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逆光之城>第49章 星河璀璨人向往

“乱雨罢清秋。雨纷乱,清秋酒浅。

横舟谣歌荡崇山,此时歌休,彼时歌休。空了余愁。

行路东南风,探秋鸿天一如梦。

寻觅仙园无径通,成仙也空,往坏也空。戚靡幽幽。

——《青杏儿·乱雨罢清秋》”

山鬼院昆仑山.玉珠峰.十月中旬.雨后清晨

转眼已是两周过去,小蓝的加入让龙冉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修行节奏,这里的洞府不比岩羚峰的舒适,毕竟没有自己亲手搭建出来的合心意,但终归因为家人的陪伴,显得更加温馨,每日的苦修好像也不那么难捱了。

“小蓝,这里是七个灵果,那里是十一个灵果,如果要你均分给三个孩子,你要怎么分配?”龙冉坐在枯叶堆积的青石地上,对对面站立的小蓝循循善诱道。

十万大山无数山中瑰宝的积累,在小蓝体内蕴含的能量化开了一部分,这使得小蓝的进境比龙冉还要迅猛,祂已经是如域境圆满的境界了。再积累深厚些,就可以着手突破开天境了,届时小蓝的智力就可以比得上正常人族十四五岁的孩童了。

这个世界上是有一些山中瑰宝,海中秘藏是能够提高灵兽智慧的,不过那些堪称神效的灵材都太过少见,连稷陵学府都少有信息流传,龙冉只有万象境·洋的境界,自然也无力前去摘取。所以闲暇时,为了不浪费小蓝的成长期潜力,他就帮忙出一些开发智力的题目。

“咕~~”小蓝愁眉苦脸,精神萎靡地耷拉着翅膀,祂看不懂自己的小主人为什么突然兴致勃勃地开始折磨祂。都是些什么神仙题目?像什么泳池左边进水口,右边出水口,真的有人这么无聊,专门出恶心题目来残害无辜隼隼吗?

一个字的心诀:拖。

小蓝终于在正午前熬到了解放,兴奋地振翅高翔,徜徉昆仑山去了,这里有不可计数的山中瑰宝,让祂有如回归十万大山的既视感,自然倍感亲切,当然不可能放过那些美味的宝贝了。

龙冉惋惜地摇头,就像是带自家孩子一样,他也很苦恼小蓝的划水。一方面,如果加以斥责于心不忍,另一方面如果忽视权当没看见,又是浪费了小蓝的好天赋,真是苦恼。

说到苦恼,最让他苦恼的就是万象境·星河的突破了。后天八境,每一境在各自的小境界划分外,都存在一个独特的小境界,称为极境。极境意指此境能到达的极限,所以多难成就是可知的,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强求极境,直接在万象境圆满的基础上进行突破,也可以很顺利。

只是,龙冉不愿意,他追求圆满。自己甚至跨越境界悟道,连小小的万象境·星河都无法做到,有什么资格兑现自己对齐老的承诺,在大道伊始就轻言逃避,有什么能力去面对未来漫天仇敌如虎。

想罢,他忆起看过的经书古卷,山鬼院的藏书之丰富,是让龙冉震撼的。这里的知识与渠龙阁密室里的孤本不同,山鬼院更多的是对大道达者为先的感悟和分享,是前人的路径,渠龙阁则更加广泛,什么方面都有,但是都很晦涩,涉及到的层面许多是龙冉无法理解的,在那片小房间里,也不会放一本解述万象境的书籍,太浪费了。

万象境,汇灵旋。此境分为泊湖海洋,依次对应初登、小成、大成、圆满,此上还有极境星河,这便是人族在万象境的极限,亦是所有力量的概括。泊到湖,是简单的量的累积,唯有日复一日的修行积累,掌握大海之势,悟透汪洋之力,便达到了一般而言的圆满。

星河是万古少有人企及的传说,这是哪怕在古籍中都少有见到的记载,因为稀少,所以描述也很模糊。唯有一句“吸纳灵旋入釜,倾吐万星如河”的残破记录,稷陵学府对大道秉持的是公开交流的态度,忌讳闭门造车,在这里都找寻不到,其他地方就更难觅了。

想及此,他就更加眼馋学府里的那座虚弥道经神国了,想到那里可以轻易触摸感悟到的大道,玄而奥妙,晦而不匿,令人心向往之。可惜鲁教授言明,不入先元境,不得入虚弥,自己到底是万象境,需要以匡实基础为主,不可好高骛远。

内视灵旋,偌大的灵旋静幽幽地在黑暗的丹田中慢慢旋转,九条粗大的旋臂上捕捉了数万滴灵液,看着很是壮观,但灵旋早已不吐露新的灵液了,仿佛他已经到达承载的极限,龙冉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退出修行状态,龙冉起身去游历玉珠峰。修行遇阻,便搁置一段时间吧,自己不缺积累,不缺法门,不缺天赋悟性,有时候差的就是那刹那闪现的灵感,这不是强求可得的,他只希望灵感早日来临,不要空耗废了时间。

沿着山路走入老林,昆仑山有的是未经人踏处的古木狼林,行的远了恍惚醒转过来,龙冉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太行山,不由得思索,任凭心意走,却走到了这里,莫非这里存在机缘?

太行山是昆仑山中仅次于玉珠峰的第二高峰,与玉珠峰的高险奇绝不同,太行山更加的平缓柔和,山势地形走向更加贴合群山,显得古朴幽静,无意争艳夺目。

“咚,咚,咚……”有节奏的伐木声悠悠荡荡自山谷中回响,龙冉诧惊,没想到来到了黛琳师姐的修道场,据她说这里是她学年任务的所在地,不知冒然前来打扰,是否会有不便。龙冉想到黛琳师姐的性情,登时扫清了烦恼,师姐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况且自己是真的有所困惑,不是无事生非,前来惹人嫌的。龙冉心中清明,便抬脚往山中走去,太行山多老参,生长在密林深绝处,少有生灵行经的地方,老参多是老人相貌,根须亦是人的四肢形状,龙冉在其中四处逛着,想着能不能遇到几株老参。

事实证明,所谓偏僻还真的是偏僻,龙冉已经尽量挑难走的山路险地走了,还是一无所获。徒劳浪费了体力,龙冉默默笑着放弃了,心想若是有启智的老参看见自己的囧样,一定在暗中嘲笑自己的天真。

“黛琳师姐。”遥遥的看见了老林深处那一道纤瘦身影,龙冉高声招喊道,并向她走去。黛琳停下手上的活计,用衣袖擦拭去了额头上的细汗,闻声诧异地看向龙冉,问道:“龙冉师弟,怎么今日到了这里,倒是稀客。”

二人寻了处倒伏的古木,不嫌弃地坐在了上面,龙冉便将自己的苦恼尽数告知了她。吐露完毕,他的心中也轻松了许多,反观黛琳,陷入了沉思,轻声道:“嗯,星河境界确实难以领会,这就好比是隔着窗户纸观火,差的就是那一刻感悟而已。”

龙冉深有同感,正是知晓黛琳师姐亦是到达过星河极境,加上二人关系尚佳,他才会前来求道。黛琳想了片刻,操起了自己的木斧,浅浅笑着问龙冉道:“既然你什么也不缺,那么何必再被执念困惑?这些日子就跟着我一同来伐木吧,这项修行想必能让你有所感悟。”

说罢,挥舞起木斧,干净利落地给龙冉削了一柄木斧出来,丢给龙冉呶嘴道:“试试手感如何,尚可的话就开始吧。”龙冉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实在不习惯师姐这股雷厉风行的做法,但他耸耸肩,自己也不讨厌就是了。

笨拙地效仿着黛琳开始伐木,这里面许多发力和挥斧的技巧,龙冉都不深知,于是磕磕绊绊的也没砍下一颗古木。黛琳好笑地看着他,说道:“修行上你擅长的很,怎么这般小事都做不好,倒是奇怪。”

龙冉撩起袖子,在数次失败的尝试中,他也对伐木产生了兴趣。于是没有狡辩地虚心接受黛琳师姐的问责,然后听着训诫改善自己的手法。

如此,他就在太行山中度过了剩下的十月份。

每日同师姐前往太行山,然后一起乘着暮色归返,聊着各自的心得体悟,这种感觉确实很好,每日清淡的苦修像是慢慢滴下的水洼,充实却不浮躁,一点点的踏实着走向质变。

龙冉已经很熟练伐木的流程了,他喜欢在幽静的林间,亲手挥舞木斧咚地一声,然后有节奏的挥舞,看木屑飞舞,听着咚咚的闷声在林间回荡,然后划拉,砰地一声,古木倒地,又转身走向下一棵。

“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林不辞木,故能成其广。”一日,黛琳师姐停下手中的活,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龙冉有些诧愣,旋即陷入了沉默。

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手上的活也慢了下来,渐渐地就停了下来,随之变化的是龙冉渐渐亮起来的眼睛。对,就是这样,“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吸纳灵旋入釜,倾吐万星如河……我知道了,星河极境,原来如此!”

黛琳含笑看着失态的龙冉,知晓他已经得道了,便不再关怀,继续有节奏的开始伐木。“咚,咚,咚”得声音响起,让龙冉的兴奋回落了下来,他克制自己的兴奋,向黛琳致谢,在她的伐木声中飞奔离了太行山。

“咻——!”吹出清脆嘹亮的哨声,天上盘旋的小蓝俯冲而下,片刻后载着龙冉冲霄而上,直奔玉珠峰而去。

“灵旋化作旋臂捕捉灵液,这是有上限的,如何到达星河的量级,仅凭灵旋的承载是不足的,灵旋不应是所有的承载,祂应该是其中的联结,连接星河与另一端。星河极境是循环往复的,将旋臂的灵液尽数归返灵旋,吸纳灵旋入釜,将其当做灵釜去锻造,去重生,若是功成,便可倾吐万星如河。”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这一境界完全地展露在龙冉面前,就再不显得神秘了。慧至心灵,龙冉坐在洞府中,内视灵旋,如是开始突破星河极境。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知晓这一幕的震撼。九条旋臂上数万滴灵液,有如鱼群溯流,滚滚涌入灵旋眼中,疯狂旋转的灵旋没有失去祂的美感,璀璨如星体爆发时耀眼,龙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平素的积累一时间汹涌而来,无数的灵感在脑中炸裂,他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待灵液尽数被纳回灵旋,那里已经膨大了数倍,看着就有爆炸的危险。顷刻后,无数道细长的银白灵丝喷涌而出,像宇宙间的流星群落,像古老的火山喷发炽热的岩浆,无数灵丝喷涌而出,灵旋也收回了旋臂,化作更小的灵旋,静静地旋转着,而那些数百倍于之前的灵丝充盈着丹田里黑暗的空间,围着灵旋安静的旋转。

这就是,生命的伟力,大道的瑰丽吗?龙冉眼中异彩涟涟,每一次的见证都让他再一次认知到自身的渺小,以及宇宙和生灵本身的魅力所在。

体内的青黄萤光灵力在身体每一处微微跳动,祂们也在喜悦,龙冉能感受到。

那么,龙冉心中默念道,就一鼓作气吧。

如域境,会是怎样的风景呢?

修行者后天八境,原武、万象如域、开天、先元、紫府、涅盘、道门。万象便是开万象之意,此境之后,便是宇宙的般若万象,如域境又是何解呢?

原武境铸灵旋,万象境汇灵海,如域境则是辟灵域。

在丹田的黑暗混沌中开辟出一片灵域,以先天胎气为胚卵,灵海为举托,开天辟地,可内视灵域。本来这是一个可以解决龙冉这种新手的好能力,内视灵域,便可增益修行,减少出错,但是龙冉一早就觉醒了精神力,这一点对他来说反倒是最鸡肋的。

龙冉的积累远超境界所需,他现在突破完全是因为灵气不足,而不是境界不够,所以在突破万象·星河极境后,立即突破如域境对他来说,无有弊处。

渐渐的,丹田中心那颗灵旋开始沉了下去,围绕着灵旋的星河银丝也慢慢向外扩散,像膨大起来的羽毛堆,渐渐膨大到一个极限后,星河不再扩张,这个过程中,龙冉体内的灵力就已经耗废了二成有余,心中计算到或许不足。

突破如域境已经开始了,不能中断,龙冉没有犹豫,从松执戒中取出一块足有三米直径一人高的一块黄色晶石,正是齐老临别赠的那块黄晶源石。虽然等到日后强大了再将其化作源石矿脉才能将价值发挥到最大,但事急从权,源石中的灵气可是最为精纯的,不需要炼化可以直接并入灵旋的,尤其是这么大一块源石,蕴含的灵气可谓海量,完全够龙冉突破了。

充足的灵气补充进来,龙冉心下安定,才继续缓缓推动突破。

灵旋沉入低处,扩散到极限的星河银丝们却开始了变化。先是一处的银丝开始了自燃,明亮的银火点亮了那一处黑暗,然后像是传染了般,渐渐扩散到全部,所有的银丝都开始了燃烧,磅礴的灵力被焚烧,点亮了一处又一处黑暗。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龙冉体内的灵力储存像破了口子样的降低,眼看有止不住速度的趋势,龙冉赶紧加快了吸收黄晶源石的速度,甚至整个人坐在了上面,如此才达到了一个微妙的收支平衡。

松了口气,星河银丝在燃烧了数分钟后已经殆尽了,一大片明亮的空间被留了下来。灵旋仍然像风暴眼一样疯狂吸收着灵气,龙冉甚至能感觉到灵气从外界穿过体内的过程,实在是太快了,如果不是源石的性质决定了吸收灵气的品质,光是突破后对灵力中杂质的剔除都是一件繁琐且艰巨的事。

灵旋在疯狂的吸取了近半刻钟后才像是饱了一样缓了下来,龙冉内视灵域,全神贯注地盯着灵旋,期待着质变的刹那。

灵旋中心孕育出一个光点,瞬间抓住了龙冉全部的心神。那是无比璀璨的一个光点,哪怕是之前布满灵域的星河银丝都不足以比拟。或是酝酿完毕,灵旋喷涌出一块圆润的固态灵力,悬于灵域中央,亦处于灵旋正上方。

那是一块又圆又扁的固态灵力,龙冉见到祂的第一印象便是这样。从上下看去,这是一块浑圆的形状,从四方看去,又是扁平的形状,祂仍不稳固,表面还在缓慢的变化,只是这变化极缓慢,慢到肉眼无法觉察。

如域境辟灵域,灵旋定灵台。

到了这里,基本已经突破成功了,龙冉,跨入如域境。

灵旋却没有停止运转,仍在缓慢的旋转着,从灵眼喷涌出一滴滴灵液,渐渐将祂淹没,渐渐的积累了起来。这里日后将会演变成一眼真正的海洋,将占据灵域一半的空间,而那座灵台,将是灵魂伴生宠的栖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