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后来了，小婷再没来上学。”
突然，一阵小跑声传来，有个女生冲到西楼面前，接着男生的话，往下讲述。
“我家就在小婷家的周围，据说……感染值太高，被清理了。小婷家里就只有一个奶奶，小婷没了以后，那个奶奶天天在楼下等着，说等小婷放学回家。”
女生想到了什么，哽咽起来。
“那天大雪纷飞，大清早的，有人发生楼下立着一个雪人，老奶奶不知为什么，大晚上跑到楼下，被冻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那时候我们站出来，或许老奶奶就不死，我还记得，老奶奶很慈祥，喜欢给我们这些在公园里玩的小朋友，分糖果。”
一声声对不起，就似一把把利刃，插入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血液中断，窒息感，让人只感觉肺部快要炸裂。
可……
忏悔了，
你的对不起，
那个人已经听不到。
莫弈豁然站起身子，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离开办公室。
那时候才几岁呀？就毁了一个家庭，造成了多少人的死亡。
恶吗？这世界上，真的有没来由的恶吗？
将棒棒糖的包装撕开，贺无言啧了一声，并没有因为腻人的橘子糖，将嘴里的糖吐进垃圾桶。
办公室里，此刻就剩下自己与坐得笔直的林副队林霖。
莫弈还是太年轻，懂事归懂事，比起林霖的沉稳，还需要些时间磨炼。
一段段故事讲述完，却一直没讲到童童的事情上。
就在贺无言、林霖等待时，就听录音笔里传出一阵划拉椅子的推拉声，两道脚步声往外走，开门关门连续两次。
看来，这次是换了个单独的小办公室，私下谈话。
又是划拉椅子的声音，西楼的声音缓缓传来。
“坐下，说一说你看到的一切，至少……对得起你喜欢童童的心。”
划拉，巨大的响声，在寂静的空教室中显得格外刺耳。
男生哑着声音，好似被扒光了衣裳的小泼猴，惊恐、无措。
“你……你怎么知道的？”
少年轻笑一声，似开玩笑似说真话。
“我是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坐下，不要着急，慢慢说。”
“我……我的胆子很小，一直不敢走出来，抱歉，我是孤儿，在社区的扶持下长大的，好不容易能进学府。”
“是因为童童，今天才第一个站出来的吗？”
“是的。”
朗华捏了捏耳垂。
又烫又红。
“童童觉醒的比较晚，但超能很少见，是插班生。童童性子软，长得又可爱，其实……很多人都喜欢，如果……如果他没有来我们班，一定很好很招人喜欢。”
“最先欺负童童的是王萌她们那群恶毒的家伙，因为……王萌说，童童身上的伤很快就因为超能自愈，不管怎么玩，都不会玩死。她们，她们甚至用卷发棒，烫童童的皮肤。”
“我还记得，肉的焦臭，童童凄厉的哭喊。是我……是我太没用，我就是个窝囊废，没用的废物，不敢去阻止。”
自责与自扇耳光的声音，沉闷的响起。
江月整理好情绪，回到原位坐下，继续听罪恶的讲述。
朗华的发泄持续了整整十来分钟，自责到哭泣，抽抽噎噎半天，方才往下讲述。
“我……我很喜欢童童，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可我不敢……抱歉，我真的是连勇气都没有。”
“有一次训练课，我瞅见王萌正在霸凌一个女同学，远远绕开，没想到……没想到我在训练室的后面，看到童童……童童正在被刘挺他们欺……欺负。”
许久未出声的西楼，再次开口。
“只是欺负？”
“他们压在童童身上，我……我觉得很恶心，就跑了。”
西楼并没有给出任何安慰与怜悯的意思，他是真的看不起，那时候的朗华。
通过记忆，西楼很明显看到。
气若游丝的童童，其实看到了无意中闯入的朗华，他伸出手，试图求救。
留给那个可怜小男孩的是什么？是一道让人绝望的背影，是一道让人窒息的背影。
可怜的玫瑰，被丢在罪恶的黑暗中，支离破碎、无助可怜。
“童童被两伙人欺负，直到一周前，周五的时候……在教室里，她们脱光了童童的衣服，说他是勾引男人的……jian货，取笑他不是男的。”
“还用……还用卷发棒烫了童童的大腿，一道道伤痕，狰狞无比。刘挺……刘挺他们很过分，在童童伤痕累累时，当众对童童做了那事。”
“童童再也没有来学校，周一的时候，童童的父亲找到了班主任，要求学校彻查。但是……我偷偷去了办公室那边，听到……听到，刘挺、王萌家里的人，跟班主任，逼迫童童的父亲拿钱私了。”
“我……抱歉，我……还看见，童童爸爸不愿意签，他们就就想，用强制手段，还打了童童爸爸。”
咔嚓！
橘子味的棒棒糖被咬碎，贺无言起身，就站在窗户前，俯瞰下方来来往往的检察官们。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将男人拥入怀中，清淡的香味，幽幽勾动心弦。
压抑、窒息的感觉，陡然，散开。
“无言要是不喜欢处理这些事情，我来就好。”
西楼闷着声，好似在安抚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
覆上少年白皙细嫩的手，贺无言微微摇头，并不打算将此事，完全交由西楼来处理。
“我来处理。”
“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些世家，不怕。”
林霖、江月莫名吃了满嘴狗粮。
但此刻，他们不再去质疑西楼。
就在他们还跟教导主任、班主任周旋时，没想到，这位少年，已经找出了这么多的证人。
那一段段话，此时回忆起来，只让人怀疑。
那真的是，让花儿无忧无虑吸取知识，茁长成长的象牙塔吗？
“莫弈，拿录音去审问班主任、教导主任，牵扯出谁，一律抓起来。林霖，录音里提到的霸凌者，无论是否受伤，抓起来审问。江月、武平，走访被害者，尽量在不刺激被害人的情况下，取证。”
“是！”
四个人打起精神，斗志昂扬。
待人去办事，贺无言看了看时间。
“楼楼，我打算去医院见见童童。”
“没事，这里离住宿楼不远，你去忙。”
望着越野车离开监察局，西楼直径上楼，也不在意李局办公室里有没有客人，走进，入座。
似回到自己家的西楼，被白发苍苍的老者盯着，依旧神色自若，还向张汶吩咐了一句。
“麻烦张秘书，一杯清茶。”
李局看了看门口的两名，一动不动的SS级超能者，又看看坐等茶水的西楼。
这人的性子，跟柔软的长相，真的是截然相反。
“蒋校长，初次见面，我是西楼。”
“你好，你想跟我说什么？”
蒋校长点点头，琢磨起可能比SS级超能者还厉害的漂亮少年，到底什么来历。
“整顿校园内部，清除一些为虎作伥的伪君子，这是个好机会。”
听此，蒋校长微眯双眼，声音拉长。
“哦？西楼先生，怎么不说，我是来要求李局了却此事的呢？”
将茶杯放下，西楼好看的金眸，直直望着蒋校长。
“Seitied。”
没错，蒋校长跟李局都是Seitied，或者说是神的人。
而且他不相信，一个同样遭受过校园欺凌的人，不是为后人撑伞，还撕掉后人的伞。
“那么，西楼先生想借此事，得到怎样的结果？”
西楼先指了指蒋校长。
“你，学校重新整顿，为花儿们重建一个避风港湾，完成你老师的期望。”
手臂一抖，滚烫的茶水溅落在手背上，蒋校长都未察觉。
他的不幸，是因为超能的软弱，被同学排挤、打压、欺负；他的幸运，是因为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人，他的老师，称得上‘桃李满天下’、‘为人师表’的美誉。
“小蒋，我做不到，我对不起那些明明有未来，却被他们打压、欺负的学生。学校……学校当年，就是为了培养优秀的超能者，加入监察局，而不是……而不是给世家，培养打手。”
当年老师弥留之际的话语，还在耳畔徘徊。
老师一生未能完成的愿望，就是让龙象学府回到从前，回到那个人人都有机会、都平等的环境。
不理会蒋校长的失神，西楼指了指李局。
“打压世家，清除监察局里的二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