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眼角还是没拦住溢出的点点水光,萧潇脊背紧绷,靠在诺澜腿上不自觉颤抖。她呼吸急促,在恍惚中摸到诺澜大腿的伤,还记得含含糊糊的让诺澜处理伤口。

  “小伤,一会再处理”诺澜苍白的指尖此刻被血染得猩红,她装作不经意地给了生死不知的文森特一脚,让刀子戳的更深一点,语气却温柔的像是回了广播电台。“你好好趴着别扯到伤口,剩下的都交给姐姐。”

  诺澜:“警察马上就到”

  仿佛应证她的话,未关紧的房门外传来一听就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我们是正当防卫,对不对?”萧潇用不剩多少的力气握握她的左手,声音细弱。

  诺澜回握“当然”

  萧潇:“官司...”

  “没关系”诺澜打断萧潇的操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敛了神色,满眼消不去的冷意。

  “都交给我”

  她弯下身,贴近萧潇。

  “结束了”

  意识昏沉,萧潇含糊应了,放任自己的五感在姐姐膝上、在警察和医护人员的询问声中堕入黑暗。

  好像听见某个笨蛋的声音...是错觉吗?

  别怕...

  再醒来就在医院的病床上了,一旁靠着个假寐的胡一菲

  萧潇试图自力更生,结果刚抬抬手,还没从被子里抽出来呢就被从行军床上突然坐起的胡一菲按了回去。

  “伤口刚缝好呢,别乱动”眼下漫着青黛的胡一菲口气不算温和,动作倒是十分轻柔。她俯身调好病床倾斜角让萧潇能侧着身靠床坐起来,才开开水杯递到萧潇唇边。“诺澜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在跟警方对接——是不是要喝水?”

  “嗯”老老实实的低头接受投喂,萧潇像个埋头饮水的幼犬,水珠沾着唇角往下晃。

  胡一菲适时收手,拿纸擦净她下颌的水迹才又开始兴师问罪:“不是说小事?不是说一定顺利?不是说让我相信你的实力?嗯?你就这么让我相信?一个没看住就把自己整进急诊的实力?”

  “我错了嘛”萧潇试图举手求饶,被胡一菲一个眼神钉在被子里,蔫巴巴的认错。“谁想到这家伙这么癫——啊我是说下次一定!”

  “你还想有下次?”胡一菲眼睛一瞪。“别的我都不说你,你知不知道诺澜昨天都慌成什么样了,不在乎自己在乎一下我们的心情行不行?”

  萧潇那点不长记性的苗苗登时熄了个彻底,垂下脑袋像个发现自己闯了大祸的小狗。“我吓到你们了吗..”

  “废话”没好气的捏住萧潇仍旧苍白的脸颊,胡一菲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放软了语气。“就许你在乎我们不许我们在乎你?”

  萧潇:“...抱歉”

  胡一菲深吸口气:“小鱼儿”

  萧潇循声抬头:“?”

  “你——算了”胡一菲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教育的话来,到最后只能叹息着转移话题。“我接到诺澜电话过来陪护的时候大家都在,我寻思着你刚做完缝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就没让其他人跟过来,过两天他们估计要来看你。”

  她着重强调:“特别是展博!要不是我拦着昨天晚上他就扒着我过来了。”所以你看,大家都那么关心你,你也在意一下自己,好不好?

  诺澜也是

  该说不愧是表姐妹吗,在这一点上她们俩简直像的惊人

  胡一菲忘不了昨天自己急匆匆赶来时诺澜的样子。

  通过萧潇的牵线搭桥,她们交流也有段时间了:诺澜来听过胡一菲的课,胡一菲从诺澜口中了解过萧潇往年分别时的经历,也一起打过网球健过身。诺澜从来都是温柔坚定的。说句夸张的话,胡一菲有时候甚至觉得她像女神雅典娜,端庄温和的不像个人类。

  但昨晚不一样。

  端庄的女神散下束起的长发,素白的手上尽是暗红的血迹,雕像似的站在手术室门前,配着守在她身侧的几个公安人员简直就像刚杀完人被守住的厉鬼。

  ..也许就是也不一定

  冷白灯光下高大警卫按住她的手臂上都暴起了青筋,诺澜依旧眼神冷厉毫不退让地和他对峙

  “诺澜!”但当时胡一菲什么也没想,只急切地唤了她一声。“萧潇进手术室了?”

  似是被触发关键词的机器,诺澜终于又开始从石像软化回人类,在簌簌崩落的石屑中动作。诺澜转身的刹那,胡一菲看见她眼底快要溢出的疯狂与狠厉。

  “嗯,在缝合伤口。”仿佛刚刚的眼神只是一闪而逝的幻觉,诺澜声音里尽是疲惫与担忧。“好在没伤到脏器,缝合完休养一段时间就行”

  “那就好”胡一菲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诺澜腿上几道又渐渐被渗出血迹染红的纱布。“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