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森鸥外,年龄32岁,住在擂钵街东北部的贫民窟一带,未婚。
身为一名地下黑医,我在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服务,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更多的获取首领信任和什么时候弄死首领好自己上位。
我不抽烟,酒仅止于浅尝。由于工作原因,晚上11点睡,也可能早上11点睡,好在离间首领的部下之余,每天还有时间睡足8个小时。
睡前,我一定要骂一遍那个每天给我找茬的徒弟,然后拿首领的照片练二十分钟的飞刀。上了床,马上熟睡,一觉到那个不尊师长的混蛋徒弟把我踹醒叫我去工作。
因为这个,总是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爱丽丝酱都说我怎么还没死。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仍旧和混蛋徒弟维持着人人艳羡的师徒情谊,有我一口热的就绝对有我徒弟一口冷的,有我一件暖的就绝对有我徒弟一件小的。
自我介绍到此为止,接下来用方便的第三人称。
送上门来的徒弟名叫太宰治,持有着[人间失格]这种绝对的反异能力,再加上与生俱来适合干黑手党这一行的天资,因此颇得首领看重。
至于为什么会想要拜他这样,表面上是擂钵街黑医的情报贩子当师傅。太宰的理由是:“想要在杀人的时候,做到连捅十八刀但对方仍然轻伤的效果,所以就想拜森先生为师。”——这样乍一听仿佛在说地狱笑话一般的理由。
但若是要说太宰给的这个拜师理由是假的,又不尽然,只因为太宰是真的有在向他请教医术方面的东西,而且学起来一点就通,甚至只是第一次拿手术刀,就能精准的切开肌理,手一点都不抖。
除此之外,最近不寻常的事还有不少,比如说港口黑手党突然停止收擂钵街东区的保护费了——虽说这对于港口黑手党的其他“生意”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级别的小钱,但想要从黑手党的嘴里拿出哪怕一元,都从来是艰难无比的。
“唔…森先生指什么?”
有了这笔港口黑手党单方向放弃的保护费,擂钵街东区的[羊],才能带着东区的孩子在接下来的冬天滋润的活下去。
森鸥外询问过服用治疗药物后神智不太清醒的首领,结果获得的回答也仍然是模棱两可。
总不会是这个十四岁少年以前接触过的尸体太多,久而久之,就熟能生巧了吧?
可即便心中这样疑惑着,对于太宰治这个少年所能获得的情报,深挖到底,也只有普普通通青森出身,不知疾苦的家族少爷而已。
首领这么轻易就原谅你了?联想到已然病入膏肓的首领狭小的气量,森鸥外只感觉在听玄幻故事。
“不哦,那种散发着老头臭味的房间谁要待着呀~”
只不过,和常人不同的是,长相姣好的少年却不知因何原因,用绷带蒙住了右眼。
“之前首领下达的对于橙发的孩子,发现了一律杀死的命令被太宰君你一手压了下去…首领知道了,一定会很不满。”
可就算是他们,也只是一群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凭什么手段能从港口黑手党这样的庞然大物嘴里抢食?总不能是首领善心大发了吧?
所以,名为太宰治的少年,其实是天生就对尸体啊、血液啊之类的感知异常?
又或者,和他自己一样,天生变态?
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这些对于现阶段——排在首位的[首领暗杀]计划来说可有可无的情报,任何时候都不习惯让自己的脑袋停止思考的擂钵街黑医,看着电梯显示的层数到达顶层。
“噢~原来是首领的车被橙发的孩子刮花的事呀~这点事我已经和首领说过了,嗯,他已经原谅我了。”
如果没有加入黑手党,那太宰很可能会是个外科手术方面冉冉升起的新星。——每每看到太宰无偿为那些贫民窟病人诊治(练手)的动作,森鸥外就忍不住这么想。
随着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无声打开,属于十四岁少年青春洋溢的面庞出现在他的面前。
若无其事的在身后持枪的守卫面前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栗发少年端丽脸庞上的微笑愈发明艳:“比起最近因为病情变得越来越烦人的首领,还是森先生更加值得我等待。”
擂钵街东区有什么不寻常的吗?能够称得上特别的,也不过只有[羊]那群被一个强大异能力者带着的一群惹是生非的小崽子罢了。
看着这样的太宰,森鸥外感觉无奈。
太宰这是因为知道他在昨天的时候,已经把首领周围的守卫换成了自己人,才突然敢这么说话的吧?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可小看…但是太宰君,你最近是不是太松懈了点?”
仿佛是终于回想起来了一般,太宰尚且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装模作样的恍然大悟:
黑色的大衣披在身上的样子不太合身,据说是首领亲自赠予之物,又说是少年自己给自己准备的入门礼物。
挂起微笑,森鸥外抬手向同样面带微笑的栗发少年打招呼:
“太宰君,真是难得这么早看见你呀,你这是刚刚从首领的房间出来吗?”
森鸥外看了一眼身旁和[羊]的那位“首领”同龄的太宰,一种天马行空却又大胆的猜想随着微眯的酒红眼瞳逐渐生出。
好巧不巧,[羊]的首领正好是橙发。
难道说——
“太宰君,你知道[羊]吗?”
“森先生是指擂钵街东区的那些?”
太宰过分爽快的承认让森鸥外嗅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
不知为何的,今天的太宰,给他的感觉不同于往常。
就好像是,一直以来压抑着自己本性的怪物,终于允许自己有一瞬间的放松。 “森先生,首领的房间到了,”太宰止住脚步,脸庞上的微笑仿佛如同甜美的酒液:“如果还有什么想要向我说的,请尽管询问好了。”
请教与被请教者、师父与弟子的身份在这瞬间好像反转过来。森鸥外看着太宰纤细的、被绷带包裹的手腕抿紧嘴唇。
明明视觉上只是一折就断的脆弱,却让他感觉到一种寒毛倒竖的气息。
仿佛少年的手下即将推开的不是繁复华丽的门扉,而是不断洒落的无上权利。
“[羊]是你的弱点吗?太宰君?”
“森先生想问的只是这个?”似乎被森鸥外的发问逗笑了,太宰未被绷带遮挡的鸢色眼瞳中浮现笑意:“但回答您也无所谓,[羊]现在的确有我的弱点。”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回答?不怕被他这个野心家知道并利用吗?
这个疑惑森鸥外没有问出来,只因为接下来的一幕,已然告知了他心中所想的答案。
翠色的幔帐外是缓缓升起的太阳,阳光透过高大的雕花窗户洒在首领那张耄耋之年的脸庞上。
此时此刻,他嘴里正含糊不清的谩骂着什么,一会说要把军警全部杀光,一会又说要把不听话的三合会干掉。这个画面森鸥外最近在首领的这个房间里看过很多遍,但没有这次这样,如此的无理智而疯狂。
但这大约也是理所当然的,任哪个原本不可一世的地下皇帝,看到自己最信任的这些干部们围在床边,却对自己的话不做出任何反应,充耳不闻得像是一尊尊雕塑,恐怕也会像是这位老首领一样歇斯底里。
“太宰大人。”有谁打破了这嘈杂的寂静,率先向悠然推开门扉的栗发少年屈膝行礼。
森鸥外从没在这位干部一向严肃的脸庞上,看到过这样寂静热切的神情,热切得,就好像一条憎恨自己没有长尾巴的狗。
紧接着,就好像是农夫收割金黄色的麦子倒伏那样,在老首领的谩骂声中,本应该服从于病床上这位老首领的干部们、异能力者们纷纷向十四岁的少年屈膝下跪,虔诚得像是迫不及待要亲吻圣子脚背的门徒。
为什么太宰能压下老首领的命令?为什么擂钵街东区的保护费收入会被无端送给[羊]?
眼前的一切揭晓了答案。
原来,所谓的首领,也不过是少年手中的傀儡。
而他森鸥外之所以允许以活着的姿态出现在这里,并见证这凶暴秘密的理由——
悠然的在某位干部亲手端来的柔软靠椅上落座,看着仍然歇斯底里谩骂的老首领,太宰仿佛感到悲哀那般叹了口气:“零件老化了,继续运行下去也只会碍手碍脚。”
森鸥外无比自然的转换身份,语气恭敬的向身旁的可怖存在询问:“太宰大人,您是否需要一个新首领?”
“哦~森先生这是在毛遂自荐吗?”太宰点了点脸颊,语气天真:“看见这副景象还能立刻转换心态,冷静到变态的程度,真不愧是夏目先生的弟子~
“我记得森先生想要运行的那个计划,是叫三刻构想,对吧~”
“………”老底直接被揭穿森鸥外保持着微笑——尽管背后已经因为干部们传来的杀意而被冷汗浸透。
“太宰大人,您对于三刻构想…感觉如何?”
已然可以看出未来妍丽姿容的少年微笑着说道:“一团垃圾呢~”
“不过森先生既然已经知道港口黑手党的秘密……”
话音刚落,太宰打了个响指,原本立于门外的守卫恭敬的用双手呈上一份被纯白手帕些微包裹的事物,并向森鸥外打开手中的帕子。
一把银亮的手术刀正安静的躺在帕子中央,等着它的主人为它染上罪恶与证据。
面对着终于没有笑意的森鸥外,太宰并起的手比向病床上的老首领,像是指着一盘菜。
少年端丽脸庞上的微笑纯洁无瑕:
“请吧,森先生。如同您计划的那样…我,太宰治,就是亲眼目睹首领传位于您的见证者~”
生存还是死亡?就此止步,还是拼命去实现理想?
选择其实早已注定。
一切的一切,都在少年的剧本上,井井有条。
作者有话说:
——
——
哒宰:这个时期森先生当上首领了,没错呀~
森鸥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