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西川绫人是怎么在短短二十分钟内从北海道赶到东京的, 但很显然,他来得十分及时。

  西川先生以十分暴力的方式解救了即将身陷牢狱之灾的费奥多尔,从天而降的姿势十分帅气, 精准避开了油箱。

  如果他手里不拿着一件丑得要死的黑斗篷, 费奥多尔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黑斗篷的上端被拢在脖颈间,系斗篷的人紧了又紧,把锁骨处苍白的皮肤遮得严严实实。

  费奥多尔额角的青筋都在狂跳, 他伸手推了紧贴着自己的红发男人一把, 换来男人可怜兮兮的注视。

  那张俊美锋锐的脸,做起这种矫揉造作的神态来也十分有吸引力,可谓是恃美行凶了。

  不过费奥多尔向来对美色有着极高的免疫力, 自顾自地扯了扯斗篷领子,觉得呼吸顺畅了, 才伸手抚上西川绫人的脸颊。

  触手一片冰凉,费奥多尔甚少在这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异样的体温, 每次肌肤相贴, 费奥多尔永远是冰冷的那一个,此时却好像完全反过来了。

  分明疾行了二十多分钟,血液循环远超平常的状态, 这人身上却好似坠入冰窖里一样冷得让人心尖发寒。

  费奥多尔注视着那双焦躁之意还未散去的红眸,语气平和淡漠:“西川,冷静。”

  沉重而急促的呼吸, 躁动不安的杀气, 简直会让费奥多尔觉得这人胸膛里的那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西川绫人一只手牢牢揽着费奥多尔的腰不放,另一只手贴上放在他脸上的手, 动作强势而温柔地将手指挤到对方的指间, 十指相扣。

  像是回到主人身边被安抚下来的大型猛兽, 西川绫人的呼吸缓缓平稳下来。

  发觉这人已经逐渐恢复正常,费奥多尔准备收回手,却发现已经被对方牢牢握住,以他的力道根本收不回来,好像黏在了西川绫人脸上,

  始作俑者此时还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唉?费奥多尔不想松手,他好爱我。

  西川绫人一脸荡漾地脑补。

  费奥多尔用头发丝都能想明白这人脑子里现在是什么样的黄色废料。

  他一勾嘴角,“看来沙发很好睡,是吧?”

  西川绫人僵住了。

  沙发好睡吗?不好睡,一点都不好,不能和费奥多尔肌肤相贴的每一天他都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费奥多尔如愿以偿地收回了手,顺便把体温回到正常水平的某人退了出去。

  跟个火炉似的,太热。

  魔人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率先跃下了已经变成残垣的后半截车厢。

  十米之外的军警小队,队员举/枪对着这边,但因为找不到上司群龙无首,一时间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西川绫人有些遗憾地从车厢上跃下,道:“还在这里,要抓过来吗?”

  红发男人的视线锁定了一处天空,像是盯住了猎物的猛兽,只等着主人一声令下,就会把猎物拖过来撕成碎片。

  猎物本人条野采菊:“……”

  好敏锐的感知力。

  条野采菊的异能力千金之泪相当强悍,能把自己变成分子,以这种状态,按理说常人是无法察觉他的所在的。

  再看看那个被切割的押运车,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和猎犬的最强战力末广铁肠相比也难分伯仲。

  喂喂,这个杀手先生强的有些过分了吧?

  条野采菊悬浮在半空观察事态。

  就知道在这耽误没什么好事,应该先一步溜了才是。

  不过良心未泯的猎犬干部也没有放弃下属的打算。

  烟雾弥散的公路上,汽油泄露燃烧的气味萦绕不散,两方隔着一片狼藉遥遥对峙。

  费奥多尔没有和军警开战的想法,他身上还有股子血腥味,想赶快回去清理一下。

  “走吧。”

  西川绫人盯着条野采菊的方向有些不甘心,这家伙绝对是此次拘捕令的幕后主使,而且还设法和费奥多尔单独见面……

  红发青年磨了磨后槽牙,路过的魔人顺手扯了一把他的衣袖。

  西川绫人立刻安分了,跟在费奥多尔身后,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西川先生在面对恋人的时候,察言观色的本事能发挥到极致,上前几步将费奥多尔打横抱起,意料之中地没有遭到反抗。

  西川绫人顿时舒坦了,什么军警什么幕后主使都得靠边站。

  他抱着恋人几次跳跃,转瞬间消失在了条野采菊的视线之中。

  严阵以待的猎犬干部解除异能力从空中落下,身后面面相觑的下属推了个倒霉蛋上来询问:“条野先生,这……要怎么和上边报告啊?”

  猎犬干部带领拘捕小队抓捕任务失败?

  他们这群人不会回去就被条野干部干掉吧?

  条野采菊回头看了眼自己这一群和鹌鹑似的下属,再想想魔人手下的那位杀手先生,顿时觉得心里不太平衡。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点:“蠢货。就说与异能特务科发生冲突,交涉后暂时同意异能特务科将魔人带走,其他的,让上面自己去和异能特务科谈。”

  军警虽然和异能特务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组织,平时关系也不算融洽,但怎么说都是官方组织的一环,给兄弟组织让个面子,很好理解吧?

  下属们一脸“学到了”的表情,佩服道:“好的!”

  半小时后的东京别墅,西川绫人穿着居家服在厨房烤松饼,并且难得在中午给费奥多尔准备了咖啡。

  一楼浴室里传来清晰可闻的水声,西川绫人心情颇好地哼着小调。

  片刻后,水声停了,费奥多尔推开浴室门,身上松垮地穿了件白色浴衣,腰间的系带没系紧,两条长腿又白又直,在行走间若隐若现。

  头发还是湿的,缓慢地滴着水,刚刚出浴的美人心情不怎么好地斜了西川绫人一眼,问:“衣服呢?”

  他明明记得浴室里一直有放着换洗衣物,今天却突然一件都没了,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始作俑者再次展现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就差把“我不知道”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费奥多尔看了眼茶几上的咖啡,决定不和他计较这种小事。

  他在沙发上坐下,西川绫人自然地取了毛巾给他擦头发。

  红发青年在恋人身前站着,略微弯腰,动作娴熟轻柔,又带着点按摩手法,让费奥多尔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给恋人把头发擦干,西川绫人顺势在费奥多尔□□单膝跪地。

  他变魔术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红丝绒的首饰盒,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素净的银色手链。

  费奥多尔目光一凝,发现这手链的材质和西川绫人那神出鬼没的银链很像,但直觉上,他又觉得有哪里不太相同。

  “是什么?”

  西川绫人表情不变,回答道:“伴手礼。”

  他轻柔地拉过费奥多尔的左手,却被对方挣脱了。

  费奥多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两人这样的姿势和有些旖旎的氛围,都被那双略显淡漠的红眸拉扯到平静的状态,仿佛两人只是对坐着在交谈。

  费奥多尔似笑非笑:“伴手礼?”

  他并不相信这样简单的托词,这人连做出敷衍欺骗他的样子都没有一丝诚意。

  所以,其实根本没想瞒着他这手链的真正用途,却很想看他的反应?

  恶趣味的男人。

  西川绫人完全接受这个评价,他将手链拿出来,在费奥多尔的手腕处比划。

  尺寸绝对完全合适,那截他掐过无数次的手腕,闭着眼睛他都知道尺寸。

  他也并不隐瞒手链的真实用途,他拉过费奥多尔的手,触碰他那个只剩下观赏作用的耳饰,低声说:“和这个一样。只要戴上,我随时都可以知道你的位置,我不在的时候,也会帮我保护你。”

  和西川绫人耳朵上那个繁复华丽的耳饰不同,这条手链款式十分简单,就像是知道费奥多额不会喜欢那种笨重的东西一样,所以在打造的时候就刻意避开了这个致命的缺点。

  西川绫人抬眼看他,红眸中笑意盈盈,一览无余的还有浓重而黏稠的占有欲,几乎要将费奥多尔整个人包裹缠绕住。

  不止如此。

  费奥多尔看着那条手链做出了判断,但其他没有言明的地方对他来说无关紧要,西川绫人果然能够很精准地拿捏住他的底线。

  费奥多尔主动向他伸出了手腕,他的想法很简单。

  戴上他,也不会改变计划里既定的结局,还能安抚住西川绫人。

  西川绫人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心跳声,将那条素净的手链戴到了费奥多尔的手腕上。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戴上它,我的第三根肋骨将与你的脉搏同频共振。

  作者有话说:

  智性恋天花板和恋爱脑的不同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