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离婚申请[娱乐圈]>第58章 唯一

  柳思南挂断电话。

  她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当初李锦屏给蓝凌设计手表,当众打她的脸,事后没有一句解释,这对柳思南不公平;两人离婚,柳思南没分走李锦屏一半财产,甚至连十分之一都没有;离婚后,柳思南努力工作,想让自己变得独立,不想以离了婚就暗淡无光的样子出现在李锦屏面前,又那么努力去挽回这段感情,可李锦屏却有了临夏,正在试图开启一段新的关系。

  桩桩件件,哪一件对她公平?

  现在蓝凌一句话就能把李锦屏叫走,以后呢?

  李锦屏都追她追出国了,还是一句实话都不愿意说,以后呢?

  她还要遇上多少临夏,遇到多少次蓝凌?

  柳思南,你好不容易和这个人割裂开,真的愿意再次陷进去吗?

  以后,你还能脱身吗?

  柳思南走得越来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她一路狂奔,风声呼啸从耳边刮过,耳朵里除了嗡鸣什么的听不见。

  胸腔呼吸剧烈,嗓子也像破了洞,一呼一吸抽着疼。

  跑回酒店的时候,柳思南已经连抬脚的力气都没了。

  身体四肢宛若灌了铅,沉重地仿若不是从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

  “思南,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南燃的房门敲响,柳思南站在她门外,让她有点惊讶,“快点进来。”

  南燃体贴地没有多问,给她拿来拖鞋和热水,外面的风声很大,大块的云朵像一团又一团的黑漆,抹不开,晕不淡。

  “幸好你回来得早,”南燃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表情,蹲在她身前,给她一块小蛋糕,“再过半小时没准就起风了,最近天气多变,出门在外还是注意一点。”

  柳思南茫然的目光凝聚在空中的一点,她的眼睛很纯澈,仿若洒满了星星碎碎的光芒,此时睁大了盯着一处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人看了只觉得心疼。

  “思南,”南燃摸了摸她的手背,触手冰凉,“你别不说话,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觉得,把你放出去和李锦屏吃饭是一个很错误的决定。”

  柳思南的眼珠动了动,南燃顺势握上她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给她取暖。

  “你看看你,跑得头发都散开,”南燃替她把发丝挽到耳后,指尖停留在她的眼角,轻轻一按,“眼睛红得想一只被欺负的小兔子。”

  柳思南低头,看着手里的小蛋糕,今天是南燃阳历生日,她往年生日都是阳历阴历混着来,今年在美国,本来打算不过阳历生日,等回国后再过。

  “你自己的生日,干嘛要买我喜欢的小蛋糕,”柳思南眼睛更红了,“你不喜欢香草口味,你喜欢榴莲。”

  南燃笑着往后倒,双手撑在床上,柔声道:“如果我说,佛罗里达州也喜欢香草,遍地很难找榴莲蛋糕,你信不信?”

  柳思南狐疑地看着她,觉得这个解释离谱中又带着一丝合理,“你在逗我玩呢对不对。”

  “对,”南燃哈哈大笑,“快吃吧。”

  肚子咕噜一声,下午只喝了椰汁,晚上连饭都没吃一路狂奔回来,灌了一肚子凉风之后,食物对她的诱惑暂时超过现下的悲伤。

  柳思南把南燃给她的热水喝光,再慢慢吃掉一整块小蛋糕。

  南燃静静看她吃完,目光温柔而怜惜,始终没有多问一句。

  “吃完了,盘子给我吧。”南燃起身,把柳思南吃完的盘子端去冲洗,顺便给柳思南塞了一个暖宝贴。

  暖宝贴是可爱的桃心,小小一个,握在手心里正好。

  南燃给她的时候,距离她很近,温热的气息裹挟着清淡好闻的沐浴露味道,南燃垂着眼很安静,没有多说一句、多动一下,那种温暖而包容,克制而尊重的态度,像是一把小火苗,猝然点燃了柳思南的理智。

  柳思南一把抓住南燃还没收回去的手,眼神里有试探的渴望。

  南燃捕捉到她炽热的视线,浑身一颤。

  “思南,你……不要冲动,”南燃咬着牙克制自己不要趁虚而入,“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先吃点东西,睡一觉,好吗?”

  柳思南感受到她的退缩,顿时像一个被碰到触角的蜗牛,迅速缩了回去。

  “对不起,”柳思南语无伦次道,“我不是冲动,我也不是……把你当成什么别的安慰品,我只是很难过。”

  南燃的脚步无法迈开,她知道自己可以拒绝柳思南一次,但绝对不可能在听见柳思南说自己受委屈后,再拒绝第二次。

  柳思南接下来的话,几乎判定了南燃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又去找自己之前的,一个,”柳思南咬着下唇,用力到失去血色,好像接下来的词汇多么难以启齿,“一个,暧昧对象。”

  她不知道这个词用的对不对,可她也找不到更轻薄的词来为她们两人的所作所为进行解释开脱,也不愿意用更难听的词汇去形容自己曾经深爱的人,“她来店门口堵李锦屏,撞进她怀里,把她叫走了。我就在墙角后面看着,听着,看着李锦屏和她上同一辆车。”

  南燃深吸一口气,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额角,生平第一次有股在背后说人的冲动,“她竟敢这样对你。”

  “后来,她打电话说有事到不了,也不肯和我说实话,”柳思南平静道,“其实之前这个人已经出现在我们中间,也是以这样强势的方式插入,李锦屏选择了她,对我没有任何解释。”

  南燃蹲下身子,抬头仰望柳思南,这个角度能看清柳思南眼中破碎的光芒,和无措又茫然的悲伤。

  南燃心头再难忍耐,把人拉入怀里,轻声道:“别想了。”

  “你愿不愿意,和我试一试,”南燃说,“我会对你很温柔很好,绝对不会第二个人。”

  柳思南在她的怀抱里细微颤抖,又慢慢平静,最后轻轻一点头,“好。”

  之后的一切,好像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南燃把她放倒,动作轻柔,碰到她的瞬间,柳思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离婚之后,她就没有疏导过,生理反应无法掩盖,柳思南整张脸红成一只虾子,可眼神里,还有明晃晃的迟疑与排斥。

  “思南,放轻松,不要紧张,”南燃停下来,让她有缓和的空间,捧着她的脸轻声安慰,“不要有心理压力,你已经离婚了,和那个人没有法律关系,你是单身的个体,想开启新的恋爱,想谈个恋爱,都可以,不要害怕,不要躲,只是享受就可以。”

  柳思南颤抖的幅度更大了,南燃的眼中始终都是温柔,她却无法说服自己放松下去。

  她感觉自己的灵与肉已然分开,南燃的温柔让她的欲望脱离灵魂,独自茂盛生长,可她的灵魂却无比痛苦地发出呻/吟。

  南燃的话,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一个无比清晰的事实。

  她是一只放归山林的鸟,只要她愿意,下一刻,她就能再也不属于李锦屏。

  她可以放任自己沉醉在任何一段关系中,无所顾忌地肆意飞翔。

  可这个清晰的事实,却让她百般难受起来,心脏宛若被长出的藤蔓包裹,层层缠绕,窒息得让她发抖。

  “我,”柳思南一张口就是哭腔,“对不起。”

  南燃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可刚抹掉又流了下来。像开闸的小河,怎么也擦不干净。

  南燃很担心,连继续的动作都没了,连忙安慰她,“怎么了,你别哭啊……”

  哽咽的声音像是某种小兽的悲鸣,柳思南埋头在掌心,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渗出,“我,我怕疼。”

  南燃一怔,“我不会让你疼的。”

  “不,”柳思南摇头,她把头抬起,整张脸宛若水浸过,白皙剔透宛若破碎的玻璃,“是李锦屏。”

  “她让我疼。”

  南燃抿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柳思南抽泣不已,“我们结婚的那天晚上,她起初也像你一样温柔,后来她就存心让我疼,让我记住她带给我的感觉。”

  强势的附压。

  冰冷的温度。

  毫不留情的开拓。

  与高高在上的鞭挞。

  李锦屏眼里始终存着温情,动作却毫不动摇,她吻着柳思南的唇,将她颤抖不已混杂泪水咸湿的唇一遍又一遍抿过,吻到红肿不已,又轻轻地一下一下啄弄,像是安慰,像是怜惜,像是温情缠绵,堵住她忍不住逸出口的气音。

  她微弱的挣扎都被尽数镇压,那人做着那样冷酷的事,却又拥有那样深情的眼神。

  “所以你记住了这种疼,这种只有李锦屏给你带来的疼,就像一只认了主的雀鸟,就算打开笼子,也飞不走了吗?”南燃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疑问,然后把柳思南的错愕震惊与恍然大悟尽收眼底。

  柳思南怔忡难言,李锦屏曾无数次说过,她是她的缪斯,是天定的爱人,是她一生的灵感之泉,是她的天上月水中花。

  她想成为柳思南第一个,也是今生唯一一个人。

  那一瞬间,柳思南的思绪无法控制地回到那一晚。

  她们两人的婚姻开始在她悲观又厌恶的情绪中,用半强迫的手段让她穿上婚纱,嫁她为妻。

  又一次又一次在她的身体、灵魂上打下烙印。

  起初,也许她是不愿的,是排斥的,可心灵的攻陷并不受她控制,潜移默化的威力太过强大,聚沙成塔、销魂噬骨,她早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李锦屏的存在,给予的疼痛与爱意彼此糅杂,早已不分你我。

  “对不起,”柳思南轻轻推开南燃,脆弱又倔强地望着她,“我不能和你。”

  “我很想,但没办法是你,只能是李锦屏。”

  她闭上眼,睁开眼,她的情欲,她的释放,都得是那个人才可以。

  就算李锦屏放她入海,她游了一圈又一圈,也只能在那个人的手心里安眠。

  南燃叹出一口气,眼神复杂道:“没关系。”

  柳思南觉得很抱歉,一直在道歉,“我不是故意要耍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南燃,对不起。”

  “思南,”南燃轻轻摇了摇头,对她微笑,“没有关系,不需要道歉。”

  说完她眼神暗淡了一瞬,有点淡淡的失落,“我只是不知道你和她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你们之间,已经容不得别人插足,”南燃推开一步,保持她应有的距离,“你只认她一个,没办法接受别人。”

  “可是思南,”南燃眼中有隐忍的悲伤,“她也是这样对你吗?我可以放手,可以不再追求,可那个人,能带给你同样的感觉,能回应你这样炽烈的爱吗?”

  柳思南一下子愣住了。

  李锦屏对自己的感觉,和自己一样吗?

  打上独属于她的烙印,将她脚下的土地化作牢笼,每一步,都在画地为牢。

  李锦屏也同样给自己带上枷锁,献上忠贞吗?

  她无名指的窄窄空间里,还留给自己唯一的位置吗?

  柳思南愣愣地想了片刻,思绪戛然而止。

  “我不要在这里空想,”柳思南说,声音逐渐坚定,“我要告诉她。”

  南燃望向她的目光带着心疼怜惜与不敢触碰的温柔,“那就去找她,去把她抢回来,就算为了自己。”

  “现在吗?”柳思南迟疑片刻,“好,就现在。”

  她不想再退缩再回避,再因为某些不明真相的误会退回壳子里,因为她已经退无可退。

  她没办法再接受另一个人,没办法把自己交到另一个手上。

  决定已定,柳思南擦干眼泪,在南燃的目送下离开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