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穿进权谋文成了香饽饽>第108章 寿诞在即(1)

  “那公公可能猜到皇上问了路子易什么?”

  “那毒是否有解药。”杨清宁忍不住叹了口气, 道:“答案怕是令皇上失望了。”

  “公公聪明绝顶,奴才佩服。”

  杨清宁苦笑着说道:“我倒是宁愿自己猜错了,这样殿下还能好受些, 他还是个孩子,哪经得起这样的打击。”

  小瓶子劝慰道:“公公不必太过忧心, 殿下比公公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夺回别院和围剿双龙山, 都是由凌南玉指挥,可以从他的行事中看出, 他思虑周全,杀伐果断, 根本不似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只是后来的事杨清宁并不知晓, 所以才会有他还是个孩子的错觉。

  杨清宁笑了笑, 道:“从小看着殿下长大, 说句放肆的话,我看殿下,就好似看自己的孩子一样,总觉着他还小, 这不放心,那不放心,这大概就是为人父母的通病吧。”

  “奴才明白。”

  杨清宁和凌南玉之间的感情,东宫内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在凌南玉的心里, 谁也取代不了杨清宁,就连凌璋也不行。同样在杨清宁心里,最重要的是凌南玉, 谁也比不了。

  “事到如今,城南皇庄的事就算是完结了。”说到这儿, 杨清宁停

  顿了停顿,道:“皇上下令明日处决路子易吗?”

  小瓶子点点头,“是,明日午时凌迟处死。”

  “若有可能,我想见一见路子易,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既然毒/品甚至是五石散没在这个世界存在过,那路子易又是如何知道它的存在,并能研制成功?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杨清宁,其实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只是不能确定。

  “皇上下令拔了路子易的舌头,就是不想让路子易再说话,公公相见他,怕是有些困难。”

  “拔了他的舌头?”杨清宁怔了怔,随即明白了凌璋的用意,佩服道:“不愧是皇上,就单是这份果断,就不是咱们能比的。”

  凌璋断了自己的后路,也断了旁人的后路,若杨清宁再提出要见他,怕是引起凌璋的怀疑,杨清宁不得不压下心里的疑惑。

  “那虞嫔呢,皇上可有处置?”

  “虞嫔已被赐死,就在皇上审问路子易之后。”

  听到这个消息,杨清宁的心情有些复杂,总觉得路淑婷挺冤的,她的母亲让她成了私生女,以至于被她所认为的父亲亲手送上死路,而这一切她都被蒙在鼓里,实打实的悲情炮灰的角色。

  杨清宁深吸一口气,道:“越是琢磨这件事,我越是觉得路子易该死,都已经坐到了尚书的位置,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赶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人心不足蛇吞象,越是站在高处,越想往上爬。”

  “你说的没错。”杨清宁沉沉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还有不到三个月便是皇上的寿诞,怕是用不了多久,京都就要热闹起来了,希望在寿诞来临之前,一切都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小瓶子也不想话题太沉重,影响杨清宁的病情,便选了些稍微轻松的话题,“据说此次来为皇上贺寿的,有近三十个小国,有的翻山越岭,有的乘风破浪,就为了能来京都见见世面。”

  “三十多个?那得来不少人吧。”杨清宁闻言不禁有些惊讶。

  “来贺寿的都是皇亲贵族,又是千里迢迢,带的人应该不会少,估摸着至少要几千人。”

  “几千人?”杨清宁有些咋舌,道:“那来的确实不少!”

  “皇上去年便让人重新修了四方馆,不过此次来人太多,怕是再重建一个四方馆,也很难都住下,只能征用京都的客栈,至少不能失了大国风范。”

  “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却出了事,这个路子易当真是该死,千刀万剐都便宜他了。”杨清宁还从未对那个人这般痛恨过。

  “据说此次北慕国要与我国联姻,联姻对象多半会选太子殿下。”

  杨清宁好奇地问道:“北慕国送谁来联姻?”

  小瓶子答道:“北慕国国君最疼爱的小公主北慕晴,传闻小公主生得极为貌美,有北慕国第一美人之称。”

  杨清宁听后摇了摇头,道:“那此次联姻多半是成不了。”

  小瓶子愣了愣,随即问道:“为何?”

  “既然是北慕国国君最宠爱的小公主,要联姻也定然是冲着正妻去的,决计不会给人当妾。而以殿下的身份,皇上也绝对不会让异国公主当太子妃,所以我断言此次联姻怕是成不了,除非北慕晴愿意伏低做小。”

  小瓶子不太认同,道:“殿下是太子,就算现在是侧妃,将来也至少是妃位,除皇后外,她的位份最高,也不算辱没了她。”

  “说的好听是侧妃,其实就是妾室,堂堂一国公主,且从小被宠着长大,怎会屈尊做个侧妃。不过,若她对殿下一见钟情,心甘情愿做侧妃,那就另当别论了。”

  小瓶子点点头,道:“奴才以为北慕国与我国联姻一事,西楚和东吴应该不会置之不理,也定会提出联姻。”

  “南凌国国势强盛,是四国中国土面积最大,最富庶的国家,他们不想被吞并,就只能选择联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虽然四国各自叫的名字中有东南西北,却并非因为地理位置,而是姓氏,南凌国的姓氏本为南凌,是后来改成了凌。四国中,南凌国国土面积最大,粮食产量最高,经济最雄厚。北慕国在草原和沙漠之中,是四国中最擅征战的国家,只是地广人稀,粮食产量极低,限制了他们的扩张。西楚国和东吴国紧挨着,多山林,物产丰富,两国的经济实力相当,排名不分先后。

  “适龄的公主倒是有两位,不过皇上子嗣单薄,应该不会让她们远嫁他国,也实在没这个必要。最多从在外的藩王中,挑选几个适龄的王女,与他们联姻。”

  “公公说的是。”

  “不过联姻一图并不可取,一旦两国开战,那些远嫁的女儿以及他们的子女,就是第一批牺牲品。”杨清宁忍不住叹了口气。

  政治联姻说的好听是为了国家安定,不过是将他们当成了政治牺牲品,为了利益她们的幸福,甚至是性命,都是微不足道,随时都有可能被舍弃。那些远嫁的女儿即便有机会能回国,也会被当做奸细一样看待,好似只要她们嫁出去,便不再是骨肉血亲。

  “这就是身为皇室子女的代价。”

  “这代价太过沉重。”杨清宁深吸一口气,感慨道:“所以还是要国家足够强大,才能避免这种事发生。”

  死牢内,路子易虚弱地趴在发霉的干草伤,为了能保证明日凌迟能顺利进行,高勤专门让太医给路子易看了伤。他想不明白,从朝廷收到路大有被杀的消息,到他被抓,不过是短短二十天的时间,派去调查的刑值一直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压根没离开过别院。到底是谁,又是通过怎样的方式,突破层层防守,查清双龙山上藏着的秘密的。

  这个世界没人知道什么是毒品,也不知道毒品是从罂粟中提取,就算他们看到了罂粟,也想不到是做什么用的,那凌璋是如何确定没有解药的,还那般的笃定。

  明明他是现代人,思想比他们进步了几千年,为何输得会是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思索良久,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浮现,他猛地抬起头,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人是现代的穿越者?若真的有,那会是谁呢?是凌璋,一定是凌璋!他传过来这么多年,唯一一个看不透的就是凌璋,所以一定是他!

  路子易张嘴想要呼喊,却忘了自己的舌头被拔了,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他在一阵怔忪后,继续喊着,这是他的一线生机,绝对不能错过!

  叫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过来,隔壁的犯人被吵得不行,不耐烦地喊道:“闭嘴!他娘的,你再叫唤,老子弄死你!”

  隔壁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着说道:“哎,这里是死牢,这儿的人犯的都是死罪,他会怕你?”

  “犯的都是死罪不假,你去问问,这里有几个是不怕死的。”

  那人一噎,随即说道:“你想弄死他,那也得过得去啊。”

  路子易不在意两人说了什么,一个劲儿地喊着。那叫声实在难听,周围的犯人都被吵烦了,一块嚷嚷了起来。听到动静的狱卒急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鞭子,肆意抽打着叫喊的犯人,一边打,一边呵斥道:“都皮痒了是吧,给老子老实点!”

  “不是我们,是那个哑巴,一直叫,一直叫,叫的人心烦!”

  犯人不知路子易的身份,但狱卒知道,转身朝着他所在的牢房走了过去,道:“叫什么叫,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啊,再叫小心老子手里的鞭子。”

  “啊啊啊啊……”路子易没法说话,只能用手比划,见狱卒看不懂,又凌空写着字,甚至想隔着牢房,去拉扯门口的狱卒。

  狱卒见状扬起鞭子就抽了下去,怒斥道:“还想和老子动手,我看你是找死!”

  同伴拦住了他,道:“上面可是特意叮嘱过,明儿要凌迟,不能让他死了。你跟一个死人斗气,实在犯不上。”

  狱卒收起鞭子,骂道:“披着人皮的畜生,活该被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隔壁的犯人听后肃然起敬,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敢问二位头儿,他犯的什么事?不会是谋反吧。”

  “由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去。”

  路子易被抽了一鞭子,手背上火辣辣的,还见了血。不过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继续‘啊啊啊’地叫着。

  狱卒不耐烦地说道:“再叫我就毒哑了你,让你一点声儿都发不出。”

  路子易见他们看不懂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一狠心咬破了手指,在身后的墙上写道:“我要见皇上,我有大事禀告!”

  “他在写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识字。”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出声说道:“他说想见皇上,有大事禀告。”

  “就你,还想见皇上?做梦去吧。”狱卒看向同伴,道:“走了,走了,不管他,这种没人性的畜生,一准儿没憋什么好屁。”

  “嗯,咱们接着喝。”

  狱卒转身就走,压根不搭理路子易。路子易见状想要阻拦,却什么都说不出,直到嗓子喊倒了,一点声都喊不出,牢房才算安静下来。失血过多,再加上这一顿折腾,他很快便睡了过去,一睁眼便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被送饭的狱卒给吵醒的。

  “啪啪……”

  见换了狱卒,路子易又要叫喊,只是昨天用嗓过度,现在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拼命地怕打着墙壁,示意那狱卒看墙上的字。

  狱卒仅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继续给犯人放饭。在死牢做了这么多年的狱卒,这种事见得多了,他们压根就不会管。

  看着他们走出去的背影,路子易陷入极端的恐惧之中,他死过一次,清楚濒临死亡的痛苦,更何况他即将迎接的死亡方式,比之前要残忍百倍千倍。‘千到万剐’这四个字,在脑海中重复出现,他下意识地去想象那场景,就这样被自己活生生吓死了。

  凌迟的刽子手来时,发现他已经死了,急忙去找牢头,牢头又去找上级,就这样逐层向上禀告。凌璋知晓后,命令道:“割其首级,悬于城门之上,以作警示。其余部分送去兽园。”

  “是,皇上。”高勤按照凌璋的意思吩咐下去。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便是两个月过去,这两个月中发生了许多事,最为重要的便是工部尚书路子易一家被满门抄斩一事,其中牵涉了不少大臣。凌璋命人发了公告,与路子易的人头一起,悬于城门口,公告路子易所犯之事,其中隐瞒了自己和诸多大臣中毒一事。

  朝中大臣在得知此事后,不禁瞠目结舌,没想到向来以清正廉明著称的路子易,竟是这般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咒骂之余,又自省吾身,仔细想着自己与路子易是否交集过深,唯恐受牵连。在他们想来,那些染上毒瘾被关起来的人,是受路子易牵连,被抓了起来。

  凌璋每日坚持上朝,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几乎是形销骨立,精神也逐渐不济。凌南玉罕见地违背凌璋的意思,坚持让他在宫中休息,而由他代为上朝。

  时日一久,朝中大臣难免有所猜测,后宫的那些妃子也不安稳,渐渐便有流言传出,说凌璋不满意凌南玉,想要另立储君,凌南玉为了夺权,将凌璋控制了起来。还有人说每日乾坤宫中都会传出毛骨悚然的惨叫,是凌南玉在折磨虐待凌璋。甚至还有人搬出了神鬼一说,说什么凌南玉被恶鬼缠身,要弑君杀父等等。

  就在流言愈演愈烈之时,凌璋出现在早朝上,虽然看上去有些清瘦,精神却十分好,冷眼扫视着殿中的一众大臣,淡淡地开口说道:“朕听闻坊间有许多流言传出,说太子被恶鬼缠身,要弑君杀父,谁能告诉朕,可有此事?”

  殿中的大臣相互看了看,就如鹌鹑般缩起了脑袋。

  凌璋心中冷笑,继续说道:“肃王可来了?”

  凌鹏闻言身子一僵,随即出列道:“臣在。”

  “你可曾听过流言?”

  凌鹏犹豫了一瞬,道:“回皇上,确实有些流言传出,不过那都是心怀不轨之人在妖言惑众,臣等并未信以为真。”

  “应天府何在?”

  刚刚走马上任的应天府许坤慌忙出列,道:“臣在。”

  “可听清肃王所言?”

  许坤被问得一怔,随即答道:“回皇上,臣听清了。”

  “既是有人在妖言惑众,你们应天府都做了什么应对,说来听听?”

  许坤心里一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皇上,微臣来京不过十日,正在交接府中各项事务,每日忙得晕头转向,并未听闻此等流言。是微臣失察,还请皇上恕罪。”

  “流言都传到朕耳朵里了,你竟说从未听闻?难不成你比朕还忙?朕瞧你不是事忙,是心盲!”说到此处,凌璋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许坤被吓得匍匐在地,道:“皇上恕罪,微臣并无此意,微臣下朝后马上派人调查此事。”

  “临近寿诞,各国使者陆续到达京都,城中却在流传这种传言,你们可是觉得最近几年过得太过安稳,想尝尝战乱之苦?”

  一众大臣纷纷跪倒在地,齐声说道:“皇上息怒,臣等惶恐。”

  凌璋冷眼看着众人,道:“朕清楚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是为了朕坐着的这张龙椅。朕今日便告诉你们,凌南玉就是朕认定的太子,南凌国未来的皇帝,此事毋庸置疑,绝无更改!若再有人胆敢在此事上做文章,张家、路家就是下场!”

  “是,皇上。”

  凌璋看向凌鹏,道:“听闻前不久肃王世子妃诞下了一子,身子虚得很,朕已派人前往蜀地,将她和孩子们接回京都,好好调养。”

  凌鹏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凌璋。

  凌璋见状出声说道:“怎么?肃王这是不愿意?”

  凌鹏慌忙说道:“臣谢皇上恩典。”

  凌璋转头看了高勤一眼,高勤会意,扬声唱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鸿胪寺少卿张礼君扬声说道:“皇上,臣有奏。”

  凌璋看了过去,道:“讲。”

  ……

  东宫内,杨清宁守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凌南玉,不过两个月,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两眼青黑,两颊凹陷,清瘦了许多。昨夜,许是精神压力太大,许是太过劳累,他的身子终于撑不住,发起了高烧。

  自他们出了冷宫,凌南玉就极少生病,如今兵来如山倒,着实吓了杨清宁一跳。昨日烧了整整一夜,今日清早烧才算退了。而凌璋和杨清宁一样,也是守了他一整夜,直到早朝时才离开。

  杨清宁忍不住叹了口气,为凌南玉,也为凌璋。也不知路子易那个王八蛋是怎么研究的毒/品,凌璋整整被折磨了两个月,毒瘾还是会发作,而且身子每况愈下,事到如今凌璋也就只有一条路能走,放弃戒毒,继续服用毒/品,这也是他今日能有精神上朝的原因。

  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凌南玉随之睁开了双眼,怔怔地看着头顶的帐子。

  “殿下醒了。”杨清宁转头看向小瓶子,道:“快去倒杯水来。”

  小瓶子应声,转身去倒水。

  凌南玉转头看向杨清宁,见他守在床边,强撑着想要坐起来,疑惑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杨清宁起身扶了一把,在他腰间垫了个枕头,道:“殿下发烧了,烧了整整一夜。”

  “我发烧了?”凌南玉下意识地看向窗口,急忙问道:“什么时辰了?我该去早朝了。”

  杨清宁按住凌南玉的身子,道:“殿下,今日早朝皇上去了,临走之前吩咐殿下好好养病。”

  凌南玉担忧地说道:“父皇的身子怎能去早朝?不行,我得过去瞧瞧。”

  “殿下乖乖躺着,不许动!”杨清宁神情严肃,音量也放大了些许,接过小瓶子递过来的水,道:“殿下先喝杯水润润嗓子。”

  见杨清宁沉着脸,凌南玉不敢在动,乖乖地接过水杯,敷衍地喝了几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宁子,我实在不放心父皇。”

  见他这副模样,杨清宁缓了脸色,道:“皇上没事,殿下尽管放心。”

  “怎会没事?”凌南玉皱起了眉头。

  杨清宁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坊间流言四起,与殿下十分不利,再加上寿诞将至,各国使臣已相继到达京都,若皇上再不出面,局面怕是很难控制。皇上斟酌再三,决定放弃戒毒,所以……”

  “放弃戒毒?你是说父皇他重新服用毒/品了?”凌南玉攥住杨清宁的手腕,焦急地说道:“小宁子为何不阻止父皇?”

  手腕被攥得有些疼,但杨清宁并未在意,他能理解凌南玉的心情,道:“皇上决定的事,奴才说再多又有何用?况且皇上已经戒毒两月,依旧没有改善,身子更是每况愈下,再这样下去,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凌南玉红了眼眶,道:“父皇努力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折磨,说不准再过几日就成了呢?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殿下,皇上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凌南玉眼底已有泪光闪烁,道:“都怪我没用,偏偏在这种时候生了病,若非如此,父皇也不会……”

  “说什么傻话。”殿内传来凌璋的声音,两人纷纷转过头去,只见凌璋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寝殿。

  杨清宁急忙站了起来,凌南玉趁机下了床,连鞋袜都没穿,便朝着凌璋走了过去,两眼含泪地说道:“父皇,您千辛万苦熬了那么多时日,怎能半途而废?”

  “连鞋袜都不穿,成何体统!”凌璋快走了两步,来到近前,拉着他回到床边,冷着脸道:“回床上躺着去!”

  “父皇……”

  “怎么,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凌璋打断他的话。

  “不是,父皇别动气,儿臣这就回去躺着。”凌南玉乖乖上了床,道:“父皇,您……”

  “病了就好好养着。”凌璋不给凌南玉说话的机会,继续教训道:“朕平日里怎么教你的?怎么就任由那些王八蛋欺负?”

  凌南玉被说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父皇说的是……”

  “那谣言都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你还不管不问,甚至不去辩解,若非朕今日出面,你打算继续放任下去?”

  “谣言止于智者。”凌南玉说话的声音小了些,明显是底气不足。

  “止个屁!”

  凌璋竟然爆了粗口,让杨清宁十分震惊,在他印象里,凌璋向来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喜怒,没曾想今日竟能听到他爆粗口。

  “这世上有几个智者?多数人都是听风就是雨,没有的事他们都能编得惟妙惟肖,就算有那么几个所谓的智者,那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你指望他们能止住流言?”

  凌南玉被训得垂下了头,道:“父皇息怒,儿臣知错。”

  “对待那些不安分的,你就要往死里敲打,要让他们敬你的同时,还要怕你,这样你的位置才能坐得稳,懂吗?”

  凌南玉什么都好,要才干有才干,要能力有能力,唯独就是经的事少,镇不住那些老狐狸。以前他还能慢慢教,如今日子不多了,不能再慢慢来,得快些再快些。

  “儿臣懂了。”凌南玉乖乖地点点头。

  教训完凌南玉,凌璋转头看向杨清宁,道:“还有你,原来看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是个蠢的,你就这么任由他做蠢事?”

  凌南玉见状连忙出声解释,“父皇,这事不怪小宁子……”

  “你闭嘴!”凌璋打断凌南玉的话,继续说道:“朕在与他说话,你不许插话。”

  “哦。”凌南玉看看杨清宁,又看看凌璋,温顺地应了声。

  “皇上,奴才知道这幕后定有人指使,并非未做应对,而是故意任谣言发酵,趁机调查是谁在背后指使。”每每面对凌璋,杨清宁总会有些紧张,尤其是应对发怒中的凌璋,就好像面对一直老虎,随时有被吞下去的危险,手心里都出了汗,道:“只是奴才思虑不周,未曾考虑到各国使团听到消息后的反应,还请皇上降罪。”

  凌璋的神情缓了下来,道:“那你可查到幕后之人是谁?”

  “已有些眉目。”

  “说来听听。”

  “据追查消息来源,应该出自肃王府,只是奴才并未找到实证,无法认定就是肃王府所为。”

  凌璋点点头,道:“以后做事要多思量思量,以大局为重。”

  “是,奴才谨遵皇上教诲。”

  凌璋再次看向凌南玉,见他松了口气,不禁眉头微蹙,道:“太子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啊?”凌南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虽然没有证据,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十有八九是肃王府所为,儿臣以为就算不给与惩处,也该敲打一番。”

  高勤给凌璋搬了个凳子,凌璋一掀衣摆坐了下来,接着问道:“那要如何敲打?”

  凌南玉思量了思量,道:“肃王如此费心谋划,为的无外乎他那两个儿子,世子在蜀地,最近几年安分守己,抓不到什么把柄,不过他的二儿子是有名的纨绔子弟,想要找他的错处很简单,随便寻个由头,将他关进诏狱几日,肃王便能明白其中深意。”

  “想要让人怕你,就要戳中他的痛处。肃王虽然宠爱他的小儿子,却也知道那是个败家子,将来要指望的还是远在蜀地的世子,所以你要从他那里下手。”

  “父皇说的是。只是凌岑自从上次私自回京被抓后,便一直安分守己,儿臣拿不到他的错处,又该如何拿捏他呢?”

  凌璋耐心地提醒道:“为何非要拿错?有时候适当的关心,也能达到目的。”

  “适当的关心?”凌南玉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呢喃着这句话。

  凌璋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在一旁,转开视线瞥向杨清宁,见他低垂着头站在一旁,吩咐道:“给他也搬个凳子来。”

  高勤应声,转身又搬了个凳子,放在了杨清宁身旁。

  杨清宁连忙接了过来,道:“谢皇上恩典。”

  凌南玉无意识地看着杨清宁接过去的凳子,眼睛顿时一亮,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即便明知那奖赏其实是惩罚,他们也只能受着。”

  凌璋眼中浮现欣慰的笑意,道:“说来听听。”

  得到凌璋的肯定,凌南玉的脸上也了丝笑意,道:“听闻前些时日世子妃早产,虽诞下一子,可世子妃和孩子的身体都十分虚弱,蜀地条件有限,不妨接他们到京中调养。再加上父皇寿诞将近,各路藩王也有礼品送至京中,一道来京岂不正好。”

  凌璋欣慰地点点头,道:“没错,孺子可教。”

  凌南玉不由自主地看了杨清宁一眼,见他朝自己赞赏地笑着,心中越发欢喜,道:“儿臣谢父皇教导。”

  “行了,你好好养病,朕还得处理奏章,就不耽搁了。”凌璋起身,警告道:“在床上好好躺着,不许起身!”

  凌璋说完转身就走,杨清宁连忙起身,送出门去。

  “父皇,父……皇……”凌南玉叫了两声,凌璋连停都未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了寝殿。

  不管凌南玉多么不愿,凌璋都已经做了决定,他也只能接受。他日日陪在凌璋身边,小心翼翼地享受着这份父子之情,也满心期待着能有奇迹发生。

  “公公,最近京都可热闹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什么红眼睛、绿头发、黑皮肤等等,应有尽有。”小顺子一边给杨清宁更衣,一边说着。

  杨清宁笑着说道:“听鸿胪寺的人说,此次来京的人高达五千多人,三十二个国家,自然什么人都能看到。”

  小敏子也在一旁帮腔,道:“今日午时北慕国的使节团进城,殿下会亲自去迎接,公公不去瞧瞧吗?”

  杨清宁看了看两人,好笑地说道:“是你们想出去瞧热闹吧,这一唱一和的,就差将目的写在脸上了。”

  小敏子和小顺子相视一笑,道:“奴才们是看公公的风寒好了,怕公公见天在宫里呆着闷得慌。若只是奴才们想去,一准儿跟您请假,您还能不许吗?”

  “听你们这么一说,好似拿捏了咱家,咱家还就不准了。”

  小敏子见状佯装求饶道:“公公饶命,奴才们再也不敢了。”

  三人相互看看,憋不住笑出了声。

  “什么事这般高兴?”小瓶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药。

  中药的怪味很快便充斥了整个房间,杨清宁无奈地说道:“再高兴的事一遇到这黑乎乎苦兮兮的药,也高兴不起来了。”

  小瓶子明白杨清宁心里对喝药很排斥,只是他的身子全靠这些药调理,莫说一天,就是一顿也不能少。

  “公公,您答应给奴才买的糖葫芦,至今还未兑现。”

  杨清宁一怔,随即讪讪地笑了笑,道:“你若不提,我都忘了。买,咱们今日也出宫,好好热闹热闹。”

  “好耶。”小顺子兴奋地说道:“听闻那北慕国的小公主可是北慕国第一美人,咱们也去瞧一瞧,是否真如传言那般。”

  小敏子撇撇嘴,道:“瞧什么小公主,能有咱们公公好看吗?”

  小顺子下意识地看向杨清宁,道:“那不一样。公公是美……好看,但北慕国小公主可是异域美人,自然值得一看。”

  杨清宁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道:“你们说归说,扯上咱家作甚?”

  小敏子叹了口气,道:“奴才是羡慕公公,这十几年过去,公公不仅没老,还越来越好看,比那些大家贵女都好看,真是老天眷顾!”

  “若是能用这张脸,换身体健康,咱家会毫不犹豫地换掉。”杨清宁说完愣了愣,脑海中浮现另一个世界的脸,不禁在心中问自己,是否会如方才所说那般毫不犹豫。

  见杨清宁在发呆,小瓶子忍不住提醒道:“公公,药要凉了。”

  杨清宁回神,看向面前冒着热气的药,古怪的味道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他不禁释然一笑,端起药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人生在世不称意者十有八九,就好似他这两段人生一样,在现代他因相貌原因,没少受歧视、受欺负。朋友,朋友找不到,工作,工作找不到,不得已只能攒钱将脸上的胎记去掉,生活才算慢慢得到改善。在那个看脸的时代,有多少人为了能让自己变得好看而一掷千金,甚至换上整容强迫症,在脸上、身上动刀子,忍受着别人体会不到的痛苦。

  而如今他虽然没有副好身子,身边却有不少好朋友,日子过得顺心遂意,不过是每日喝点药,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走吧,咱们出去逛街,大家想买什么买什么,咱家付账。”杨清宁释然了,心情也变得愉悦。

  小瓶子敏锐地感受到杨清宁的转变,虽然不知是为什么,对他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道:“公公说话可要算数,可别到结账时在后悔。”

  杨清宁拍拍胸脯,道:“咱家有钱,放心大胆地买。”

  “好嘞,那奴才们可就不客气了。”

  杨清宁一行人换好便装,乘坐马车便出了宫。

  宫门口,守门的禁卫军瞧着出去的马车,小声说道:“咦,若我没看错,那应该是宁公公的马车吧。”

  “没错,就是宁公公,驾车的是东宫的内侍,叫小瓶子。”

  “宁公公居然又出宫了!”

  见同伴一副大惊小怪地模样,禁卫军奇怪地问道:“出宫便出宫,这宫中来来往往的内侍不少,怎么也没见你这副模样?”

  “你没听说一个传闻吗?”

  “什么传闻?”

  “宁公公一出宫,定有大事发生,上次是路家,上上次是郭家、王家,上上上次是陈家,基本都是满门抄斩。”

  禁卫军回想了一下,道:“你别说,还真是,那这次……”

  “这谁知道呢,反正不是你我这种无名小卒。”

  “依我看啊,这宁公公就是朝中大臣头上悬着的一把刀,不出去则已,一出去‘刷刷刷’,又是几十条人命。”

  ……

  马车上,小敏子掀开帘子往外看着,道:“街上的人可真多!”

  杨清宁也探头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不禁有些新奇,心里想着:古代的外国人原来是这种打扮。

  小瓶子扬声说道:“公子想去哪儿?”

  杨清宁想了想,道:“那北慕国的使节团午时才进城,那咱们就先四处逛逛,就去美玉楼吧,再去买块玉石,碰碰运气。”

  “好。”

  小瓶子驾车径直前往美玉楼,因为路上行人太多,马车走得很慢,原本在只需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这次竟用了半个时辰。

  “公公,这里没有停车的地方,必须先找个空地才成。”

  “奴才去停车。”小敏子出声说道:“这片奴才熟。”

  “好,你停车后,来美玉楼与我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