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当天龙人成为海贼>第103章 他是天龙人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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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会不会只是个误会啊?”

  看着鱼人的眼神,兵五郎知道,对方的猜想恐怕和此时的自己不谋而合,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将这种事当作真相来对待,甚至就在此刻,他还要为勘十郎开脱:

  “对了!之前小女孩阁下说过!黑炭勘十郎是小次……是画家的朋友,就算姓黑炭估计也是我们的卧底,一定是这……!”

  “绝无可能。”

  鱼人浑厚温和的声音此时却显得前所未有的让人绝望,特别是听到那其间隐约包含着的坚定之后。

  兵五郎原本笑着的兴奋面孔也一点一点的低迷下来,他双手缓缓放下,却是没再说出怀疑的话来,因为鱼人已经在解释了:

  “稍微想一下,画家从和之国离开,与黑炭大蛇夺取政.权,差了有多少年呢?”

  ……没错,小次郎被认为葬身大海的时候,御田正被和之国国民们所推崇,掌权的仍是光月家。

  “既然早了那么久,那么画家有一个黑炭家族的人做朋友、还是一个心怀不轨的黑炭家族成员,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吧。”鱼人的声音低沉,可在这样寂静的黑夜中,却宛如一把尖刀,血淋淋的剖开了事情的真相。

  看着沉默的兵五郎,鱼人转头凝视着那边的爆炸声,此时的他不再怀疑会不会是回来的黑龙或者对方在传达什么暗号。

  或者说,从一开始,将这样玩闹似的小爆炸当作黑龙的手笔,就是已经在看轻莱登老大了。

  虽然现在赶过去已经来不及,有些心痛那里的阳光桑尼号,可既然七水之都有汤姆在,玛丽乔亚有尼洛索在,亚当木和好船就不会得不到,但是,因为被叛徒影响而被迫让船被毁,果然还是很让人恼火啊。

  他缓缓眯着眼睛,牙根微微磨着,专属于鱼人族的尖牙发出锋利的声音来。

  这样的话,所有的事都能说清了。暗号当然无论怎么更改都会被察觉,霜月康家就算再有死志,都抵不上卧底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而这种程度的爆炸,也只有大蛇那家伙才能用出来了吧。

  他转身,背对着身后的爆炸,凝视着眼前恍惚着接受事实的兵五郎,看着后者有几分低垂的眉眼,脑海中浮现出勘十郎曾经画出的玩笑似的事物,露出微笑来,只是浑厚的声音莫名的给人带来了一股阴冷感:

  “画家说过,他的那位引他走上绘画路的友人——”

  “画功,很出色。”

  走在夜路上,听着兵五郎为自己讲他这几天的经历,得知狂死郎的真正身份居然是卧底再大蛇身边的赤鞘九侠之一的传次郎,加之方才的勘十郎的事情,鱼人只觉得有几分哭笑不得。

  明白小紫居然是御田的血脉,和锦卫门的弄巧成拙,武士们都误会了修改过的暗号的意义,鱼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他看着身后平息下来的爆炸声,倒也没有急着通知锦卫门的意思了。

  他觉得,这种老天都在和黑炭大蛇对着干的情况,如果在明日让勘十郎亲眼见到,他会更解气一点。

  解画家的气。

  ……不。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在身边兵五郎茫然的注视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觉得,让勘十郎亲自被颇为信任他的画家揭穿,更能让画家满意。

  既然黑龙那边的易容道具用光了,那么,我也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画家的身份了。

  他抬头,望着皓然的夜空,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莱登老大的技术到底不如娴熟的我,就算他比我更了解各位,也不见得会比我表现得更好。

  他单手放在口袋里,和兵五郎调转了方向。

  明天就让你们看看吧。

  ——“真正”的画家。

  易洛格尔安然的坐在榻榻米上,她低头擦拭着巨斧上那些根本去除不掉的血痕,那边的罗西南迪躺在床上,想着明天的火焰祭典上一定要率先找到罗。

  窗边,三花猫单手托腮拄在窗棱上,她凝视着窗外的皓月,那双明艳的脸比起两年前多出了几分成熟的意味,只是那眉眼间的娇俏可人还是难以被忽视。

  猫眼越过漆黑的街道,望着对面房子里安然的一家人,她弯了弯眼睛。

  虽然明天的火焰祭典注定有一场盛大的战斗,但是,我保证,会有一场盛大的祭典在等着你们。

  她抬头望着满天繁星。

  白猫前辈,你也在等着明天吗。

  一抹白色虚影缓缓在她头顶出现,白猫双眼平和的闭着,在房内两人都没有望过来的时刻,抬手轻飘飘的附上了莎莎的微微昂起的头顶。

  一夜清风。

  盛大的火焰祭典,终于在鬼之岛拉开了帷幕。

  “卡塔库栗哥哥!你快看!那些女孩长得都好漂亮啊!”随着一阵略显浑厚的女声响起,身穿黑红色和服佩戴着围巾的卡塔库栗缓缓回头,却不是在看她所说的漂亮女孩,他的目光定定的穿过欢呼着的人们落到自己那个实力非凡的妹妹脸上。

  “别走丢了。”闷闷的声音说着温柔的话语。

  大妈的子女们穿梭在火焰祭典的人群之中,那些年纪稍小的兄弟姐妹们本就继承了大妈那玩乐的性格,如今看到这样盛大的场面,更是兴奋的走不动路了。

  佩罗斯佩罗身穿紫色和服,无奈的拍着卡塔库栗渐渐黑下来的脸色,毕竟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故意撞了他肩膀一下的和之国美女了,他笑着安抚道:

  “好了好了,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卡塔库栗硬邦邦的应了一声,他转头凝视着站在高台上蹦蹦跳跳大笑着的黑炭大蛇,眼底里尽是淡漠的神色,不过一瞬就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了。

  显然,他们这次的目标不是黑炭大蛇。

  倒不如说,区区黑炭大蛇,无论是谁,都不曾把他放进眼里过。

  佩罗斯佩罗转头看向那边玩的开心的兄弟姐妹们,脸上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神色,身为一个足够温柔的好大哥,他当然对弟弟妹妹们能这样开心感到高兴。

  只不过,他还没有忘记,他们这次前来的真正目的,是救回妈妈。

  虽然和无名海贼团结盟的事情已经微妙的将这件事转变为进攻凯多,但是佩罗斯佩罗其实一直在内心有些许存疑。

  说实话,和一味的听从妈妈命令的卡塔库栗不同,身为大哥的他会比他们思考的事情更多一些。

  比如说,按照现在妈妈对黑龙的态度来看,只要对方不是答应了成为她的女婿,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对党当时在万国的行径的。

  身居高位的他们自然看不到一个小小的大福甜品师的难处,正因如此,更习惯了掠夺他人事物,除了想要抓捕会做奇迹大福的无名海贼团厨师外,他们只是一味的认为都是黑龙在找茬。

  入侵万国,打伤妈妈,害的他们其他人嘲笑,除了黑龙入赘,佩罗斯佩罗真的想不到其他能让妈妈对黑龙冰释前嫌的事情了。

  他转头望向眼前盛大的火焰祭典,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眼前无比热闹的和之国鬼之岛上,正暗潮涌动。

  而狙击手临走前说的让他们在鬼之岛敬候佳音,也不清不楚的。

  ——森特当然说的莫名其妙。

  因为就连他也不知道和大妈这个敌人结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独自站在刃武港,也就是暗号的真正所在的海面上,乘坐着森特一百三十八号,换成了画家身体的森特独自在海风之中凌乱。

  波涛汹涌的大海似乎正照应了火焰祭典的风雨欲来,浪花奔涌,大片的乌云黑压压的朝着海面侵袭而来。激起的浪花溅射在男人的脸颊上,男人缓缓抬头,温和的笑脸和超凡的容貌映入眼帘,那条纵深的伤疤被最好的祛疤药治的清浅,可惜,如果画家再活的久一点,或许疤痕就能完全清除了。

  想着奇怪的事情,森特驱使着如今已经进步到自动驾驶的快艇,正在朝着那边锦卫门的方向前进着。

  ——“勘十郎!!”

  愤怒的大吼声在大海上出现,锦卫门那不敢置信的表情正对着对面露出了真面目的勘十郎来,听到他对于自己的解释和声明,锦卫门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心。

  他更加不敢相信,之前一直那么可靠的同伴的种种做法,居然只被一句轻描淡写的“扮演”掠过了!

  看着劫持了桃之助大人的勘十郎,河松颤抖着上前一步,他却不是在为锦卫门的背叛而痛心疾首,面对着对方猛然间僵硬的动作,河松的声音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如此清晰:

  “勘十郎……你不是小次郎的朋友吗……?”

  “小次郎”的名字吐出来,勘十郎原本邪.恶的笑容也变得难看下来,他皱眉盯着对面一步一步朝着他靠近的河松,忽然脸色绷紧,他用力的钳制住手上痛呼一声的桃之助,让对面的河松被迫停下了脚步。

  “谁是他的朋友!!”

  如此嘹亮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对面的赤鞘几人都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阿菊上前一步,他皱眉凝视着在听到小次郎名字后明显陷入了不安和彷徨的勘十郎,正想加把劲的时候,对方忽然疯癫一样的挥动着手里的画笔,怒斥道:

  “我只是在利用他罢了!什么小次郎,什么画家!!好好的天赋武士不去做,到头来和我说什么……‘真正的梦想是画遍世界’……我呸!”

  “这种虚伪的人!这种不识好歹的家伙,明明已经出身那么好,家庭美满,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愤怒的勘十郎又像是迷惘,面对着对面河松愈发难看的脸色,他踉跄一步,似乎忽然回想起了对方那日站在处刑台上,拦下狂死郎的时候,摸着自己的画笔所说的那句:

  【这可是重要的友人赠给我的。】

  他的表情一滞,忽然变得悲怆起来了。

  赤鞘等人面面相觑,看着面前神情复杂的同伴们,皆看出了对方眉宇间的那抹愁绪和叹息,甚至比起痛心疾首都更浓烈几分。

  他们听到,那边摇摇晃晃,站定了身子的勘十郎低垂着头,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情绪,倒不像是在诅咒,更像是挣扎与痛苦:

  “……为什么小次郎没死在大海上……”

  “为什么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离开,为什么他还要回来?!!”

  ——“知道什么?”

  温润的声音宛如一道溪流,猛然间闯入了波涛汹涌的浪花之中。

  赤鞘几人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着侧边那个御浪而来的一身墨绿色和服的男人,后者黑色的短发飘荡,露出下方熟悉的温和面庞,他们对上那人始终宁静的双眼,看到后者就这么微笑着抬起手,对着他们挥动了一下。

  前倾的河松被身后的雷藏搀扶住双眼中带着激动和想念,他看到小次郎对他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腼腆笑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发生了变化。

  小次郎,似乎不再像从前少年时代时那么怀柔和心惊胆战的面对他人了。

  他变得更加成熟,也不再怯懦,而是锋芒毕露了。

  河松自己听锦卫门说过,现在小次郎所在的海贼团,是大海上数一数二的恐怖存在,现在的他是人尽皆知的强者。

  这个伪装数年身份的鱼人族看着对面那个自己告知后就毅然决然出海帮自己寻找族人的男人,眼角微微湿润了起来。

  那天那场风暴,前所未有的凶悍,几乎是所有人、甚至就连御田大人都认为,小次郎已经葬身鱼腹了……御田大人,可惜你没能看到这一幕,你没看到小次郎回来了——!!

  所有的赤鞘看着成熟的同伴,皆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从前的种种。

  偷偷拭泪的河松忽然感觉一只手轻飘飘的为他擦去了泪花。

  他愕然的抬起头,却对上了小次郎的笑容。

  小次郎身体里的森特微笑着看向不远处,那从后方环抱住河松,为他小心翼翼擦去泪珠的画家。

  在外流浪几十年的武士,终于回家了。

  就在这样的时刻,一道颤抖着的声音猛然间闯入进来,打破了这片温情:

  “小、小次……画家。”

  颤抖着的勘十郎低垂着头,忽然,他抬起头,喊出了画家的海贼名号。

  他拒绝喊出那个会让早就丧失了自我情感的他感到一丝愧疚的名字。

  在所有人将目光移向他的时候,勘十郎已经完全抬起了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怎样的,但是他想,一定足够疯狂、足够丑陋:

  “要动手的话,现在就来吧!我劝你最好不要继续天真的异想天开,我是不会对你留手的!!”

  说到这里,他却忽然一顿,发出一阵森然的笑声:“既然你没有死在大海上,那么就在今日,死在我的刀下,也没什么差别了!”

  拼尽全力喊出这句话的勘十郎立刻让对面的河松皱眉上前一步,这个正义的武士刚刚吐出一句:“你!”就被那边温声开口的画家拦下了话头:

  “不一样哦,勘十郎。”

  温和的声音让所有人一怔,勘十郎的表情却更加痛苦。

  他们看到位于上方的男人如那日劫刑场时一样,轻飘飘的像只鸟儿一般从对面的船上越过来,再他们之中的空地上灵动落地,宽大的和服在他身上罕见的听话,他将手探入袖口中,静静的凝视着对面因为他动作而警惕的后退一步的勘十郎。

  然后,在对方充满恶意和警觉的目光下,缓缓掏出一只熟悉的有略微磨损的毛笔来。

  看到熟悉的画笔,勘十郎猛然间一颤。

  在翻涌波涛的海浪声中,勘十郎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像是本能一般,他厉声怒视着画家:

  “你为什么不拔刀!!”

  你不拔刀,只用这个和我对战的话,除了会显得我更加卑劣,还能做什么吗?!

  不、不,我早就没有自我,我只是在表现,卑劣也只是表演出来的而已!!

  ……可和你认识的时候,我还没决定开始以表演的形式度过这荒诞无望的人生啊。

  身为黑炭分家成员的勘十郎,父母被和之国居民在他面前杀死之前,他可是早就开始教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绘画了啊。

  就算之后在御田身边,我拒绝告知我的姓氏,你也没有任何怀疑的神色。

  勘十郎的表情终于渐渐扭曲了起来,他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脑内的种种回忆与嘶哑怒吼着的声音仿佛割裂开来,他听不清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他只能看到赤鞘越来越愤怒的神情,看到河松被身后的阿菊和雷藏拦着没有直接冲上来的动作,看到阿修罗童子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脸无趣的转过身仰头喝着酒壶里的酒。

  “你说你不想做武士,父母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可你知道那对亲眼看着父母倒在我面前的我来说算什么吗?!”

  “你为什么还要重新出现在和之国!你为什么不只是滚出去做你的海贼?!”

  “你难道还没受够教训吗?!我已经用刀在你脸上划下一道伤疤,为什么一句普通的道歉就能了事啊!你这混账,真的还有自我吗!”

  “充、充其量!你不过是一个无人在意、惺惺作态、活该死在大海上的懦夫罢了!!”

  在最后一声怒吼用尽勘十郎的所有力气后,他气喘吁吁的低垂着头,头发已经被海水打湿,他双眼赤红的看着眼前的地面,瞳仁剧烈的收缩着,他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拼命用头发遮挡着自己的表情,只是那深藏于长发之下的,是最难堪的扭曲与痛苦。

  他听着那边的赤鞘几人骂着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的他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少真话多少假话,他只知道,他在拼命掩饰那在黑炭大蛇的磋磨下,或许还剩下的一点自我。

  听着身后人的咒骂和挣扎声,站在中央的画家凝视着对面明明咒骂了自己几分钟,此时却显得无比可怜的勘十郎。

  那张温柔的面庞笑容缓缓隐下,最后变为了一声绵长的叹息。

  温润的男人吐出来严肃的话,冷静的嗓音让情绪波动着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们不敢置信的看向那边开口的画家:

  “抱歉,是我的错,我竟然没发现,你已经向我求救了这么多次。”

  ——什、什么?

  猛然间抬头的勘十郎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错愕。

  他看着那个正面面对着自己的男人,画家垂眸叹息一声,却是缓缓举起了自己手里的画笔,对着勘十郎摆出了那刻在骨髓里的切磋前的动作,低声道:

  “我以为既然你没说,那对你的难处若无其事会更好一些,但没想到,你已经到了这种痛苦的地步。”他抬起手里的毛笔来,抬眸看向对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双眼睛中的温柔消失了。

  他们颤抖着,勘十郎内心忽然升起了一股极大的恐惧,他听到对面的人用前所未有的冷淡语气道:

  “你不是勘十郎。”

  微微抬眸的小次郎身边,一股瞬间激荡开来的墨绿色气势轰然间升起,他们听到他的声音中带着让勘十郎恐惧的厌恶:

  “你只是黑炭。”

  缓缓移动着手,摆出阵势来的小次郎徐徐道:“在真正的勘十郎从心中击败你之前,我来和你战斗。”

  “放心,不会让你毁坏这只笔的,就算真的要毁,除了勘十郎,没人有这个资格。”画家终于变成了海贼的模样,他浑身释放出来的气势与狙击手等人异曲同工。

  在这一刻,那个温润的古沢小次郎消失了,眼前似乎只剩下了那个擅自闯入和之国事件的大海贼——画家。

  看着对自己释放出了杀意的画家,勘十郎终于慌乱了起来。

  他歇斯底里,他不能允许自己被以这种没有姓名的方式杀死,他必须扮演一个身份才可以!

  “我就是勘十郎!我当然是勘十……”

  “嗤。”

  一阵刺破血肉的声音出现,他仍旧维持着大吼着的动作,可是一道残影一闪而过,一抹血痕出现在了勘十郎的额头之上。

  瞬间绽放开来的血花,是一个清晰的十字伤疤,其创伤深到让人咋舌。

  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小次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勘十郎的身后,他单手执着画笔,微微高于头顶维持着刚进攻完的动作,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了毛笔的尖端,一滴滴血水滴落在激荡的浪花之中。

  在所有人惊愕于这一“刀”的威力的时候,锦卫门清醒的声音带着急迫:“小次郎!桃之助大人!桃之助大人还在岸边!勘十郎他!!”

  可画家根本没见过什么御田之子,他也并非御田的家臣,就算是小次郎也是一样,更何况是海贼画家。

  他们看到画家缓缓放下手里的画笔,却仿佛听不到锦卫门的话,只是再次出刀,这次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忽然一笔捅.穿了勘十郎的身体!!

  在他们错愕的注视下,勘十郎的身体渐渐消失了。

  这是画出来的。

  是勘十郎的果实能力。

  他跑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就连真正的桃之助,也被岸边真正的他带走了。

  在身后赤鞘惊愕的声音下,芯子里的森特微微皱眉,他一边抹掉笔尖上的血,刚刚他捏上面的血珠就是在确认,这流出来的到底是墨汁,还是鲜血。

  凝视着指尖的黑墨,画家终于露出了皱眉的思索表情。

  ……勘十郎,你还真是厉害啊。

  怪不得能成为画功出色的画家的教导人,果然,我该再警觉一点的。

  可惜了。

  他收回手里染墨的画笔,轻微甩动了一下,将墨汁点撒在大海之上。

  转头面对着身后的赤鞘武士们,面对着一张张不甘心又急切的面庞,转头看向身侧波涛汹涌的大海,他在武士们若有所思的注视下,低声呢喃着:

  “有什么……要来了。”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众人的眼前忽然被一阵火光充斥,不等他们看出这火光是何物,一阵爆炸声和随之而来的剧烈颠簸感让几人瞬间抓紧了船的边缘,在咬牙中,看着对面的三艘战舰,他们听到了画家轻飘飘的声音:

  “是凯多。”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语,对面的三艘战舰上,百兽海贼团的呃成员发出狞笑声,看来他们是打算在此就用压倒性的武力直接摧毁赤鞘九侠!

  在犬岚脸色难看的看过去时,他们忽然听到一直声线没怎么变化的画家忽然笑了:

  “终于来了啊。”

  “不枉费小女孩一个个把你们从兔碗监狱搜罗过来。”

  众人正为画家的话语疑惑时,同在兔碗监狱的雷藏和河松露出了猜测的神情。

  在他们的凝视中,不远处的大船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快速驶来!!

  在鬼之岛爆发出欢腾之际,正门要塞已经在画家和讨伐军的进攻下,彻底被攻破。

  森特对于讨伐凯多从与黑龙老大独立转而与武士共行,双手抱胸靠在大船的边缘,看着汇合成功的甚平和草帽一伙,就连卧底成狂死郎的传次郎都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旁观着那边的众人商议着战术,独自一人站在角落的画家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浑厚的声音:

  “画家先生,请问鱼人前辈现在身在何处,境遇如何?”

  思索之中的画家陡然被呼唤,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发现本该在角落默默无闻打酱油的自己不知何时被讨论结束的众人瞩目,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面上温和的回复着甚平:“不清楚,不过估计在寻找黑龙的路上吧。”

  听到鱼人没有遇到危险,甚平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他微微躬身:“还未先向阁下道歉,在前几日的鱼人岛和万国事件中,我多次借用了鱼人前辈的名号,鱼人前辈在万国之中的名声十分卓越,也让我大开方便之门,还要多多感谢。”

  “……小事,我想鱼人听到自己帮助过你,想必会很高兴的。”

  画家眨了眨眼,似乎被甚平整个大海上都罕见的礼貌对话乱了阵脚,他弯了弯眼睛,之前用鱼人的身体进攻推进城的时候就看出对方和其他海贼不同的侠风,如今正面相对,对方对自己这个“文人”的态度甚至比对鱼人还温和啊。

  甚平颔首,这边对话结束了,那边的罗却是皱眉望过来:“画家,你是以何种立场参与这次的讨伐凯多?”

  罗的这句话让赤鞘的几人面露不快,似乎对后者怀疑画家立场的事情感到有几分不满,可他们也明白,这是必须明确的事情,因此只能和众人一样,将目光望向了那边的画家。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画家维持着靠着船边放松的姿态,微笑着开口道:

  “实不相瞒,既然我还活着,就代表我在大海上做海贼的时候不会不知道凯多占领了和之国的事情,就算和之国封闭,我不知道除了凯多之外任何和之国内部发生了什么事的消息。”

  “但是虽然听上去很虚假,但事实是,当我真的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年后的今天了。”

  他温和但低沉的声音让所有人内心一紧。

  此时的森特脑海中回忆起那再玛丽乔亚从未提及和之国,甚至于出海的梦想也从未说过和之国,最过分的一句话也不过“想回家看看就走”之类的愿望。

  虽然大家都没表示什么,但是都不约而同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如果说其他的同伴成为玛丽乔亚的奴隶,遇到带领他们走上海贼路的莱登是救赎的话,那么对于画家而言,那就是新生。

  那远离曾经的身份,不会有任何人再让他被迫拿起武士刀,从小次郎真正成为画家的新生。

  森特此时清晰的想起,或许其他人最多有成为奴隶可以遇到莱登老大的安慰,那么画家就是在庆幸。

  他庆幸自己被抓走,庆幸自己的画功被小莱登看到。

  他的自我,恐怕只有那玛丽乔亚的几年才得到了真正的贯彻。

  过去的种种在森特脑海中回放,他的记忆与这具身体中残存的画家的意识交融,一瞬过后,他微笑着看着众人,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注视下,缓缓转过身,轻轻的剥下肩膀上的和服外袍。

  在所有人呆滞的注视下,他们看到了微笑着的画家肩膀上的天龙人奴隶特有的“飞龙之蹄”的烙印。

  他就这么毫无顾忌、毫无芥蒂的将其展露在几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