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时，唐澄翎身体已经成一团软乎乎的布丁了。身上交错的红痕是蒋庭闲偷偷掐的，其实真不算太用力，毕竟他只是力气稍微重点，白皙的肌肤就能留下红印。蒋庭闲躺在唐澄翎的背后，边平复剧烈运动后急喘的呼吸，边用目光一一临摹自己的杰作。
唐澄翎好似累昏了，轻微的呼吸声在归于寂静的夜里微不可闻。他不免有些庆幸，毕竟自己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心思乱糟糟。
一会想着他是喜欢自己，并以过往的相处来佐证。过去都是他在主动，他可不信他对谁都这样主动，王常乐说他就没见他笑过哭过，可自己却见着了，刚认识没多久就见着了。
又一会又觉得自己是冲昏头脑，万一人家只是想尝尝味，只不过是挑了个本钱很好的人。这场荒唐，唐澄翎是教唆犯，而他才是主犯。但凡自己有那么几分拒绝意味，这人就会立马放弃去教唆下一个目标，可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直都是让他靠过来，最多也只是怕他认为自己过于下贱好骗，冷脸对他。
脑子里的声音又隐隐约约响起声音，吵得他头痛。尖锐的辱骂声夹杂在一堆模糊不清的声音里，碗碎声、车子鸣笛声以及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尖叫，让蒋庭闲有一瞬间的耳鸣，脑中一抽一抽的痛，明明是躺在床上，却有着强烈的下坠感。
烦……
他深呼吸闭眼，逼迫自己不去回想，想些别的转移注意力。
眼皮沉重得下一秒就能睡去。
他强撑精神，回想唐澄翎肩膀上那颗振翅欲飞的朱砂痣，想他浸满泪水只装着他的眼，想他缠绕在自己脖后的臂，想他失控时乱动的腿，想他可爱勾人的呆愣模样，想他误会自己是不是嫌他恶心的委屈。
还想他糟糕的手法，想他伪装娴熟的镇定，想他以为自己要放弃的失落。
也想自己种种恶劣。
但想得更多的是，唐澄翎决然错开脸自己徒然落在空中的吻。
他没敢叫醒唐澄翎，悄声起身，在两手环着唐澄翎准备抱他起来时，人被他动作弄醒了，睫毛动了动。
“你继续睡，我带你去洗洗。”蒋庭闲的声音放的很轻，在夜里难得显得有几分温柔。
可唐澄翎还是醒过来了，他发觉自己在蒋庭闲的怀里，没有挣扎，反而往内埋了埋，声音闷哑。
“我想……你要不要……”明明打了很多遍的腹稿，真要说出来时喉咙阻塞。
“嘘——洗完澡再说。”
要是此时唐澄翎再清醒点，他会发现此刻蒋庭闲的语气并不如他脸上那么平静，但是他识趣地没再坚持说，只窝在蒋庭闲的怀里，听着沉重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
蒋庭闲家没有浴缸，淋浴头把两人都淋湿了。
唐澄翎睡着了，乖乖地仍他冲。
他仔仔细细地把唐澄翎清洗干净。香软软的唐澄翎只知道往身边的热源蹭，蒋庭闲艰难地给人穿好睡衣，擦干湿发。见人还没醒，只好一手揽着他，自己随便冲了冲。
等到全部搞完，蒋庭闲将人抱到自己的床上，碰了碰他柔嫩的脸颊，唐澄翎也适时地睁开眼了。
“醒了？”
“嗯。”
离开温存过的房间，蒋庭闲的房间显得异常冷清。唐澄翎察觉到被子的冷意，悄悄继续往蒋庭闲怀里缩。
蒋庭闲在心中叹了口气，没有拉开距离，所以他还是喜欢自己的吧。
“你之前想说什么？”
“我想说……”唐澄翎冒出个头，盯着蒋庭闲的脸认真说，停顿了会，继续开口∶
“你要不要跟我做炮友？”
空气瞬间停滞了。
或许是蒋庭闲的疑惑震惊过于明显，唐澄翎抿了抿嘴，眼里难得有些催促。
“就，继续和我一起做……”剩下的唐澄翎没说，他觉得蒋庭闲懂的。
“只是做炮友吗？”
唐澄翎虽然没懂蒋庭闲的声音为什么那么哑，自己的心为什么也有些空落落，但依然诚恳地点了点头：“对。”
蒋庭闲的大脑嗡嗡作响，方才的耳鸣席卷重来，他丧失了面部管理，嘴角不受控地抽搐，却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唐澄翎看着蒋庭闲突然笑起来，面色灰暗，心里忽然变得好难过好难过。但他并不懂，只是静静地看他笑够了，然后继续固执地问：“你刚才不也很爽吗？为什么不跟我做炮友？”
“做，为什么不做。”蒋庭闲把唐澄翎的头按进怀里，没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你笑什么？”唐澄翎没反抗，他很喜欢蒋庭闲温暖的怀抱，或许算是怀抱。
“我笑……”没了唐澄翎的注视，蒋庭闲可以肆无忌惮地流露自己的悲伤颓废，他讽刺地说，“你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接近我，你摇了摇手，一大把人就求着上你了，还有人愿意被你上。”
唐澄翎伸手回抱着蒋庭闲，他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说，“那你呢？”
“我？你要一开始说明，我也会。我们可以尽早做，不需要那么久。”还能尽早分开，你也能尽早解脱。
“你骗人，你讨厌我，我知道的。”唐澄翎眨了眨眼，如实说。
蒋庭闲动作一顿，他哪是讨厌……
“那你去找其他更好的人，那些人舔着你，求上你。”
唐澄翎以往并不在意别人的讽刺，可这次心却泛起酸意。不过他还是对此作出了解释：“可他们不是你，我只要你。”
“只能是你。”
“只要你碰我。”
嗓音不见往日的冷冽，只剩下嘶哑。话很轻很慢，却说得很坚定，昭示着说话者的认真。
唐澄翎感受到蒋庭闲把头埋在自己的颈后，热气把他耳垂都烫红了。
久到他以为蒋庭闲睡去的时候，蒋庭闲放开了手，揽住他的双肩，拉开一段距离，两人正视。
光线昏暗，加之近视，唐澄翎没能看清蒋庭闲眼眶的红，他紧张兮兮地问：“你同意了？”
“嗯。”相比之下，蒋庭闲夜视不错，他看见唐澄翎的欣喜似乎漫了出来，自己居然也变得平稳下来，剩下的话说出来也没那么难堪。
“但我喜欢你，我会追你。”
“我，我还没追过人，没什么经验，你得帮我追追他。”
他笨拙地袒露心声，好端端的话被他说出几分委屈。
“啊？”唐澄翎宕机了，但还是呆愣愣地说，“好，好啊。”
蒋庭闲估摸唐澄翎是困糊涂了才应下，他摸了摸怀里人柔软蓬松的头发，心里恶劣地想∶
真惨，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看上他了。
作者有话说：
蒋是有点纯爱在身上的，他其实是个有点极端的人吧，经常在极端理想化和极端贬低间反复横跳。他以为唐澄翎喜欢自己的时候是真的像升上天空一样轻快，但是一经拒绝（其实拒绝不彻底呀，唐澄翎给了余地），他就会开始贬低自己，觉得自己烂到了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