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建在山腰，沿路树木繁茂，偶尔有些民居。
舒虽然穿越了很多世界，本质还是一个老实直男。这一路都在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老哥喜欢一个人很久了，绑架过人家全家，还是个男的。
我大嫂可能是个男人。
我大嫂可能是个男人。
我大嫂可能是个男人……
建设到最后，他六神无主，舌头都快捋不直。橘毛还在一边骂骂咧咧，什么这个狐狸精白眼狼一年骗了多少科研经费，让他们部门少了多少大火炮，要赶紧去抓奸。
结果刚踏进研究所大门，劈头盖脸就是一个紧急通知：“负责人不想活了！正要上吊！”
什么，我大嫂可能没了？
于是他们也没来得及接洽，就匆匆往事发地点跑。男孩舒被橘毛抡在后背，一路直冲办公室。研究所人不多，这会儿都在鸡飞狗跳。
舒被颠得头晕眼花，然后看到目标，感觉头更晕了。
“等等，你说的大火炮……不是，老……老爷的目标，是他？”
之间办公桌上，正颤颤巍巍站着一个六十岁老人，头发都花白了，扯着一跳挂在吊灯上的带子，正义凛然地说。“我绝不会同意这么邪恶的研究！这个后果不堪设想。杀了我算了！”
橘毛却不以为然。“对啊，老板给他们项目投了很多钱，绑架他全家逼迫他就范，不是包养是什么？而且他年龄比老板大了快二十岁，不就是年龄差很大吗？”说完他转身敲敲墙。“别废话了，快上吊！”
舒大受震撼，揉了揉太阳穴。
为了世界的和平，嗯，老哥……老哥喜欢什么人都是自由的。
我大嫂可能是个六十岁男人。
而且大嫂还被逼得想上吊！啊啊啊……
加上这些劲爆修饰词之后，舒彻底放弃了思考，使劲摇了摇被“八卦”震荡的小脑瓜。
其他事先放一放，救人要紧。
“等等，先生！”他从橘毛的后背艰难地挥手。“有话好好说……我们这边很重视您的！”
“重视？”白发老人冷笑。“是啊，你们忧总为了逼我推进实验，绑架我全家，还把我儿子的手指都剁下来寄过来！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舒好不容易调整的心态再次崩溃。
橘毛的情报工作也不能说错。我大嫂是个六十岁已婚已育的男人。我哥绑架了他全家，还砍了他儿子的手指。
“喂喂，注意你的态度！”橘毛放下男孩，不满地拍桌。“你以为你是谁？拿到一点资助，就有资格和我们少爷叫板了？告诉你吧，要是我们少爷不高兴，你这个所都别想再开了！”
正要死要活的老人忽然一震，扭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孩。“呵，你们别想骗我。你们忧总的脾气谁不知道，没几天就玩腻味了。这孩子还小，你有良心的话就让他赶紧走吧！”
糟糕！未来的大嫂担心老哥始乱终弃！还觉得自己是一个拖油瓶！
舒用自己有限的逻辑整合了一下信息，感觉未来的大嫂要跑了，急得满头发汗。
“先生，您先缓缓。什么都好商量。而且我老……我家老爷也不是您想的那样，”一提到自家老哥，舒下意识开始回护。“他只是，额，事情太多太忙了，所以做事难免，偶尔，有点出格。他之前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先给您道歉。请您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说完，男孩很诚恳地鞠了一躬。
“你凭什么替他说话？”老先生横眉。“你还小，根本不知道他那些邪恶的行径！”
这个研究所的真正项目是假借“高能补剂”的名义，研究一种能够控制人类并且扭转成丧尸自相残杀的病毒，足以引发人类社会的末日。除了一些科学疯子，还有许多精英迫于组织的淫威，被威逼利诱囚禁在这个研究所。
“我和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舒抓耳挠腮，扫了眼负责人的办公桌上的书籍。除了数学他不擅长，但也顾不得许多，立刻抓了纸笔，草草默写起了公式。
“老头，你看什么看，我们少爷可是好苗子，和你不一样！”
在橘毛恶霸的叫喊中，舒感觉有戏，快速写了十几行。
在这些年的时空穿越中，没少推算位面坐标，用过的公式一套一套的。即使不明白原理，也不妨碍他一条条写出来。
“不可能，这种能量转换不可能成立……”老先生虽然这样说着，眼睛却离不开纸面。
男孩循循善诱。“先生，宇宙这么大，能量守恒的方式也不一定只有一种。我这里有三组公式，您能看出来哪些是一组么？”
“你编的还挺像回事。但是这有什么意义？”
“意义？您知道，时间的尽头是什么么？”
*
忧忧这一天照例安排了不少事务，但清晨得到W医生的消息，说少爷的全面诊断出了结果。
于是他要求秘书延期了上午的行程，直奔诊所。
在w医生面前，年过四旬的贵人并不急于开口，点了一支烟。倒是W医生捏着结果，有些忐忑。
W医生知道，这位贵人其实已经有了判断。忧总这样的人不会等别人判断。但要想弄清真相，恐怕非常棘手。
“你说吧。”
等待了十多年的结果在眼前，但贵人却没有特别的兴致。其实几年之前就已经是这样。哪怕忧忧的精力异于常人，熬了这么多年，忽然得到喘息，一紧一松，反而倍加折磨。
“忧总，简单来说，少爷和舒少爷的基因样本，有99.5%以上是符合的。”w医生捏着报告。“但是不符合的地方有一点奇怪，像是被人工修改过基因编码，但这种修改有什么目的，目前我们还是无法确切得知。即使真是人工修改，也超过了目前任何已知的技术。”
“继续。”
那人长长吐出一口烟。
“如您所见，少爷外表的年龄不超过十岁，但是我们从他的毛发样本中检测到了超量辐射，完全超过正常人一生所承受的……”W医生换了一页。“特别是，我们扫描发现他身上有一些超过十年以上的代谢迹象。”
*
“您知道时间的尽头是什么么？”
男孩轻轻地说完，请退了周围所有人，包括大叫着“我也要听我也想知道”的橘毛。
研究所负责人狐疑这看着这个稚嫩男孩站在桌前，抓住一支笔，在报告的空白背面写了一行公式。
负责人很快被这行公式吸引了。他研究了半辈子，很少见到如此离奇的表述。但是凭借直觉，他又觉得这公式并非凭空捏造。
舒的手有些颤抖。
他早就发现，不同世界的宇宙常数各不相同，但数学发展大抵一致。那个高科技世界的一些技术虽然没有实际意义，但对于科研者来说，就像非常有趣且自洽的游戏。
他凭借自己超常的数字记忆，整合了几个问题写出来，果真令那位研究者忘记了轻生活动，投身运算。
“这个的确很有趣，但是……”
“哦，我少写了条件。”男孩换算了一下，将时空运算的一个基础公式写出来。“您得用这个公式算。这个常数不是xx，而是xxxxxx……”
舒干脆就把自己这几天正在演算的案例抛出一段。他自己现在的脑力有限，但是这可是研究所！这么大一个所，他哥花了钱的！
这一算就是一个小时。
“孩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老人擦拭鬓边。“真是太离奇，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说，刚才那个粗鲁的人说的都是真的？你就能决定我的项目么？”
“啊这个……”男孩挠了挠头发。眼前的事情似乎有了转机。那个项目恐怕就是炸鸡同盟说的素食运动。“我不太清楚，但是略有耳闻。那简直伤天害理！”
补剂怎么能替代炸鸡！“人类进化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活成这样的！”
“真没想到……”老先生老泪纵横。“这么聪明的孩子，还这么有良知！”
当然，垃圾食品就是我的良知。
舒怒斥之后，找了个沙发坐下。“您放心，我一定会全力帮助您的！”他握紧小拳头，心里骂老哥平时搞的风花雪月，关键时刻不好好表现，还闹变扭，难怪弄得人家不情不愿。“之前我不知道您受了苦，也不支持做任何不人道的研究项目，我想这之间一定有些误会……”
“哦，”老者松了口气。他对这个孩子印象不错。不论如何，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程度的数学认知，十分罕见。他一时起了惜才之心。“你说的有些道理。”
毕竟谁不想好好活着，非要寻死呢。
见“未来大嫂”不再轻生，舒也松了口气。
“您放心，待遇方面，忧总肯定会做到最好。”这是真的。他哥只要上心，奢侈起来吓死人，世上找不出第二个。舒有时候都不是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不过……不过我想问下……”舒憋得脸色通红。离开数学问题，他就变得笨嘴拙舌。“那个，您现在是单身么？”
“啊？”老者有些意外。“我之前结过婚，但是妻子十多年前去世了。”
好险，舒半颗心放下。这样他哥至少不会违法了。但是后一个问题，他作为直男，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请问，您介意和男人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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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毛和舒，一个敢说，一个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