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明舟给枫眠盖上被子,他站在床边,久久不语,他静静地看着枫眠。
枫眠无奈的睁开眼,与他四目相对,枫眠唇瓣轻启,正要说话,驰明舟猛地伸出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沉声道,“我不想听见你说话。”
一堆有的没的污言秽语。
枫眠任由他捂住,不解的看着他。
驰明舟犹豫片刻,缓缓俯下身,吻上枫眠的唇瓣。
唇瓣相触,枫眠的嘴唇微凉柔软,洗漱过后,枫眠的唇齿带着几分薄荷香,他舔舐着每一寸,枫眠任由他掠夺,不回应,也不反抗,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情动的样子。
枫眠像木头一样,驰明舟抬起头,不满的问道,“你不会接吻吗?连回应都不会?”
枫眠淡淡嗯了一声,如实回答道,“没人教过我。”
驰明舟对他这话恨得牙痒痒,皮笑肉皮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你想让谁教你?”
枫眠没说话,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像是无声的逐客令。
驰明舟伸手捂住枫眠的眼睛,再次俯身吻住枫眠的唇瓣,含糊不清的命令道,“张嘴。”
枫眠顺从的张开嘴,任由他掠夺。
夜色已深,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卧室里,显得有些许凄凉。
驰辰已经回过神,在地上没坐多大一会儿便站起身,默默起身去客厅的抽屉里找药箱,找到退烧药之后塞进嘴里,他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一会儿,混沌的大脑渐渐清醒。
他看着三楼的位置,看到了隐隐亮着光的走廊,他看着那里出神,眼神若有所思。
笨蛋,承认勾引他会死吗?
他静静看着,不一会儿便听到了楼上响起沉稳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驰明舟从枫眠的卧室里出来了。
他嗤笑一声,落寞的别过头。
还以为这家伙会在枫眠的房间里过夜。
他困意全无,后背疼得睡不着。
他的背后肯定有大片淤青,他自己又看不到,不知道要疼多久。
他在沙发上躺了半天,犹豫着起身,拿着药膏上楼。
找枫眠帮他涂,让枫眠大半夜睡不成觉!
他上楼之后本以为枫眠的门会是锁着的,可结果一按门把手,门自己就开了。
没锁?
这狐狸精,大半夜不锁门是勾引谁的?想给谁可乘之机?!
就知道这家伙在驰家没安好心!被欺负也是活该!
他气势汹汹的走进去,看着大床上的身影,叫道,“枫眠!”
床上的人缩成一团,隐隐看得出似乎在发抖,明明醒着却不回他的话。
驰辰大步上前,伸手打开灯,没好气的说道,“我后背受伤了,你起来给我涂药!”
话音落下,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回应。
驰辰眉头紧锁,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他伸手一把掀起枫眠的被子,没好气的说道,“你听没听见?枫眠,你……你怎么了?”
驰辰的火气瞬间若下来,他看着将自己缩成一团,面色如纸的枫眠,顿时乱了阵脚,手足无措,想要抱枫眠,却又不敢,唯恐添乱。
枫眠将自己缩在一起,一只手紧紧按压着心口的位置,面上血色褪BaN尽,就连唇瓣都是不正常的青灰色。
枫眠的额头上渗出来一层冷汗,呼吸都在发抖,他死死咬着唇瓣,唇瓣的位置已经渗出了血,
驰辰慌了神,他坐在床边,不安的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你……”
枫眠已经说不出话,驰辰急的焦头烂额,伸手想要掐住枫眠的脸颊,逼着枫眠不能再咬嘴唇。
他焦急的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心脏吗?”
枫眠额头上都渗出来一层冷汗,已经神志不清。
心口似乎有千万只虫蚁在啃食,细细密密的痛,带着窒息感,几乎生生将人逼死。
枫眠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死过去。
驰辰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他慌乱的想要拽着枫眠起来。
“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一把抓住枫眠的胳膊,枫眠回过来些许神识,艰难的伸手推他,“不需要。”
这滋味生不如死,他早就已经尝试过无数次,如今断了药,痛苦在每分每秒的剧增。
他能撑过去吗?
如果撑不过去,似乎,也不错……
驰辰渐渐反应过来,,“是那个药物的副作用吗?”
他朋友说会产生幻觉,生不如死。
这真的只是幻觉吗?枫眠看上去真的很痛苦,这种程度……不去医院可以吗?
看到枫眠痛苦,他不知为何也会心脏揪起来似的难受,他烦躁的啧了一声,问道,“我去给你找止痛药好不好?可以吗?”
枫眠真的感觉自己撑不过去了,听见“药”这个字眼,本能的点点头。
驰辰匆忙大步朝着楼下走去。
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驰明舟推开门,看到了驰辰匆匆忙忙的身影,以及枫眠大敞着的房门。
驰明舟眉头紧皱,他抬脚走向枫眠的卧室,冷声道,“是不是只要一会儿没男人碰你,你都得难受死?”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头,转头朝着床上看去,当即看到了瑟瑟发抖的枫眠。
他呼吸一滞,连忙大步走过去,伸手将枫眠抱起来,语气里带着自己浑然不知的焦急,“你怎么了?”
枫眠说不出话,唇瓣已经被咬的溢出血。
驰明舟伸手掐着枫眠的脸颊,趁着牙齿咬合不严的时候将那满是血色的唇瓣解救出来,他伸手拍了拍枫眠的脸颊,沉声道,“说话!你哪里不舒服?!”
枫眠恹恹看了他一眼,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他分不清这人是谁。
本能的便要再次咬住唇瓣,这一次驰明舟想也不想的将自己的手抵达枫眠的唇边,枫眠咬下去的瞬间,驰明舟呼吸一沉。
枫眠后知后觉感受到不对劲,默默松口别过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心口的不适感在渐渐减弱,但即便如此,这生不如死的滋味也足够让人煎熬。
没过一会儿驰辰便拿着止痛药进来,驰辰将药塞进枫眠嘴里,伸手给他喂水,把药片顺下去。
驰明舟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不悦的问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驰辰如实回答道,“止痛药。”
驰明舟若有所思的看着驰辰,总觉得驰辰对枫眠的了解似乎比他还要多。
枫眠渐渐缓过来,他吃力的从驰明舟的怀抱里出来,随后默默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驰明舟看着一边的枫眠,转而问驰辰,“他生了什么病?”
驰辰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他斟酌着回答道,“好像是药物的副作用,类似于——”
“我没病。”
枫眠轻飘飘的三个字打断驰辰后面的话。
驰辰话音一顿,顿时不再往下说。
驰明舟阴恻恻的扫了一眼枫眠,“你别给脸不要脸。”
枫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知道我生了什么病又能如何?你要帮我治吗?”
他的话让驰明舟面色瞬间沉下去,他冷声道,“我巴不得你早点死。”
枫眠脸上不显半分怒意。
他的话枫眠一点都不奇怪。
知道他生了什么病又能如何?驰明舟想看着他回了枫家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如今被自己亲生父亲投毒估计更是顺了驰明舟的心。
即便说出来也毫无意义,什么也改变不了,不过是让驰明舟又多了一个可以肆意嘲讽他的理由罢了。
枫眠幽幽道,“死在你身边晦气,驰明舟,你最好早些放我走。”
驰明舟牙根紧咬,一言不发,最终冷笑一声,转头大步离开卧室,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房门摔出“砰”的一声震耳的响。
枫眠房间的墙都因此震动。
驰辰不解的看着枫眠,“为什么不告诉他?”
枫眠抬头看他,声音有气无力,“你会对我怜悯,但不是所有人都是你,都想着私生子不得好死,何必让人看我笑话,自掀伤疤给别人取乐?”
驰辰默默低下头,不言语。
若是没有后来这么多事,打从第一眼看见枫眠的时候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不会有什么起伏,可能真的会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毕竟,一个本就多余的私生子……
他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攥紧手里活血化瘀的药膏,转头离开卧室。
随着关门的“咔哒”一声响之后,卧室里重新回归安静。
枫眠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缓缓抬手按住心口。
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能缓过来并不是因为止痛药,而是已经过了那股劲,心口的痛楚在渐渐减弱。
他已经一个人在房间里濒死挣扎快要一个小时了,这一个小时里他有多少次恨不得就那样死过去也好。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日历。
马上就要到中旬了,又到了他与枫父约定拿药的时间。
枫眠长叹口气,默默闭上眼。
他已经不打算再挣扎了,余生已经不多,何必让其更加痛苦。
他不想断药了。
仅仅隔着一道墙。
驰明舟狠狠一拳压在墙上,指关节都砸得血红一片。
他字字句句都像是夹杂着冰碴一般。
“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