借着发疯来告诉这个组织的boss:你永远都不可能用这种方法来控制我,最好就是双方相安无事,我还可以安安静静地给你充当血袋子。
最后梅洛将boss三次派来名为下属实为监视的人消耗殆尽后,自此组织里的人“闻梅洛丧胆”,梅洛大获全胜,boss放他去M国,交给贝尔摩德看管。
在去M国之前,梅洛曾隔着屏幕向组织的boss宣告忠诚。
他在组织成员的眼里是这样的:是组织boss手里的刀,指哪砍哪。
可是这个“忠诚”是梅洛演出来的,如果“梅洛”不忠诚于boss,那人也不可能这么纵容“梅洛发疯”。
梅洛在向对方表忠心时,因为演技不好,他就在脑海里不断重复:我除了组织无处可去,天底之下除了组织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待在组织里我还可以活得舒适,所以我忠诚于组织的boss……
梅洛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骗过对方,毕竟对方年老色衰,但是使用了他血液里的某种物质续命,脑袋还是很清醒的,是一个真正老成精的人,像他这种活过的年头连对方一半都没有的人,或许他压根从头到尾就没骗过对方。
或许那位boss心里门儿清,梅洛对他压根就没有多少忠诚,只是对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但对于梅洛的自杀倾向和疯批属性,boss确实是让步了。因为他身上有着对方需要的东西,生病了会影响那种物质的活性;长期心情不好,具体看他被监控的那段日子,提取出来的物质效果大打折扣。
梅洛这算得上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加上他能力并不非常“出色”,在boss的掌控范围内,最终boss在综合各种情况后做出让步了,放他去M国祸害贝尔摩德,只需要定期去实验室报到,“检查身体”。
组织boss能这么轻易放梅洛出去浪,是因为他觉得梅洛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虽然boss时刻担忧着梅洛会自杀,但至少他相信梅洛不会叛逃到别的阵营。
之所以送他去贝尔摩德身边,正是那人认为因为贝尔摩德跟他一样的,因为他们手里粘着人血,他们除了组织无处可去。boss希望这两个人待在一起,或许能让梅洛安静下来,安静地享受生活,别再折腾了。
梅洛也猜到其中部分原因,他来到M国后也收敛了不少,至少两年都没有干出什么“大事”,在那个人的底线上蹦跶,舒舒服服地浪了五年。
正因为如此,他认为自己欠了琴酒一个人情,因为当年琴酒隐瞒实验室的真相,所以boss才会轻易后退一步。】
'如果让那个臭老头知道我还有黑客的技能,恐怕就不会是像现在这般轻松妥协了!'梅洛搂着抱枕把脸埋进去,又露出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可能会将他一切反抗的能力一一敲碎,再关起来,虽然这样那人很可能只能收获一具尸体,但没关系,他还有贝尔摩德,虽然从贝尔摩德血液里取出来的物质效果,不如梅洛血液里的好,但至少贝尔摩德听话,不敢折腾,容易掌控。
又或者梅洛彻底玩失踪,没人能找到他去了哪里。
去了M国之后,贝尔摩德虽然表面上监视着他,但是其实就是甩手不管,跟他了一个约定:梅洛定时给她发一个位置,好让她交差。
贝尔摩德有监管的任务,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俩同病相怜,基本上注意事项都是一样的,贝尔摩德不仅要照顾好自己,还要阻拦梅洛吃“垃圾食品”。
因为垃圾食品吃多了有害健(物)康(质)啊!
好在他们俩其实对这方面需求跟普通人不一样,专挑贵的买,专挑高级酒店跑,然后跑去基地报销,美名其曰:我这是在给组织做贡献啊!
养好身体就是做贡献!
这一点他跟贝尔摩德有着共同的语言。
当去报销的时候,看到组织那边的人一脸牙疼的样子,然后听着boss大老远地致电过来让他们收敛一点,再到梅洛义正言辞地说这是必要开支时,两人都莫名地有一种愉悦感,只是与贝尔摩德不一样的是,梅洛很清楚他就是在通过这种方法小小地报复组织一下,给自己排泄内心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