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单子是专门等你的。”陈内东在电话里面说。
“人家听说你又开始工作了肯定要来问我啊，我这儿帮你瞒了，别人总要说漏嘴，到最后整得像是我们专门不做他那单一样，你说是不是。”
崔亭正在将东西装进纸箱，腿上还放着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衣服，闻言：“之前不是叫你都推了吗，怎么还有留下来的。”
“人家实在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强行把定金给转回去。”陈内东说，“他们也是真的想找你拍，虽然在隔壁市，也要不了几天，你要不就看着帮他们拍了呗，就别拖到明年了。”
“我这几个月手生。”崔亭还在推拒。
“得了吧，我都看见你卖出去的照片了。”陈内东好奇问，“那个人是楚医生吧，没想到啊，他竟然还有这一面。”
崔亭闷声‘嗯’了下，知道陈内东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还是提醒：“看过就算了，别在他面前说。”
“知道知道。那边呢，还是去吧，我好给人家答复。”
犹豫了下，也顾忌着工作室这边的工作，崔亭还是点头同意了，那边陈内东异常高兴，也不顾还没挂断电话就去喊人打电话去确定时间。
崔亭这边挂了电话，从房间出去，楚夏正在厨房里做饭，带水珠的菜倒入热油中，响声盖过了他过来的声音。
他喊了声，楚夏才发现，笑着问：“陈哥说完了？”
“说完了。”崔亭说，“我可能要提前回去，有个外景要拍，但是也就几天的时间。”
楚夏没觉得有什么：“什么时候走？”
“估计明后两天里面，陈哥开车过来接我。”
说话的时间，楚夏已经关了火，将菜盛在盘中：“这样啊，那你跟陈哥去就行了，家里我来收拾。”
他系着围裙，很生活的一面，普普通通的，让崔亭觉得就这样和他住一辈子也不错，前几天蒲君雅找来的事情就像是场梦，没有在楚夏身上留下痕迹。
“那行李寄你家还是我家啊。”崔亭跟在他身后转，“寄我家里你好像不太方便。”
楚夏：“那寄我家里，等你回来就来我家里住。”
崔亭瘪嘴，但也同意了。
对方将时间留的充足，陈内东过了几天才来接崔亭。
“真的不用这么厚的衣服。”
崔亭看着楚夏蹲在地上，重新打开自己行李箱，又将一件羽绒服塞进自己行李箱里，忍不住说。
“过几天就要降温了。”楚夏不管崔亭的拒绝，把围巾也放了进去，“一晚上就冷下来，你没有衣服怎么办，听话。”
说完，伸手将行李箱一盖，过去抱了抱崔亭。
“记得给我发消息。”
他的头发蹭在崔亭耳朵，痒痒的。
崔亭笑了，下巴抵在肩窝，抬手拍拍楚夏的背：“知道，每天都给你发消息。”
电话响起，陈内东说已经到楼下了，楚夏帮崔亭提着行李箱下去，见到站在车外的陈内东，笑着打了个招呼。
放行李箱，帮助崔亭上车，他都亲自动手，没有让陈内东碰到一点。
“行了，你回去吧。”崔亭朝他说。
“嗯。”楚夏应了声，但没动，“有事电话联系。”
崔亭：“放心，知道的。”
等到开车离开，崔亭往后看了眼，楚夏还在路边站着，望着自己离开。
“你和楚医生这……”陈内东盯着崔亭的动作，打趣，“平时我出差也没见苏月这么体贴啊。”
崔亭正在发消息让楚夏回去，闻言看他：“你们是习惯了。”
“习惯什么习惯。”陈内东笑了，觉得崔亭这个回答莫名奇妙的，可慢慢又觉得出来一丝不对劲，疑惑地在后视镜中和崔亭对视了一眼。
崔亭开口：“就是你想的那样。”
车里安静了几秒，陈内东缓慢而又迟疑地说：“是吗……那挺好的。”
崔亭点头：“我也觉得。”
他没有打算瞒着这件事，这个圈子里见过的同性恋也不少，知道陈内东不会介意这些，干脆就直接说了。
“卢文还不知道，你先别告诉他。”崔亭想了想，又嘱咐了句。
陈内东了然点头，要是他知道自己两个好朋友混到一起谈恋爱……脑袋中自觉带入大学时期的朋友，又慌忙把那几张脸赶出。
只是崔亭恋爱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没有想到。认识这么多年，见过追崔亭的男男女女也不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和谁走的近过，有人问过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也只是一笑而过，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什么人。
早上出发，等到了地方已经到了下午。
私人约拍，对方是民宿老板，见到陈内东和崔亭到了，连忙出来接他们。
“陈哥，崔哥。”
“不好意思啊，来得晚了些。”陈内东和他打招呼。
“没有。”民宿老板笑着帮忙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搬出来，“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我带你们上去？”
崔亭的房间带有单独的浴室和卫生间，甚至带有无障碍设施，不过才进房间，楚夏就像算着时间发来条消息，询问到地方没有。
没有别人，崔亭直接给他打了视频过去。
“到了吗？”楚夏那边屏幕在下方，正对着他的下巴，很刁钻的角度。
“刚到。”崔亭听见他那边的声响，好奇问，“你在干什么？”
楚夏：“收拾东西，明天上班就没时间收拾了，你书桌上的这些要不要都带走？”
“不用，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崔亭把手机放在旁边桌上，窗帘遮住了一半，接近黄昏的天色变得昏暗，让房间里也再明亮，他也趴在桌前，看着手机里的楚夏在家里走动。
心里深处，崔亭并不想离开怀城，并且随着离回去的时间越近，这样的不愿就越发明显。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楚夏似乎只存在于怀城，就连吹过一阵风都能让崔亭想到十七岁的楚夏，和现在二十六岁的楚夏。崔亭没有办法想象，如果脱离了那片地方，自己和楚夏会是什么样子。
忐忑，带着害怕。
楚夏很久没有听见崔亭的声音，把手机往上举了些，将自己整张脸都露了出来，看着屏幕里的崔亭：“在想什么？”
“我在想……”崔亭犹豫着，缓声说，“我们回到市里后会是什么样子。离开怀城，我想象不出来我们的样子。”
“为什么想象不出来？”楚夏声音温柔。
崔亭摇头，如实地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不知道，以前有想过，但是真的在一起后又觉得还是不现实。”
在重逢之前，他设想过楚夏会从事什么职业，又或者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但真的再次遇见后，才发现和自己预想中的截然不同。
“等回去以后，不管住在哪里，我们依旧会在一起。”楚夏说，“你或许会在家里工作，然后等着我下班回家，当然也有可能遇到值班的时候，那就只有你睡醒后才能见到我。”
“陈哥也可能叫你去工作室，等你回家就会看到我来接你。等周末，我们才可以一起在家里待一天，做饭的话，我们可以一人一周，毕竟你的手艺比我好很多。”说到这里，楚夏笑了笑，“晚饭后还可以去逛街，顺便去超市买点东西。”
他说的很多都是他们在怀城做过的事情，每天都是这样生活，可听在崔亭耳朵里，却让人变得心安。
崔亭看着楚夏的眉眼，低声：“我现在就想回去了。”
这个时候，崔亭听见敲门声，陈内东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问他要不要出去玩。
崔亭现在只想和楚夏待在一起，尽管隔着一部手机。
“出去玩吧。”楚夏轻声说，“我也想你。”
陈内东没听到崔亭的回复，正想再敲一次门，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怎么了，不高兴？”陈内东看着崔亭从房间里出来，奇怪问，不明白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崔亭抿嘴，叛逆开口：“没有。”
民宿院中有棵梧桐，可惜现在树叶已经全部掉光，光秃秃的一片，就被缠了彩灯。
下方是架在树干上的木制猫窝，听老板说，是养的几只猫里面，有一只就喜欢在这样的高处待着，下雨天也不回去，就干脆在这儿给它做了个窝。
工作室那里还来了两位小助理，都是以前常跟崔亭出来的，现在看见崔亭异常高兴，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老板端了个烤炉出来，助理小姑娘看见，惊喜道：“我们是要在院子里烤肉吗！”
“是呀。”老板笑着，“天气冷，在院子里吃烤肉暖和些，有果酒，想喝可以自己去拿。”
陈内东也来了兴致，和助理一起帮着老板把东西搬出来，在外面的崔亭抬头盯着蹲在树上的橘猫，防止它跳下来偷吃。
“它叫胖子。”
崔亭扭头，正看见老板提着两瓶酒从里面出来，他笑了笑：“这个名字很适合它。”
老板：“它是自己跑来的，刚来的时候很小一只，明明是和其他猫一起喂的，不知道为什么就长得这么胖。”
崔亭觉得他和楚夏有一点相似，说话总是很温柔，可又不同于楚夏专门用于伪装的感觉。
“你很喜欢猫？”
“算是吧，我男朋友喜欢，跟他在一起久了，就也开始喜欢了。”
崔亭想起来，这次他的约拍的确是双人情侣照，或许就是和他男朋友一起。
两个人说着话，后方的陈内东他们也都出来了。
炭火开始燃烧，油脂从肉块烤出，“滋滋”作响，还有诱人的香味。
很快门外响起开门声，一位穿着大衣的男人进来，和老板低声说了什么，这才走进来和众人打招呼。
崔亭看着他们并肩进来，在和旁人交谈的过程中，又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他突然想什么时候和楚夏一起出去玩玩。
垂手碰了碰兜里的手机，他想给楚夏发个消息。
【崔亭：在院子里吃烤肉。】
后面附带了一张刚拍的照片
【崔亭：这里环境不错，等什么时候也带你来住几天。】
消息发过去，楚夏很快就回复过来，像是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
【楚夏：嗯，下次把我带上。】
崔亭看见这句，没忍住笑了下。
“看什么，笑的这么开心。”陈内东正端着烤好的牛肉过来，发现崔亭看着手机笑，问他。
崔亭摁灭手机：“没什么。”
“得了吧。”陈内东哼哼了声，悄悄说，“就你脸上这笑，还当谁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