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逆光之城>第37章 魏都琅琊居易

“秋稠时分胭脂重,满巷中庭落红妆。

曾与秋娘藏密隙,约至来年赴共赏。

——《秋美其二》”

众神纪元.末法时代.宇历5000万星云宙

1202宇宙纪11混沌元34银河年67年九月中旬

3000界“凡星大界”银河大千界.尚颛域.尚庄大陆.东域

魏都琅琊.北门.群星宴.绘首阁

齐老后发先至,先于龙冉多半行程抵达魏都琅琊。在他这等实力的墟行者眼中,无垠浩渺的尚庄大陆也只是大点的陆地,神念所及之内,瞬息间跨越亿万里都是常态。

宇宙何其大,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为宙,登临鸿蒙世才能一览宇宙间真正的美景。当时间的复杂线与空间产生了纠葛,那是多么精彩的相遇,又是多少可以去发掘的遗迹,是真正不足为凡人道的仙境。

魏都琅琊坐落在东域中心,这片浩渺的土地上不知多少修行门派,不知凡几修行人士,皆以魏都琅琊为至高灯塔,承沐魏都琅琊的恩泽,在这里大发光彩。在这片浩渺的大地上,什么样的人才都可以被容纳,这个世界的舞台如同它的疆域一般辽阔,谁都可以上去长袖善舞,灿若皓月。

魏都琅琊坐落于此,占据了广袤的土地,以金铁和土石平地拔起了属于人族的圣城,驻守人族安宁岁月交筹,它又是一座怎样恢宏壮丽的神迹呢?

镇元关何其雄伟,以百万里高的山脉为臂,浇筑起遏止行云的钢铁堡垒,寸寸土石坚不可摧,无数大军驻守城内,如一柄收鞘的利刃,收敛着噬命的寒光。魏都琅琊不尽如此,它没有一眼看去就使人生畏的凌然杀机,作为彦瑞皇朝的国都,镇守尚庄大陆数个宇宙纪,魏都琅琊的身躯被时光冲刷,早已有永恒长存,与世不朽之意。

修行有成的人可以感悟天地,遥望向魏都琅琊便可以看到蒸腾而起的勃发紫气,那不是天地自然而生的灵气,而是人族气运的显化。无数人族强者于此聚集,统御大陆的最高中枢汇聚魏都琅琊一城之内,自然凝聚了人心气运,相辅相成推动着人族愈发兴盛繁荣。

数十万亿公里长的城墙自大地上竖起,像是天神坚不可摧的手臂揽着城内廖如繁星的房屋,跨越宇宙纪的时间尺度在城墙上刻划下痕迹,数不尽狰狞狭长的裂痕将城墙内繁杂的法阵暴露出来,让人遐想这里发生过的战争,破坏与毁灭未曾使其被时光消散,让人尤生敬佩。

在过去的岁月里,这座城池无数次守住了不可想象的进攻,守住了人族的代际传承,从时光中幸存下来的它获得了岁月的沉淀,也更加令人族盛世壮大,及至今日统一尚庄大陆,万族共尊,终成为尚庄大陆人族的圣地,无数生灵心向往之的至高神殿。

魏都北方的城门共有二百零二座,因前后错落,有如星图散乱,北方的城门统称为“群星宴”,二百零二座阁门各有称谓,什么人由哪座门进出都是有法规可依的,这其中的门道就不是朝夕可讲开分清的了。

齐老自绘首阁踏空入内,地上的守卫无有阻拦之举,皆报以尊礼,不敢冒犯主宰世强者的威严。

彦瑞皇朝立朝已逾九宇宙纪,漫长的时间跨度可以让强大的宗族衰落,让留名青史的英豪淡去信仰,但是立朝至今,四大开朝宗族从未淡出过历史舞台,纵有兴衰起落,却没有彻底失去掌握权名的实力。

李、彭、霍、白,四大立朝宗族随魏圣武帝陛下征伐了尚庄大陆无尽疆域,世代享受皇朝恩泽。李之一族封号神武公,彭之一族封号镇国公,霍之一族封号天策上将,白之一族封号武安君,这四族皆是世袭罔替,与皇子宗亲同列并坐,在国事政策上甚至更高半筹。

神武公府落于魏都琅琊北侧的羽河附近,这一代神武公名讳李安谭,李禹恒的李。

羽河自魏都琅琊内寂天山脉上发源,流经千万里跨度,最终汇于地下暗河,羽河降雨显化飞羽轻游之状,故此得名。羽河流经全境都被纳入神武公府内,而这仅是其中一条不占面积的小河流,由此可见神武公占地之辽阔,声望之高绝。

踏经羽河,正值一场秋雨淋漓,观赏飞羽轻游奇景,心神沉入一派自然意境中,齐老心中很是感受到了一股惬意自在。没有逗留,他直奔神武公府,既然名为问罪,便不必讲究墟行者之间的礼仪禁忌,若是他们不知好歹,毁灭一个宗族而已,齐老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神武公府沿袭到这一脉,可谓到达了鼎盛之势,无论是皇恩浩荡,还是公府一脉的实力底蕴,都是天下罕见的强族大族。且不论府下亿万黎民子弟,百万修士幕僚,这一代神武公乃是李安谭,便是这个名讳在魏都琅琊中就是平地惊雷的威慑,更不要提他的族中胞弟,这一代镇元关的御守将军李禹恒,这二人之名笼罩煌煌天威,力压其他四支立朝宗族。

沿途所见,神武公府的土地上,凡人们男耕女织,兢兢业业,修士们隐居山川,游历四野,出入都是平常形貌,李氏子弟亦少有富奢之举,整座公府洋溢着蓬勃的精气,像一台巨大的机器,大部分人都同心协力向着更加繁盛奔去。

由小见大,这一代神武公府真的强盛到极致了。

魏都琅琊.寂天山脉.李氏祖祠.羽河源头

李知义是李氏二十七代子弟,是此任神武公李安谭的第六代子辈,凡常居神武公府内,其名记入族中家谱的李氏子弟,都必须每日前来祖祠祭拜先祖。

他今日来得晚了些,实在是昨晚修行过度,耗损了精气。急匆匆的出门也没有在意穿搭,穿了一身红配绿的衣装,很不像年轻人。

六代子弟中李知义是嫡长子,亦是最优秀的门面人物。今年十七岁的他早已开始接手族中一些产业,历经锻炼终于被祖祠接纳写入家谱,在那之后他就一飞冲天,在族中打下了不小的名望。

神武公府内各式神隽楼阁,堂皇建设数不胜数,但这些东西看了十七年的李知义全不厌倦,他热爱自己的家族,也愿意倾力维护家族利益,投身其中共达盛景。祖祠立于羽河源头,位于寂天山脉中,把守之严苛,护卫力量之强盛,让渐渐开始接触族中核心阶层的李知义心中发寒,更是加深了一分对家族的归属感。

行走在山中盘绕的小径上,沿途山壁多有残卷古法篆刻,那是历代先祖或留名族史的中坚人物留下的心得感悟,李知义早已不知看过多少次,却没有骄傲之心,而是怀着朝圣之心细细地一路品味过来。

“知义孙儿,今日又来晚了,这些石壁老头子们看了一辈子早看腻了,你这些年还没看腻呢。”不知不觉,李知义已经走到了祖祠,这是一座建于谷中的木质小屋,不大仅有百亩占地,木屋没有什么镌刻和缀饰,显得很是淡雅,袅袅升起的檀香自屋檐的螭吻龙像飘出,更添一份庄重之意。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白须垂胸,躺在藤椅上笑眯眯看着沉迷观看壁刻的李知义。李知义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壁刻上移开,端正地向老人行了个礼,真诚道:“三祖爷爷在上,知义向您请安了。回三祖爷爷的话,这些壁刻都是族中远胜知义的族人所留,没有到达他们的境界,又怎敢言及没有可习之处呢。”

三祖爷爷笑容满面,正欲夸赞突兀面色一变,他看向天上,大声叱喝道:“尔敢,何方宵小竟然潜入神武公府,羞辱祖祠!”一声雷鸣,他迎空而起,浑身爆发出慑人的气势,到不是先前颐养天年的老人了,像是一尊愠怒的神明喝骂野狗。

李知义眼中迷茫,在他心中家族是神圣且强盛的,已经有数百年没有人敢捋神武公府的虎须了,更何谈光明正大闯进来,羞辱祖祠?天哪,这是站在阎王头上拉屎啊。

疑惑间,祖祠大门洞开,数道苍老的白衣老人仗身而上同去协助,他们虽然愤怒却没有失去判断能力,不声不响潜入神武公府已是惊天之举,为何偏偏到了祖祠能被轻易发觉,莫不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活老成精,此话不假,能在无数明争暗斗中保全神武公府,这些老人没有一个是简单货色。部分老者上空应敌,部分老者留下保护祖祠,启动了宗族大阵,更有瞬息消失前去通知族中各地,迎击来犯之敌。

莫要惊讶神武公府身为一个庞然大物,跺跺脚能搅动魏都琅琊风云的古老家族,为何如此严峻地对待齐老这位不速之客,这就是他们一代代用鲜血换来的教训,长存世间从没有一件事是侥幸的,他们从不将未来交付命运的偶然上。

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带着七位老人赶赴天上的战场,抵达时却见到令人吃惊的一幕。那位最先上去的老人早已被破了大道金身,四肢尽数被震断拘禁在空间中,端其样貌看来是失去了意识。不远处,一位面白无须,容貌枯朽的老道神色冰凝,无言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后至的几人。

领头的大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却先行大礼,义正严词地问道:“不知道友为何擅闯我神武公府祖祠,还对家族后辈如此羞辱,此事望请前辈给个说法,不然恐有不妥。”

看到齐老的第一眼,大长老就知道神武公府遇到铁钉子了,这位陌生强者可以在呼吸间战败老三,战斗波动甚至连他们几人都没有感受到,如此手段唯有仙人之上的主宰世世墟行者,这样的强者连神武公府都要礼待,不敢以势压人。

齐老眼中冰霜冷凝,不打算说话,他在等着真正有杀伐大权的人出现。场面一时陷入了僵持,大长老一行感受到了来者的怒意,心中的预期随着时间流逝也是越降越低,没有耽搁很久,霎得一下,一道身穿黑红蟒袍人影出现,此人一出现,大长老这方的人都暗中松了口气。

这是一位身形健壮的中年男人,四方的国字脸上横刀立马的浓眉很是威慑,男人的眼中没有任何感情,似是习惯了隐藏心中的想法,一举一动都给人处变不惊的感觉,让人心生信服。中年男人看向齐老,面带恭敬微微行礼,道:“神武公府第二十七任神武公李安谭,见过见喜主宰,主宰若有派遣,旦有神武公府力所能及之处,莫敢不从。”

齐老快人快语,毕竟在他眼中,这些人与地上的蝼蚁是无二样的,只是为了龙冉的修行,他才屡次退步,绕着弯的行事。齐老语气平淡,似在聊天,道:“孤徒龙冉,险些被贵府沈鸺派人在镇元关前埋伏截杀,据孤所知,他是你的部下。”

李安谭点点头,手掌一翻变出一块剑形令牌,招手扔出令牌迎风暴涨,霎得刺破空间消失不见。李安谭朝齐老行礼道:“不出数息,沈鸺将会带到,此事全部事宜,神武公府皆不知情,望见喜主宰不要祸及神武公府无辜子弟。”

话语中不免有试探和尝试说服,齐老没有理他,伸手一点,虚空中一条晶莹的丝线就这么伸展了出来,自李安谭身上延伸出亿万条晶莹丝线,有的早已断裂,有的延伸向极远处,突破了视线能及,不知去向何处。

见到此景,李安谭双手微微握拳,他知道齐老的寓意了,微微叹气,道:“仙人手段,非我等能及,我知晓主宰世墟行者仍在意因果一道,神武公府全听见喜主宰发落。”

齐老收回神通,见自己的震慑取得效果,无意张扬做小丑之举,聪明人之间不需要那些漂亮的场面话。倏地,空间破开,一道金色的令牌裹着一道人影出现,见到神武公和诸位长老,再一看齐老,他心中一时混乱不已,被神武令召唤时就感觉不对,自己或许大祸临头了。

沈鸺低着头向李安谭行礼道:“府主,各位长老,这位前辈是?”

李安谭眼中带着失望,一语道破齐老的身份:“他是龙冉的师父,封号见喜。”跟随李安谭无尽岁月的沈鸺何不知晓,缕清了个中关系的他顿时向齐老跪了下来,声正言朗道:“谋杀龙冉之事是我一手操持,我愿一力承担,还请见喜主宰祸不及家族。”

齐老点头,大手虚张就抓住了沈鸺,微微用力震碎了他全身骨骼,经脉寸寸断裂。突然的剧痛险些让沈鸺昏厥过去,可他是什么人,硬是凭借强大的毅力保住了最后一抹清志,断断续续地传音道:“多谢见喜主宰手下留情。”

他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鸿蒙世的强者不会虐杀他这样的人物,那是跌份儿的事情,既然没有抹杀了自己,那就是没有杀意。沈鸺心中一清二楚,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做事留有余地,他派人截杀也是留有后路,只是致人伤残而不害命,相信自己在岩羚峰上动手也被齐老知晓,自己行事狠毒却没有做绝,因果报应到自己身上,合情合理。

将一滩烂泥似的沈鸺丢给李安谭,齐老淡淡道:“我希望你恨他,怨他,甚至狠狠地报复他,但你千万不要做出格的事,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生魂不灭不入轮回,相信我,我可以做到。”

话毕,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安谭,他回以不卑不亢的对视,片刻后齐老离去。

李安谭立于空中许久,才开口道:“送二管家去疗伤,各位长老还是继续镇守祖祠吧。”大长老眼中犹有不甘,魂意传念道:“家主,若不是欺我李家无主宰世强者,他怎敢如此羞辱我等!”

几位长老都离去了,顺便带走了昏死过去的沈鸺。片刻后李安谭亦挥袖离去,面有不愉,留下大长老在原地矗立,他苍老的眼中挣扎着愤懑、期待,以及眼底的平静。

“若是李家有主宰世坐镇,他亦可以镇压李家。大长老终生在尚庄大陆,不了解宇宙间的争斗谋求,此人应是宇宙间鼎盛到极致的那一族人。我们图的是家族长远强盛,而非一时的名誉,不过看来那项计划要提上日程了,不久的将来,李家不会是任何人都能来拿捏的了。”

李安谭离去前的话让大长老恢复了分寸。

步履踏行间,无数山川大泽从脚下掠过,如电光影,呼吸间齐老就离开了神武公府,直达大魏皇城。他遥望魏都琅琊的另一处,心中叹息。

“灾祸我可以替你摆平,可是这男女之事,就靠冉儿你自己了。唉,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是让你斩断想念,龙冉不是池中游物,他是待遇风雨的真龙,你们之间有太深的牵绊,对你,对他,都是为难。”

齐老在王貂寺的带领下走入了深不见底的皇宫,自此身不由己。

求道是真情,将心换比心。

奈何道阻远,自由亦无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