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de汇聚的意识成为了一种实体能量，这种力量不仅冲击着同样承载意识的大脑，也会形成一种能量冲击信号和电力设备。
为了保护罗洛的马甲，C.C匆忙之下的发出冲击丝毫没有收敛，整个复联大厦的电力都出现了近似于接触不良的效果。
罗洛自然也不能幸免，他向前倒下和浩克的头直接撞在了一起。浩克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他的额头却是肿了一大片。
C.C Code的冲击对于生物来说是双重性的——生理上，它给大脑制造了一种麻痹的效果，让人感觉到瞬间的眩晕；而精神上的重击才是重头戏，它会让人持续在一个无法维持自己意识的状态。
但罗洛和C.C之间通过专员而存在的意识流动性，他受到了生理上的冲击，但精神上对他的影响却不大。他甚至能够直观地意识到自己五感的存在，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某种鬼压床，意识清晰却无法移动。
意识清晰、思维却不够明确，至少没有C.C那一瞬间感知带来的思维那样明确。
在Code的扩散冲击之中，以C.C为圆心，几乎整栋建筑——甚至包括星期五都受到了足够的影响；但在她的感知之中，却有一个漏网之鱼。
距离她的直线距离绝对不远，但却不受影响，甚至还能顺着这种影响反向地摸上来。
能够不受Code影响的，只有Code本身。
是V.V——这个世界上，除了C.C之外，就只有他还拥有相同的力量了。
这么近的距离，他绝对就在复联大厦之内。而根据C.C的Code冲击，他定位了C.C现在所在的位置。
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从刚才那被浩克摔出去Knightmare的位置返回。那么，刚才那极不熟悉的Knightmare的操作，果然不是V.V本人——那，毛的Geass为什么会失效……
在冲击下几近瘫痪的大厦设备给不知什么时候潜伏进来的V.V提供了方便，他手里拿着身份卡足以刷开因为紧急制动而封闭的所有空间。
除了电梯。
在遭遇危险的时候，电梯会变得更加危险。为了防止有人——复仇者联盟大厦当然不是只有复仇者们这几个人在工作——会因为恐惧或激动仓皇逃窜而走进危险，所以在托尼·斯塔克设计的紧急条例里，电梯的封闭需要管理员的钥匙——金属钥匙而不仅仅是身份卡。
所以V.V面临的最大问题，大概是他要在有人回来之前再徒步爬二十层。
不老不死，不意味着不会受伤不会累。
相反，过惯了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日子，这样顺着楼梯向上爬，甚至在这样的超高层建筑里，还不可避免地有避难层，要绕开避难层又需要更长的路，对V.V来说实在是巨大的挑战。
等他摸到C.C所在楼层，刷开医疗室大门，终于看到那个他寻找的医疗舱的时候，他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甚至，因为过快的、超过他身体心肺能力的速度，在停下来的一瞬间，那种顶上来的气松下去，V.V感觉到有了一种仿佛也受到冲击般的眼前发黑，他的脸也热得通红，像是经过了什么高强度的锻炼一样。
“怎么、会这么高，废物……身份卡连电梯都、都刷不开。”他抱怨的同时，呼吸也急促得难以维系，但好在，他终于走到了这里。
他将身份卡插进卡槽内，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U盘，他将其插进控制这些智能医疗设备的主机中，储存在U盘内的病毒就瞬间改写了主机内的程序。
V.V抬手，在屏幕上随便点了几下，C.C的医疗舱就伴随着气体释放，机械杆移动的声音打开。里面的女孩胸口还敞开着，伤口的缝合对她而言是不必要、甚至有可能二次伤害的步骤——魔女这样特殊的身体，自我修复的功能会记录她获得Code的那一瞬间的状态，一切异常都在修复的时候都会被排斥，自然也包括了缝合线。
医疗舱内提供给她的是适合的环境，用具有杀菌消毒和修复功能的液体将C.C浸泡于其中，提供大量修复所需要的营养，也包括一些根据C.C体质研究所配置的特殊药剂，根据C.C的大脑信号情况，医疗舱会适量释放麻醉气体，来降低疼痛感。
这些都是在加速她的修复的手段。
但这个“加速”之后的速度也显然不够快，毛对她身体的破坏太大了，大腿处的断肢伤口被清理干净、切除了坏死组织，这样不能够减少恢复步骤，敞开的身体就更不必说了，连最重要、最优先恢复的心脏都还没有长好，就更别说其他了。
现在的C.C不具有任何移动能力，也没有反抗能力，只是意识清晰地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V.V。
“又见——咳，又见面了，C.C。”第一个字出来的时候V.V的嗓音明显沙哑着有些变音，他赶紧清了清嗓子，说出了正常状态的话语，“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至少不要让第一个字就破音。
如果不是在这样惨烈的状态之下，C.C一定会笑出来的，但眼下她的情况，只是稍微一个笑得用力，她刚刚修复的血管都会飙血出来。
没有被回应的感觉略微有一丝尴尬，毕竟C.C并没有丧失语言功能，只是声息变得极弱而已。
但好在V.V并不在意这种尴尬。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是迫不及待想要炫耀自己的胜利，而非真的寻求答案。
他关闭了医疗舱，站在C.C的头顶前……他发现自己看不到C.C的脸。
医疗舱的体积很大，而V.V只有120cm，他需要垫脚的东西。但在这种情况下，暂停自己已经准备好的话，再搬来凳子踩上去，真的显得他非常搞笑。
颇有些装逼失败的既视感。
C.C忍不住低低的笑声让她的肩膀有些颤动，原本已经被止住的血液再次顺着她的胸口流了下来。
“你不是预测我要来吗，我这不就来了，C.C——”他终于能够居高临下地看着C.C，他抬手撩开了她的刘海，露出了被遮挡着的Code刻印，“怎么，你能预测我的行动，难道我就想不到你的想法吗？制造一个反Geass的能力者确实耗费了我很多精力，素材都不合适，没有免疫Geass能力的Geass，想要被改造也是很麻烦的，不过有经验的话，终归也不是做不到，当然是到不了杰雷米亚的程度，但能用就行了。九头蛇在这方面意外地很能派上用场，他们好像很擅长啊，人体改造什么的。”
反Geass的能力。
一种能够抵消一切Geass的逆向能力，即使是在原本的世界里，有GEASS向团那样大的基础，成功的案例也只有杰雷米亚·哥德巴尔德一个人。
他的力量不是单纯对使Geass对他无效，而是能够让范围内所有Geass，甚至是已经起效果的Geass全部失效——比如记忆篡改，不论被改动多久，在进入杰雷米亚能力使用的范围内后，都会失去作用。
在原本的世界中，杰雷米亚在一次战斗后被研究C.C.的秘密研究所无意中捡到，之后就被当作研究实验体使用，变成了半机械的形态。
这是隶属于布列塔尼亚的事情，V.V自然能够接触到改造的原理。
只不过，杰雷米亚这样成功的例子带有很强的巧合性，想要复制可没有那么容易——但V.V也不需要完全复制，在这种九头蛇擅长的实验领域，他只需要让这个试验品的反Geass能力达到不会轻易被范围性的Geass影响就足够了。
无法被毛读取心音，C.C在这个没有太多数量基础支撑出现许多特例的世界中，就会潜意识地认为Knightmare中的驾驶员就是V.V，从而忽略了V.V的真实去向，顺理成章地把战斗引向复联大厦。
即使之后C.C会反应过来，也没有关系，思考之后的，就已经迟了。
由V.V远程命令指挥的Knightmare也会更快地扑向复联大厦。
这就是意外的开始。
“我就知道，契约者这种东西存在就是有瑕疵的，在那个叫毛的契约者抢夺Knightmare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他会是你的棋子，也会反噬你——你太软弱了，C.C，没有用的东西就应该及时舍弃才行。”
如果换作是他，毛就不会有任何背后下手的机会。
“……五十步笑百步，”C.C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需要我再提醒一次你是怎么死的吗？”
“但现在是谁要死了？你的Code很快就要交到你讨厌的人——我的手里了，不甘心吧。”V.V的手触碰在另一个Code标记上，手指间微微流出的力量和C.C产生着若有若无的联系。这让V.V能够确认自己面前的就是C.C本人。
C.C眨眼，看着对方那种嚣张的面容，讥讽道：“那你打算怎么样杀死我，怎么样夺走我的Code呢，没有Geass的V.V先生。”
理论上，没有Geass的接引，就没有办法从Code的持有者身上，将对方的Code夺走。
这一点，V.V也应该很清楚的。
“没有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来研究这个。”V.V的袖口里滑出一把刀，抵在C.C的脖子上，“你的核心就在大脑上，你的Code也依附在这里，你的再生的核心就是你的头，我只要带走你的头就足够了，接下来是研究还是再培养一个契约者——甚至从小培养一样，对我来说也太容易了，倒是你，C.C——如果不想受苦的话，不如直接自愿将Code交给我，或者将你的Geass赋予我，反正你的愿望，从我这里不也能实现吗？”
C.C感觉到脖颈上的匕首在用力，下压着的刀锋已经划开了她的皮肉。
——V.V没有在虚张声势，他炫耀着，同时也作为曾经共事的人，给了C.C一个选择。
是选择现在就死去，或者最后被迫死去。
“对了，差点忘记说，谢谢你帮我处理了九头蛇。”V.V歪着头，眼睛俯视中带着一种点破真相后的幸灾乐祸，“我真的不需要他们太强，势力太大的东西心也大，我需要忠诚——那或许要多一点时间来培育了——你们的人是不是在神盾局里寻找我的痕迹，那个美国队长身边的巴基身上的记忆篡改失效了。”
V.V 眉毛一挑，“C.C，你的眼神像是在问我怎么知道的？他的表现太明显了，在神盾局里，他在寻找那条密道，我知道被篡改记忆的人是什么样的眼神，也知道记忆恢复的人是什么模样，我太熟悉了。只是没想到他能把Geass一直隐藏起来，我很感兴趣，只可惜记忆篡改不能对同一个人使用两次，不过九头蛇的洗脑技术倒是不错，接下来让他来担任Code转移的‘介质’也不错，你觉得呢——想要承受Code当然需要充足的意志和健康的身体，他非常完美。
当然美国队长曾经是我的首选，但我派拥有精神控制类Geass的契约者去试过了，他曾经被某种魔法干扰过一次大脑，他的‘超级身体’记住了这种感觉……这导致他的意志有些过于强韧了，洗脑的效果恐怕有限，他也不害怕跨越足够长的时间，嘶——这种不稳定因素拿到Code可比你麻烦多了，C.C。”
“我不明白。”C.C突然开口回应了一句。
“不明白什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V.V好脾气地问道，“说出来，我都可以为你解答。”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能说。”C.C的脸上尽是冷漠，瞳孔中没有一点波动，甚至没有一点亮光，“我记得以前玛丽安娜也总是这样，毛也是，你也是。你知道你们还有一个什么共同点吗？”
V.V听到玛丽安娜的名字，脸皱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但还是有些好奇，“什么？”
“你们总是功败垂成。”
这话踩中了V.V曾经接连失败的痛脚，他稚嫩的表情瞬间狰狞了起来，牙齿呲了出来，“看看是谁在说这样的话，不是马上就被我割掉头颅的C.C吗？”他已经完全摒弃了之前所说的“选择”，V.V的手指轻按在匕首侧面的按钮上，匕首的边缘骤然就亮起了一点微光，这种能量形成的边缘可比单纯的金属锋利不知多少倍。
这是当然的了，人的头颅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被砍下来——至少V.V没有这样的能力，他的力量甚至还不如是C.C来得充足。
“我想我还是要做选择的，你给了我A和B，但是我是C.C，所以——我得选C。”她用自己的名字说了个不够冷的冷笑话。
还不等V.V明白C.C在说什么，枪响的声音就带着身体被穿透的疼痛蔓延开来。
子弹精准且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胸口、头还有四肢，他一下子后仰摔到了地上，倒过来的视野中，他看到了拿着枪的人。
“好久不见了，教主大人。”
罗洛的腿还有些软，声音也有些虚。
大脑受到冲击之后，他对四肢的控制力尚没有完全恢复，但——不是不能动。
他是被V.V赋予Geass之后，从曾经的GEASS向团里走出来的人。
罗洛的Geass因为明确的损己性而被V.V称作失败品的能力。现在突然被这个“失败品”袭击在成功的边缘，也是一件极具戏剧性的事情。
“我想现在应该算是——情况逆转了。”罗洛一边说着，一边踩着虚浮的脚步来到了V.V的面前，“向团教给我的，高效，不要多话。”
尤其是前车之鉴，反派死于话多。
罗洛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正面人物。
他把那支从浩克手里拿——是拿，不是枪——来的针剂，撸起V.V的袖子，他将针头对准静脉血管注射了进去。
他的杀手生涯里，用枪的时候最多——这也是他刚才即使视线发昏、身体发软也能是精准射击的原因之一——但用其他方式杀人的时候也不少。
注射毒药、延迟死亡的手法也常常会被指定，罗洛的训练让他的手干脆利落。
随着液体被注入V.V的身体，他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子弹穿透的创口并不算大，按照Code持有者的恢复速度，这是最容易恢复的创口——即使有贯穿和灼烧，但也远没有撕裂来得严重。
可是，在罗洛将那注射器中的药液输入进他的身体后，V.V的伤口恢复速度就大大降低，罗洛低头观察着，甚至用V.V拿着的匕首又制造了一些更加便于观察的伤口。
肉｜体恢复的速度慢到肉眼不可见。
“有、用……？”罗洛震惊了。
虽然也想到既然布鲁斯·班纳都已经拿着这药剂出现在这里，那其必然具有自己的效果，但真正肉眼看到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震惊。
好像一个数百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现在突然在一个点上被轻易地解决了——这种解决甚至没有过去那些巨大实验数据库的支持。
明明两个世界的科技差似乎没有那么大，同等科技水平之下，人才的上限应该不会相差太多才对。
真的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吗？
还是说——
罗洛感觉一阵头疼，原本就还在生理性震慑的大脑经不住太过激烈的思考。
有效果最好，这说明他刚才主动去招惹浩克的行为没有错。
他闭上眼睛，试图缓解一下这种太阳穴抽动传来的刺痛。
突然，面前的墙发出一阵被攻击之后的哀鸣。
罗洛猛然睁开双眼，就看到巨大的剑尖穿透了墙面，接着便斜着切了下去，墙面的某种材料——不是普通的砖石水泥——在重压之下出现了裂痕。
“砰——！”
一声巨响，有什么力量对准已经出现裂痕的位置一阵重击，眼前的墙面完全塌开，露出了一个洞口。
在洞口外，一只机械手伸了进来。
Knightmare？！
有Knightmare这项技术成品的就只有……
“V.V！”
“你难道以为我会什么都不准备就出现在这里吗？”躺在地上的V.V不知什么时候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腰腹上的某种装置吸在了C.C医疗舱的外面，“虽然不知道你这个失败品的存在，但我考虑到了，如果复仇者联盟的人成为了增援，我总要安排好将C.C带走的路径吧。”
那架Knightmare通过手腕上的安装的摄像头精准地捕捉着房间里的每一个动向，就像是某种有感知能力的巨人一样，在复杂的设备中精准地抓住了C.C的医疗舱——当然也便等于抓住了吸附在医疗舱外的V.V。
“真遗憾，看起来还是我要赢了。”
Knightmare的手上也是可以安装武器的——过去的某一代的Knightmare就曾经进行过这样的装备，只是后来因为在同Knightmare的战斗中非常鸡肋所以才取消掉了，但在面对人的时候，这种装置还是有效果的。
一瞬间，罗洛做出了最精准的判断。
Geass发动！
即使这个能力对C.C和V.V没有效果，但对那个Knightmare的驾驶员应该还是有效的。
而反Geass的能力——残缺品的反Geass能力者也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改造。
罗洛赌的就是这一点。
果然，Knightmare的行动停了下来。
驾驶员至少没有免疫Geass的能力。
大脑仍未恢复的情况下，他的Geass持续时间只会更短，他没有去管V.V——手上的他无法阻止罗洛的行动——而是直接将医疗舱中的C.C不管不顾地先扯了出来。
即使会造成二次伤害也没有关系，至少要保证她先脱离Knightmare的掌控。
“没有用的，你的能力不能连续使用，而我还有很多时间，你逃不开Knightmare的攻击范——”V.V的话音未落，天空中传来了超音速战机快速靠近的声音，“啧！”
按照V.V原本设想的计划中，复仇者们差不多也该做出反应，安排人返回来查看情况了。
他现在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在不知道返回者是谁的现状下，不宜硬拼。
抓到C.C的前提是先保住他自己。
在罗洛能力消失的瞬间，V.V果断做出了决定，手指按在通讯上打暗号让Knightmare马上撤退离开。
复和联现在的人手不足，面对复联大厦的惨状应该不会深追。
罗洛一口气松了下来，紧张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而另一只手也在用相同的、让指节发白的力量抓着C.C的脖子——实在是没有选择，C.C的衣服破碎、手腕在另外一边，那一瞬间他最趁手的位置就是这里。
只是一手抓着C.C脖子，一手握着匕首的样子实在不好看……
就像是他是什么闯入的反派一样。
而蜘蛛侠从悬浮打开的战机上看到的就是这一画面，罗洛低着头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他放松下来，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蜘蛛侠的靠近，就只听到了一句，“放开你手里的人质！”
紧接着，就是一阵重击，他就再没有了一点意识。
痛击我的队友——
干得漂亮，彼得·帕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