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藏隙>第78章

  陈深一连病了数日,温度倒是退下去了,只不过开始无休无止频繁的咳嗽。咳到后来肋骨都在隐隐作痛。

  他被宗迟催着去医院开了止咳的西药,三天疗程吃完没有任何好转,又到皇后大道约了中医把脉问诊开中药。中药吃完稍微好转了两天,陈深大着胆子在大冷天里冲了个澡,结果第二天起来又开始塞鼻子流鼻涕。

  他这么西医转中医再转西医接连用药,到了后来医生都说他的身体虚透了,气血亏了,还是以食疗为主,吃药已经没什么大用处了。

  宗迟认真听了医生教他煮川贝母炖燕窝、每晚睡前让陈深服下的建议。等clinic的医生去拿川贝母的时候斜斜睨着陈深,同他调侃:“听到没,医生说你虚。”

  陈深想要凑上前亲吻他的后颈,想到自己还戴着口罩后又硬生生遏止自己的动作。他的脑袋耷拉在宗迟肩上,好大一个人看上去跟蔫了的茄子似的,声音闷闷的透过口罩的过滤层传出:“……bb我身体点样你唔系最清楚了咩?”

  宗迟的脸微微发红,反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让他还是少说话。

  陈深这么一病,耽搁了他们返回德国的计划。眼见着十一月要过去十二月马上来临,陈深觉得宗迟现在已经不适合再经历超长时间的飞行。于是跟孙远和商量说他们两个人恐怕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时间都会留在香港,直到他们的孩子降临,直到他们的babe可以坐飞机。而最近他们也开始着手在香港挑选不久后宗迟生产的医院。

  在家休养了一个星期,陈深的感冒好得差不多了,嗓音却依旧有些低沉沙哑,但不再像是前几天那种公鸭嗓一般。之前他每每喊阿迟落在宗迟耳里都是一阵一阵嘎嘎叫。

  又是一个周末,阴雨连绵后难得的晴天,陈深陪着宗迟窝在房间舒舒服服睡了个午觉。

  感冒以后陈深担心自己每晚不停的咳嗽惊扰宗迟的睡眠,主动搬去次卧,等好一点了才搬回来。再次拥上宗迟,总有一种错觉,好像离上一次两人一起同床共枕已经过去数年。

  宗迟睡前喝了不少水,睡着睡着被憋醒。扭头看了眼还在酣睡的陈深,他犹豫了一下,选择自力更生下床去厕所。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被陈深调成静音的手机在床头柜上不断震动,屏幕上方显示是境外来电。担心是不是法兰克福那边有急事,宗迟推醒尚在沉睡的陈深:“阿深,电话。”

  陈深沉浸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梦中被吵醒,带着起床气坐起身,一脸烦躁地接通电话。几秒过去,站在一旁抱着水杯喝水的宗迟冷不丁听见陈深怒斥一声,只是带着鼻音的声音听上去不像平日里那么有威慑力:“你还好意思打电话返嚟!?……咳咳咳。”

  放下玻璃杯,宗迟绕到他身后,轻轻顺着陈深的背,好像在给一只大狗顺着它光亮的皮毛。

  陈沁弱弱道:“大哥,我刚安顿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报平安。”

  陈深冷哼一声:“你就不怕我让人去查你打这通电话的位置,然后坐飞机过来把你逮回家?”

  “你过来也找不到我,我在大山里头。”陈沁小声回应,“哥你别这样,我跟你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

  陈沁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人生没有restart的按钮,她不想这件事成为自己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儿,让自己在将来后悔。

  陈深不说话,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来不及。陈深沉默地听着陈沁在电话那头接着说:“你真的不用太担心我。哥你好好照顾好宗迟哥和爸爸,等宗迟哥哥生了小bb记得告诉我,我会给小宝宝寄礼物。”

  陈深怀疑自己听错了:“就你那?还能寄东西?”

  “虽然这边是偏远了一些、落后了一点,打电话也要轮流排队,但我今天打听了一下,寄东西回家的效率也只需要一个月左右。”

  陈深的口吻挺好奇:“你们那边的快递员是骑单车还是步行来收件?”

  陈沁见陈深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便知道陈深已经不那么生气了。笑笑继续说:“我会按时给家里写信报平安的。”

  宗迟的手轻轻覆盖在陈深的手背上,抚慰他此刻躁郁的心情。陈深递给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按着自己通红的鼻尖,语气恢复往日的正经:“Bella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样,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你必须给我回来。”

  *

  圣诞节将至的时候陈深的感冒已经完全痊愈。宗迟生日那天,陈智生把陈漫和陈漳喊回家吃午饭,一家人团聚给宗迟庆生。

  这个上午宗迟肚子里的那块小饼干醒得特别早,似乎知道今天是父亲的生日,提前在宗迟肚子里给他欢天喜地的舞狮庆祝。

  陈深单膝跪在宗迟的脚边给他穿袜子,然后温柔地摸上宗迟肚皮凸起的那一块,安抚里面闹腾的小朋友:“Ollie你今天要乖一点,不许调皮。”

  陈智生特地聘请了厨师来家里做闽菜。午宴进行到一半,管家忽然拎了个方方正正的盒子进来,说这是外卖骑手送来的蛋糕。

  陈深接过盒子,翻开发票单后怔了怔,抬头告诉其他人:“系Bella订嘅。”

  大抵是那日跟陈深通完电话,陈沁另外打了个电话给平常自己买蛋糕的甜品店,按照宗迟的喜好跟老板下了预约的订单,嘱托店家按时送来。

  坐在主座的陈智生沉默着垂下眼睑看着自己面前的三杯鸡,没说话。

  左看看,又瞅瞅。陈漫开了口,打破满室的缄默,起身走向管家:“畀我畀我,我嚟切姐姐订嘅蛋糕。我要把最大嘅嗰一块畀嫂子!”

  有了陈漫的打岔僵硬的气氛慢慢恢复之前的轻松,宗迟笑着摇头:“漫漫你多吃点,医生说我现在得控糖,不能吃太多甜食。”

  陈漫难过地撇了撇嘴:“我的经纪人也不让我吃太多,如果他知道我吃这——”她夸张地比了个大圆,面露惊恐,“么多,他会提刀砍我的!”

  陈智生哼了一声,硬邦邦地回她:“当初让你别去当抛头露面的影星,你非做!现在想吃什么都不能如你自己的意!”

  陈漫已经习惯将父亲的某些话当做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她愉悦地低下头,将第一块切好的蛋糕端到宗迟面前,还在顶端放了一颗红艳的草莓:“enjoy!”

  下午的时间是留给陈深和宗迟独处的。

  用完蛋糕陈智生率先离席上楼休息,接着陈漳起身也离开。陈漫一边套上海蓝色的毛呢大衣,一边好奇地问陈深:“大哥,你准备带嫂子去哪里浪漫?”

  陈深冷冷的眼风扫过:“Daisy你怎么这么八卦?”

  陈漫调皮朝他扮了个丑兮兮的鬼脸,挎上自己的小皮包跟宗迟挥挥手说byebye,出了家门。

  她离开以后,偌大的客厅瞬间恢复宁静。这下的空间只属于宗迟和陈深。陈深揽上宗迟的肩膀,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有些人兴致勃勃地列了一长串约会list准备执行,但碍于实际情况,只能灰溜溜的把既定计划一再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