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躺在士兵的腿上，观察周围的环境以及感受着身下微微的震动感，他们两个现在是已经坐上了返回九头蛇总部的飞机。
士兵注意到艾德里安醒了, 垂下头看向艾德里安。
没有了指令要求的士兵，眼里的戾气与杀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看向艾德里安的时候，眸中有着隐晦的歉疚。
艾德里安闭了闭眼：“我不怪你。”
艾德里安话音落下, 他就感到士兵僵直的身体放松了些许。
士兵喃喃道：“你是我的任务，我被命令杀掉你。”
我被命令杀掉你，而不是我想要杀掉你。
士兵在向艾德里安道歉。
士兵因为多次被洗脑的原因，在语言表达上无法与正常人的思维逻辑所衔接，很多语句都变成了任务式的刻板回复。
艾德里安在这些年与士兵的朝夕相处中, 早就已经捏清楚了这家伙的表达方式。
“我接受你的道歉。”
这么些年来，九头蛇为了控制住艾德里安, 他被是士兵杀死过无数次，但是艾德里安从来没有真的怪过士兵。
士兵只不过是九头蛇的一把刀。
九头蛇在研究艾德里安的同时，利用艾德里安身上的研究成果之一, 加强了对士兵的洗脑。
士兵在被洗脑的情况下，连自己的理智与思维都会被剥夺，只有完成任务之后, 才会打断这次控制。连艾德里安也对此无解。
罪魁祸首，是九头蛇那些没有人性的家伙。
艾德里安躺在士兵大腿上不想起来：“我恢复用了多久？”
士兵也默许了这种行为：“半个小时。”
艾德里安：“时间有点长啊, 你把我的心脏捣碎了？”
士兵点头，没有说话，像是闯祸的宠物狗一样不敢和艾德里安对视。
艾德里安撇撇嘴, 没有再追究，问：“还要多久回到总部？”
士兵立刻回答：“三个小时。”
艾德里安轻笑一声：“也就是说, 九头蛇的人会在三个小时之内把他们的残次品放出去，并且搜集足够的实验报告。”
“你说，等我回去之后，他们会用这些失败的实验报告和我的存在，去做点什么？”
士兵对于任务以外的逻辑都无法理解通顺，于是只能对着艾德里安摇了摇头。
“不知道。”
艾德里安挑挑眉毛：“我知道。”
九头蛇会把艾德里安再次押上手术台，然后用对艾德里安的研究结果反推他们失败的原因，然后再继续进行他们的实验。
艾德里安眼里闪着狡黠点光。“不过，我要在他们如愿之前，先发泄一下我被他们利用的情绪。”
士兵困惑：“怎么发泄？”
三个小时后，九头蛇基地。
潮湿阴冷到基地隧道里，铺满了血肉残肢，艾德里安一路推进，一路把所有能够看到的家伙全都杀死。
其中不乏之前计划把艾德里安调走的人员，艾德里安利用全视之眼一个个把他们锁定，然后全部灭口。
既然要利用古神，那么就应该承受来自古神的怒火。
艾德里安踩着轻快的脚步，走进了实验室。
九头蛇的头目们早已等候多时。
萨默斯这个老头看到艾德里安身后的血肉炼狱，仍旧笑着：“艾德里安，脾气闹够了的话，请在接下来的研究里好好与我们合作。”
艾德里安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老家伙，萨默斯是最初接收艾德里安研究的九头蛇成员之一，作为古神复苏研究的主要成员，艾德里安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萨默斯能够如此□□地活着。
要知道，艾德里安疯起来的时候可是无差别杀人，萨默斯为什么能够每次都躲过死期，甚至还能做出这么多令艾德里安生气的事情来？
艾德里安很好奇。
于是，他在萨默斯说话的时候，就将一条触手伸到了萨默斯的背后。
“是吗？”艾德里安话音落下的瞬间，触手发作，瞬间将萨默斯的皮肉撕裂！
而在那皮肉之下，艾德里安看到的不是骨血，而是——机械骨骼。
“原来你早就死了。”艾德里安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全视之眼无法看穿这个家伙，因为这个家伙根本不是血肉之躯，只不过是个冰冷的机器。
萨默斯早就死亡，并且将数据上载到了机械之中，这副骨骼不过是他用来外出行走的媒介，艾德里安即使是把机械骨骼碾碎，也无法杀死萨默斯，除非艾德里安能够把所有存储着萨默斯数据的仪器销毁。
但是，萨默斯这个老头子，可从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没有了皮肉遮掩的萨默斯似乎早就猜到了艾德里安会来攻击他的意图，没有震惊，那挂着皮肤的机械骨骼嘴巴张合，对艾德里安道：“实验马上开始。艾德里安，需要我们请你上手术台，还是你自己来？”
艾德里安从不合作。
“士兵，杀死艾德里安。”
于是，最后的结局是，士兵在萨默斯的命令下，再次杀死了艾德里安。
在艾德里安复活期间，他们完成了实验，取得了完善残次品所需要从艾德里安身上取得的东西，继续进行他们的实验。
++++
艾德里安醒来之后，九头蛇的人告诉了他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因为艾德里安的胡闹，他被勒令戒血。
士兵的血液是艾德里安保持意识清醒的甘霖，没有了士兵每日都血液供给，艾德里安会被撕裂的精神和□□折磨得疯掉。
这就是九头蛇对他的惩罚。
艾德里安过去不是没有想过杀死试图囚禁自己的人去把士兵偷走。
但是，在他戒血期间，九头蛇会把士兵强制冷冻。正确解冻的方法只有九头蛇知道。
如果艾德里安杀死九头蛇的任把士兵带走的话，士兵在无法正确解冻的情况下，会启动自毁末世，到时候士兵只有死路一条。
而艾德里安也会失去新鲜血液来源。到时候艾德里安会永远疯下去那。
艾德里安不敢拿士兵的命打赌，于是九头蛇便拿捏到了艾德里安的弱点。
艾德里安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牢笼。
刚开始的时候，艾德里安还能自己思考，克制自己的吞噬欲望，但是到了第二天，血液不足超过二十四小时开始，艾德里安的视线里就开始出现幻觉。
漆黑的墙壁像是变成了扭曲的黑洞，周围晕成了一团乱麻，艾德里安无法从视野中判断墙面是直线还是曲线，一切似乎都变得扭曲不堪。
艾德里安晃晃脑袋，试图清醒一下，但是因为视线的移动，周围的一切像是被打碎了的玻璃一样，开始剧烈分散，艾德里安再也不能分清楚他所在的地方。
伴随着视力的混沌，艾德里安开始出现了幻觉，他看到自己在九头蛇基地接受解剖，剥离的□□和器官正在“砰砰”剧烈跳动。
他看到自己在流星雨世界里，被反复电击以测试武器，剧烈电流像是蛇一样爬到了艾德里安的四肢百骸，正在啃噬着艾德里安的每一寸血肉。
他看到自己站在浓稠的黑暗中，黑暗像是潮水一般滚滚而来，将他的躯体击碎，他看到自己站在炙热的白昼中，被烈火焚烧成烂泥。
艾德里安痛苦地想要咆哮，但是他的声音已经被剥夺，只能发出嘶哑的呼哧声。
艾德里安在产生幻觉的同时，他的身体就开始异化，变成了一团不稳定的物质，在牢笼里碰撞挤压，寻求逃出去的办法，有时将粘稠的触手爬上墙壁有时将不知道如何描述的“枝干”蔓延到牢笼栅栏。
现在的艾德里安，已经成了一个只知道吞噬的怪物，如果不是脑海里仅存的要保留让自己清醒的血液的思想克制点话，艾德里安会膨胀到整个九头蛇基地那么大，将这里存在的所有血肉全都吞掉。
精神和□□被割裂点感觉，让艾德里安非常痛苦。
以至于戒血七天后，艾德里安在见到进入牢笼的士兵的一瞬间，几乎疯狂地用身体将士兵的四肢全部包裹。
包住士兵的肢体瞬间长出肉刺，扎进了士兵的血肉中，有些不知分寸的，甚至还伤到了他的骨骼，发出来“卡吧”的声响。
但是艾德里安一心吞噬血液，根本没有发现。
而刚解冻的士兵，被安排了喂食古神的任务。
他不会对任何任务表示异议。
即使这个任务是献出自己的身体，供给一个不成人形的怪物食用。
因此士兵除了在进门都时候说了一声：“喂食任务。”
后面即使是被艾德里安勒断骨头，都没有再发出一点声响。
等到艾德里安食用完毕之后，士兵的四肢几乎被碾碎，体内的大部分血液已经被艾德里安吸食，
艾德里安收回自己的躯体，将已经奄奄一息的士兵扯到了自己的面前。
士兵还有意识，但是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只是睁着那双绿眼睛看着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也看着他，不说话。
架着士兵的扭曲肢体，开始分泌治愈液体，修复着士兵的残肢。
一时间，牢笼里变得静悄悄。
“我讨厌你。”
艾德里安开口了。
“喂食你，是我的任务。”
伤势极重的士兵，在艾德里安德治疗下，渐渐恢复了点力气。
艾德里安只是重复着：“我讨厌你。”
如果不是士兵的存在，艾德里安可以放肆地杀死这一切，不必受人桎梏利用，他可以自由。
可……如果不是士兵的存在，艾德里安会变成一个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的疯子。
艾德里安垂下头，将自己凌乱的脑袋搁在了士兵点肩膀上，掩盖住了他情绪崩溃下的一滴泪。
“……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