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秋全身紧绷,一刻也没松散。
林阳站在离他五六步远,却不敢靠近。
林阳凝望着他,眼底的害怕和心疼明显,周遭被悲伤围绕。
“小夏,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盯着言秋的眼睛,似乎透过言秋的眼睛和看向过去的宋夏。
言秋没有松懈,但也因为林阳的这句话也觉得有些难受。
但他清楚的,他和林阳都不是喜欢表达爱意的人,都在等着对方先流露出爱意。
他们两个都是自卑胆小的人。
明明有十分的爱,却只敢展现出一分。
都怕全部倾泻出心意后,被拒绝被糟践。
其实他们,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幸福。
幸好,他已经遇见了愿意向他展现出全部爱意的白少瑾。
“林阳,是你止步不前被困在了过去。”
“是啊,只有我被困住了。”
林阳像是脱了力,虚弱到站不住蹲下了身体,颓废的双手捂脸。
“你不是小夏,我的小夏被我弄丢了。”
“我做了错事,他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晶莹的液体从他节骨分明的指间流出。
林阳又哭了。
言秋只见过他哭过两次,都是同一天,并且都是因为自己。
林阳委屈的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得身体不停颤抖。
言秋靠着墙 ,手里的玻璃片依旧没扔。
他沉默的盯着林阳,除了恍惚,没有其他情绪。
盯了林阳十几分钟后,他叹息道:“林阳…别哭。”
他的话说完,林阳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又沉默了一会,林阳抬头,哭过的眼眶通红。
他呆滞的盯着言秋已经垂下但仍然握着玻璃片的手。
脚背上滴落的血迹和地毯上的血脚印冲击他的脑海。
他又让小夏受伤了。
“你先把手里的玻璃片扔了好不好,我不碰你了,也不纠缠你。”
他不是放弃,只是他的出现,反而让他的小夏受伤了。
“你不想要我出现,那我以后就不出现了。”
“我只要……你幸福就好。”
面对几乎要破碎的林阳,言秋嗓子有些干涩,说不出任何话来。
哪怕林阳说了这句话,言秋依旧没扔掉手里的玻璃片。
慢慢平静下来,言秋才发觉,手心和脚底竟然这么疼。
他的脸上已经疼到没有血色。
林阳望着他的脸,提着一颗心像犯错的孩子不知所措。
“医生……医生怎么还不来?”
林阳说着要掏手机,言秋看到了他掉在床上的手机,他却丝毫未察。
颤抖着手摸着自己的裤兜,没摸到后,又站起身慌乱的四处寻找。
门外有不少急促的脚步声在上楼。
医生到了?
言秋挡住了门,只好跛着脚往旁边挪了挪。
林阳也听见了动静回头。
“不是说十分钟必须到吗!怎么这么久……”
林阳说到一半的话顿住,眼睛也瞬间变成憎恶。
言秋猛地侧头,房门也刚好彻底打开。
开门的,是他日夜期待的人。
手一松,他手里的玻璃片掉到地上。
言秋莫名的不敢大声,也可能是全身紧绷的身体放松反而没什么力,他的语气很轻:“少瑾…”
“终于找到你了。”
言秋被赶来的白少瑾搂进怀了,双手紧紧的勒着他,有些喘不过气,但他依然觉得不紧。
“白少瑾,抱紧我。”
两人相拥的瞬间,林阳眼底的光彻底黯淡。
言秋贪婪的埋头在白少瑾锁骨处。
在能让他安心的怀里,委屈感也逐渐上涌。
“你为什么才……嘶。”
忘记手受伤,他抬手想捶白少瑾背部,却疼出声。
“怎么了?打疼……”白少瑾抓起言秋手,看见血的瞬间眉心猛地蹙了起来“怎么回事?手怎么会有血…”
白少瑾顿住,想到开门时,地上好像有什么。
他低头。
不止言秋的手全是血!地上也全是血脚印!
白少瑾眼眸一暗,胸腔里熊熊燃烧起的烈火,烧到了他眼睛里。
“白少瑾你车怎么那么快,警察的车都跟不上你。”
“我艹……地上怎么有血!”
有人进了门。
白少瑾已经小心翼翼的蹲下,他伸手抬起言秋微微远离地面的脚。
染满血的脚掌中间,那还扎在脚心的玻璃刺进他眼里。
“宝贝别动,千万别动。”暗哑的嗓音克制着体内要冲破心脏的怒意。
“小军,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去找个最近的医生过来,越快越好。”
“……好。”
刚走到门前的男人又转身跑了出去。
言秋被白少瑾抱起,径直擦过林阳身边,他被白少瑾轻柔的放回凌乱的床上。
“警察,林阳,有人举报你……”
“你就是这么对他的!”
言秋才刚接触到床,白少瑾转身几步跨了出去。
林阳被他一拳揍到脸上踉跄了几步。
“我捧在手心里的人!你怎么敢让他受伤!”
接连受了两拳,林阳嘴角挂血。
“满地的血就是你所谓的爱!你也配说爱他!”
房间里充斥着白少瑾的怒意。
言秋短暂的错愕了一下。
白少瑾捏紧的拳头第三次落在林阳身上。
“你去死吧!”
林阳和白少瑾扭打在一起摔倒在地。
林阳同样怒吼:“白少瑾你也去死吧!”
“警察,不要打架!”
三四个警察一起上前,才把失控的两人拉了开。
两人脸上都挂了彩,白少瑾比林阳好不了多少,嘴角眼尾都青了一块。
言秋一脸担心:“白少瑾…”
“宝贝别动。”
见他想下地,白少瑾甩开了拉着他的两个警察,快步疾走到他面前。
“别动,乖乖坐着。”
“疼不疼。”
白少瑾半蹲在他面前,心疼的盯着他的脚。
“对不起,都怪我来这么晚。”
白少瑾仰着头和他对视,眼底全是愧疚。
言秋安抚的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我没那么疼的,你也没来晚。”
被两个警察架着的林阳,视线麻木痛苦的凝视着床前的两人。
心脏像被千百颗针扎进去,疼得他不想呼吸。
他知道,他彻底失去他的宋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