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他们是野兽>第22章 | 二十二 封锁

  【如果思想无法传递,他们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十月十四日晚11:50,红沙岛发生爆炸,岛上的建筑设施被全面摧毁。

  第二天关于爆炸的新闻报道铺天盖地,政府称,岛上正在研制的危险化学制剂大规模泄露,现已封锁整个海滨湾。

  政府让大家都不要紧张,会在严格筛查后逐步把海滨湾的居民都放出来。

  警方在沙滩上发现了作案人员遗落的电脑设备,里面有他们入侵红沙安保系统和远程控制炸弹的证据。现十一名作案人员已全部抓获,都是鄣楠的大学生。

  联合总部军委机关又放出这些学生前不久参与罢课煽动游行的画面。军委主席痛心疾首地表示:“这次红沙岛爆炸意味着学生运动的失控,学生运动向着过激化和恐怖主义发展,已经造成社会恐慌,对社会产生严重危害!

  这是政府太宽容、面对扰乱社会治安的学生运动总是以教育为主,没有处罚措施导致的,是联合政府的失职。面对这样的恐怖袭击,我们绝不能再姑息!”

  最后军委宣布接下来联大会尽快制定法律法规限制学生们的结社自由,防止孩子们进一步深陷恐怖主义的泥潭。

  为了回应政府的呼吁,让学生们把心思用在正途上,学校决定加强课后管理,临时暂停所有社团活动。

  放学后老师校长盯着学生让他们赶快回家,再拿出学分一威胁,委员会就被物理解散了。

  之前负责炸弹清单的男生已经失联,应该已经被抓。杜威晚上在学校想打听情况都没找到组织。这时他就后悔当初没在组织里多认识些人。

  不过他在回家的列车上遇到了佳廖。他激动地坐到佳廖身边:“你被放出来了?”

  佳廖低着头飞快地在终端屏幕上输入文字跟人网聊,头都没抬一下:“今天刚出来,太忙了没来得及通知你抱歉。”

  他们俩的家是在相反方向,杜威好奇地凑近她小声问:“你这是去哪,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有个新聚点,今天不能带你去,人坐不下。还有,他们11个你不用担心,除了阿波其他几个身份背景都很了不得,这是我们有意为之。政府很快就会把他们放出来,顶多就在家关两个星期。但是阿波是很重要的技术骨干,我们的行动没他不行,这很棘手,太棘手了……”

  她烦躁地“啧”了两声,突然收起屏幕,转头跟杜威打招呼:“Holle,好久不见。”

  真是古灵精怪。

  “好久不见佳廖廖。”杜威笑着伸出手跟她握了握,又小声问,“海滨湾什么情况,全面封锁?”

  “对,被军队围上了。”佳廖小声说,“方圆百米全部清空。在封锁的前几个小时委员会还一直和里面有联系,里面传来的最后的视频是大批信号屏蔽车进入街道,然后彻底没消息了。呵,政府还谎称是岛上的卫星强电波通讯站遭到破坏电磁辐射泄露的缘故。真可笑,你就看它编吧。”

  前面的中年女人听到佳廖满含嘲讽的语气,扭头不善地看着他们,佳廖不甘示弱瞪回去。杜威赶紧压下她让她别惹事,小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佳廖说:“接下来我们的任务是把海滨湾和红沙岛的真实情况散布出去,这样我们委员会的罪名也就不攻自破,阿波就能放出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实施,正在想办法。不过你说得很对,我们得暂避锋芒、伺机而动!”

  —

  回到家,在饭桌上老爸老妈谈论着今天的新闻,老妈频频看向杜威,终于犹豫地问:“杜威,佳廖是那个学生组织领头的吧,你跟她……还有往来吗?”

  杜威撒谎:“妈,我对他们的活动不是很有兴趣,而且佳廖惹事被关在家里我都联系不到她了,你看我每天不是一放学就回家了吗?”

  看着父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杜威深感无奈。政府这一招嫁祸效果超群,前段时间的群交让那些正义之声余热未散,但短短一天时间里,相反的言论就甚嚣尘上。

  原来那些缩头闭嘴不敢出声的、仇恨虫族民族主义的都开始对和平人士大肆嘲讽——“你们迎合支持的学生运动其实是恐怖主义,比我们还邪恶,和平个卵呦!”

  三天后,晚上受精时间,两条修长高大的男体抱在一起,在花洒水流下完成调情和前戏,又湿吻着无法分离、饥渴难耐地往外走。

  这次杜威记得关上水阀、关上灯、关上浴室门,还拿了两块浴巾垫在床上边擦边吻。

  他抚摸男人柔韧的大腿,摸到肉臀,指尖触到股缝间散发热气的小穴,一语双关地说:“我还挺喜欢吃你身上的水……”

  “吃我的水?”伽罗纳戏谑地看着他,“你要舔吗,下面?”

  “什么,又要给你口交?”杜威天真烂漫地在男人的锁骨上啄吻。

  伽罗纳笑着抬起屁股,抓着他的手指往自己后穴捅了捅:“我说这里面的水,你不是要吃吗?”

  杜威顿时震惊了,他缓缓抬起脸,深深地震惊了!

  两眼一眨不眨望着面前的男人,他没想到这只雌性居然这么重口!虽然用作性爱和生殖道,但那可是拉屎的地方啊!

  伽罗纳嘴唇不经意地颤抖两下,这是在憋笑。他还是保持张扬又暧昧的表情调戏着说:“或者换我在上面,怎么样?”

  杜威呆瓜一样傻傻地问:“骑乘吗……”

  伽罗纳邪魅地勾唇,凑到他耳边吐出热气:“不,当然是操你啊,宝贝。”

  杜威彻底斯巴达了。

  伽罗纳笑着抬起腿架到他身上,抓起他的手控制着让手指在自己小穴里抽插。他勾下杜威的脖颈,若即若离在杜威嘴角亲吻。那感觉好像被猫的胡须碰到一样。

  杜威鸡巴硬得一跳一跳,继续保持纯情的震惊石化状态。

  这时敲门声响起,还又急又猛,裘弗那小子扯着嗓门在门外大喊大叫。

  旖旎地氛围顿时消散,伽罗纳放开手,杜威无语极了,烦躁地拧起眉头看向门口:“啧,搞什么……”

  虽然他很抗拒舔那里或者被捅那里……但现在是受精时间,本来时间余额就不多了,怎么还来打扰他!

  裘弗性子野,现在天气好了他是一放学就和同学腻在一起,不到睡觉时间都不回家,杜威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人了。

  对此他真的一点想念也没有,更不希望在这种时候跟裘弗见面。

  但是裘弗火烧屁股一样把门捶得震天响。杜威只能无奈地爬起来,在伽罗纳好笑的眼神中下床穿衣走去开门。

  看到门外郝钦就立在旁边也不阻止,杜威更加恼火。

  自从那天争吵过后,郝钦的工作态度就没有原来“尽心尽职”,也不再摆出一副闹心的笑脸。

  其实是不坏的,如果能阻止小孩在他做爱的时候来敲门就更好了。

  杜威下面还翘着,他尴尬地抖抖裤子,看裘弗满头满脸的汗水、身上白色球衣脏的发灰,看着不像是去踢球了,倒像是被人摁在球场上打了一顿。

  他皱眉:“怎么了这是?”

  裘弗擦擦流到眼睛里的汗,着急地说:“让我进去,我进去再告诉你。”

  这小子是真不会看眼色,按理说这年纪该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了。杜威继续抖裤子提醒他,摆着手往后退:“现在是受精时间,明天吧,你明天早点回来吃饭。”

  正要关门,裘弗把脚往门框里一卡,火急火燎往里挤:“不行哥!这东西你现在不看绝对会后悔的,我们赶快进去说!”

  “哎哎哎,等等!”

  杜威拦住他,那边妹妹听到声音也过来了,站在裘弗身后好奇地往里探。

  郝钦眼瞎耳聋、稳若泰山地立在墙边任由两个小孩滋哇乱叫。杜威焦头烂额,在心里把郝钦骂了个遍。

  好在伽罗纳见形式有异已经把衣服都穿上。裘弗带着杜娜闯进屋里时他正白衣白裤坐在床沿,干净到显出莫名的羸弱感。

  杜威叹气,把门关上:“好了,你小子到底要说什么?”

  裘弗拉起上衣,从松紧带的裤腰间抽出几张夹着的照片,照片上还沾着汗水,他递过来的时候杜威着实嫌弃,不过照片上的内容让他立刻严肃起来。

  杜威拉开椅子,把照片依次摊开在桌上。

  第一张是群体照,大约三十多个男人站成三排,从这些人高大的身量和英俊的相貌可以判断,他们都是雌虫。而且每一个都是残疾的。

  瞎眼缺耳的最多,其次就是断手断脚。站在第一排中间的雌虫还捧着一张很大的相框,上面挂着白色花环,内容是一个没有四肢只有躯干的雌虫的黑白照。这是遗照。

  杜威想起刚回来时两小孩告诉他的关于席德慕的雌虫的惨状,接着是那天群交会场郝钦说的——

  “动手砍手,动脚砍脚。在外面当着陌生人的面摘掉头罩乱看要挖眼珠,解开口封让他说话要割舌头。”

  光秃秃的只剩躯干的雌虫,未必是被变态的男人折磨成这样,而是这个社会的规定如此……

  “你小孩子不能看这种。”裘弗捂住杜娜的眼睛,被小姑娘粗暴地推开了,一双杏眼又盯回照片上。

  照片中的每一个雌虫都没什么表情,麻木了一般。但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悲凉意味让人无比心痛。

  杜威瞬间就湿红了眼,他瞥向伽罗纳,身边的男人情绪莫测,看得仔细,不知心里是怎样的感想。

  第二张照片是白天的海景图,海上是爆炸后还在冒烟的红沙岛。近处的沙滩上很多人站着,有小孩跑来跑去玩耍,一点都看不出危险化学剂泄露的影响。

  第三张是居民楼下停着的信号屏蔽车,不远处有军队的技术人员正在安装信号屏蔽塔。

  还有两张雌虫的单人照,他们板直地站着,面无表情,赤着露出痕累累的上半身。

  杜威问裘弗:“你从哪弄来的照片?”

  裘弗压低声音回答:“刚才一起踢球的朋友给我的,他说政府撒谎,跟本没有化学制剂泄露。他爸是勤务兵,负责往海滨湾送货,这些照片是里面的居民拖他爸带出来的。他还给了其他几个伙伴照片,还有更惨的。”

  杜娜抹了抹眼睛,小声说:“好可怜啊,我们得告诉大家真相,得把里面的雌虫救出来。”

  裘弗凶她:“你傻啊,你告诉别人分分钟暴露,到时候把他爸给害了我们就彻底得不到里面的消息了。”

  杜威点头:“你二哥说的没错,而且这些雌虫已经被救出红沙岛了,所以整个海滨湾才会遭遇封锁。他们之前把雌虫困在红沙岛上,现在又困在海滨湾……”

  杜娜激奋地说:“所以既然得到了这些照片我们就必须得做点什么啊!”

  杜威抚着下巴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没错,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现在联合政府不仅是迫害雌虫,更是侵害到了海滨湾人民的利益,事情非常严重。”

  他看向自己的弟弟妹妹:“裘弗,你为什么来告诉我不告诉爸妈。娜娜,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告诉爸妈吗?”

  杜娜摇头。

  杜威说:“没错,裘弗,这就是你的朋友为什么选择告诉你的原因,因为我们都有相同的态度和立场,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规则传递下去。我们要避开那些态度相反的人,我们要避开政府的眼线,我们只能把照片交给那些确定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人。”

  交代完,三人拿着照片去书房复印。原本打算印很多份的,但杜娜雄心勃勃地说着自己班里有很多同情雌虫、值得信任的朋友,把杜威给说犹豫了。

  这样的信息传播方式效率低下、风险极大,一旦中间有人不靠谱,就有可能导致更严厉的封锁,致使信息源头被切断。而这时传播的人数还不够多,无法凝聚成一股力量,那么他们将束手无策。

  事实上杜威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这实在悲哀。不管是历史经验还是萨萨克经验都告诉他,抗议运动的策略需要获得新闻媒体的关注。

  就像一颗并不引人注目的树在森林中倒下——如果有一场游行或者静坐,但没有得到媒体报道和任何关注,那它发生过吗?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联合政府以战后信息安全为由,加强了网络监管和新闻审查,并且让他们的信息言论自由正在进一步失去。

  他们可以照常生活什么都不做,等待日后被送到k星系去过好日子。热但凡要做点什么,都如同在越来越狭窄的两面墙之间行走般无法伸展、难以喘息。

  如果思想无法传递,如果思想无法传递……

  杜威在心里默默呢喃。如果为了隐瞒海滨湾的真相封锁圈进一步扩大,如果为了隐瞒这座城市的真相封锁圈进一步扩大……到最后,他们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杜威只印了七份,其中六分两小的平分,剩下一份他会拿给佳廖。上千成员的学委会,哪怕每人只传递一个人,这数字也是他们仨再怎么乱发照片都难以企及的庞大。

  离开书房,裘弗眉头紧锁、心事凝重地拿着复印照在走廊上思索,二十分钟后他拉着杜娜出门去了。

  他要将第一份交给罗卓,那个住在对街的男人,那个因为失去雌虫又故意伤人在监狱里呆了半年,刚被放出来不久的男人。

  罗卓以前非常开朗且富有爱心,他养了一条个头很大但性子温顺的黑狗,他们这些孩子每天早上去上学时都喜欢逗一逗他院子里的黑狗,这时罗卓会笑着跟孩子们打招呼,晚上又会送自己的做的糕点给他们品尝。

  罗卓是个很好的男人,听说罗卓的狗和他的雌虫也相处很好。但现在狗不在了,罗卓入狱,他的狗就被交给别人抚养。

  罗卓出狱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雌虫的尸骨埋在院子的树下,他现在每天都会拉开窗帘对着那棵树静静地看上一会儿。

  他一直宅在家里,几乎不再出门。他还没从失去爱人又入狱的遭遇中走出来,他也许对这个世道彻底绝望了,所以才把自己封闭起来。

  裘弗第一个想到的是他,杜威欣慰地勾起嘴角,心想这小子远比看上去要稳重靠谱得多。

  回到房间,杜威埋头给佳廖编辑信息,只说“我有东西给你,晚上十一点见面”。

  经过礼维安提醒,他就限制了终端听筒麦克风和摄像头的常开状态,很多时候甚至会把网络关闭。

  他不再相信自己的终端是安全的。

  以前没事,那么在他旨意把伽罗纳要来之后呢?佳廖被抓过不止一次了,她的终端还安全吗?

  也许现在不少委员会学生都被监视着,总之他不敢在终端上透露太多。

  伽罗纳坐在他身边,看到他发送信息,淡淡地说:“你现在去给她吧,不是还有一次机会吗,今天就别做了。”

  “啊。”杜威愕然抬头,心中失望。

  他打算做完再去找佳廖的呢……

  作者有话说:

  为啥那么凉啊,给条评论吧,我这剧情不至于那么没讨论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