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天生第二个本事,就是可以在人情绪激动的时候,听到别人的心理想法。在司雨霏第一次看到这个弟子疯了一样找人求助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些画面。是乔大卫站在他从未见过的街道,然后一种会快速移动的盒子撞上了他,待这个弟子再睁开眼睛,他就换了现在的身躯,在伏羲院醒来。

  司雨霏可以在人激动的时候听到他们的心里话,而且他可以人为制造他们的情绪波动。

  例如说,戴上恐怖的面具,被吓到的人,瞬间思想就像司雨霏敞开。

  平常人面对他人不加掩饰的想法,会被伤害、会被惊吓、会陷入疯癫。

  但是,司雨霏享受着这种窥视别人的不适感。

  因为他夜晚被各种怪物骚扰,白天被人类的声音骚扰有什么的。

  所以就算伏羲院的人缄口不言,他还是早早就知道了,他是弑神斩魔者。他甚至连他是怎么被带回来的,他都知道。

  邬清影在喝醉酒的时候,很容易亢奋,脑子所想,变成一幕幕实际的画面。

  包括自己的师父,曾经觊觎自己的母亲这一点,他也一清二楚。

  麻烦的大概是,人有时候会美化记忆,或者丑化记忆,或者人只能记得自己已经看到了或者听到了、感受到了的东西。

  邬清影在想到他的父亲的时候,脑海里真的只有一块番薯的影像,司雨霏自然到现在都以为他的父亲就是长着番薯脸的人。他在太小的时候,甚至怀疑过,人和番薯在一起,怎么能生下他这样的凡人小孩?

  邬清影在将他送回伏羲院后,有找机会去见司家夫妻。

  他们不惊讶会有人来斩杀自己的孩子,也不惊讶于他终会离开他们。

  因为当初他们生下这个小孩,司雨霏一睁开眼睛,就拥有可怖的双瞳。命运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去揣摩,一眼就能看到它的伏笔。

  司雨霏对外面的世界没有特别感兴趣,他小时候隔三岔五说要出门,只是故意看邬清影和公孙明日着急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应该一辈子都不会踏出伏羲院,什么弑神斩魔者,除非神和魔主动送上门给他砍吧。

  谁说麒麟山的人算无遗漏?

  他现在就要证明给他们看,他们就是错的。

  司雨霏这样想着,平安无事地到了十九岁。

  伏羲院的日常重复再重复,没有丝毫的惊喜。

  一个晴朗的天气,又有一个人拿着一块排队的序号牌来到了伏羲院。

  当他走进门的时候,司雨霏戴着一张邬清影从山下给他买的面具,黑色底,鼻头和脸颊红晕都是金色的,眉毛画成了草形状的绿,额头延伸金色的树叶装饰。他坐在屋顶上,风吹动他黄黑色的衣服。

  他的身型如芝兰,但是气息如枯草,仿佛是早在世间死了的形体。

  “你在做什么?”施果从屋子的后面飞起来,来到司雨霏的旁边。

  司雨霏转头看施果,淡然地说:“没什么,找个地方发呆而已。”

  “他们在开研讨会,你也去。”施果是来喊人的。

  伏羲院的人很热衷开研讨会,只是每次的话题都十分离谱,不是商讨如何培育出最大的茄子,就是商讨鱼没有骨的可能性,在你以为只是食物研讨会的时候,他们还会时不时来个,讨论最快修炼成仙的速度。

  不过这些研讨会都是随便用来打发时间的,没有什么人当真。

  除了司雨霏。

  他认真思考了可能性,查阅了书籍,根据自己得到的知识,计算模拟了过程三年,然后突然跑去研讨会,告诉在场的人,如果想要成仙,最快的速度是五年。

  众人一愣,随后哄堂大笑。

  修仙一事,有的人几十年做到了,有的人上百年做到了,有人到死都做不到,但是司雨霏告诉他们,五年就可以了。

  没有人相信他。

  但是他们的嘲笑声太大,引来了公孙明日。公孙明日也不管在场谁对谁错,统一踢飞对面的人,然后抱住自己的小师弟,心疼地摸司雨霏的脑袋。

  “你们怎么可以欺负霏霏呢!”

  被打趴的伏羲院弟子们:“……”

  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谁在欺负谁。

  邬清影偶尔也会凑热闹,当时他们正在研究无情道。

  她说:“我个人是不建议修行无情道的。”

  “为什么?”在司雨霏看来,如果没有特殊机缘的情况下,无情道是效率最高的成仙方式之一。

  “绝情断欲对于伏羲院的人来说太奢望了,有人搞过,但是都失败了,所以我不建议。”邬清影唏嘘,一个门派的秉性,有时候注定了某些修炼方式根本就不适合里面的弟子,“伏羲院的弟子好逸恶劳,门派建立千年,连一个成仙的都没有。因为没有,所以我们从不搞辟谷,或者修炼无情道这种辛苦的玩意,简直是浪费时间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