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的病房出来,两人走在树荫下,李书成又想到了谢恒的母亲。
在恒的母亲谢婉并不是一般的女子,北方第一世家谢家独女,出生不凡,家境优越,长得漂亮,重要的是才华出众。
谢婉从小受到父母严格的约束,正因如此性格叛逆,痴迷绘画,十八岁那年瞒着父母出国留学,勤工俭学,深造绘画,立志要追逐属于自己的六便士。
书中写她二十二岁拒绝家族安排婚姻,自愿被打断了一条腿断绝关系。
她终于做了查理斯思特兰德,踏上了艺术之路。
住过桥洞、睡过天桥、扫过厕所,一路从北到南,从海到路从城市到乡村,她的画笔穿越四季,穿越山川,人类一切美好惨烈,一切期望未途,都在那一方画纸下。
但等待她的,并不是成为保罗·高更。
在成为流浪画家的四年以后,她遇到了贩卖,以二千五的价格卖给了王剑海并且在一年后生下了谢珩。
囚禁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像是天使被折断了翅膀,残存着一口气苟且偷生。
她依旧没有忘记追寻自己的梦想,跑过无数次,又挨打无数次。
最后,嗷嗷待哺的谢珩唤醒了她骨子天生的母爱,她安分了好久,却并没有忘记挚爱的画笔,内心的一切痛苦转化成那画布上的一场革命,从此变革、挣脱、冲击、摧毁成为她的主题。
就在王剑海以为谢婉放弃的时候。
她再一次逃了,只不过这一次带上了谢珩。
故事开篇已经千万遍,结局也是千万遍,瘸了一条腿的谢婉还是没能逃走。
这次,谢婉烧毁了所有的画和笔,在一个满地月光的晚上喝下老鼠药。
直到最后,她的《朱迪斯斩杀赫罗弗尼斯》也只买了五元。
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
这句话在谢婉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
谁能说出要让一个才华横溢的女人去禁于家族婚姻呢?
谁又能说出要让一个追求自由的女人去相夫教子呢?
脑子里都是这些事,导致李书臣的情绪不高,脚步不自知地放缓,落后谢珩两步。
谢珩停下问道:“臣臣,怎么了?”
李书生抬头往前走了两步,往前迈了三步,将路中间的一个小石子踢走,不好意思地转身道:“有些饿了。”
谢珩没有接这句话,而是低眉说道:“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不开心。”
李姝辰迟疑半晌,最后还是道:“谢恒,你父亲对你很好吗?”
谢珩垂在身侧的手指一顿,目光移向远方,平淡又委婉,“他是我的父亲,他要长命百岁才好。”
只有这样活着百年,才能对得起我的母亲。
“你觉得呢?”
谢珩说完这句话,又将眼神放在了李书臣身上,他试探着李书臣,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冥冥之中李书臣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是怎么知道的?方圆圆告诉他的!
方圆圆有这么聪明?他查我?他怎么能查我!
谢珩听到自己那颗刚才还平稳的心脏高速跳动,所有的一切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他咽下所有的问题,又恢复了李书臣最喜欢的样子温柔道:“臣臣,饿了我们就回去吃,我给你做。”
李书臣眨眨眼,刚才他仿佛看见谢珩身上冒出什么陌生的东西,只有一瞬间,谢珩又恢复了正常,李书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抬头望天,高大的景观树挡住天上的微弱的太阳,心想,难道是站在树荫下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