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尾的发狂是毫无征兆的。
十拳剑穿刺在它的身上，延伸的剑身从河面直入何地，即使封印能力无法起效，但如此沉重而坚固的剑也像是一把巨大的钉子一样，钉着十尾的行动。金色的锁套禁锢着它的下肢，尾巴也被死死地缠在身上，超人甚至还在他的脊背上打了个漂亮的结。
那十条尾巴又长又厚，被全部利用起来后，就像是一个茧球似的。十尾的力量很大、它的身体很坚硬，那用他的身体部分来作为绳索，自然就是最坚固的。
“蝙蝠侠只是发了信号，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黛安娜踩了踩脚下的大怪物，以她的阅历和知识面，竟然也找不到一个贴近的答案。
超人为难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它是叫十尾，具体情况我也并不清楚，但它和我最近在调查的事有关。应该也算是外星生物，我托绿灯侠帮我在绿灯军团的情报里调查一下，但他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回来。”
“卢瑟？”黛安娜挑眉。
“……和他也确实有点关系。”
黛安娜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我早说，战士不应该犹豫。”
作为亚马逊的女战士，她的英雄观念和超人、蝙蝠侠都有明显的差距，但求同存异，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亲密的伙伴。
“我想他应该并不知道十尾的存在。”插嘴进来的是康纳，虽然心灵遥感给他一瞬间带来的负担极大，但在这样的晴空万里之下，氪星人的恢复能力也极强，“他对尾兽的了解并不多，我在营养水里的时候，依稀听到过一点，他只是把尾兽当做合成兽。”
莱克斯·卢瑟也算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他的投入实际上成了别人的嫁衣。
倒不是说卢瑟完全察觉不到这件事，而是对于他来说，互相利用是很正常的事，他当然不会觉得和药师兜的合作有多么真心，但他向来只看结果。
只可惜，这个结果恐怕并不让他如意。
“既然别人不知道，那它自己总该知道自己是谁。”黛安娜握紧手中的真言套索，细长的线条顺着她的动作亮起金光，“真言锁套之下，没有谎言——你是什么。”
不是询问名字，而是询问物种。
如果十尾真的拥有思考能力，自然不可能摆脱真言套索的神性控制。
但可惜，没有黑绝赋予的意识，他现在也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就算有些自主精神，也并没有明确认知。
十尾抬头，张开嘴似是要回答问题似的。
但它伸出的舌头上，却印着一个会让宇智波鼬无比熟悉的印记。
九勾玉写轮眼！
这个印记像是新鲜被烙上去的一样，周围散发着热气和红光，紧接着，是这股力量像是激光线一样，无声地将十尾的身体瞬间切割。
从内到外的切割——像是被剖尸的身体，从内部裂开，让它“绽放”开来，大量的——说不上是血液的液体将河面染成了发紫的颜色，在这片暗沉的水面之上，那个烙印的红色将裂开身体内的每一缕查克拉都拉成了丝，汇聚于顶——伴随着十尾一声尖而细的吼叫，汇聚成柱，直通天际，裂开的身体部分彻底发了狂，肆意地挥舞破坏着。
它的本能在进化，收拢的裂痕将金色的真言套索压在体内，裂口愈合，套索竟就这样仿佛长在了它的身体之中。
想要揪出来是绝不可能的，但有如此大的一个十尾“秤砣”，套索顿时便没有了先前的灵活。
黛安娜用她的剑割开它的皮肉——她的剑确实不是凡品，也确实能够伤害到十尾，但就像是用芭比娃娃的玩具小刀割手一样，就算扎出了孔洞又能如何？
十尾伤口愈合的速度甚至比伤口制造的速度还要快。
查克拉在它的体内成结，毫无章法、毫无顾忌的冲撞着。
“咔嚓——”
十拳剑的剑面出现了裂痕，接着在十尾放肆的动作中彻底成了碎片。
它体内厚重的查克拉没有丝毫保留，翻江倒海，沉重的身体接连动作撕扯着大地。
完全无法控制！
超人明显感觉到十尾的力量比刚才还增强了数倍不止，他可以应对一个两个触｜手，可以对付一条两条尾巴，但是却无法应对眼前这样开花一样的巨大尾兽。
天空中一声雷鸣，十尾嘶吼着。
地面的震动顿时更加强烈，晴朗的天空开始逐渐阴沉，不计其数的查克拉带起足以把人们住所卷起的飓风，沿岸的海水翻起了数十米高的浪，港口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天变地异之术！
这是十尾的固有忍术，连九喇嘛都会为之忌惮。十尾用无可计数的查克拉去干涉自然能量，一口气引发地震、落雷、龙卷风、洪水等自然灾害。有效范围很大，破坏力也很强，任何一个灾难都足以毁掉一座城市。
这已经是人类无法对抗，超乎于人类智慧的攻击了！
大都会密集的呼救声传入超人的耳中，折磨着他的神经。
就在此时，九条橘色的熟悉长尾和十尾纠缠在了一起，天空中飞起的须佐能乎结印，他重重地落在地面上，大量的查克拉涌入土地之中。
土遁·土流壁——须佐能乎版。
查克拉形成了巨大的山壁，在两边城市的裂口处涌起巨大的土石壁，堵死了河水倒灌的裂口。
“蝙蝠侠？”超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天空中，站在须佐能乎头上的蝙蝠侠，九条尾巴就来自他的身上，从他身上延伸而出的查克拉澎湃得熟悉，“是九喇嘛的查克拉。”
这样一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蝙蝠侠果然又擅自做了这样危险的决定。
这让超人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但现在又确实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蝙蝠侠把尾兽玉塞进了上十尾张开的嘴里，和十尾体内的查克拉纠缠在了一起。
“救人。”蝙蝠侠按在耳麦上，在阿尔弗雷德的调试下，这里的信号连接在瞭望塔的通讯里，他显然是在和现场以外的其他人在说话，蝙蝠侠的紧急信号可不是只发给黛安娜一个人的，“闪电侠。”
一如既往来得有些迟，闪电侠没有质疑蝙蝠侠的话，他的身影穿梭在城市里，此时他的能力比起进攻十尾，在救援上能够起到更大的效果。
“十尾很难被杀死，得先想办法控制转移。”宇智波鼬身上的须佐能乎一散，落在十尾躁动的身上，它那只巨大的眼睛非常好找，写轮眼瞬间照入了十尾的精神里。
这个十尾是一个空壳，它是没有灵魂的。
但强大的空壳中会孕育精神和情绪，否则专员的身体也不会成为艾德里安这个个体。
毕竟如果没有理智也就无所谓失控——十尾的强大力量显然加速了这个孕育过程。
即使这种精神和十尾的身体相比非常弱。
“月读。”
宇智波鼬没有在它的精神上肆虐，这种并不多的自我意识是很容易摧毁的，而摧毁这点精神，只会让十尾的爆发更加肆无忌惮。
他反而需要保护这种所谓的“理智”，延伸精神的时间能够加速这种“理智”的进化。有了分心，就有了牵制。
十尾的动作微微一顿，身体略微迟缓了一些，鼬的幻术起到了效果，但他的愁容不减，“不够。”
“还有我！”超级小子双手抓在十尾的身上，随着十尾的动作摇晃，他让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被笼罩在阳光下，闭上眼睛，全力感受着手下的躁动，想要故技重施。
但此时的十尾已经不复刚才的稳定，超级小子的太阳穴猛跳着，指头完全刺入了十尾的皮肤之中，他紧咬着后槽牙，努力让自己的遥感能力能够被利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四肢、尾巴，这里的破坏力是最大的。
十尾的动作仿佛进入了深海，像是受到了什么阻力一样。
超人和神奇女侠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冷冻呼吸和热视线交替使用，他在截断十尾的手脚，黛安娜更是大胆地沿着十尾张开的嘴巴里跳入了它的身体。
十尾的这具身体中充满了肆虐的查克拉，一般人根本无法在里面存活，但神奇女侠不一样，她身上有农业女神德墨忒尔赐予她的超级力量，和超人不同，农业女神的祝福来源于自然——这和咒印查克拉的构成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为了足够的查克拉量，在制造尾兽的时候，药师兜显然没少利用咒印，这种隐秘含有自然力量的查克拉给了神奇女侠方便，在查克拉中，她甚至能够汲取更多的抗性。
她的战斗经验告诉她，一个敌人身上最不好接近的地方，通常也是其弱点隐藏的地方，从内部沿着真言锁套的方向，剖开十尾的肚子，拉扯着另外套索，既然不能将套索完全抽出来，那便用十尾自己的身体做锚，将之捆起来。
十尾几次发射尾兽玉都被蝙蝠侠的逆尾兽玉中和了下来，有足够的查克拉，他甚至不需要考虑尾兽玉的几段临界反应。
但同样的，尾兽玉相互撞击中也确实不断改变着环境，气流如刀一样混乱着，天空中的云聚了又散，碰撞中不断有雷电产生，再加上那些难以阻挡的自然灾害，看上去颇有一派末日之景。
蝙蝠侠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铺陈着查克拉，让超人随时配合自己升温降温，利用这样急剧变化的温度和气流来拆解那肆虐的龙卷风。
十尾将身体张开，高大的身体完全遮盖着太阳，一大团阴影笼罩在城市上，他的皮肤上有突起——
九喇嘛马上警告蝙蝠侠，那是木遁·扦插之术！
这种飞驰而出的木质长刺，会如雨一样，插｜向敌人进行穿刺攻击，刺入敌人体内后会继续分叉生长，从内部将敌人身体刺穿，极其残忍。
而十尾这个方向，显然是冲着城市去的！
须佐能乎的八咫镜能够挡住的范围有限，总有漏网之鱼。
宇智波鼬分出分｜身，让分｜身同时施展多个须佐能乎——虽然无法全部变成完全体，但以须佐能乎的骨架防御也能够抵挡不少木刺。
剩下的便只能交给蝙蝠侠的九尾化身。
突然，一阵气血上涌，这种查克拉的频繁使用和之前的情绪大动已经严重影响了契约覆盖出的身体，宇智波鼬呕出一大口血，口鼻当中充斥着散步尽的血腥味。
这个身体已经完全走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就在此时，蝙蝠战机飞来，提姆一如既往地带伤行动，杰森单手夹着艾德里安一跃而下。
“你们来胡闹什么！”连蝙蝠侠都没有想到他们会直接来这里。
红头罩难得没有呛声，“他们早有准备，我没有追上罗宾。”
蝙蝠侠不能应答，在罗宾和十尾之间，他根本就没得选择，在城市危机里，他必须要优先后者，他咬着牙，“我是问，你们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在十尾的威胁下，任何人都有可能随时丧命，尤其是艾德里安，他们在胡闹什么！
在战机了远程支持也就算了，他们怎么能这样毫无防备地跳下来。
“别小瞧人啊，老头。”杰森钩抓枪卷在十尾开裂的血肉里，固定着好身体，一手抱着艾德里安，让他接触到了十尾的身体，“你就看着吧。”
汹涌澎湃的疯狂情绪涌入艾德里安的大脑中，疯狂失控的东西需要冷静，而艾德里安恰好有这个能力。
不论本身有什么危险，优先拯救他人永远是蝙蝠侠不自觉的特性。
艾德里安不自觉地也染上了同样的“问题”。
——冷静，冷静下来。
艾德里安皱着眉——同一时间里，宇智波鼬牵制着十尾的精神，超级小子努力控制着十尾的身体，当艾德里安的能力注入之时，混合的能力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十尾的身体无限迟缓了下来，像是进入了一种短暂的休眠状态。
“能维持住吗？”杰森调整着位置，艾德的战斗素养不好，在刚才那样剧烈晃动的十尾身体上，他那小小的身体根本无法稳定下来全神贯注。
“快点，它非常强。”艾德里安不敢多开口，他根本不敢放松自己的精神。
“超人！”既然已经形成了这个局面，蝙蝠侠自然也知道这是不能说废话，“就趁现在，把它带离这里，去海里，我已经和海王联络了，他会接应你们——黛安娜，把它的手脚和尾巴都收到他的腹中去！”
捆成球，移动起来才更方便。
即使有艾德里安、超级小子和宇智波鼬三个人的努力，但十尾的膨胀力量也无法被长时间控制，只能趁着这个它不会摆脱推力的时间里，尽可能的让他远离一切人类聚集地。
比起陆地，十尾或许更不适应海中的战斗。
就算他的身体再大，在深海中，也一定会被海水淹没，那么在水下，有海王阿瑟的协助，或许能让战斗更容易些。
蝙蝠侠还安排了亚特兰蒂斯禁地的备用方案，至少不会比在这里战斗更差了。
“明白！”超人重重地点头，他的眼睛不住地看向大都会。
蝙蝠侠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的城市。”
超人的眼睛里盈满了沉重的东西，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即使十尾的动作暂时推迟了下来，但他的术没有停，查克拉扰乱的环境依然是灾难横行，蝙蝠家的其他人已经在努力了——芭芭拉、提姆和阿尔弗雷德，他们都在行动，蝙蝠战机被开来送杰森和艾德里安之后，提姆根本就没有在这里悬停，直奔下一个地点。
但，人在自然的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
天变地异之术简直非人力所能及。
“凭你一个人，你打算怎么做？”九喇嘛在他的身体中询问着，作为专员现在唯一一个清醒的精神分体，他正在尽力调动着契约，解开封锁并没有那么快。
分体的威胁没有解除，封锁就很难解开。
就算解开了呢，什么样的契约能够阻止密集的自然灾害。
“不是还有你吗？”蝙蝠侠很少说这样的话，他落在土流壁上，长呼一口气，“城市的重建只是时间，只要人还活着，家园就可以被重新建立起来。”
“所以，你打算怎么救人？先说好，我真的不擅长什么医疗忍术！”九喇嘛抢白着。
“查克拉外——我记得，查克拉外衣可以抵抗大量伤害并且可以治愈身体。”蝙蝠侠没有卖关子，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需求，“查克拉外衣是可以传递的。”
理论上，当然可以。
漩涡鸣人就曾经将过查克拉外衣传递给忍者联合军中的每一个人。
但——
“你疯了？！”九喇嘛大声道，“你知道一座城市有多少人吗！”
忍者联合军才多少人，一座——不，两座繁华城市的人口绝对不是那样一个联军都相提并论的。
更别提，如果没有身体的直接接触，这种查克拉外衣的传递就需要有数倍于接触的消耗，铺开的查克拉要足够浓密才能覆盖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覆盖到城市的每一个人身上。
“以你的查克拉量能撑住。”蝙蝠侠显然对九喇嘛和查克拉都足够了解，只要稍微估算一下，他便大概有了结论，有了把握。
九喇嘛恨不得马上从封印里跳出来给蝙蝠侠一个巴掌，“我当然能撑住，但是你撑不住！”
蝙蝠侠才刚刚成为人柱力，他的身体根本就不是封印体质，封印的成功很大一部分来源于黑绝和药师兜封印术的成功。
这样大范围的查克拉外衣根本不是肉体凡胎能够承受住的压力。
“我能。”蝙蝠侠冷静到接近冷漠的语气里藏着常人品味不到的情感，“我必须能。”
他的极限从来都是在一个比一个极端的环境中被逼出来的。
不是被别人逼，是被自己逼。
“你不用顾忌我，只告诉我，怎么配合。”蝙蝠侠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现在。”
九喇嘛还没有了解过蝙蝠侠的固执，但专员已经见过无数次了。
“啧——你们这些人类，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九喇嘛在封印空间中站起，查克拉被传导膨胀——速度非常快！
这个封印比任何人柱力封印都更容易传导查克拉，也更容易把查克拉转化给人柱力——毕竟这是黑绝创造出来，用来榨干九喇嘛的封印，当然要是以人柱力为主导。
特别是，这个封印时包含了九喇嘛自己的意愿。
相当于九喇嘛自愿签了卖身契。
“不知死活。”九喇嘛这样说着，可是却还是将查克拉完全释放给了蝙蝠侠。
顿时，那种超越人类极限承受的查克拉顿时冲击了他的身体，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传递着难以言喻的、没有尽头的疼痛，他的身体上出现大量被灼烧的红斑，又紧接着被治愈。
这样反复的破坏修复正在快速的侵蚀着他的寿命，让他的身体迅速老化。
蝙蝠侠也清楚，同样的力量蔓延在其他人身上，查克拉外衣的副作用也不会变，被治愈的伤痛对应着不同程度的寿命消耗。
但，比起死亡，实际上带着一定伪命题属性的减寿就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九喇嘛的橘色化身涨红矗立在两座城市错开的边缘，紧接着如同风暴一般，这股力量在一两秒的时间内蔓延进了两座城市，从地面到地下，从陆地上到海水中，他摸索着每一个生命，不论贫富贵贱、不论善恶好坏，就连阿卡姆都被涵盖在其中。
在这种无限放大的感觉当中，蝙蝠侠能够“看”到无数生命的奇迹和意料之外的帮助。
哥谭的城市中不知什么时候铺满了绿色的植物，阻挡着灌入的海水、河水，支撑着即将倒塌的房屋，这是只有毒藤女才能做到的事；大都会中裂开倾斜的大楼被卢瑟启动的纳米科技支撑着，城市边缘的实验室中释放出能够在水中膨胀的物质，像是无限放大的海绵，这是卢瑟和韦恩两个集团在海底隧道项目上研制的科技，在此时的效果竟是意外的好。
在极端的危机下，有深不见底的人性之恶，就有闪亮耀眼的人心之善。
蝙蝠侠不惜代价所要保护的，就是这样多变而难以预测的生命。
而他也永远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