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 净美阁重新开张,门前聚集着不少人,瞧着走出来的众人, 小声议论着。
“净美阁从掌柜到伙计,可都是个顶个的美人, 这模样, 这气派,啧啧, 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过如此。”
“可不是嘛, 这才过了多久, 这些人都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越发让人情不自禁……”
“我劝你们别动歪心思, 这幕后老板权势通天,不是你们能招惹得起的。”
“听你这意思,你知道这幕后的老板是谁?”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在这儿嘚嘚什么。”
“你们是不是傻?就连公主都给他们捧场, 还不能说明这幕后老板的身份吗?”
“只是说公主要来,来不来还不一定呢,也就你当了真。”
……
“都让让,都让让。”人群外传来叫喊声。
众人纷纷看过去, 只见身穿舞狮服的队伍走了过来, 其中两人还抬着鼓,来到搭好的架子前停下。
“舞狮队来了。”
“据说是特意从南边请来的班子。”
“一看他们这行头,就知道不简单。”
……
徐二娘见状笑着说道:“大家伙儿都散散, 待会儿会有舞狮表演,期间会撒些喜钱, 大家一定注意安全,大过年的,大家沾沾喜气便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有喜钱啊,还是净美阁大方!”
“靠前的人才能抢到,咱们还是往前靠靠。”
“三子,你去把家里人都叫来,就说净美阁撒喜钱。”
……
见人群非但没往后退,还不停往里挤,徐二娘微微蹙眉,道:“撒喜钱是走近撒,不是靠得越近就能抢到,大家不用往前挤,都往外散散,给舞狮队空出个地方。”
围观的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动弹地方。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人群外跑来一队身穿盔甲的士兵,为首的军士大声喝道:“散开,散开!”
众人一怔,神色间有些惶恐,急忙往后退,转眼间的功夫,刚刚还人挤人的街道,空出一大块地方。随后那些军士便站在人群前方,避免人群再次往前靠。
徐二娘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正打算让人去传信,为首的军士大步走了过来,客气地拱了拱手,道:“我等奉命过来维持秩序,掌柜继续便可。”
徐二娘闻言心里有了底,急忙扬起笑脸,道:“那就辛苦各位了。待事后,我请诸位喝酒。”
看热闹的人群再次议论了起来。
“我怎么瞧着这些军士身份不一般啊。”
“这你都不知道?他们可都是禁卫军,专门保护皇上的。”
“能动用禁卫军,那这幕后的老板果然权势滔天啊!”
“也有可能是公主一会儿要来,他们是过来保护公主的。”
“无论怎么说,这净美阁的幕后老板都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人群中有几人相互看了看,悄悄地离开了人群。俗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净美阁的出现挡了不少人的财路,今儿重新开张,那些人本想找茬闹事,不曾想竟来了这么多禁卫军,虽然他们背后也有人撑着,可相比之下他们的老板要弱势得多,若继续闹事,别说生意做不成,脑袋能不能在脖子上都两说。
杨清宁转头看向小瓶子,道:“这是你安排的?”
小瓶子摇摇头,道:“应该是皇上安排的。”
“虽然招摇了些,倒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老爷,今日风大,还是关上窗吧。”
杨清宁好笑着说道:“今日过来不就是为了看看开业典礼吗?若关上窗还怎么看?”
“老爷若因此感染风寒,莫说看典礼,怕是连门都出不了。”
杨清宁无奈地离开窗边,走到桌前坐下。小瓶子关上窗子,又弄了弄屋里的碳火,这才过来坐下,给杨清宁续了杯茶。
“今年的除夕宴老爷要参加吗?”
“当然不。”杨清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冻僵的身子舒缓了些许,道:“我本就不喜应酬,况且那宴会吃不好喝不好,还冷得要命,若不是非去不可,或者别有目的,没人愿意去。再说如今我无官无职,压根没资格参加。”
“不去也好。和往年一样,我陪老爷过年。”
“不止你,还有小敏子、小柜子、老张,咱们白天打打麻将,玩玩牌,到晚上便一起做年夜饭,包饺子,热热闹闹地过个年。”
小瓶子扬起嘴角,道:“和老爷打牌,从来就没赢过。”
杨清宁没好气地说道:“那是你不想赢,就你那眼力,想要记牌很容易,只要记住了牌,你想怎么赢,就怎么赢。”
“老爷的牌运好,就算记住了牌,没有牌运,也赢不了。”
杨清宁点点头,道:“确实有些牌运。那你们可要多准备些银子才行,咱们可不兴打欠条的。”
“还望老爷手下留情。”
两人正说话,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鼓声,应该是舞狮队开始了表演。
“这狮子舞得好啊,活灵活现,就和真狮子一样。”
“可不是嘛,不愧是南方来的舞狮队。”
众人议论间,两只小狮子,纵身一跃,跳上了木桩,一左一右,动作整齐一致,就好似在照镜子一般,慢慢地爬到最高的柱子上,高兴地贴在一起,随后狮口一张,吐出一副对联。
上联:生意兴隆添富贵
下联:财源广聚万事兴
横批:八方来财
待众人看清,两只小狮子一抬头,便将对联又收了回去,紧接着终身一跃,跳下了木桩。
“好!”人群响起络绎不绝的叫喊声。
三只狮子中唯一的大狮子动了起来,一步一步跳上木桩,一口咬住了悬在半空的彩球,随后一摆头将彩球扔了出去,彩球在人群的上空炸开,紧接着便有密密麻麻的铜钱落了下来。
“是铜钱,快捡!”
人群沸腾了起来,纷纷低头去捡地上的铜钱,拦在一旁的禁卫军淡淡地看着,完全做到了尽忠职守,没有一人去捡。
徐二娘见状出声说道:“大家注意安全,捡到的是运气好,没捡到的也不要放在心上,待会儿我会出些题,点几人来回答,只要能答对,就有一吊钱的奖励。”
“一吊钱?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
徐二娘拍了拍手,顿时有一名店员转身进了店,随后抱着个木箱子走了出来,来到徐二娘身边,打开了箱子,露出了里面满满当当的铜钱。
“这里有十吊钱,我待会儿会问十个问题,回答正确的,便可以领一吊钱。”
众人看着箱子里的钱,眼中闪着光,道:“那你赶紧问。”
徐二娘抬手往下压了压,道:“好,第一个问题,我们净美阁是哪日在京都开张?”
在短暂的安静后,很快便有人喊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
“我也知道!”
徐二娘扫了一眼众人,指着一名身穿绿色夹袄的少女,道:“那个穿绿色夹袄的姑娘,你来说。”
少女见众人都看了过去,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答道:“是宁和二年七月初六。”
徐二娘笑着点点头,道:“这位姑娘说对了,可以过来领钱了。”
少女闻言眼睛一亮,抬脚就走了过去,从女店员手中接过了铜钱,随即兴奋地说道:“多谢掌柜。”
“不客气,只要姑娘以后为我们净美阁多说几句好话便可。”
少女随即说道:“恭贺净美阁开张大吉,财源广进。”
“真的给了!”
“那可是一两银子啊。”
“刚才怎么不叫我!”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随即便有人喊道:“快问第二个问题。”
“好,那我来问第二个问题,大家可都听好了。”徐二娘顿了顿,接着说道:“众所周知,我们净美阁和香满堂是同一个老板,我要问的是京都有几家香满堂,位置分别在何处?”
人群中又是一阵静默,香满堂他们知道,具体有几家,位置分别在何处,还真不清楚。
短暂的静默后,一名少女出声喊道:“我知道。”
徐二娘见状笑着说道:“那就这位穿红色衣裙的姑娘来说。”
少女刚要说话,就听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哗。
“公主殿下到了,快让让。”
徐二娘一听,急忙迎了过去,凌丹青的马车艰难地通过拥挤的人群,停在了净美阁门前的空地上。
待马车停稳,玉玲扶着凌丹青步下马车,徐二娘急忙行礼道:“民妇徐二娘参见公主。”
凌丹青微微抬了抬手,道:“徐掌柜不必多礼。”
“多谢公主殿下。”
凌丹青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道:“怎么,还没到吉时吗?”
“我们家主子说了,公主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就是吉时。”
“兄长这么说的?”凌丹青微微有些讶异,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道:“早知如此,那本宫便早来一会儿,也省的这么多人干等着。”
听凌丹青称呼‘兄长’,不仅围观的百姓愣了,就连徐二娘也不例外。众所周知,凌丹青是四公主,唯一的兄长便是凌南玉,那岂不是说这净美阁和香满堂都是皇上的产业?
“不干等,这不舞狮刚结束。”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鞭炮声很快便响了起来,围观的百姓纷纷捂住了耳朵,而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侍从则脚步匆匆的离开,将听来的消息禀告给主家。消息就像龙卷风,很快便席卷了整个京都。
净美阁和香满堂因此生意异常火爆,光是来办理会员的都能排出去两条街,杨清宁年前年后这段时间,赚的是盆满钵满,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儿,压根不敢从中使绊子,除非是不想活了。
“老爷,咱们回吧,应该没人敢闹事。”
杨清宁哭笑不得地说道:“别人都以为这是皇上开的铺子,谁敢闹事?索性已经出了门,就顺便去工坊瞧瞧。”
杨清宁和小瓶子出了茶楼,坐车径直去了工坊,简单地看过后,便回了王府,恰巧碰上回来的凌南玉。
杨清宁径直问道:“那些禁卫军是皇上派去的?”
凌南玉急忙解释道:“今儿四皇妹会去净美阁,我担心她的安全,便派人过去维持秩序。”
“现在满京都的人都以为净美阁和香满堂是皇上开的。”
“那岂不是更好,不仅没人敢去闹事,阿宁还能因此大赚一笔。以后若是我没钱了,还指望着阿宁养我呢。”
“可别。”杨清宁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要是没钱了,我可养不起。”
“我很好养活的,只要给口吃的,给间房住就成。”
“这么好打发?”
“前提是有阿宁在。”凌南玉凑上前,抓住了杨清宁的手,不出意料的冰凉,于是便握在手里帮他暖着,道:“阿宁,今儿早朝我下旨取消了除夕宴。”
杨清宁闻言一怔,奇怪地问道:“这不是传统吗?为何要取消?”
“大过年的,就该待在家里,干嘛受那个活罪。”
杨清宁一看他那样,就知道没说实话,道:“说实话。”
“我想陪阿宁过年。”凌南玉立马说道,丝毫没有停顿。
杨清宁挑了挑眉,“还有呢?”
凌南玉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之前说过会在除夕宴上宣布父皇的遗诏,可阿宁不许,我怕他们追问,便索性取消了除夕宴。不过我想陪阿宁过年是真的!”
“取消就取消吧,反正皇上也不打算纳妃。”杨清宁顿了顿,好奇地问道:“皇上取消除夕宴,那些大臣便没说什么?”
“自然有人反对,不过他们反对也没用,南凌我说了算。”
杨清宁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夸张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配合道:“是是是,皇上威武。”
鸿府,鸿吉刚回来没多久,就有客上门,来人是礼部左侍郎郭宇飞。鸿吉让人将郭宇飞带到正厅,自己径直看完手里的折子,这才起身过去会客。
郭宇飞见鸿吉进门,起身行礼道:“见过岳丈大人。”
“坐吧。”鸿吉来到软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开门见山道:“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岳丈大人赐教。”郭宇飞毕恭毕敬。
“你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鸿吉神色淡淡。
“敢问岳丈大人,皇上取消除夕宴,您为何不出声反对?”
鸿吉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你是想问,我为何不参与皇上选秀一事。”
郭宇飞神色一僵,随即讪讪地笑着说道:“岳丈大人英明。”
鸿吉不答反问:“你以为皇上所说遗诏一事,是真是假?”
郭宇飞思量了思量,道:“皇上曾说要在除夕宴上宣读先皇遗诏,今日却又取消除夕宴,小婿以为皇上所说的先皇遗诏有假,只是不想选秀的托辞。”
“你可有想过皇上为何迟迟不选秀?”
“皇上应是已有钟意之人,想立她为后,只是此人身份卑微,配不上皇后之位,故而说手中有先皇遗诏,一堵众臣悠悠之口。”
“我问你,你今日来,是听谁怂恿,还是说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鸿吉神色严肃地看着他。
郭宇飞心中一凛,视线下意识地躲开,道:“岳丈大人多虑了,小婿怎敢动什么歪心思。”
鸿吉见状冷哼一声,道:“你回答我的问题之前,好好想想李孟德的下场。”
想到李孟德,郭宇飞心里不禁有些打鼓,道:“岳丈大人,您是历经三朝的老臣,怎能放任皇上如此任性妄为,皇嗣可是关系整个南凌的大事。”
鸿吉看向他的眼神冷了下来,道:“他们怂恿你,你便来怂恿我,是想我们也像李家一样,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郭宇飞见状顿时有些慌张,道:“小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郭大人。”鸿吉打断郭宇飞的话,冷淡地说道:“若你执意要插手选秀一事,那便和梦儿和离吧。”
郭宇飞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道:“岳丈大人,您这是……”
“梦儿的两个孩子一并回鸿府,我们与你再无瓜葛。”
郭宇飞被鸿吉吓得不轻,急忙跪在了地上,道:“岳丈大人息怒,小婿知错,还请岳丈大人收回成命。”
“郭大人若还想要妻儿,就将自己心里的那点妄想全部抛掉。别说你没有,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只要你开口,皇上也会一清二楚。别以为皇上年轻,就觉得好拿捏,他是先皇费尽心血培养的继承人,他想做什么,没人拦得住,试图与他作对的,要么丢官罢爵,在牢狱中呆着;要么满门抄斩,断了香火。如此多的前车之鉴,郭大人都视而不见,是觉得自己比别人都聪明?”
“小婿……”郭宇飞被说的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看在我们亲戚一场的份上,我只告诉你一句,皇上口中的先皇遗诏确实存在,其上写明了皇后之位的人选,内阁以及诸位国公,在先皇驾崩之前都曾亲眼目睹。”
郭宇飞惊讶地抬头,“竟真的存在,那皇上为何还要瞒着?”
“为何瞒着,自然有皇上的道理,你只需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晋升便指日可待,否则……”
郭宇飞恍然大悟,急忙应声道:“是,小婿谢岳丈大人教诲。”
“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该断还是断了吧,与你没好处。”
“是,岳丈大人放心,小婿明白该怎么做。”
“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小婿告退。”
郭宇飞躬身退出门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随即快步走了出去。待他回到侍郎府,径直去了鸿梦岚所在的红梅园。
鸿梦岚听到回禀有些诧异,两人的夫妻感情早就消磨殆尽,如今也不过是顶着夫妻名头的陌生人,郭宇飞已经许久没来过她的院子,今日来也不知是所为何事。见他进来,鸿梦岚甚至没有起身迎接的打算,淡定地坐在床前绣着花,她的女儿马上就要出嫁了,得赶紧将她的嫁衣绣出来。
郭宇飞心里也清楚,这些年他因为宠妾灭妻,与鸿梦岚的夫妻关系有名无实,也不奢望她与那些小妾一样,对他俯首帖耳,能让他进门就不错了。
“今儿吹得什么风,把侍郎大人给吹来了。”
郭宇飞闻言脸上一热,自顾自地走到鸿梦岚身边坐下,道:“夫人这是给妙儿绣嫁衣呢。”
“侍郎大人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妙儿的婚事,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多看顾些,否则侍郎府嫡女出嫁,竟办的十分寒酸,侍郎府丢得起这人,我们鸿府丢不起。”
说起这事,鸿梦岚心中就一阵气闷,堂堂侍郎府嫡女出嫁,身为父亲竟不管不问,甚至连嫁妆都不想出,只盯着她那点陪嫁,真是无耻至极!
郭宇飞的脸色有些难看,抬头看向一旁侍候的丫鬟,道:“你先出去,我有事跟夫人商议。”
巧珍没有动弹,抬头看向鸿梦岚。
鸿梦岚将针别在绣布上,抬头看向郭宇飞,道:“大人有话直说便可,我身边侍候的丫鬟嘴巴都紧,即便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也不会说出去。”
郭宇飞微微皱眉,想到鸿梦岚身后的鸿吉,生生将怒气压了下去,道:“以前是我识人不清,没想到孟氏是个祸害,如今算是看清了她,夫人是当家主母,这内院的事还得夫人出面。”
鸿梦岚惊讶地看着郭宇飞,道:“大人这是病了,还是吃错药了?孟氏可是大人的心头肉,平日里就算掉根头发,大人都心疼得要死。今儿这是怎么了,这孟氏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大人突然转变了态度。”
郭宇飞将孟秀枝怂恿他去鸿府的事说了一遍。
“就这样?”鸿梦岚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若非岳父大人拦下了我,这会儿说不准咱们也和李家一样。那孟氏定是旁人安插在我身旁的细作,不能再留在身边。夫人不是向来对她不喜嘛,找个由头把她打发了吧。”
郭宇飞说这话时神色平静,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就好似在说一个物件,而不是前一刻还心肝宝贝叫着的爱妾。
鸿梦岚看着他笑了起来,道:“我是不喜孟秀枝,却也不想当枪使,若大人想把她打发走,那就自己去吧,我还要为妙儿绣嫁衣,没那个闲工夫。大人慢走不送。”
鸿梦岚说完低下头,继续绣着手中的嫁衣,不想再搭理这个冷心冷性的薄情男。
郭宇飞看着鸿梦岚,脸色变了又变,若不是碍于她背后的鸿吉,早就把她休了。越想越气,他猛地站起身,抬脚便走了出去。
鸿梦岚看着被放下的帘子,自嘲地笑了笑,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看上这么一个薄情寡性的男人。”
“当初他待小姐千依百顺,温柔体贴,还曾发誓一辈子只娶小姐一人,谁能想到他竟是这种人,只能说人心难测。”巧珍忍不住叹了口气,安慰道:“以后小姐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可。”
“我只是觉得自己蠢,当初竟还因为他和父亲闹了一场,果然还是父亲看人准啊。”
巧珍犹豫片刻,道:“小姐,若您过得不痛快,待小小姐出嫁后,便和离吧。”
“和离?”鸿梦岚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道:“即便父亲不在乎名声,容得下我这个不孝女,我也不能和离,有个和离过的母亲,妙儿在婆家的地位会一落千丈。算了,过一日算一日吧。”
郭宇飞刚回到侍郎府,凌南玉这边就得了信儿,一边给杨清宁磨墨,一边说道:“李孟德一家还在诏狱里关着,眼看着就要上法场,这郭宇飞怎么就认为自己能逃得过去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便有人前仆后继,这不奇怪。”杨清宁继续勾画着图纸,接着说道:“不过我很好奇,鸿阁老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挑这么个女婿。”
凌南玉摇了摇头,道:“阿宁你说,鸿阁老是否会参与其中?”
“不会。”
“为何?”
杨清宁不答反问:“皇上,自你回京以来,内阁可曾催你选秀?”
凌南玉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没有。”
杨清宁微微一怔,随即抬头看向凌南玉,问道:“先皇在临驾崩之前,是否召见过内阁?”
“是。”凌南玉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杨清宁的意思,道:“阿宁是说内阁知晓遗诏一事。”
杨清宁深吸一口气,道:“恐怕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