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勤在外面等着, 冷风直往衣服里钻,冻得他打着寒颤,可他身份摆在这儿, 要顾及脸面,还不能表现出来, 只能死撑着, 心中对杨清宁的怨念更深了。
帘子被掀开,圆滚滚的凌南玉从门里走了出来, 带着毛茸茸的帽子和护耳,穿着毛茸茸的坎肩, 还有毛茸茸的小手套, 一水儿的雪白毛色, 真的好似圆滚滚毛茸茸的小奶猫, 煞是可爱!
“我们走吧。”凌南玉仰着头看向高勤。
高勤微微躬下了身子,为难地说道:“殿下,皇上只召见了小宁子。”
“怎么,我不能去见父皇吗?”凌南玉板起了小脸。
“自然不是。”高勤看不惯杨清宁, 却不敢对凌南玉不敬,道:“殿下想见皇上,奴才哪敢拦着。”
“那就走吧。”凌南玉说完,迈开小短腿走了出去。
路面虽然经过了清扫, 却难免有结冰, 凌南玉走得小心翼翼,两只小手不自觉地微微抬起,小脑袋垂着, 紧张地看着地面,唯恐脚下一滑, 把自己给摔了,那模样又好似摇摇晃晃的小企鹅。如此可爱呆萌,让刚才的气势瞬间不见了踪影。
“殿下。”杨清宁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他的模样萌化了,连忙走上前,道:“殿下,路滑,还是奴才抱着您吧。”
凌南玉闻言停下了步子,转身向杨清宁伸出小手。
杨清宁一弯腰,将凌南玉抱了起来,虽然不能摸,至少能抱。他抱着凌南玉坐上了辇车,又给他塞了手炉,以确保他不会冷,这才转身下了车。
杨清宁跟在辇车旁边,刻意落在高勤身后,心里琢磨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凌璋突然召见他?是否发现了什么?
高勤瞥了杨清宁一眼,见他低垂着头跟在身后,丝毫没有上前来示好的意思,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
众人来到乾坤宫外,杨清宁抱凌南玉下了马车,一起走到御书房门外,才将他放了下来。
高勤躬身说道:“殿下稍候,容奴才进去禀告。”
凌南玉倒背着小手,似模似样地点了点小脑袋,“赶紧去吧,外面冷得很。”
高勤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凌璋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人带来了?”
“皇上,三皇子殿下也来了。”
“玉儿来了?”凌璋眉头微蹙,问道:“可是小宁子让他来的?”
高勤有一瞬间的停顿,顺势说道:“许是他猜到了什么,唯恐皇上怪罪,便鼓动殿下过来求情。”
凌璋冷哼了一声,道:“让玉儿进来,让他在外面侯着。”
“是,皇上。”
高勤来到门口,看向凌南玉,笑着说道:“殿下,皇上让您进去。”
凌南玉点点头,来到门槛前,抬起小短腿想迈过去,可因为穿得太厚,第一下愣是没迈过去,还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清宁见状急忙搭了把手,凌南玉这才顺利迈过了门槛,走了进去。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殿中,将手套摘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玉儿参见父皇。”
凌璋见他穿得跟个球一样,连行礼都费劲,微微愣了愣,随即眼中浮现笑意,道:“免礼。”
“谢父皇。”凌南玉摇摇晃晃起了身。
凌璋见状朝他招了招手,“玉儿过来。”
凌南玉应声,乖巧地走了过去。
凌璋替他摘掉帽子,又把外面的坎肩脱掉,放在了御案上,“这是谁给你穿的?”
“回父皇,是小宁子,他怕玉儿冻着,便多穿了几件。”
凌璋闻言蹙起了眉头,问道:“平日里也是这么穿?”
凌南玉点了点小脑袋,道:“只要出门都这么穿,小宁子说不想让玉儿的身上长冻疮。”
“冻疮?”凌璋神情微微一怔。
“嗯,之前在冷宫,玉儿身上长了许多冻疮。”凌南玉撸起袖子,粉嫩嫩的手臂上有几处呈现深色,道:“这些都是冻疮留下的。手脚上的冻疮都好了,不知道为何手臂上没好。”
凌璋突然想起冷宫时的场景,凌南玉身上的衣服单薄,且已经不合身,唯一的被子薄的跟纸一样,还又潮又湿,也不知是怎么熬过那两个冬天的。
沉默许久,凌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们那两个冬日是怎么熬过来的?”
“小宁子说无论以前过得多苦,对玉儿来说都是磨炼,过去了就忘了,无需去怀念。”
看着凌南玉纯净又明亮的眼睛,凌璋难免愧疚,伸手将他抱进怀里,道:“玉儿受苦了!”
凌南玉抱住凌璋的脖子,学着他拍自己的动作,轻轻拍着他的脊背,道:“父皇别难过,玉儿不苦。”
凌璋闻言心中越发愧疚,对杨清宁的不满也消失殆尽,在冷宫里的那段期间,若没有杨清宁,凌南玉怕是活不到今日。而且凌南玉能有今日的乖巧懂事,也是他慢慢引导,相较于他的功劳,那点小小的错处,也就微不足道了。
“玉儿过来可是为了小宁子求情?”
“求情?”凌南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小宁子犯了什么错吗?玉儿为何要求情?”
凌璋眉头微蹙,“玉儿过来不是小宁子央求的?”
凌南玉摇了摇小脑袋,道:“我过来是因为我想父皇了,跟小宁子没关系。父皇,小宁子犯错了吗?对了,高公公说找小宁子有事,到底有什么事?”
凌璋现在明白了,定是杨清宁哪里得罪了高勤,高勤这才给杨清宁穿小鞋。凌璋心里涌现怒意,面上却不显,道:“朕有些事要问他。”
凌南玉点了点小脑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转移话题,和凌璋说起了最近的课业。
两父子聊了会儿天,又一起用了午膳,凌南玉这才离开了御书房。
杨清宁一直在外面侯着,原本天气就很冷,再加上他心中紧张又忐忑,时间更是难熬。等了近两个时辰,差点把他冻成冰棍,凌南玉终于出来了,和进去时一样,又被裹成了球。
杨清宁忙上前帮他迈过门槛,叮嘱道:“殿下小心点。”
凌南玉仰头看他,笑着说道:“小宁子,父皇说今日事忙,改天再找你问话。”
杨清宁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哦,那咱们回去吧。”
“小宁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还有你的脸也红彤彤的,可是又感染了风寒?”凌南玉担忧地看着他,小手还紧握着他的手。
杨清宁安抚道:“殿下不必担忧,奴才只是在外面呆得久了,不碍事。待回去,进屋暖一暖,就好了。”
“那我们快回去。”凌南玉两只小手一伸,撒娇道:“小宁子抱抱。”
杨清宁弯腰见他抱起,看向送出来的高勤,道:“公公,那奴才便先告退了。”
两父子说话时,高勤并不在场,也不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让凌璋消了火气,不再过问此事。
高勤心里气闷,不搭理杨清宁,而是看向凌南玉,行礼道:“奴才恭送殿下。”
凌南玉也不搭理他,甚至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杨清宁尴尬地笑笑,抱着凌南玉径直离开了乾坤宫。
高勤目送他们离开,随后回到御书房内,偷偷瞄了凌璋一眼,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开口,这次没能让杨清宁受到教训,他总觉得自己的面子过不去。
凌璋看着面前的奏折,一边拿笔做着批示,一边开口问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高勤斟酌片刻,道:“回皇上,奴才只是在想皇上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凌璋并未抬头,依旧在写着什么,“朕再问一次,你可是有话要说。”
凌璋的语气没有起伏,和平常说话并无不同,可高勤却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回想凌璋对杨清宁的态度,心中难免有些发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奴才错了,求皇上饶恕。”
“说说,都错在何处?”凌璋的语气依旧没有起伏。
这也正是高勤最害怕的,他根本拿不准凌璋的心情,不知该做到怎样的程度,才能达到凌璋的预期。
高勤试探地说道:“皇上,殿下过来,并非小宁子央求,而是殿下想念皇上,这才与奴才们一同过来。”
凌璋停下书写,抬头看向高勤,道:“你可知欺君是死罪?”
高勤心头一颤,慌忙匍匐在地,求饶道:“皇上饶命,奴才知错!”
凌璋没说话,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高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头顶好似悬了一把刀,那刀锋利无比,正慢慢下落。他害怕地不停吞咽口水,身上冒出一层又一层冷汗。
过了好半晌,凌璋才移开视线,“为何要为难小宁子?”
高勤正胡思乱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心脏骤然紧缩,不敢再打什么主意,如实说道:“回皇上,小宁子私自买碳是真,奴才并未冤枉与他,只是他买碳都是花的自己的银子。”
“为何要为难小宁子?”凌璋又重复了一遍。
“因……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小宁子没有给奴才备年礼。奴才觉得他仗着殿下信任,便目中无人,便想给他个小小的教训。”高勤不敢再有所隐瞒。
“年礼?拿朕当枪使,就为了那所谓的年礼。”凌璋的语气依旧平静,“说说你都收了谁的年礼,都是什么物件。”
高勤听得胆战心惊,身体止不住地打颤,“皇上,奴才错了,奴才马上把东西退回去,还请皇上念在奴才侍候您多年的份上,饶奴才一次。”
“朕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未曾想竟与他们一样,为了那点蝇头小利竟干些蠢事。”凌璋的语气冷了下来。
高勤匍匐在地,“奴才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奴才一命。”
“朕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便暂且将你的脑袋,寄存在脖子上,若再有下次,别让朕动手,自己解决。”
高勤听得心中一阵发寒,“是,奴才谢皇上开恩!”
“滚吧,朕今日不想看到你。”
“是,奴才告退。”高勤慌忙爬了起来,躬身退出御书房。
待厚重的帘子放下,高勤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就在方才他以为自己死定了。虽然凌璋自始至终都并未发怒,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足有千斤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冷静下来的高勤又不禁一阵懊恼,不就是那点东西嘛,他又不缺,怎么就脑袋一热跟杨清宁过不去?不出意外,凌南玉将来定是太子人选,而杨清宁又是凌南玉身边最信赖的人,众人交好都来不及,自己竟上赶着给他穿小鞋……
高勤重重地一拍脑门,小声嘀咕道:“真是蠢!”
经此一事,高勤再不敢在凌璋面前耍心机,之后更是将那所谓的年礼,全部退了回去。
回到东宫后,杨清宁迫不及待地问道:“殿下,在御书房里,皇上都跟您说了什么?”
凌南玉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父皇问我为何去御书房?还说什么是否来给小宁子求情。”
“求情?”杨清宁微微一怔,随即问道:“皇上为何这般说?”
凌南玉摇了摇头,“这个我问了,可父皇没说。”
杨清宁接着问道:“那皇上可说为何要召见奴才?”
“父皇说想问小宁子一些事,具体什么事,父皇也没说。”
凌南玉的话信息量有限,杨清宁一时也猜不到凌璋召见他,到底所为何事,“那除此之外,皇上还跟殿下说了什么?”
“刚进殿时,父皇见我穿得很厚,便问我是谁帮我穿的,我说是小宁子,父皇又问我,是单单今日这么穿,还是平日里也这么穿,我说只要出门都这么穿。”凌南玉一边想一边说,语速并不快,“对了,我还给父皇看了我身上的冻疮。”
“穿衣,冻疮……”
杨清宁重复着凌南玉的话,再想想最近自己做过的事,好似猜到了凌璋叫他去的原因,大概是他私自买碳的事传到了凌璋的耳朵里,这才传他去问话,只是凌南玉和他一起去的,在听到凌南玉说起身上的冻疮后,便心生愧疚,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
只是这件事是谁捅到凌璋面前的,杨清宁随即想到了高勤,高勤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可他也没做过得罪高勤的事,他为何要这么做?若当真是他,又是谁透露的消息?是东宫的人,还是坤和宫的人?
想到这儿,杨清宁脑海中灵光一闪,好似想明白了一件事,他激动地站起身,坤和宫有凌璋的细作,当初救走陈钰的,是凌璋的人!
若坤和宫真有凌璋的细作,那他就应该知晓陈钰与徐珍儿的关系,那他为何还要救走陈钰?是不想让皇室丑闻传出去,还是另有图谋?还有秦淮,既不是张明华杀的,又不是陈钰杀的,那就只能是凌璋杀的。凌璋派人杀了秦淮,然后栽赃给陈钰,搅动三方势力,让他们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想到这儿的杨清宁,不禁有些心有余悸,经此一事,他更加肯定心中所想,凌璋太可怕了,他绝对不是书中所写的那个只贪图享乐、懦弱无能的皇帝。
“小宁子,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凌南玉担忧的声音,杨清宁收回思绪,摇头说道:“没事,这次多亏了殿下,否则奴才怕是要挨罚了。”
凌南玉困惑地问道:“小宁子又没做错事,为何会挨罚?”
杨清宁长出一口气,如实说道:“奴才错了,不该私下买碳,皇上应该是为此事,才召见奴才回话。”
凌南玉皱紧了小眉头,道:“可小宁子是花的自己的银子,买碳给小顺子他们取暖,这是体恤下属,为何要罚?”
“体恤下属是没错,错在奴才不守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人人都不守规矩,那天下岂非要大乱了?所以奴才错了,确实该受罚,只是皇上念及奴才照顾殿下有功,故而开恩放了奴才一次。”杨清宁耐心地解释道。
凌南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扬起小脸,“小宁子对我好,父皇又心疼我,自然不会责怪小宁子。”
“皇上仁慈,奴才感激。”
乾坤宫内,一道人影落在寝殿门口,此人一身黑色劲装,脸上带着副面具,只露出一双冷厉的眼睛,他走到近前,出声说道:“皇上,属下有事禀告。”
“进来。”殿内传来凌璋的声音。
男人推开殿门走了进去,寝殿的温暖让他微微皱眉,在外面待得久了,他习惯了寒冷,对于这种温暖十分不适应。他来到近前,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白鹰参见皇上。”
凌璋坐在床边,身上披着外衫,明显是已经打算入睡,听到有事禀告,这才又起了身,“你过来,可是东宫那边出了事?”
“皇上,小宁子已经猜到您因何召见。”
“哦?他是如何猜到的?”
此事除了自己,知道的就只有高勤,凌璋很好奇杨清宁是怎么猜到的。
白鹰将他听到的杨清宁和凌南玉的对话,如实地复述了一遍。
“无规矩不成方圆……”凌璋勾唇一笑,道:“确实是个得用的人才。玉儿身边有他,朕便放心了。”
白鹰认同地点点头,“小宁子聪慧、机智,对殿下无微不至,就是心太软。”
“为君者要杀伐果断,确实不该妇人之仁,不过这是对敌人。对百姓,还是要有一颗仁爱之心。玉儿年纪小,要学的就是仁爱,至于之后的为君之道,待他年纪大些,便由朕来教。”
“是,皇上英明。”
“坤和宫这几日可有动静?”凌璋转移话题道。
“属下并未察觉暗中有人靠近东宫。”
凌璋闻言冷笑一声,接着说道:“看来皇后很是看中小宁子,笃定他效忠的就是她。”
“皇上,小宁子确实与坤和宫联系密切,今日小瓶子还来找过他。”白鹰问出心中疑惑,“皇上为何不逼他表明立场?”
“小宁子与那些奴才不一样。”凌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穿上鞋子下了床,“他看似唯唯诺诺,朕却从他眼中看不到敬畏,只是单纯的对危险的恐惧。”
见白鹰脸上尽是困惑,凌璋又解释了一句,“换句话说,他的眼中除了玉儿,看不到其他人。他是真心实意对玉儿好,谁对玉儿有利,他便应承谁,他真正效忠的从来只有玉儿。”
白鹰恍然地点点头,“所以这就是即便他与皇后走得近,甚至与内阁牵扯不清,皇上还放心地让他待在殿下身边的原因?”
“当初他站队皇后,是为了离开冷宫,给孤立无援的他们找个靠山。后来他与内阁牵扯不清,是因为皇后那边出了岔子,他明白将来只有内阁能够辅佐玉儿。他不仅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还懂得审时度势,最重要的是他对玉儿绝对忠心,这就是朕留着他的原因。”
若杨清宁听到凌璋的这番话,定然会胆战心惊。
凌璋的话让白鹰醍醐灌顶,将一切疑问都解开,“皇上英明!”
“去吧,好好保护玉儿。”
“是,皇上。”白鹰躬身退了出去。
凌璋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温热的茶水滋润了有些发干的喉咙,随之轻声呢喃道:“千万被让朕失望啊,否则……”
就在以张明华为首的外戚,和以陈明威为首的武将斗得水深火热时,内阁成员王冕在某天的晚上被抓,罪名是收受贿赂,泄露考题,结党营私。自此朝中局势变得扑朔迷离,京都大小官员人人自危。
这天是难得的晴天,众人揣着手站在廊下晒太阳,小顺子开口说道:“公公,您听说了吗?”
杨清宁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咱们的东宫百事通,又打听到什么小道消息?”
小顺子得意地笑了笑,随即小声说道:“马力死了。”
“你说谁死了?”杨清宁有些没听清。
“马力,以前坤和宫的奴才,公公在冷宫时,他还经常欺负公公,后来因他失心疯,差点伤了殿下,被贬去了浣衣局。”小顺子以为杨清宁忘了马力,便提醒道。
“他死了?怎么死的,何时的事?”
马力可没少折腾杨清宁,他怎么可能忘,也想过报复回去。只是马力毕竟是张明华的人,他若是出手整治,张明华定会认为他记恨之前在冷宫的事,这对他和凌南玉大大的不利。
后来,马力被算计,差点伤了凌南玉,张明华大怒之下,让福禄好一顿收拾,还贬去了浣衣局,日子过得十分凄惨,原本胖的和猪一样的人,一下子瘦了几十斤,杨清宁见状也就歇了心思,没曾想他竟死了。
“说是被欺负得狠了,实在受不了了,投井自尽了。”小顺子冷哼一声,道:“他就是坏事做多了,得了报应,死了也活该。”
其实不用问,杨清宁也清楚马力的死是怎么回事,张明华所在的外戚势力接连受损,让他们意识到了危机,而凌南玉如今是他们最大的筹码,而欺辱过凌南玉的马力,便成了他们与凌南玉之间的隔阂。张明华自然不能容忍马力继续存在,所谓的投井自尽,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杨清宁忍不住感慨:“在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小顺子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转头看向杨清宁,小声说道:“公公的意思是马力并非投井自尽?”
杨清宁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道:“是与不是,重要吗?”
小顺子心里突然没了方才的幸灾乐祸,心里沉甸甸的,轻声说道:“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