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江随禾来不及做，去楼下买了几笼小笼包回来。
拎着小笼包，敲开宋洛家的门。
门里的宋洛头发蓬乱，睡眼惺忪。江随禾勾起嘴角，在他额头上亲了一记，“快去洗漱，吃饭了。”
宋洛懵懵地瞅了出现在门外的江随禾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似的，咻地红了脸，磕磕巴巴地答应，“嗯……嗯嗯……我……那个……我马上！”
——可爱。
江随禾心情不错地想。
将买好的小笼包装盘，再把昨夜泡的黄豆倒进豆浆机里，等豆浆的期间煎了两个蛋。
洗漱完成的宋洛进门时，煎蛋刚好出锅。两人在灶台前，交换了一个柠檬薄荷牙膏味儿的吻。
小笼包买的是宋洛最喜欢的那家，皮软馅大。咬开一个小口，小笼包里的肉汁就迫不及待地往外淌。沾一点香醋，薄薄的酸特别解腻。
煎蛋用的蛋是江随禾买的可生食蛋，双面煎，蛋黄半熟。边缘焦脆，内里鲜嫩。
豆浆是刚打好的，细细过了筛，乳黄色，温度刚刚好。浓厚顺滑，豆香四溢，回味微甜。
吃过饭，宋洛回去取那只贝儿公主的钥匙扣。
钥匙扣在床头柜上，旁边充电的手机呼吸灯急促闪烁着。点开，来自微博和x站的消息数量爆炸，微信也有零星几条。
大概是昨晚发的动态吧？看来大家都很激动呢。他们对于复合这件事会说什么呢？
宋洛有点期待。
反正也不着急，他干脆在床上坐下，点开了手机里的未读信息……
江随禾刷完碗刚把手擦干，兜里的手机突然像催命一样响起来。
是方平。
啊，还没告诉方平他跟宋洛复合的消息呢，正好！
电话接通，江随禾笑着说：“刚想给你打电话呢，猜猜我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不好消息！”方平的语气听起来严肃又急切，“快看微博！你被人扒了！”
挂断电话，江随禾解开锁屏。微信、微博、x站的消息飙到999+。他吓了一跳，赶紧点开看，只见微博热搜上挂着一堆词条：
［宋先生 江随禾］
［江随禾 碎和］
［史上最快塌房瞬间］
［心疼宋先生］
江随禾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随便点开一条，里面过往“战绩”照片被大肆张贴。
脑子里一下子涌入太多想法，却全都来不及细想，他只知道，决不能让宋洛看到这些！
2301的门没有锁，大概是宋洛想拿完东西就出来。
一头冲进宋洛家，明明只是对门的短短几步，江随禾却跑出了一身汗。
房间里，宋洛坐在床边，手中拿着手机。而手机页面显示的正是——江随禾与人接吻的照片。
“小洛……”
宋洛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酒吧里紫色的灯光，江随禾靠坐在卡座上，另一个面容精致的男生跪在江随禾双腿间的地上，挺起身子，虔诚地凑近他的唇角。江随禾低垂着目光，嘴角勾着一抹淡笑，不主动也不拒绝。
这样的江先生看起来好陌生。
宋洛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一脸惊慌、喘着粗气的江随禾，又把目光放回手机里的照片上。
左划，下一张照片似乎是在酒店拍的。
照片上的主角换了一个人，似乎是个混血，眉眼被昏暗的床头灯勾勒得深邃。他身边的江随禾没看镜头，而是靠在床头，嘴里叼着一支烟。
再下一张，似乎是拍照的人在炫耀自己在江随禾身上留下的吻痕。
白衬衫的衣领解了三颗扣子，被一只手扯着露出锁骨。照片的像素实在好，除了锁骨上深深浅浅的吻痕外，连脖颈上喉结的起伏、喉结旁的褐色小痣都拍得一清二楚。江随禾也配合地直视镜头，露出无奈的笑。
……
宋洛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照片，江随禾的随之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小洛，你听我解释……这些都是以前的事，认识了你之后，我再没有找过别人……”说完却又觉得，语言何其苍白。
宋洛不说话，只是划着手机。
江随禾缓了一会儿，也不再解释什么，搬了把椅子在宋洛斜对面坐下，安静地看着宋洛的一举一动。有电话打进来，江随禾通通挂掉，如果是重要的电话，就离开一会儿，接完后再回来。
此时此刻，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只能等着宋洛的审判，是生是死，全部捏在他的手里。
宋洛正试着缕时间线，他茫然于事情是怎么发酵成这样的。
起因是昨晚发的那条微博。
x站是个相对小众的圈子，各家粉丝的重合率极高。所以宋洛晒出那两张照片之后，很快就有人辨认出来照片里的餐桌和碎和微博晒出的餐桌一样；那对钥匙扣，粉丝也在碎和证明自己没死的那条微博的角落发现了同款。
粉丝们兴奋坏了，找出周年庆的各种官方图和路透，激动地表示：
［碎和大大终于有脸了！］
［碎和的脸我爱了爱了！宋先生也太幸福了吧！］
［我的天呐这是碎和啊啊啊啊啊啊啊］
［各位，我宣布我就在这住下了。］
宋先生的男朋友是碎和这件事，很快冲上了热搜。
与此同时，看到热搜的小锅员工世界观受到了冲击，拉了一个“无当事人吃瓜群”，把热搜截图发在群里。
马赛克A：【这是宋洛和江总？】
马赛克B：【卧槽！】
马赛克A：【吃瓜吃到家门口！】
马赛克C：【其实那天我就有感觉了……】
马赛克C发了一张照片，照片是从一家店的窗外往里拍的，宋洛坐在窗边的座位上，江随禾正伸手摸他的脸。
马赛克A：【卧槽！】
马赛克B：【卧槽！】
马赛克D：【卧槽卧槽……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马赛克E：【震惊我的天！】
……
这个群的聊天截图不知被谁投稿到了“x站新鲜事”的账号上，这下粉丝们又高潮了一波。
［这是霸道总裁文的剧情吗？《我的邻居是老板》？］
［我的天呐太绝了太绝了！］
［谁说要在这儿买房来着？算我一个！］
时间又过了两个多小时，一个男网红爆出了碎和的名字，还附赠一张他们两人的艳照。
［江随禾？睡过，活不错～］
接着又有几个人顺着热度，调侃地晒出了与江随禾的亲密照，并对他的技术进行了全方位的点评。
粉丝彻底炸开了锅。
［烂黄瓜去死！］
［宋先生知道吗？宋先生不会是老实人接盘侠吧？］
［啊这……不知道宋先生跟他睡了没，总之去检查一下身体吧……］
［太恶心了吧受不了了！］
［艹，刚买的房烂手里了。］
［我愿称之为：史上最快塌房瞬间……］
［就我一个人不认识他们吗？］
至于宋洛的私信，从一开始粉丝的祝福，到后来的劝告，被塞得满满当当。
了解了来龙去脉，宋洛放下手机，盯着眼前坐姿端正噤若寒蝉的江随禾看了会儿。
“你……想跟我说点什么吗？”
江随禾看着他，眼底浮动着不安和悲伤，“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声音微微嘶哑。
“他们……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上过床的关系。”
“学长呢？”
“交往过的关系。”
“区别在哪里？”
“一个我只想要他的肉体，另一个我想要他的全部。”
“我呢？”
“……”江随禾停顿一下，认真地说：“我爱你。”
宋洛不自在地动了动，“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这个问题问的虽然隐晦，但江随禾明白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江随禾苦涩地笑了一声，“因为我发现我可以这么做。你情我愿的成年人，各取所需罢了。”
宋洛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情，愤怒没有，伤心也没有，反而有股说不上来的平静。
老实说，宋洛并没有太介意这些，甚至还觉得照片上的江先生看起来很有魅力。
——这么多人都喜欢的江先生，现在却喜欢自己。
这个认知是宋洛从没有体会过的，让他生出一种不知是虚荣还是满足的感觉。这种感觉也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不是那么糟糕。
更何况，自己喜欢的江先生，不正是那些过往经历塑造的吗？
至于以后……就像江随禾说的，以后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该躺平在时间的溪流上，享受沿途风景，随便它最后带自己到哪。
宋洛的目光回到手机里的照片上，他觉得江随禾的品味确实不错，他找的人，个个面貌精致。相比之下，自己的长相在其中似乎并不优越。
宋洛咬咬下唇，“可是他们都比我好看……”
听到这话，江随禾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他知道这事算过去了。
他站起来，把宋洛搂进怀里，揉揉他的头发，“谁说的，我就最喜欢你这样的长相。”
在江随禾怀里待了一会儿，宋洛把手里的钥匙扣给他，“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准备怎么办？”说完，又有点愧疚，“抱歉，都是因为我……”
“不是你的错！”江随禾诚惶诚恐，“是我的问题，我会处理的，你放心吧。”
打开手机，心态轻松地回复微信里有必要回复的消息，余光看到宋洛在面色平静地剥橘子，心里一下子又沉下来。
他放下手机，把宋洛的身体摆正，“你真的不生气了？”
宋洛嘴巴里塞着橘子，摇摇头。
“你怎么不生气呢？”语气委屈又不安。
看他这样，宋洛反而“噗嗤”一声笑了，“我只是觉得，以前的事没必要纠结。”
毕竟也不可能穿越时空让他们不要发生。
说完，宋洛接着往嘴巴里塞橘子，又被江随禾强行摆正身体。
“你真的喜欢我吧？不是骗我吧？”
江随禾的不安感奇妙地给了宋洛一种微妙的安全感。
他笑着凑过去亲亲江随禾的唇，安抚道：“嗯，喜欢……”
江随禾一边搂着宋洛，一边跟方平用微信商量如何回应。
毕竟目前的事，说到底都是发生在江随禾单身的时候。虽然不太好听，但其实道义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正抉择切入角度的时候，方平突然分享过来一条长微博，题目是《血泪痛斥人渣江随禾：搭上我朋友的半条命还不够？》配图是鲜血淋漓的手腕，触目惊心。
细看那图，江随禾觉得有些眼熟，半晌，恍然记起——这不是孙阜吗！
方平紧跟在下面发来三个字：
【完蛋了。】
2021-02-17 14:4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