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揽亭这一晕便不知何时能醒, 为了能有条件照顾他,宋伶他们只好厚着脸皮在上官家留了下来。
所幸这上官老爷听说是魔物夜里作乱,凤揽亭为了打退魔物才受了伤, 立刻二话不说让下人又收拾出了两间厢房,让宋伶他们三人居住。
而上官大小姐和她的丫鬟晕倒在凤揽亭他们厢房附近一事, 宋伶只说是当夜上官大小姐路过, 他们为了保护她,让她进了厢房里的结界, 其他的只字不提。
好在上官大小姐和她的丫鬟受伤不严重又损失了当晚的记忆,所以并没有让宋伶的谎话被揭穿。
后来上官大小姐还以各种理由想要探望凤揽亭但都被宋伶和姬咎拒之门外了。开玩笑, 现在他们看谁都像是被温天纵附了身, 可不好让外人靠近凤揽亭。
但凤揽亭一直这样晕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他和姬咎的修为都不高, 如果阿鼻城的人再找上门来, 只会害了上官家一家人, 可是让他们离开, 带着昏迷不醒的凤揽亭出去不正好落了温天纵的下怀嘛。
就在两人纠结犹豫之时, 姬咎接到了同为凤揽亭属下江安的消息, 江安用纸鹤传音,说他们不久后将会赶到崇州与他们汇合, 让他们稍安勿躁先照顾好凤揽亭。
姬咎十分信任江安, 有了江安的消息他才算是彻底安心下来, 每天一边和宋伶一起照顾凤揽亭,一边在心里算着江安他们到达的日子。
而宋伶这边心里也有了盘算, 他觉得与其这样被动的东躲西藏, 不如找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作为据点, 先休养生息, 随后再徐徐图之。
但在他心中最为安全的地方,那必然非合欢宫莫属,他们合欢宫虽然是个下重天不入流的宗门,但历史悠久,宫内宫外戒备森严,而且合欢宫里住着一些避世不出但修为并不低的长老,如果他能请动那些长老,说不定还能缓解凤揽亭身上的诅咒。
只是五百年前的合欢宫对于宋伶来说还有些陌生,而且那些长老爷爷奶奶现在根本不认识他,怎么可能帮他的忙,他想要回去,也得有个幌子…
于是在每天照顾凤揽亭的间隙,宋伶也在抽空想着自己的事。
直到凤揽亭总算缓过劲来睁开了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心事重重的宋伶。
他艰难地抬起手蹭了一下宋伶的脸,在宋伶目光看过来时对他笑了笑:“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想你啊。”宋伶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直言不讳道。
“那我还真是…荣幸。”凤揽亭声音虚弱中带了几分沙哑,但听得出他还挺高兴。
宋伶后自后觉地意识到凤揽亭醒了,正想去叫姬咎,却被凤揽亭给拦了一下,宋伶扭过头看他,却见凤揽亭摇了摇头:“别喊他,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宋伶这才又坐下了,只是坐下前也不闲着,扶着凤揽亭喝了些水:“你晕了好些时日,他很担心你。”
“你呢,你担心我吗?”
“自然是担心的。”宋伶见凤揽亭这次醒来依旧是面无血色,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下次,你可不能这么胡来了。”
“本来这次是想将那家伙彻底抹杀…但我到底是高估了我自己也小看了他。”凤揽亭说到这里,神色有些阴郁:“他这些年,到底也是有长进的。”
“那温天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宋伶看着凤揽亭的神色忍不住问道,也不怪他好奇,实在是那温天纵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
“那温天纵本名不叫这个,他本名原叫温意,后来是江安觉得他这名字谐音不好,就改名叫了温天纵…但我觉得就是因为改了这名,这才纵的他无法无天。”凤揽亭说起往事语气和姬咎一样沉重,只是沉重之余还多了几分怅然。
“他不是魔渊下魔族的混血,而是被人扔下的人族孩子,我下魔渊时见他奄奄一息实在可怜,便把他带回了武心殿,带回去以后才知道他为何会被抛弃。”凤揽亭闭了闭眼,才又说道:“他是天生的雌雄同体。”
宋伶沉默的听着凤揽亭诉说,此时听到温天纵是雌雄同体,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惊异。
“他因为这怪异的身体从小被人欺凌,又被邪道抓去当炉鼎培养,性子从根就扭曲了,后来因为不愿再被当做炉鼎折磨自己出逃,却被邪道发现,便毁了他的灵府将他丢下了魔渊。”
“我把他救上来时,他的性子就已经有些怪异了,不仅认为自己是个姑娘自称奴家,对我的态度也是时而小心奉承,时而避之不及…但那时他的心是好的,虽然身上受了很多苦,后面却依旧跟着我们救了很多人。”
宋伶看着凤揽亭的脸色,看着他眼中仍然有几分不忍,显然那个时候的温天纵,是个相当善良却仁爱的人。
“他常常劝我不要老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治人治下要以德服人,还说以后要建立一个能让所有身体有异的人都能自由平等生活的地方…”凤揽亭说到这里突然嗤笑一声:“虽然和当初的目标不太一样,但他到底也是建成了。”
“阿鼻城。”
“对,在他被我赶出武心殿以后,他一手创建出了阿鼻城。”凤揽亭说到阿鼻城脸上难免带了几分悔恨:“早知道他会心存怨恨创建出这么一个害人的地方…我就应该做的再果决一些。”
“你不杀他,不只是因为他的身世可怜吧。”宋伶听凤揽亭这样说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按照这个说法,那姬咎也是从深渊中救出来的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比起身世凄惨,他们又能差到哪去。
“……”提起这事,凤揽亭眼神飘忽了些许,随后才有些尴尬道:“因为,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旧情。”
我就知道,宋伶面无表情地看着凤揽亭,这个结果他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不过你也别乱想,我和他之间没有真正发生过什么…当时只是觉得他事事都为了我尽心尽力,我又怜悯他孤苦伶仃,所以对他多有关照…”凤揽亭越说越觉得是给自己开脱,所以干脆叹息一声:“他之所以会走火入魔,也是对我的执念太深,他敏感多疑,觉得靠近我的人都对我图谋不轨,所以看见人与我接近,他就会无比嫉妒。”
“所以你觉得,他杀那么多人都是因为你,最后惩罚他的时候才放他一马?”宋伶总结道。
“嗯,后来为了平息这事,我还去领了天罚…”凤揽亭看着宋伶看着自己目光,声音不自觉地小了许多,最后干笑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宋伶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绝世大傻子,什么冷血无情大杀神,简直就是一个救苦救难活菩萨。
“那你现在还对他有感情吗?”宋伶问道。
“没有,现在我只想将他挫骨扬灰。”凤揽亭斩钉截铁地说道。
宋伶对此没有什么多的表示,只是又给他倒了点温水让他慢慢喝,凤揽亭一边喝一边看宋伶脸色:“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宋伶被这人问的莫名其妙,凤揽亭看着他这一副是自己无理取闹的表情,脸上的神情瞬间垮了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宋伶:“我要给你说的都说完了,我累了,我要休息。”
“那上神好好休息,我去外面侯着。”宋伶不卑不亢地说完,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但他刚准备走,就被凤揽亭抓住了衣角。
他垂眼看凤揽亭,凤揽亭倒也没看他,就是抓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
“上神?你抓我衣角干什么?”宋伶忍不住笑。
凤揽亭却哼了一声:“分明是你的衣服缠住了本神的手指。”
“……”宋伶不想和这个身体虚弱期间格外幼稚的上神多说话,伸手就想将那手指拿开。
但凤揽亭不依不饶的,见宋伶真要拿开他的手,便干脆直接伸手圈住了他的腰:“你别动,你一动就扯着我胳膊,到时候伤势加重就是你害得。”
“那我不如直接帮上身把胳膊卸了,一劳永逸。”宋伶语气凉凉地威胁。
但凤揽亭就是不松手,他不松手,宋伶也走不了,两人维持着这种尴尬的姿势一段时间后,宋伶怕真伤了他这刚好的胳膊,就叹了口气:“行了我不走,你松手吧。”
就这凤揽亭还念叨:“是你自愿留下的啊,可不是我求你的啊。”
宋伶真要被他给气笑了,但当他转过身看到额头上疼出一脑门冷汗的凤揽亭,一时又忍不住心软了,他弯下腰,用干净的布巾给凤揽亭拭去汗水,而就在他靠近时,凤揽亭也不错眼地看着他。
“宋伶,我那天说的话,其实…”
但就在他准备后面的说辞时,厢房门就被啪的一声踢开了,门外站着目瞪口呆的姬咎和一群高矮胖瘦齐全的男女,此时他们看着宋伶,宋伶看着他们,这一幕无比的似曾相识。
宋伶手里拿着布巾直起腰正想解释什么,目光向下看却看到凤揽亭已经安然地闭上了眼。
宋伶拿着帕子的手一顿,心想干脆让他永眠吧。
【作者有话说】
脑补了一个,
大凤坐在莲花台上法相庄严,拿着净瓶垂眸看着着底下跪着的温天纵:“你这泼猴。”
笑到不行。
然后一个现代的,凤揽亭上传了一个练胸视频,结果满屏幕都是男菩萨,男菩萨,正不解,被宋伶黑着脸下架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