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高高大大的身形，此刻男人垂着眼帘，像被人欺负的小孩子。
“楼楼，他们欺负人。”
“嗯，知晓了。”
西楼起身，深邃的金眸打量周围每个人，半晌，摇摇头。
“无趣。”
话落。
由‘沉重’‘强势’两道规则编制而成的无形巨山，重重落下，压得每个人双膝弯曲，砸落地上，匍匐跪地。
未到新年，已行大礼。
刘毅目光怨毒的看向白衣少年，这个在调查里，不过是贺无言精心圈养的金丝雀。
没想到，对方……身份不简单。
那股反抗不了的压力，让他只感觉胸口贴着背脊，喘不上气。
如此大礼，对他来说，乃奇耻大辱。
“嗯，怎么算账呢？”
西楼抬手，拍开贺无言想要送到自己嘴边的鱼片，漫步到刘毅面前。
“想要获得无言一样的能力，你们不应该找他，应该找我，他一个小孩子，可做不了主。”
“你想拥有这样的能力吗？刘毅。我相信你想拥有，毕竟，当年你为了得到继承人的身份，杀掉跟你同父同母的天才双胞胎哥哥，你这样的人，一定很想拥有力量。”
刘毅瞪大了眼睛，想要远离那双金眸，只可惜，浑身不能动弹的他，只能出声，并没有退避的可能。
“你……你怎么知道的。”
是，是他借着外出历练，亲手把自己的哥哥，推下枯井，用石头砸死了哥哥。可为什么……明明应该只有自己知道的呀。
少年缓慢的话语，将刘毅的神智，引入那个细雨连绵的枯井边。
“他说了什么呢？他说，小毅我是你哥哥，把我拉上去，小毅你在做什么，我恨你刘毅。”
妈妈送的手表，掉入井底，哥哥趴在井边，希望手表卡在什么地方，还能捞起。
手表很贵，还是七岁时觉醒的礼物，哥哥知道——弟弟很喜爱这块手表。
他却不知，自己疼爱、照顾的弟弟在背后，正用冷漠、冰冷、怨恨的目光，盯着自己。
伸手。
只是轻轻一推，哥哥掉进了井里。
低头，看着抓住树枝的哥哥，对上那双惊恐、慌张、不可思议的眼睛，很快，哥哥央求起来。
“小毅，我是你哥哥。”
“小毅，快拉我上去。”
此时，弟弟耳中并没有哥哥的哀求声，有的，只是自己以前听到外人的谈话声。
“还是大公子厉害。”
“绝顶天赋，大公子日后恐怕就是刘家的继承人。”
“以后给好好在大公子面前表现。”
……
他们在哥哥面前百般献媚，长辈们也只会摸着哥哥的脑袋，夸奖哥哥，最好的礼物全都是哥哥的，生日的时候，得到祝贺声的也只有哥哥。
长时间压抑的嫉妒，化作致命的石头，一块一块砸落。
惨叫声、咒骂声。
化作最美的音符，传入弟弟的耳中，让他处于兴奋、癫狂中。
“不不不……你是恶魔，你这个恶魔。”
刘毅往后退着，眼中的世界变为了血红色，那个身着白衣的恶魔，他有着羊的双角，他有着魔鬼的青面獠牙……
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皮肤长出一片片鱼鳞，手变为了鱼鳍，两腮扇动，极度的燥热，让他开始极度的缺氧、缺水。
“呼呼呼。”
“才开了个头，无趣呀无趣。李局，异种化，动手吧。”
还站立的李局，抬手。
一声枪响，回荡在寂静的黑夜。
血液，将嫩绿的草儿，染上了红衣裳。
望着血泊中的鱼儿，跪地的每个人，喉间上下滚动，巨大的恐惧让他们背脊发凉，双股颤颤。
案板上的鱼。
他们跟这条鱼，一模一样。
越跳脱、越挣扎、越哀嚎，都不过是在为持刀人，助兴。
“嗯，让我看看，这里谁的地位最高，就你吧。”
指着秦教授，西楼漫步走了过去，他所行之地，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天权研究所，想要研究出突破超能者的极限呀，很有意义的研究。”
“是的，你的超能力是什么？好厉害，能告诉我吗？是重力吗？”
都到这时候了，秦教授眼里还只有研究。
“所以，你想研究无言的超能？”
秦教授看向正在吃水果的贺无言，目光灼灼，好似看着可口的烤全羊。
“是的，我想。他拥有很多超能，还有极强的愈合能力，断臂都能重生，这要是大范围推广，我必定名留青史，写入教科书。”
如数家珍，越说，秦教授的眼睛越亮。
贺无言嘴里嚼着一只鸡翅，听此，默默抬手，说出了一年多来，他最想说的一句大实话。
“那可能要你失望了，老子不是超能者，没觉醒。”
秦教授如果能动，一定会扑到贺无言身上。
摇一摇，把超能摇出来。
“怎么可能，你是雷、你的火，怎么来的？”
“嗯？都不信呀。”
一群人的不相信目光，让贺无言极为无奈。
抽出两张纸巾，擦拭指尖的油渍，方才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画满红色条纹的符箓。
微微一撮，
符箓自燃。
随之，一道惊天的雷电，劈落在空地之上。
焦臭的草地，飘入众人的鼻尖，告诉每一个人——刚刚真的有一道雷电劈下。
“符箓而已，木火土金水雷冰，都有哟。”
秦教授目光落在贺无言新掏出来的几张符箓，似发现新大陆的野蛮人。
贪婪、兴奋、迫不及待。
“能……能给我两张……这个，这个符箓吗？”
“想要？”
“想，就一张，一张就好，我愿意拿全部东西，跟你们换。”
好笑的看着恨不得趴在地上，给自己做狗的秦教授，西楼动了动手指，让压在其身上的规则，移开。
果不其然，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秦教授一把扑过去，捡起贺无言丢在地上的符箓。
薄薄的一张纸，用着特殊的红颜料，勾画出繁复的纹路与古老的文字。
翻来覆去，秦教授疑惑的抬起眼睛，看向正拿着筷子品尝鱼的贺无言，随后转头，眼帘映入那抹残酷的白色。
捧着符箓，爬到少年脚边，向恶魔，卑微的提出请求。
“这个……这个怎么用？”
“符箓呀，看个人，它需要血液哟。”
顺着金眸，秦教授抬手直接摸向自己的脖颈，跳动的血管，蕴含着勃勃生机。
需要血液……血液。
牙齿咬起手腕上的皮肉，撕扯，皮肉破开，血管崩裂。
殷红的血液，滴落在薄薄的符箓上，除了染红再没有出现那神奇的效果。
就在弥漫之时，一道轻笑，于耳畔炸响。
“血液，还不够。”
“不够，不够吗？还要更多的血，更多的血。”
踉踉跄跄站起身，秦教授呢喃着，拿起一把筷子，自己朝脖颈捅下，澎湃、滚烫的血液，溅开，将周围的人，洒了个满头满脸。
不满的瞧见鱼汤里，绽开一朵红梅花，贺无言皱皱眉，将鱼汤移到一旁，勺子放下。
还想尝尝鱼汤的味道。
西楼瞧见这一幕，抬手一挥，将弥留之际的秦教授，隔空扫飞出去。
身躯无力的倒在草地上。
垂死挣扎，让少年看得极为开心。
挺有趣的不是吗？喜欢抽取别人的血液来做研究，甚至不惜抽干七八岁的小男孩，现在，失去血液的感觉，你感觉到了吗？
秦教授还想看看那张神奇的符箓，爬着爬着，血液铺下一条红地毯，那是用性命铺下的道路。
苍白无力的手伸出，最后，无力的倒在血泊中……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想尝鱼汤，下回来再尝尝如何？”
温和的语气，似在哄着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轻柔如春风，扰得人，心底痒痒的。
拍了拍肚子，贺无言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无趣至极，还不如回家给楼楼做糖醋排骨。
“都听楼楼的，我吃饱了，想回去做饭。”
点了点贺无言的脑门，西楼宠得眉眼弯弯。
“好。”
走在跪了一地的超能者之间，很快，西楼将一只只白色锦囊，落在为首者的面前。
“刘、秦、柳、赵、黄，还有一些高官？将东西拿回去给你们的老板，黎明之前，我希望看到今日参与者的道歉礼物，要是诚意不够，别怪我亲自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