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之内, 龙凤花烛静静燃烧着,将整个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封琰被那群疯了似的宾客拽去喝酒, 若是平日里谁敢对他如此放肆,脑袋早都拧掉好几回了。
可今日他是真的高兴,就算被人拉拉扯扯地来回开着玩笑,竟也没生气。
那群人也都知道聂家大公子身体不好,不敢去闹他,只让喜婆先带聂思远去新房休息, 却没打算放过封琰。
聂思远听着外面吵吵嚷嚷喧闹声越来越大,心里也十分诧异。
平日里江湖中的人对封琰的态度可以说是战战兢兢,若是碰见了都恨不得绕路走,想方设法地避开这尊凶神。
今天闹成这样, 一个个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悄悄打开窗户, 远远地就看见前厅里封琰笑呵呵地着端着酒杯与宾客敬酒,顿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少年身穿大红的喜袍,没了平日里的戾气和冰冷, 哪怕带着面具都能看出容貌姝艳。
此时抿着唇笑着,便有些勾魂摄魄, 惹得宴席中不少人都看直了眼,就算心里再如何忌惮害怕, 也忍不住地凑上去明里暗里地打量嬉闹。
聂思远皱了皱眉, 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狗东西还说人家嘴巴不干净, 他自己笑得跟朵花一样,简直像是在故意勾搭人。
幸亏他还带着面具,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招蜂引蝶呢。
他突然怀疑当年是不是就是因为这狗东西朝着沈韶卿乱笑, 这才惹的人家芳心大乱, 不管不顾地取消了婚约。
聂思远看得心烦, 索性关上窗户,坐在床上看着喜烛发呆,想着今夜要如何糊弄过去。
虽然早已做好准备,可若是让他在现在就委身于封琰,肯定不行,不过看狗东西那兴冲冲的模样,恐怕也不会轻易作罢。
还是得想个办法把他气走。
聂思远心里微动,最先想到的就是扒了封琰的面具,毕竟之前他就因为这事闹过脾气,可封琰也说过,可以给他看......
脑海中再次闪过封琰面具下的那张脸,抿唇轻笑的样子像桃花一样好看。
聂思远胸口狂跳,心底猛地窜起一股酥麻。
他喉咙动了动,脸上微烫,暗骂自己没出息,赶紧走到桌前准备喝口水冷静冷静。
百里河真是瞎的不轻,给他准备什么摘星楼,狐狸精明明是外面那个才对!
他刚拿起杯子,房门咚地一声被人推开。
聂思远惊讶抬头,就见封琰满身酒气地站在门口,嘴唇红得妖艳,神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凶狠残暴。
他冷酷地将围上来的人一脚一个全都踹走,紧接着转身进屋,迅速将门反锁,将所有鬼哭狼嚎的喊叫声全都死死地挡在外面。
听着门外的动静,好像还有人在刺啦刺啦地挠门,聂思远也十分无奈。
“你还好吗?”
封琰双眼通红,呼吸都乱了,身子摇摇晃晃,像是已经大醉。
聂思远都想不明白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他怎么就喝成了这个德行。
“......嗯,没事。”
封琰声音嘶哑,目光微微涣散,看不出是醉了还是清醒,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便看见了聂思远手里的杯子。
他走过来,身上的酒气熏得聂思远都有些晕眩。
“在等我......喝交杯酒?”
封琰低下头,扶住聂思远的手臂,直接低下头在他杯子上轻嗅,灼热的体温透过喜服直接传递过来。
聂思远这才察觉到自己倒的并不是水,而是准备的喜酒,脸上轰地红了起来,连忙站起身解释。
“不是,我就是......”
话没等说完,封琰已经又倒了一杯,直勾勾地看着他。
新房之内,安静的有些诡异,只能听见喜烛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聂思远脸上热气升腾,也是两辈子第一次成婚,看着对面的人影,莫名地有些心慌气短。
“不敢喝?”
封琰寒星似的眸子此时水汽氤氲,见聂思远一动不动,似乎又低头想了想,随手摘了面具扔到一旁。
青铜鬼面砸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动,惹得聂思远的心都跟着轻颤了一下。
桃花似的脸近在咫尺,风流如画。
“还是不愿意?”
少年温热的气息缓缓靠近,轻轻勾住了他的手臂,对方灼热的体温传递过来,夹杂着酒香,让聂思远脑子几乎晕成了浆糊。
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配合着对方,饮下了手里的酒。
这一口酒下肚,让聂思远额头上立刻浮出一层细汗,心里开始懊悔,可已经晚了。
封琰呼吸又乱又沉,明亮锐利的眼中满是摄人的欲|念,在聂思远放下杯子的瞬间便将人扯进了自己怀里,打横抱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床前,直接欺身压了下去。
男子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带着沉重的压迫感,湿热的触感袭击着脖颈周围敏感的皮肤。
聂思远脑海中轰地一声炸响,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苍白的手指瞬间抓紧了身下大红的床褥。
“封琰......”
他刚喊出对方名字,封琰便迫不及待地准备亲他。
聂思远心跳如雷,头皮发麻,立刻伸手挡住了对方凑过来的脸。
“等等!”
封琰没吭声,眯着眼睛盯着他,目光满是危险,随即手掌悄悄移动,突然按住聂思远阻挡的手腕。
“我还有个问题。”
封琰垂着眸子,没了笑容,整个人散发出狂乱危险的气息,像是已经将猎物压制在身下的野兽,喉咙中都发出难耐的低喘。
“......说。”
许久之后,他才嘶哑地给出了回应,像是在极力维持最后的理智。
聂思远被他压住,动弹不得,后背寒毛倒竖,全身都忍不住轻轻战栗起来,声音都开始颤抖。
“你......”
某人突然低下头轻轻地在他喉结上咬了一下,聂思远全身狠狠地一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在地宫中说喜欢我。”
“嗯。”
封琰扣着他手腕的力气渐渐加大,膝盖强势地顶在最危险的地方,凌乱粗重的呼吸声落在聂思远耳边,让他身子都阵阵发软。
聂思远拼命维持着冷静,努力忽视在自己喉结上乱顶乱蹭的鼻尖,手背上都蹦起青筋。
“你变心了?”
压在他身上的人骤然一顿,瞬间静止不动。
聂思远全身战栗,指尖都在哆嗦,声音轻颤,却像是鬼附身一样发出轻笑:“看来我确实比小家主更讨你喜欢。”
封琰全身的血液和冲动都在听到这话后冷却下来,就连酒气都散了几分。
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身上的人终于停止了动作,聂思远闭了闭眼,悄悄呼出一口气,下一刻再睁开眸子的时候已没了刚刚的慌乱无措。
他平静地扯开了几分衣襟,轻轻蹭了两下,就听封琰的呼吸一顿,又粗重起来,却还是一动不动。
“封教主怎么不亲了?”
封琰凝眸看过去,就见他面上微红,勾着浅笑,可眼底却满是嘲讽。
“你......”
封琰说不出话,聂思远勾着一边唇角,指尖捻了捻袖口。
“之前封教主再三警告,我还当你对小家主念念不忘,所以也不敢放肆亲近,看来现在是已经忘他了。”
“也好,以后便只宠我,别再想他了可好?”
封琰:......
虽然明明知道眼前这个人便是自己心悦多年的聂思远,可封琰不敢说,更不敢解释什么。
若他拆穿对方的身份,人家未必会承认,就算承认了,也要重新提起之前的旧怨,那还有个好?
若是不拆穿,那就锤死了自己已经移情别恋。
怎么成了婚还是这么憋屈?这人都到床上了,还吃不到嘴里?
封琰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所有的激动和兴奋都被聂思远三言两语说的熄了火。
他沉默许久,最终恨恨地抹了把脸,咬牙切齿地开了口:“是我糊涂了,把你当成了他。”
聂思远心里稍松,没敢表露出来,只是状若诧异地挑了挑眉,似乎并不理解对方就此停手。
他拽了拽封琰衣襟,温言软语,甚至还故意抱了过去。
“算了,毕竟我与他长得相似,就算你会想起他,总归最后是与我成婚,咱们早点休息吧。”
他这话一说,封琰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狼狈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封琰总觉得若是今日真做了点什么,恐怕以后就再也说不清了。
“你......终究不是他。”他脸色铁青,憋屈地咬了咬唇,沉默片刻后,站起身就往外走,“我出去散散步,你先休息,不必等我了。”
说完封琰满脸郁结地捡起地上的面具,悄悄从窗户跳了出去,没敢惊动任何人。
聂思远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狗东西竟然真的跑了,他连忙追到窗边,果然不见了封琰的人影。
“噗,哈哈哈哈......”
他怔了怔,突然笑了出来。
随即他收了笑,呆呆地看着那床上凌乱的床单被褥发了会儿呆,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傻狗,竟然就这样被气跑了!
聂思远当真没想到叱咤风云纵横江湖的魔教教主竟然如此纯情,白天里随便亲了一下便脸红,刚刚抱一下还会躲。
自己这个白月光在他心里当真那么重要?
重要到在新婚之夜抛开新人直接跳窗跑了?
聂思远笑着揉了揉下巴,倒是没想到今晚这么容易便平安度过,倒是正好让他去办点别的事情。
他悄悄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见没人注意,手掌撑在窗台上,也翻身跳了出去,直奔后院另一侧。
此时一个人正等在那里,见到他到来也不意外,笑得像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是百里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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