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在床上翻来覆去，床好硬，香薰也不够安神，他用被子捂住脑袋。明明平时玩累了，一沾床就能睡着的，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萧凌。
到底是什么时候两人之间的氛围开始发生变化的呢，是下午萧凌装醉刻意的触碰，还是担心他腿受伤，会在浴室滑倒。不，也许更早。萧凌好像从小就爱和他玩，后来段宏搬过来，硬挤进来，才变成三个人一起玩。但萧凌显然更爱缠着他。
他睡不着，把枕头当成萧凌捶，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睡不着。他不知道的是，隔壁的萧凌也辗转反侧。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早起，到了中午钟点工做完饭菜就走了，萧凌忐忑地坐在餐桌前用平板看股市，其实他盯了半天一个数据都看不进去。他瞄了眼许言的房间，也该起了。又坐了会儿，才看到许言穿着毛绒家居服，顶着炸毛，一边揉眼一边滚着轮椅出来。
萧凌不敢贸然向前，小心翼翼地询问：“昨晚没睡好吗？”
许言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萧凌温柔地笑道：“小言，吃完午饭我们谈谈？”
俩人都有意地放慢进食的速度，一个不知道怎么开口，一个不知道怎么解释。爱一个人本身就是无解的。
萧凌看着许言喝完最后一口汤，磨磨蹭蹭地擦嘴。沉静片刻，异口同声。
“小言。”
“萧凌。”
萧凌温和地说：“小言如果昨天的举动让你感觉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许言摇头：“没有。”他想了想开口：“但确实让我很困惑。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了，但我不确定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萧凌握住他的手：“小言，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我没有接触过别人，但我隐约能感受到你的心意。如果我和别人接触过的话，可能更能分辨我们之间的感情吧。”
萧凌把他拽进怀里，摩挲他的背：“小言，你是我养大的，我不会允许你和别人接触。”
许言推开他，低头看地：“万一你只是混淆了呢，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就像你说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生来就是和我在一起的。”
许言不满：“你刚刚还说，不逼我的。”
萧凌捧起他的脸和他对视：“没有逼你。”
许言慌乱地看向别处：“嗯。”他发现窗外飘雪了，纷纷扬扬的，这是城区的初雪。
萧凌和他一起站在窗前：“小言，明年也一起看雪吧。”“好。”
萧凌想起前不久看到网上说，爱是突然降临的，但他觉得，爱不是突然降临的，它藏在日日夜夜的惦记和想念里，藏在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里，当你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它就已经出现了。
这算是两人第一次敞开心扉的交谈，许言向萧凌走出了第一步，那么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总有一天会走到他面前。
吃过午饭，家里安静的落针可闻，两个人都想说话，都不知道说什么。许言在沙发上这里扣扣，那里摸摸，时不时捏捏抱枕。现在的情况好像并不适合单独待在家里。萧凌的电话打破了平静的客厅，许言的视线不自觉得跟随他。萧凌接完电话回头，俩人视线对上，许言莫名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萧凌温和地询问：“小刘说，小咪可以出院了。要去接他回家吗。”
许言原本抱着抱枕趴在沙发，一下坐直了：“要！”
萧凌先把轮椅拿下去，又回来抱人。
许言被裹成圆溜溜一团，毛毛茸茸的毛球。“小咪，伤好了吗？几天没见会不会不认识我了。”他不等萧凌回应继续说，“小咪看起来笨笨的，应该不记得。”想了想觉得好气，“可是我喂它吃了很多猫条，它要是不认识我的话，太没良心了。”
萧凌听他像倒豆子似的，抚摸他的后背：“小咪，记得你气味。”
许言被放到副驾驶，絮絮叨叨：“可我觉得小咪还是太笨了。”
萧凌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手肘搭在车窗上倒车，驶出地下车库时换成左手开车，右手去揉许言的脑袋：“笨是很容易传染的。”
许言耸着鼻子瞪他：“你什么意思！你说我笨！”
“笨点可爱。”
许言蹭一下脸红了，缩在座椅里不说话。萧凌右手轻轻蹭他的脸，越蹭越红。许言恼羞成怒地拍开他的手：“好好开车，遵守交通规则！”
宠物医院的护士很早就候在门口，看见他们地车立刻迎上来问好，萧凌在外总是扑克脸点头示意之后，就去后备箱取轮椅。护士不知所措的扣了下脸，许言对女生一向很友善，他把车窗揺下来，手搭在车窗上摆手：“姐姐下午好。我们来领小咪。”
护士退开一步，让萧凌把许言抱到轮椅上才说：“小咪恢复的很好，后期别让它乱吃就可以了。过几个月，记得把它送来做绝育。”
萧凌推着许言去看小咪，在一排排宠物柜里，小咪是最突出的，黑乎乎一团。许言趴在橱窗上逗它：“小咪，还记得我吗。”小咪凑隔着玻璃舔他的指尖。
许言兴冲冲地对萧凌说：“萧凌，小咪认得我！”
萧凌没说话，用摸后脖颈的方式回应他。
护士笑容灿烂地说：“小动物都是很有灵性的哦。”
许言从护士手里接过小咪，仔细查看了一下之前受伤的后腿：“姐姐，辛苦你们照顾小咪了。”他把小咪举起来掂了掂，“还胖了点。”
从宠物医院回来，许言还不想回去。提议去家具城逛逛。家具城琳琅满目，陈设齐全，还有装饰的样板间，摆在样板间里的每件家具都有自己的标签，挑中的直接记下编号就可以在收银台提，留下电话住址就能送货到家。
萧凌的大平层就是装修的太像样板间了，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很高级，就是一点人气都没有，看起来冷冰冰的。
所以两人直奔软装区，想挑一些生活化的东西，妆点一下。
许言看中了一对纯白的霸王龙雕塑半米高，张着血盆大口，前爪自然垂落蜷缩。他揺着萧凌的胳膊：“这对大恐龙好酷！摆在餐厅那组黑色的柜面上，肯定很有意思。”
萧凌对这些不太懂，他本着听老婆的话有老婆疼的道理，直接记下编号。
转了一圈许言一眼相中，一组跳色的毛绒抱枕。长得奇形怪状的，看不出是什么怪物。许言一双手伸出去，把它们都搂在怀里：“萧凌！这个长得好丑！”
萧凌十分配合的思考了一下：“它们好像和家里的装修不太大搭。”
许言肯定地直点头：“但它们很丑！我没见过丑的这么特别的抱枕。”
“小言真的要把它带回去吗？”
许言嘟嘴：“我要！”
萧凌明白了，给予适当的回应，该付钱的时候及时付钱，才是陪对象逛街的奥义。
萧凌被一对杯子吸引了，是两只胖乎乎的小熊，冲彼此伸着双手，深咖色的，区别在一只戴着蝴蝶结一只没有。导购热情地说：“这组是情侣杯哦，把它们合在一起的时候，两只小熊是抱在一起的。”
萧凌赞许地点头，把杯子拿走：“确实很
可爱。”转头发现许言不在旁边了，许言出门嫌手机重，又随手塞他外套里了。正急得想去服务区广播寻人启事，许言就从另外的货架窜出来，腿上还放着一小盆仙人掌。
萧凌拿着杯子疾步走过去：“你去那边怎么不和我说？”
许言举起仙人掌，邀功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到那边有盆栽区，想买一个仙人掌给你。你天天对着电脑，他们说办公桌上放一盆绿植可以防辐射。”
萧凌还是板着脸，但眼神温柔了下来，接到手里。
许言看着他怀里的杯子，好奇地问：“家里不是有喝水的杯子吗？怎么又买了。”
萧凌假装咳嗽了几声：“你不是想家里多点人气吗，那些杯子太丑了，干脆一起换掉。”
许言回想了一下：“水晶杯亮闪闪的，挺漂亮的啊。”
萧凌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推着他往前走，答非所问：“我们一人一个。”
两人又买了一些装饰回家，一到家许言就坐在沙发上撸猫，心安理得的指挥萧凌把东西放在各自的位置上。
萧凌抱着许言精心挑选的恐龙雕塑放在餐厅的矮柜上。许言不太满意：“它俩离的太远了，看起来不太熟。”
萧凌又把它们凑近了。
许言摸着下巴端详：“它们冲着餐桌也有点怪，你把它们面朝对方试试。”
萧凌挪了挪。
许言用双手比划出一拃的距离：“把它们在挪这么多吧。”
萧凌不厌其烦地调整。
许言竖起大拇指：“完美！”他似乎也觉得刚刚自己有点事多，讨好地说：“凌哥，你先去洗个澡，晚饭我直接叫楼下的饭店送上来。”
萧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许言早就等着了，拿着大浴巾：“凌哥，擦头发。”
晚饭也出奇地令萧凌满意，许言一桌子菜都是按他的口味点的，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口味也已经达到了近乎高度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