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如此大基数的敌人悍不畏死地扑到脸上,就算是幻视也感到了明显的棘手。

  额头上的攻击打在敌人身上,就像是开盲盒一样,有概率消灭敌人、有概率分裂敌人,也有概率增强敌人。

  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

  枢木朱雀控制着摇杆,Knightmare抬手,掌心的辐射波动喷发而出,扩散的模式没有集中集束的伤害大,但胜在范围广,灼热的温度能够把空气都照得发烫。

  但依然,治标不治本。

  就在这时,原本正在上升昆式战斗机突然在空中一个剧烈地旋转,紧接着几乎是用一种俯冲的姿态急转直下,擦着Knightmare的身侧,战机几乎是贴着辐射波动还残留的范围冲散了将幻视围起来的敌人。

  这样令朱雀都赞叹的操作,可不是战机自动驾驶模式能够企及的,驾驶员的身份不需要猜,战前留在战机当中的,就只有巴基一人而已。

  果然,他不可能真的一直留在战场之外。

  不仅战机要冲入战场,他自己也要。

  战机尾巴的机舱门大开着,巴基在内部一拉水平杆,剧烈的机身变化让一股强烈的风涌了进来,正面若是灌入口鼻里,几乎能让人感觉到一阵窒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瞳孔中的红光一闪,飞鸟般的Geass刻纹在眼中印射,能量的波动顺着空气的流动便以比辐射波动还要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顿时,还在摸索工具开果子的“它们”突然惊觉,“果子”就在它们身边。

  幻视的吸引力再大,也不可能大过Geass本身的吸引力。

  敞开的机舱门就仿佛是在欢迎着它们的到来一样。

  巴基的手还没有完全离开操作杆,身体就已经率先翻过了驾驶座,大跨步地冲出了出去,金属臂借着身体前冲的姿态顺势一拳打在了冲在最前之人的胸口,一般胸腔结构根本阻挡不住巴基的一拳,分裂体的拟态也是一样,

  肋骨传来的脆响异常明显,只不过这样的攻击对于原本就没有生命的“它”来说并无意义,反倒是这个姿势和距离,不论是分裂体对Geass的夺取是接触、凝视还是范围,条件都会被满足。

  但,这也是巴基想要的。

  出拳对于这短暂的交手没有意义,真正有意义的,是巴基发动的Geass。

  他的眼睛红光凝视着眼前的分裂体,范围性的能力瞬间敞开发动,生命力在两种能力的攫取判断中不断拉扯,相似的能力在此时撞击如同拔河一样扯住了两方的心神和力气。

  它毕竟还没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Code,自然不会免疫Geass的伤害——这一点倒是和罗洛最一开始担心的问题略有出入。

  它对罗洛的能力的免疫来源于它的非生命性,而非是它的能力。

  巴基抬眼,扩散的Geass范围一瞬间将整个昆式战斗机都包裹在内,他放弃了一切对Geass的遏制,让攫取变得肆无忌惮,仿佛时空一般地跨过了控制的红线。

  一种充盈和热血的感觉注入他的身体,强力而活跃的生命力流入他的每一个血管。它们对Geass的克制和夺取并不是没有意义,但巴基的身体就像是一道应用题,有水流入也有水流出,而很显然,它们分裂之后可以被夺取的基数要远远大于巴基本身。

  前人的战斗并非没有意义,如果不是提前铺垫的伤害让“它”开始了分裂,削减了个体力量,巴基的Geass能力恐怕很难对最初那个完整的“它”起效——即使是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结构,但大量凝聚而成的Geass具有更贴近Code的基础结构,对Geass的抗性也就越强。

  和任何其他的攻击不同,这种生命力攫取就像是一个深渊,将力量吞入其中——原本就是由力量组成的分裂体没有了力量、没有了核心,自然就无力为继,完全消散在了空气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种攫取的充盈感太过美好,像是甘霖落在土地上,巴基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满足。

  仿佛这个瞬间任何人都会匍匐在他的脚下一样,继续吞噬下去的欲望一下子就占据了上风。

  他Geass的极限覆盖范围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张着,从一开始的眼前到昆式战斗机的机内,从机内再向外扩散,低空的飞行扑来的分裂体也如水入海一样,在众人的眼前消失不见。

  “发生了什么,敌人怎么突然消失了?”猎鹰惊呼了一声,他原本正出手阻止扑上去的分裂体,拳头都已经用出去了,却一下子落了空。

  就在他下意识想要拉动推进器想要飞上去看一看的时候,一道白光从高处快速飞下,枢木朱雀的Knightmare几乎将速度拉到了极点,在残影之中用机体的巨大机械手将猎鹰拖离了原地。

  “F——”突然的天旋地转和撞击将猎鹰头脑一阵发晕,眼前冒黑,甚至连骂人的话都没说完就被快速移动中强大的气流挤进了呼吸,同样因为过快的速度,被Knightmare的机械手掌带走的瞬间,他的身体几乎是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撞击。

  如果朱雀不是刻意选择了猎鹰的后背,有机械翅膀做缓冲的话,这一下必定会有严重的内伤。

  但还不等猎鹰说什么,朱雀严厉的声音就率先传了过来,“你究竟在干什么!Geass的能力可不分敌我,你还敢往上靠近?!”

  巴基的Geass能力是范围性的能力,就像罗洛的体感停止一样,能力发动可不看敌友。

  被罗洛的能力影响顶多是体感时间错位,但如果被巴基的能力影响到,那可是要命的。

  猎鹰被这话激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巴基使用能力对敌——甚至于,先前C.C和史蒂夫都严正警告过巴基不能使用这种特殊能力,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些分裂体的突然消失来自于巴基的Geass。

  “……抱歉,我没有意识到。”猎鹰在Knightmare摊开的手掌中站了起来,一阵后怕般的心有余悸,不仅仅是人类对死亡的畏惧本能,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因为巴基的能力而死,那家伙不知道又会走入什么样的死胡同。

  巴基的心重,他的适应性没有史蒂夫那样好。

  猎鹰调整了一下因为撞击而出现一些机体损坏的翅膀推进器,受损程度并不高,即使是在那样转瞬即逝的短暂时间里,朱雀依然在动手的时候,考虑到了卸力的角度。

  “谢了兄弟,我以后会更小心的。”猎鹰舔了下嘴唇,伴随着Geass范围的扩散,越来越多的分裂体在消失,因为昆式战斗机太过低空,这个半径范围的距离很快就蔓延到了地面上。

  托尼·斯塔克赶紧在频道内警示,“所有人,向外围撤,马上,不能耽搁!”

  一边传达着命令,他一边飞在空中远远地看着昆式战斗机的机身,和如飞蛾扑火的分裂体,他们丝毫没有因为前人消失而产生畏惧或是停止。

  似乎是还没有进化到可以抗拒本能的程度。

  “小浣熊、浣熊——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托尼连续叫了数声都没有听到任何响应,随着攫取范围的扩大,虽然战斗形式似乎是一片大好,但巴基的状态却未必如此。

  “巴恩斯先生的Geass扩散时间太快了。范围性的Geass的影响范围具有一定的规律,他的Geass范围有些异常。不能再扩大下去,如此频繁和无节制地使用Geass……”罗洛皱眉,他所处的地方和这里相比已经有相当长的距离,但有枢木朱雀在,却并不妨碍他了解现状,“——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停下来,人能够承受的生命力是有上限的。”

  “不仅仅是生命力,还有时间——C.C不是说过吗,他的Geass,是响应对时间的愿望,生命力的攫取依附在对时间的攫取上。”枢木朱雀紧皱着眉头,巴基的状态可以说是完全夺走了分裂体的“生命力”,同时也可以说是夺取了分裂体的时间。

  “时间、时间、进入他身体当中运行的,新的时间……”罗洛抿唇,他和朱雀一唱一和,思绪马上就清晰了起来,“不好,攫取的时间改变了他的生命长度和身体内运行的时间规则,他的Geass‘进化’——也就是失控的速度在加快!”

  一般来说,Geass的进化需要多次的、长时间的使用,要让Geass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能力的使用一点一点地融入人的身体当中。

  但巴基Geass是特殊性在此时无疑将这个过程缩短到了极致——身体内的时间被扰乱,被攫取的Geass集合体的“生命力”也在加深Geass对其身体的影响和融合。

  这样下去,巴基的Geass在接下来的数分钟之内,就会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