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城位于京城之北, 虽然面积不大,但因为四通八达极为繁盛。

  按理说非王侯不得封城, 但三年前朝廷任何魁为帅,常山平为将,大败西南蛮族,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常山平身亡,但连收七城, 建立不世之功。

  皇帝封无可封,也没那个本事做到兔死狗烹,最后只能以一城作为奖励,并册封何魁为镇国公。

  从那之后何魁合理合法地执掌府兵三万, 坐拥逍遥城, 虽不在京城,却如一只利刃卡在关键道路之上,就算是各方诸侯都不敢小觑, 逍遥城也发展到了繁荣巅峰,除了面积之外, 就算与京城相比,也不遑多让。

  如今就算在这也贴着通缉封琰的告示, 江湖黑市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悬了红榜,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八方为敌的要命时候, 封琰和聂思远两人早已简单易了容貌悄然来到了逍遥城,刚放下行李便去了杏花天喝酒。

  “好久没喝这的酒了,当初嫌贵舍不得, 如今你家大业大, 倒是能让我喝个痛快。”

  聂思远笑盈盈地晃着手里的酒杯, 当初少年轻狂,颇为无状,竟跑到了人家的酒窖里偷喝。

  如果不是小哑巴把他从地道里拽出来,少负盛名的聂家小少爷也没那机会成为家主,早就被埋在了里面。

  封琰无奈摇头:“我知道你爱喝,还曾送过你,结果你全给倒了。”

  “倒了?”

  聂思远怔住:“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记得?”

  封琰冷哼:“还不就是你为了红颜冲冠一怒那次,孤身直上我月神教总坛,灰头土脸地就走了,我还特意让人送你一壶杏花白,结果段敷星说你见到后勃然大怒,将酒全泼在了他身上。”

  “原来我泼的是这个酒,你怎么不早说!”

  聂思远喃喃自语,随即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还当你在嘲笑我脑袋上的草不够绿,想要再浇点水,要是早知道你送的是杏花白,我说什么都不会倒的!”

  虽然两人前尘往事一言难尽,但此时封琰已经看得开了,也只觉得好笑:“你当时烦我烦的要命,哪怕知道我送的是杏花白,也不会喝的。”

  “我烦你还不都是你自己找的,谁让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什么不好,非得说我小!”

  提起这事聂思远就窝火,哪怕现在知道是误会,脸上还有些挂不住。

  他抿了口酒,脸颊被热辣醇香的酒气熏得微红,黑眸水润润的,抬着下巴的样子有些蛮不讲理,可落在封琰却可爱的要命。

  “那次就算了,还有中秋花船赏月,我在那吹个小曲吹得好好的,也是你个狗崽子不知道从哪窜出来,说我那萧还挺短的,气得我从那之后就没再吹过了,又是短又是小的,你说的都是什么鬼东西?!我不烦你才怪!”

  封琰怔然许久,没想到当初他被人万分厌弃竟然是这个原因,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最终乐不可支地倒在桌上。

  “你可真是,表面一本正经,这心头想的比我这个魔头还不干净!怎么全都想到了那个意思啊?我说你前几日晕晕乎乎的时候怎么还故意在我面前晃悠呢,原来是为了证明那个!”

  虽然易了容,然而那双精致的眸子笑起来的时候仍有妖孽之姿。

  聂思远看着他笑,心里的气渐渐消了,也忍不住笑,不甘心地撇了撇嘴。

  “还证明个屁啊,堂哥这身子虽然不辱没我聂家男儿模样,可比我当年还差很多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也没机会证明,封琰,就是你毁我小家主的一世英名!”

  封琰简直要笑得背过气去,干脆把人拽到自己身边,亲自倒了酒。

  “是是是,是我言行不当,惹得小家主不开心了,封某亲自倒酒赔罪还不行么,至于证明,咱晚上再好好比量比量......”

  聂思远见他张开手掌,眼中满是调侃,像模像样地比划了下大小,最后还是不如封琰脸皮厚,闹了个红脸,笑骂着接过酒杯。

  “走开,谁跟你那牲口玩意儿比量,以前装聋作哑看着乖巧,结果满肚子花花肠子,让你跟我走当童养媳你还不乐意,最后还不是进了我聂家大门!”

  说着说着,他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撑着下巴对着封琰弯起了眸子。

  “如今封教主可觉得我像小家主了?”

  封琰低咳了一声,耳朵有些微红:“如今的大公子倒是更解风情。”

  聂思远挑眉,哦了一声:“那就是说小家主不好了?”

  封琰无奈,知道他故意在闹,捏了捏那渐渐被养得软乎起来的脸:“好,那个太好了,我够不到,现在我能够到哪个就要哪个。”

  聂思远哼笑:“你就装吧,死鸭子嘴硬,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没留意喝多了几杯,眼中水润润的黑,又勾起了不太正经的坏笑。

  聂思远越看封琰越是喜欢,本来还嫌他说话没遮没拦的脸上挂不住,想把人踹开,可对方一笑,又被勾的心里痒痒,忍不住去拉人家袖子。

  笑起来真好看,就喜欢这狗东西笑的样子。

  酒气上涌,聂思远没醉,可又感觉有些醉了。

  一想到这是他聂家的漂亮媳妇,嘴角的弧度都开始发憨,梨涡浅现,对着封琰拉拉扯扯的不说,还非要划拳喝酒,赢了就凑上去乱蹭,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行为有多么依赖眷恋。

  封琰由着他胡闹,也许久没见到聂思远这样轻松灿烂地笑,连目光都舍不得移开半寸。

  哪怕是对方蹭的一脑袋乱蓬蓬的头发都让他觉得无比可爱,喜欢到不知所措。

  他好喜欢这个人,好喜欢好喜欢。

  心里滚烫的爱慕无关于任何欲望,只是源于最朴实的喜爱和渴望。

  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把借着酒劲开始扑腾的公子捞在自己怀里,在那雪白的脖颈上轻轻地咬了口,惹得怀里的人笑着躲开,最终躲无可躲被他用唇舌堵住了口。

  喜欢非生于情谷欠,最终却以情谷欠宣泄表达。

  封琰像是苦了一辈子的小孩终于得到了唯一想要的那颗糖,舍不得吃,捧在手里都怕碎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最终只敢用舌尖小心珍惜地舔着。

  聂思远就是那颗他跟别人抢了一辈子的糖。

  此刻他终于撵走了所有觊觎这颗糖的人,可以叼回自己的被窝里,只让他自己一下一下地尝着丝丝入骨的甜味儿。

  不知不觉间,聂思远隐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人抱在了腿上,姿势颇为暧昧,可炭火暖融融地烧着,杏花白的香气将他醉的一塌糊涂,根本没有丝毫抵抗的念头。

  任君处置。

  他最终还是兑现了自己当初的承诺。

  而当年那个放下所有身段死皮赖脸还苦求不得少年教主最后也终于以强势蛮横的姿态将心上人困在怀里为所欲为,肆意轻|薄,想亲就亲想抱就抱。

  沾着杏花白味道的吻愈发缠绵缱绻,最终所有声音都悄然消失在了酒楼这间最隐秘的暖阁之中。

  封琰没告诉聂思远,当年他知道这人喜欢喝杏花白后,便买下了酒楼,如今全国的杏花天都是月神教的产业,都单独建了包间和暖阁,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把人骗进来。

  没想到多年前做好的准备,今日还真派上了用场。

  两人着实在逍遥城过了几日安稳日子,似乎没有任何动作,彻底从江湖中销声匿迹。

  何魁老谋深算,最擅长在暗中步步为营,可一旦进入明面之上,在知道对手藏于暗中不急于出动的时候,便会日日不安。

  毕竟江湖人来去自如,无牵无挂,可他不一样,对于这种致命的威胁,官府只能防的了一时,没办法时时刻刻防着。

  如果封琰真的能沉得住气,改名换姓隐藏行迹,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所以对于他而言,必须要想办法把对手从暗中引出来。

  虽然上一次聂思远他们惨败,不仅没拿到证据,还搭上了江肆的命,可封琰没去长平关,他又从刺史府全身而退,局面便从被动化为了主动。

  “花魁大赛。”

  看着眼前镇国公府发出的帖子,聂思远挑眉,知道如他们预料的异样,对方已经坐不住了。

  “镇国公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有这种闲情雅致。”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逍遥城的花魁最是出名,还不是镇国公一手培养出来的。”

  旁边的中年妇人笑着说道:“这比赛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每年都会举行一次,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办的晚了,当初国公夫人都是这样选出来的呢。”

  “国公夫人?”

  聂思远怔了下,随即不太相信地笑了下:“不能吧,镇国公乃朝中重臣,地位尊崇,怎么会娶个烟花女子?”

  “逍遥城的花魁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绝色,可不是普通烟花女子。”

  一起来看告示的商贩也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眼中尽是艳羡。

  “国公夫人名为叶青女,听说是名门之后,不仅容貌倾国倾城,诗书琴舞样样精通,当初艳惊天下,最后嫁入公府,口口相传,直到现在逍遥城的女子人人效仿她的妆容,称为青女妆,都希望也跟她一样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呢!”

  聂思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勾起了不怀好意地笑,趁着别人没注意,悄悄地拽了拽旁边高大汉子的手指。

  “阿琰,我好久没见过红焰姑娘了,今晚让我见见她好不好?”

  旁边的男人身形瞬间僵住,沉默片刻后,转身便走。

  “不可能,你休想,你做梦去吧!”

  作者有话说:

  漂亮小狗:拒绝三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