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等待着——胸口下的心脏震响在密闭的胸腔。

  是生还是死,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数秒过去了,没有枪声响起。

  紧接着,一束手电筒的光打了过来,芬奇背光的脸出现在根的眼前。

  “太慢了。”根松了一口气,眼前的枪口依然抬在眼前,但是那人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保持着这个动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半开玩笑地说着,“我还以为你公报私仇,要等我死了之后再出现了呢。”

  “这样大面积的静电屏蔽启动需要一点时间。”芬奇的裤子被撕开了一块,应该卡在了刚才上楼边缘突出的钉子上,膝盖有一块明显的淤青——他的静电屏蔽装置被放在柜子最下一层的暗格里,他的脊椎有问题不能快速弯下去,着急之间,他选择了最快的压低身体的方式,跪摔在地上——膝盖的疼痛的必然的。

  根一笑,把耳麦取了下来,没有任何信号,她的耳麦中自然也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对这个屏蔽方式可太熟悉了,或者说,这里会存在这个静电屏蔽装置原本就是因为她,在之前被关在这个废弃图书馆的时候,为了防止她和“机器”的联络、防止她的逃离,芬奇就是在那个关押她的房间里布置了这种屏蔽。

  而且,为了防止“机器”有机会解除这种屏蔽,芬奇将屏蔽装置制作得非常独立,甚至不需要连接电线,只是使用大型的充电电池。

  没想到,这个装置竟然在现在起到了这样关键的作用。

  诚然,已经以芯片形式存在于人脑中的盾子AI和“机器”有着本质的不同,相对独立的特质让它事实上并不依赖于网络。

  但只要是这样机械性的东西就是通过某种信号来传输意志的,这种屏蔽就会有效果。

  对于这些被手术的人来说,他们的自我意识已经被杀死了——就像是先前江之岛盾子和狛枝凪斗所说的那样,它还没有能够做到保留人自我意识的同时又对这身体有绝对控制权。

  而杀死人的意识,在某种意义上就等于杀死人的大脑——可盾子芯片控制人的方式也是通过计算机,可以想见它就是在利用生理结构来用某种信号强行刺激神经,从而达到控制这具身体的目的。

  没有自我意识,这个身体中的一切都依靠着那指甲盖大的芯片来进行操作——那是核心。

  而静电装置启动之后,所有的信号移动都被阻碍,自然也就包括那些置于脑中的芯片——人的皮骨可阻挡不住这种屏蔽。

  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就是想要给芬奇争取一个去到当时关押她的那个房间的时间和机会,而没有第一时间解除对根的威胁,也是因为芬奇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屏蔽范围。

  之前的固定范围只包括了那一个房间。

  ——可不是什么公报私仇,这不符合芬奇的行事原则。

  根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这一动作抽到了她的伤口,“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需要处理伤口——小熊也是。”这里作为芬奇的秘密基地,自然常备着这种应急的东西,基础医疗设备是必然的准备。

  他说着就想要去将医疗箱拿出来。

  “不,”根阻止了他,“你做你该做的,我会处理好自己——哦,当然,还有小熊。那可是肖加入你们的直接原因,如果它死了,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说不定会难过到和你们分道扬……”

  她的话音未落,突然就有接连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将她打断。这声音一下子打在芬奇和根的心头,让他们二人不自觉地紧张了一瞬。

  但紧跟着手电筒打过去的方向,原来是那些被“入侵者”们接连倒地。

  是了——他们的一切都依靠着芯片的控制,盾子AI夺走了他们的一切,也夺走了他们生存的本能,绝望是不存在对生的渴望的。

  所以在没有了刻意控制之后,没有了芯片通过大脑散发出去的信号,就让这些身体的一切都停止了,甚至包括了呼吸和心跳。

  人可以憋死自己吗?

  至少在眼下的情况中是可以的。

  “看来不用我们再费力气了。”根接过芬奇递来的另一个手电,她看着芬奇的脸,问道,“怎么,你感觉到负罪?”

  “不。”芬奇摇摇头,不知是在劝服根还是在劝服他自己,“他们已经死了,我很了解那些芯片,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芬奇不确定盾子AI有没有掌控死人的能力,他想要尽快解决后患,破洞的计算机屏幕上有一个已经陷入了完全的黑色,但有一个只是分辨率出现了问题,像是刮花的光盘一样,马赛克一般的色块揪集在一起。

  但隐约还能看到在静电屏蔽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他和里瑟、和肖连接的通讯根本就没有断开过——这是最可怕的事情,没有断开,那就是有人接手了他的频道。

  谁有这个能力?

  盾子AI——他只能想到这个最坏的情况。

  芬奇觉得自己从来不会一个幸运的人,他似乎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差一步。

  在这个只有手电能够照亮的一点黑暗中,他感觉到了害怕。

  根正咬着毛巾从肩膀上的肉中取出卡在里面的子弹头,没有麻醉——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注射麻醉,疼痛让她额头上的青筋几欲迸发而出,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如果没有这个毛巾,她怕是真的要将自己的牙齿也咬碎。

  为了尽可能快的处理伤口,那些消毒的液体从伤口上倒下去,刺激得根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痛呼从她的嗓低吼出,眼睛里的红血丝几乎要化成血液滴出来了似的。

  这让芬奇想到了看着奈森因为自己的祸事而死时候的痛苦。

  他不想让那样的悲剧重演。

  任何时候都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到别人、或是奇迹的身上。

  这么想着,他从地上捡起一把枪——他不常用这个——从屋内走向屋外,将每一个人额头上的伤口都打穿。

  很难辨明这是否是在杀人——这些人已经脑死亡……了吗?

  芬奇必须跨过自己的心理障碍,他从来不想杀人,但这种情况下,他没有第二个选项,他也没有时间一个一个去取这些芯片。

  他不是外科医生,他也没有这个技术,对伤口的紧急缝合是他医术的巅峰。

  过去独行侠惯了的根比他经验丰富多了。

  而此时,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确保每一个芯片都已经被损毁。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静电屏蔽关掉,打开发电机重新上线。

  这多少需要一点时间。

  “机器”在网络中流动着,依靠芬奇在废弃实验室中解析出来的盾子AI的芯片数据,在城市中广泛地搜寻相同性质的信号。

  这种芯片是盾子AI批量制作出来的,所以其所散发的信号,就应该是完全相同的。

  Alter Ego从“机器”的服务器中接收了对方法分享,城市的地图中布满了红点,有集中的,也有分散的。

  盾子AI似乎对黑||帮情有独钟——或许是看到了这样身份的便利,也或许是因为这样的人更容易被它接触到。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改变眼前的局面。

  俄罗斯黑||帮已经被狛枝凪斗那说不上幸运还是不幸的东西处理掉了,剩下已经被控制的小福格里尼和保加利亚黑||帮——

  自然也有正在赶去的BAU——还有不少特勤局的成员去处理。

  Alter Ego把撒玛利亚人的情报以警局西蒙斯警探的手机“不经意”的,泄露给了特勤局的M女士——这位女士大概率是不会放过这个竟然掌握了撒玛利亚人消息,疑似“德西玛”组织的人吧。

  这是Alter Ego对之前西蒙斯通缉狛枝凪斗的一点小小的报复。

  当然,这是Alter Ego的契约意志而非来自狛枝凪斗自己的命令。

  狛枝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是否被通缉呢?

  至于“德西玛”的X先生——也就是“时刻警惕”背后的首领——那就不是需要现在解决的了,他的一切信息行踪都在Alter Ego手上,Alter Ego还等着他背锅呢,当然不能轻易让他卷进来。

  对市长办公室阿伦佐·奎恩——也就是Hr的首领的渲染和模拟也已经完成。

  在Alter Ego的安排之下,他会是那个对军事基地和将军两边骗的人。

  当然,即使虚拟的阿伦佐·奎恩从军事基地中骗出来了“冰封9”病毒,也总要有实实在在的人去取才行,直接从军事基地上传是无法快速运行——并让其感染的运行速度超过人工智能的。

  它需要一个足够运行人工智能的硬件才行。

  刚好,Alter Ego知道该让他们去哪里。

  而能够顺利进入军区而不露怯,按照特勤局的惯例至少又要有两人或两人以上的数量来执行这个任务的——有过特勤局经历的里瑟和肖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即使遇到了Alter Ego所无法触及的阻拦,相信他们也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芬奇和根的意外下线简直是盾子AI都在帮助他,Alter Ego没有亲自出手,而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机器”,它会知道该如何让里瑟和肖改变路线的。

  人类的世界就交给人类来解决,Alter Ego和“机器”需要对付的战场,有且只限于这个虚拟的世界,他们要把纽约变成一个封闭的“网”,在这个封闭之中,Alter Ego还要让盾子AI的所有数据都主动出来才行。

  为此,一场能够让盾子兴奋起来的绝望狂欢是再合适不过了。

  狛枝凪斗仰视、憧憬着希望——那个词扎根在泥泞中要巨大的力量才能绽放光芒。但让人陷入绝望,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Alter Ego快速将“机器”收集起来的盾子AI所控制人体集散分类,一些零散被卡在街道上的,他利用对车载设备的控制来用车辆杀死他们。

  ——这是从根之前的行为中获取的灵感。

  开车的人和被碾压的人的头上都带着伤疤,盾子AI不知不觉间的储备已经相当可观,道路上的普通行人沉浸在完全堵塞的交通中骂骂咧咧,紧接着就看到被车轮硬生生碾过去的头颅在地面上爆开,芯片的碎片混杂在血液和脑浆中,看不出原本的形态。

  空气先是一凝,紧接着,路灯和周围高楼大厦中的光线骤然熄灭,就连不少车灯都随之关闭,黑暗与血腥刺激着人的神经。

  许多车主都握紧了用来自卫的武器——热兵器、冷兵器。

  只需要一个信号,他们就会陷入绝望的陷阱。

  就在这时,刚刚碾过人头的那辆车上的人走了下来,周边的司机根本不知道这人的车是被远程操纵的。

  而上坐着的原本就也是盾子AI的傀儡,他完全没有因为刚才“另外的自己”的惨死而慌乱,反而是踩在地面上张开双臂,用力地呼吸,仿佛在吸吮着空气中弥漫着的绝望的萌芽。

  他的脸上拉开了一句诡异而巨大的笑容,紧接着,他拖着在刚才车祸中已经明显折断的一条伤腿一步又一步地靠近距离他最近的人。

  那大概是个来接孩子回家的女人,她握紧着方向盘,看着那仿佛诅咒一般的笑脸正一点一点靠近她。

  也正一点一点靠近她后座上的孩子。

  女人咽了口唾沫,紧张的气氛无疑也刺激到了她年幼的孩子,透过后视镜,她看到了自己孩子瑟缩的身体。

  “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开口去安抚自己的孩子,只是眼睛一转的功夫,眼前的那个人就消失了。

  就像是每一个恐怖片中的场景一样,消失的身影带来了更大的精神压力——突然,“啪”的一声!

  一双带血的手爬上了她的车身,紧锁的后车门无法马上拉开,他用力地锤在那封闭的窗户上,“咚咚咚”的声音有节奏的连在一起,带着开始龟裂的玻璃细微的“咔嚓”声一起,就像是某种催眠之声。

  在孩子的尖叫声中,女人的精神彻底崩溃,保护孩子的本能让她拿起了车兜中的枪,对准打开的后门连开数枪。

  女人的枪法或许不准,盾子AI的身体或许不怕痛,但密集的子弹却透过车窗恰好击中了那额头上的疤痕。

  那具身体就带着那样诡异的笑容倒在了车侧。

  沉寂一秒之后,这里原本紧绷到极致的气氛被这小孩的尖叫和接连的枪响彻底击溃,人们的理智在这一刻突然断裂。

  随之而来,人们就像是陷入了夜晚的丛林,不知道那里隐藏着危险,任何其他人都是潜在的危险。

  不知不觉中,他们自己也便成为了危险本身。

  狛枝凪斗在废弃仓库的顶部完全放弃了对脑中芯片的抵抗,轻而易举地感受着从城市中飘来的“味道”,露出了和所有盾子一样的满意的表情,“绝望——就是要这样才能制造出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冤种,放在网页上按了发表就去睡觉,醒来发现,哦吼网页错误,没发出去。

  我真是个冤种!

  这个世界马上,真的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在思考下个世界先开哪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