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簋,顾名思义一共有九道菜,不同地方的九道菜各不相同,本质上来说其实都是宴席,鸡鸭鱼肉俱全,盆盆碗碗能摆一桌子。

  菜是好菜,不过都要费时间,庄卓源只有一个人,那就更费时间。

  梁海伦本来要帮忙,结果被他推出了厨房。

  “早就说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帮手怎么算是我的手艺?”

  于是庄卓源在洗菜切菜做菜,梁海伦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等饭吃。

  期间庄卓源听到易拉罐被拉开的声音,回头一看,梁海伦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正往嘴里灌呢,他刚想阻止,但是又想起来梁海伦今天心情应该不太好,只好继续做菜:“你少喝点,不然肚子里面没地方放美食。”

  也不知道梁海伦听没听见,反正她盯着电视,慢悠悠地喝着。

  等到庄卓源做完菜,往桌上摆的时候,才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放着好几个空易拉罐。梁海伦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的“滋滋”着——这“滋滋”得也真够快的。

  “吃饭啦,色香味俱全的九大簋……别喝了,快点吃!”

  梁海伦坐到餐桌前,开始动筷子夹菜,放进嘴里。

  坐她对面的庄卓源聚精会神的盯着:“怎么样?”

  点了点头,梁海伦夸赞:“嗯,好吃。”

  庄卓源高兴了,拿着公筷往梁海伦碗里夹菜,每个菜都夹一遍。

  “好吃你就多吃点,你都见到了,这只鸭子多抢手,我好不容易才从马师奶(太太)那里抢到的,还有这条鱼……”

  他没说完,因为梁海伦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罐啤酒,还是打开的,她还又往嘴里“滋滋”了一口。

  庄卓源气馁:“你就算失恋也不用这么喝吧?”

  带着三分醉意的梁海伦:“你说的,失恋嘛,就应该先听人家劝告,然后再怼酒,那我头先在车里已经听你劝了一路啦,现在应该怼酒了。”

  庄卓源:“……”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我的话。

  梁海伦还在喝,庄卓源皱眉。

  “这样吧,你先吃点东西,你陪我吃完饭,我陪你怼酒。”

  “你说的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快点吃,我做了好久的,别浪费。”

  如此这般,庄卓源自己吃饭的同时,双眼眼都不眨的盯着对面,直到梁海伦稀里糊涂地吃掉大半碗饭菜实在吃不下时,他才放心自己吃饭。

  他觉得自己自从认识梁海伦以后就越来越向老妈子的趋势发展。

  原本只要照顾他家姐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

  老妈子收拾好碗筷,把给庄卓嬅留出来的那部分饭菜放到一边,再洗洗涮涮好所有东西,坐到梁海伦的对面,跟她怼酒。

  梁海伦早就自己“滋溜”上了,白皙的脸颊上粉红粉红的,看着还挺好看的,要是能不那么让人操心就更好了。

  庄卓源忍不住吐槽她:“这么钟意,做什么要分手?”

  那边已经喝得吐字不清的女人气哼哼的说话。

  “谁说是我分的手,明明被甩的那个是我!”

  庄卓源愣了一下,他回想起在酒宴上看到的男人。

  “他不是真心想分手的吧,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就是喽,”梁海伦晃晃悠悠的给于赞同:“你都觉得他还喜欢我对吧?但是,就是他提的分手,头先,头先如果不是我老豆在那里,我一定一脚……踢他落海……呃!”

  梁海伦打了个酒嗝,脚下还做出踢人的姿势。

  庄卓源忍俊不禁。

  “算啦。”梁海伦叹了一口气。

  “都习惯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甩了,甩着甩着就惯了。虽然没人信我被甩,连阿爸都不信。”

  庄卓源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脑子里想着,家姐不是说这丫头只谈过一次恋爱?

  可是转念一想,说不定人家在国外的时候谈了很多次呢。

  没理由啊,既然谈了很多次,为什么还对刚才那家伙耿耿于怀?

  也不一定,可能人家只是重视初恋呢。

  初恋啊,他的初恋是谁来着?反正肯定没这丫头这么刻骨铭心。

  那家伙有什么好刻骨铭心的,不就长得高了点,还是个警察。

  他也是警察啊,还是飞虎队呢。

  想着想着,庄卓源就觉得自己可能也喝醉了,脑子都有点乱了。

  梁海伦喝得晕乎乎的,仿佛听到有人对她说话。

  “不要紧,我介绍男朋友给你,比他正一百倍一千倍的!”

  “痴线(神经病),我要男朋友需要你介绍吗?”

  她嘲笑这个说要介绍男友给她的八婆。

  然后迷迷蒙蒙的听到八婆在呢喃。

  “实在不行……把我自己介绍给你喽。”

  她觉得自己可能喝的有点醉。

  ——

  梁海伦第二天睁开眼,头痛欲裂。进了洗手间边刷牙边回想自己昨天晚上喝多了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吧?还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比如又把庄卓源给揍了一顿(喂)之类的……

  结果她想到了,她听到了一些她不应该听到的事。

  但是鉴于昨天醉的那个猫样,她又不是很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出了洗手间,并没有见到庄卓源,而是见到了难得在家的庄卓嬅。

  “醒了?帮你请过假了,吃早餐吧,我吃过了。”

  庄卓嬅坐在餐桌前,喝着咖啡,手里拿着报纸在翻阅,桌上只有一份早餐,是摆在庄卓嬅对面的。

  梁海伦莫名觉得心有点虚,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

  “昨天?”她吃着早餐问道。

  “昨天你喝多了,衣服是我帮你换的,不过换的时候你差点一拳打到我眼眶,好彩我及时躲过了。”

  她总算知道自己的心虚从哪来的了。

  “……对不起。”

  “还有,你同阿源搞的九大簋,家里吃不了,我早上把剩下的饭菜都拿到公园送给流浪猫狗吃了。”

  庄卓嬅的情绪平稳而镇定,一个字一个字字正腔圆的说着梁海伦,没有半个脏字的同时,却很能让人无地自容。

  梁海伦对好友怼人的功力认识的更深厚了。

  翻过一页报纸,庄卓嬅再一次石破天惊的开腔。

  “,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梁海伦喝了一口牛奶。

  “……在同阿源拍拖?”

  反应过来的梁海伦,牛奶呛到气管里了。

  因为急于解释,她犯了幼稚园大班孩子会犯的错误,就像是哮喘患者犯了病一样,她捂着胸口,又捂着嗓子,一阵凶猛的咳嗽并且喘息着。

  庄卓嬅看了她一眼,很好心的伸手帮她拍后背。

  缓过来的梁海伦捂着心口瞪她。

  “你放心,你弟弟都不钟意我这个类型的。”

  她说的是丁慧慧,看就知道,她跟丁慧慧完全不是一个style。

  梁海伦说得确有其事似的,庄卓嬅也就觉得自己误会了好友。

  “阿源以前做什么都很有数的,家里做什么都是他说了算,从来没有浪费食物的,而且他喝酒大部分都是在pc吧,就算在家里喝顶多也就一两罐,那点酒都不够酒驾测试的——他突然间改变,所以我才以为……”

  昨天回家的时候遍地都是易拉罐,庄卓嬅还以为家里被人打劫。

  听了这些,梁海伦想起了昨天半夜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做梦时听到的。

  我自己介绍给你喽。

  那股心虚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她好像没干什么……吧?

  ——

  其实庄卓嬅还有一些事没说,比如昨天她在警局加班的时候就听到去完酒宴回来的sally在大肆八卦庄卓源和梁海伦的事。

  在sally的嘴里,梁海伦成了港女加整容脸加拜金女加恶毒女的化身,勾搭得她家弟弟五迷三道,魂都被勾走了。

  如果不是认识梁海伦这么多年,差一点都信了呢。

  不过sally常年八卦,过一阵子有新目标了,这阵风就吹过去了。

  这只是在警局里小范围传播,只要不是警局同事,没人会知道,圈子不一样,庄卓嬅觉得没有告诉梁海伦的必要。

  就是阿源今天一大早就说有任务走了,她有点担心。

  飞虎队总是出最危险的任务。

  ——

  飞虎队ateam今天百年难得一见的有领导来审查,那个领导就是飞虎队里的最高长官——梁日锋警司。

  大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准备给领导一个精英的表现。

  结果也的确令所有人和梁sir都很满意。

  pt庄卓源。

  也不知道阿源怎么得罪梁sir了,今天在训练过程中,坐也不对,站也不对,走也不对,拿枪也不对,射击也不对,反正怎么做都不对。

  最后还被勒令训练结束后去梁sir办公室。

  “阿源,你同梁sir有纠纷?”

  队长展瀚韬都看出来了。

  “阿源,你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大家也都在询问,没理由啊,阿源平时人缘很好的。

  庄卓源心里苦,但庄卓源不能说。

  他保持微笑:“没事,放心,真的没事。”

  然后他就这样顶着所有人热忱的目光走进了警司办公室。

  “咚咚咚!”他敲了敲门。

  “comein!”

  梁sir有特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第13集 过渡

  庄卓源双手背在身后,双脚撑开与肩同宽,目视前方的说着话。

  他的对面,梁日锋梁sir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抱臂,用一种可以说是防备的姿势,蹙着眉毛听他说话。

  “……就是这样,所以我同没有拍拖,那天只是假扮情侣。”

  梁sir居然没有骂人,反而继续问了一句。

  “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于是庄卓源又普及了一下他家姐庄卓嬅和梁海伦之间的关系。

  结果梁sir的注意力放在另一个重点上。

  “她现在同你住在一起?”

  梁sir手指敲着桌子,一下一下的,极有节奏,敲得庄卓源心里发慌,背脊发凉,他吞了一口口水,顶着脸上灼热的视线道。

  “我家姐都同我住在一起的,严格来讲只是我家的租客。”

  “梆梆”声停下,梁sir不敲了。

  “知道了,你出去吧。”

  庄卓源有点奇怪,颇有一种以为会掉下来另一只鞋子然而人家扔下来一只袜子的怪异感,他没想到梁sir就这么放过他了。

  “yes,sir!”

  临出门前,梁sir又叫住了庄卓源。

  “阿源。”

  这次的语气很奇异的一点都不危险,比他们平时训练的时候都缓和。

  “梁sir。”庄卓源回应。

  “我今天叫你来的事,别告诉给。”

  庄卓源抬头,看了一眼梁sir,点头答应。

  “yes,sir.”

  直到庄卓源从外面把门关上,梁日锋才闭上眼,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浑身充满了疲惫之感。

  梁日锋加入飞虎队时,还是英国人执政的时候。

  那个年代与现在什么都讲人权讲人性化不同,凡是能入得了飞虎队的,无一不是拿命在拼搏。

  而那时候的梁日锋,已经是精英中的精英,飞虎队当中的佼佼者。

  飞虎队是一个标志,加入了飞虎队,身上就像是加筑好了一堵围墙,在这堵围墙内的人,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精神,为了达到目标可以牺牲一切。

  可是铁人都会累,飞虎队也是人。

  墙上的砖块出现了裂痕,那堵墙似乎在慢慢的土崩瓦解。

  这是第二次,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梁日锋觉得,也许他真的老了。

  ——

  梁海伦因为醉酒而请假的当晚,庄卓源据说要跟同事一起去展瀚韬家里吃火锅所以晚归,家里只剩下两个女人一起凑合凑合吃了一顿晚餐。

  第二天,梁海伦再次上班,领导又有任务交给她了。

  “这是这次的表格,我们诊所和警队长期有合作的,比如谈判专家的甄选,警员的心理素质考核,等等。”

  梁海伦翻着表格,看着上面一条条问题,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次是哪方面的?”

  “飞虎队,他们每年都要甄选新队员。”

  果然。

  她应该今天再请假的。

  由于梁海伦一脸的生无可恋,分配给她任务的秘书疑问道。

  “,有什么问题?”

  梁海伦心里苦,但梁海伦不能说。

  她怕看到亲爹,能这么说吗?

  必须不能:“没问题。”

  “这就好,对了,这次都是你和一组,ok?”

  梁海伦顺着秘书的手指转过头,一脸欢快的对着她笑得灿烂。

  好想打扁这张脸。

  “……ok。”

  路上又在巴拉巴,梁海伦全程无视他,可是大概是平时被无视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开着车,他居然也能巴拉巴。

  梁海伦发誓,不是她鄙视话唠,而是真的很烦,不会看人眼色不说,讨论的都是些明明不懂还装懂的问题,车子偶尔停在红绿灯前,有美女路过他的眼睛不是在人家腿上就是在人家胸上。

  愚蠢的直男癌。

  “我堂叔的邻居家的儿子就在差馆(警局)做差人(警察),唉,听人说每天累得要死,都没假可放。混了几年都是军装,成天在街边给人抄牌,真是阴功(可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混到飞虎队。不过按他的资质可能一辈子顶多混个沙展(警长)做做……”

  到了警局居然这样都能找到话题,梁海伦也是服气。

  不过到了警局,也就代表着他们就快看到飞虎队的代表了。

  梁海伦心里有点打鼓,要是她老爹到场怎么办,不过转念又一想,他也没什么好怕的,她站得正行得正,正好让大魔王老爹看看。

  话说回来,不过就是一个甄选而已,还是心理测验,应该轮不到她老爹那么大的boss出场吧?

  当过警察的梁海伦努力回想着以前的经验,不过按她的履历,这时候早就超过警司了,下属怎么做事的,她也不会太详细了解。

  更何况,部门完全不一样,她对飞虎队一点都不熟。

  她唯一对飞虎队里熟悉的只有某个疑似跟她表白了的家伙。

  然后她一抬眼就在警局里看到了疑似跟她表白了的家伙。

  梁海伦心说,这是什么样的乌鸦嘴。

  庄卓源手里拿着文件夹,跟在展瀚韬的身边,两个人说着什么,一高一矮,行动之间默契十足,异常的和谐。

  梁海伦走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庄卓源他也是跟展瀚韬在一起,不由感慨这俩人真是好基友一生一世一起走啊。

  就在这时候庄卓源也看见了她,也不怪他眼神好,警局里大部分都是穿了统一服装的警察,就算是庄卓嬅这样的便装现在也都改进成西装领带套装了,也就是非警局的人,比如犯罪分子什么的,才会穿得比较休闲。

  庄卓源看着梁·伪犯罪分子·海伦,顿时笑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是哦,你就是来一起做甄选的心理专家?”

  梁海伦看他笑得天真烂漫好像小孩子的模样,推测出他可能压根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就是嘛,飞虎队也酒喝多了一样会晕。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甄选不应该是队长和副队长一起来?”

  “今天轮到妈打,就是我们副队长放假,展sir就找我一起来了。”

  跟着庄卓源就跟梁海伦介绍展瀚韬,两个听过名字知道是谁的人也认识了对方,互相点了点头。

  旁边的也不甘示弱,他终于认出来对面两个是那天晚上酒吧里跟他抢靓女的男人:“原来你们两个是飞虎队,你们很熟吗?”

  飞虎队一向有保密条款,对外只能宣称自己是警察。

  不过对梁海伦这种密友亲朋当然不用遵守。

  被烦了一路的梁海伦总算找到机会,冲到前面搂着庄卓源的胳膊。

  “很熟,我们住在一起来的。”

  庄卓源眼睛瞪得溜圆目光呆滞的望着梁海伦:“哈?”

  “阿源?”他另一边的展瀚韬诧异的看向这两个据说是假装情侣的人,难道阿源瞒着大家在谈恋爱?

  对面一直嘚吧嘚的顿时被噎了一下:“他是你男朋友?!”

  万众聚焦的梁海伦非常没有良心的陷害忠良:“对啊。”

  “啪嗒。”

  一个很轻微的声音,梁海伦鬼使神差的转过身,众人的注意力跟随她转移到了她和庄卓源、展瀚韬三个人的身后。

  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高个子斯文小哥蹲在地上捡起一支笔。

  梁海伦松开了搂着庄卓源胳膊的手,看着她的前男友。

  邱骏轩回望着这一帮人,目光落在梁海伦的脸上,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半低着头往前走:“麻烦借过。”

  他的表现很怂,梁海伦认识他开始,他好像一直都是那么怂。

  可是她始终记得,就是那么怂的人,居然有勇气在楼顶拦住她,居然有勇气跟她说那样的话,这个烂好人的傻小哥。

  庄卓源站在一旁,他看到了邱骏轩的表现,也看到了梁海伦有些怔愣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一股火气。

  他面无表情的伸出手臂,揽在梁海伦的肩膀上,搂紧,带着她侧过了身,给邱骏轩让出了一条路。

  “唔该(多谢)。”

  走过去的邱骏轩居然还不忘了说一声谢谢。

  梁海伦默不出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

  稀里糊涂的,心理甄选测试就结束了,这次的工作好就好在需要甄选的人并不多,大部分在基础体力甄选时就被筛掉了。

  结束时庄卓源忽然跟梁海伦说:“今晚我可能晚回家,你自己叫外卖或者自己做吃的不用等我。”

  梁海伦“哦”了一声,捧着资料跟一起回诊所。

  庄卓源又跟展瀚韬一起道别,他们这部分结束了就可以下班了。

  再之后,警局的停车场里,邱骏轩打算开车回家,结果就在自己的车前看到了等在一旁的庄卓源。

  庄卓源身上还穿着黑蓝色的警队队服,靠在邱骏轩的车头,一向带着笑容的娃娃脸上多了几分冷峻,严肃感十足。

  “聊两句。”

  他如此说道。

  第14集 初恋爱情

  做好准备的庄卓源本以为见面的场面会变成惨烈的修罗场,谁知道见过之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如果你是因为来找我,那你放心,这几次只是巧合而已,我只不过是她的ex,以后如果没必要的话,我不会再见她。”

  邱骏轩就像是念咒一样没有语气的念完这个咒语。

  庄卓源心说你还真是怂的够彻底。

  可是按照目前的身份来说,邱骏轩又没有做错任何事,“现男友”来找“前男友”,除了让他不见自己的女朋友,还有什么可聊的?

  而且邱骏轩的几句话,解决了梁海伦作为庄卓源女朋友的烦恼,如果庄卓源真的是梁海伦的男友,他大概会很高兴有这样一个痛快的情敌。

  可惜现在庄卓源并不觉得很高兴。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

  邱骏轩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不是为了这个是为了什么?

  ——

  梁海伦坐车回到诊所的过程中一直很安静,除了拿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再把它嘎吱嘎吱的嚼碎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不会识眼色的在一旁开着车居然没有说点什么,只是梁海伦在嘎吱嘎吱的时候他间歇性的会露出一种牙疼的表情,估计内心把自己当成那根棒棒糖了,又或者是梁海伦的嚼法太凶残把他吓到了。

  他们回到诊所的时候已经接近下班时间,把这次的表格整齐地放在桌上,梁海伦开始按照答案计算分数开始拿出手机和耳机打游戏。

  整点时间到,大部分人都各回各家,梁海伦想着反正家里没人做饭,不如把工作做完,于是她就留下加班。

  同样加班的还有三个老板中的一个,这是很奇异的,要知道平时按小时计算的心理医生都会很准时,预约听诊准确度几乎可以秒来衡量。

  老板的专属秘书把钥匙给她让她锁门,顺便也告诉了她因为所以。

  “是明仔。”

  梁海伦秒懂了。

  明仔,就是小明,诊所里少有的儿童咨询者。

  诊所一般接的都是成人心理咨询,不过小明家里比较特殊,他父母是老板的老友,家里很有钱,也就代表着父母很忙,陪伴孩子的都是佣人管家,这几乎是所有有钱人家的通病。

  小明有点自闭,但也不是太严重,老板去他家里私人咨询过几次之后,小明就经常往诊所里跑,诊所里也就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小朋友——你总不能要求小孩子按时按点来找人聊天。

  梁海伦见过小明几次,白白嫩嫩,很可爱的小正太,看人的时候还会很羞涩的笑,萌萌的让人很想掐他脸蛋。

  这个愿望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就实现了。

  在饮水间里,梁海伦本来打算冲杯咖啡,结果差点被奔过来的小正太给撞了个倒仰,还好她身手不错扶住了桌子。

  小正太跟她说对不起。

  梁海伦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小正太挠着脑袋很苦恼的不知所措。

  怪阿姨就提出一个条件,你让我掐一下脸蛋我就原谅你了。

  小正太纠结了半天,终于一狠心一闭眼答应了。

  梁海伦如愿以偿的掐到了q弹q弹的小正太。

  然后她就想起,好像很久以前她就很喜欢这样逗弄小孩子。

  那时候她还在上国中,学校组织学生去做义工给小孩子发玩具做表演陪小孩子玩,全班人大概只有她这么一个在玩小孩子的不要脸大姐姐。

  好在监督班级的人从来不会打她小报告,不仅如此,他还会哭笑不得的阻止她,语气很是温柔,温柔得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

  “不要欺负细路仔(小朋友)啦,他们都会记得住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小时候的事我都记得住的。”

  “为什么我记不住?”她故意逗他。

  “你……”

  他好像很努力地不让自己说出来“你笨”、“你蠢”这种话,结果自己满脸纠结,于是只好把理由归结于自己:“我比较小心眼,记仇,所以才什么事都记得住啦,你心胸宽广嘛。”

  “哦。”

  她同样很努力地才没让自己笑成神经病。

  果然是宝气轩。

  两人充满粉红的瞬间,旁边一个小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一股气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这瓜娃子屙便便了,重要的是他居然屙到了班长大人的裤子上。

  邱骏轩抱着哇哇大哭还在淌喷泉的小朋友再一次哭笑不得。

  义工不是那么好做的,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不过其他同学都会把小娃娃暴揍一顿,或者一脸阴郁地去换衣服。

  也只有班长大人这种天赋异禀的奇才才会这么有耐心的先给小朋友换衣裤,再把人哄笑了,最后才轮到自己去换衣服。

  要不是深知邱骏轩人品,她差点都以为他在外面有私生子呢。

  后来她问过他,为什么对小朋友这么有耐心。

  他笑着道:“细路仔很好啊,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有束缚,不会有压力,如果以后我做老师,我都会对他们这么好。”

  每个人小时候都写过作文《我的理想》,大部分人写的是科学家。

  邱骏轩写的是老师。

  这个理想他一直念念叨叨到中五毕业。

  结果他跑去考了警察,今天她才知道他又要考飞虎。

  骗子。

  大骗子。

  就像他明明说喜欢她却硬要跟她分手一样。

  他永远都不能始终如一。

  不过既然已经分手了,那该忘了就忘了吧。

  她心胸宽广嘛,才不小心眼。

  ——

  pc吧,邱骏轩跟着庄卓源一起来到这家酒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庄卓源一起喝起酒来,喝着喝着,舌头就大了。

  要说庄卓源进了飞虎队几年最大的收获除了各种训练技能还有什么,莫过于各种怼酒的技能,飞虎队里有什么矛盾,基本上一桌子酒,搞定。

  这样常年怼人酒和跟人怼酒的庄卓源要拿下一个基本上不太碰酒的邱骏轩,洒洒水的功夫而已。

  “你钟意吗?”他开始套话。

  被套话的醉鬼点点头:“钟,钟意。”

  “钟意她为什么要跟她分手?”

  “因为阿爸,阿哥,我自己,因为她……我不可以跟她在一起。”

  庄卓源听得直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怼酒怼得有点多,对面高个小伙子抱着酒瓶开始喃喃自语,表情一会哭一会笑,跟得了抽风似的。

  凑近了听,还能听到细碎的言语。

  “我不行,我做什么都不行……”

  “阿哥,阿哥什么都厉害过我……”

  “阿爸,对不起,你说我不要给自己压力,可是我真的觉得压力好大,我不想做差人(警察)的,我想做教师,但是我知道你想我做差人,我不可以让你失望,我不可以令你们失望的……”

  “,我不配,我不配同在一起的,她那么好,做什么都好,性格又好,功课又好,功夫又好,做饭都好好,阿哥都未必衬她……”

  “我好舍不得放开……”

  庄卓源终于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因。

  如果按照他以前的脾气,他一定会骂邱骏轩一顿,然后让他追回梁海伦,尽管他心里可能会很酸。

  然而现在他好像很难有立场去臭骂邱骏轩。

  庄家跟别的家庭不同,父母早逝,庄卓源从来没感受到过家人的期望和压力,就连考飞虎队,都是他自己的理想,庄卓嬅才支持他的。

  家里的一切都是家姐一个人承担,如果不是认识了梁海伦,机缘巧合的了解,庄卓源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家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严重到了无法排解的地步。

  上次酒宴上梁海伦私底下跟他说过那个坐在邱骏轩身边,也就是邱骏轩的哥哥是警司,大概很快升高级警司,庄卓源当时还笑言,这个升职速度比火箭还快,被梁海伦暴打一顿当做出气。

  后来在电视上看到采访,庄卓源才知道邱骏轩的哥哥出身警察世家,家里不是区总警司,就是高级警司,再不然就是警队的明日之星。

  这种身边所有人都很优秀唯有自己不优秀的感觉,说实话,庄卓源没有体验过,也无法明白这是什么感觉。

  不过看到邱骏轩的样子就能猜想,大概是背负着无法言喻的压力。

  一出生就背着好几座大山,连梁海伦这个歪妹也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邱骏轩到现在只是不够自信,其实也蛮难得的。

  庄卓源看着醉鬼地主家傻儿子似的乖巧,还是觉得生气。

  不过这种气法跟刚开始带他来酒吧时的气法完全不一样了。

  貌似是有点恨铁不成钢?

  他竟然对一个很可能成为他情敌的人恨铁不成钢?!

  庄卓源喝了一口啤酒,又开始对自己生气。

  痴线!脑残!神经病!

  第15集 阴差阳错

  丛林荒野间,一群穿着迷彩服,头上戴着眼罩,手里拿着“武器”的人,全部聚集在角落的一个棚子里。

  诊所的福利很不错,每当有新人,都会搞个企业活动,比如趴体,比如聚餐,比如今天的野·战。

  这一天的阳光有点晒,迷彩服长袖长裤,身上穿这么多直让人冒汗。

  手里握着瓶矿泉水瓶“咚咚咚”的灌了大半瓶子水,看得旁边的庄卓源直汗颜,眼神很是匪夷所思。

  然而这诡异的眼神却让误会了意思,他以为庄卓源也想喝水,直接就把手上的水瓶递过去。

  庄卓源更汗颜了,抽着嘴角道:“多谢,我不渴。”

  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反而还能夸赞一句:“飞虎队就是不一样,这么热都不用喝水,你们平时是不是训练比这个更艰苦啊?”

  “喝水。”

  没等庄卓源回答,他另一边的梁海伦怼过来一瓶新的矿泉水。

  “啊哈哈……唔该嗮(谢谢了)。”

  接过了矿泉水,没有再提问其他问题。也是挺奇怪的不怎么怕身为飞虎队的庄卓源,他好像更怕梁海伦一点,也许是经常在一起工作的关系,他对于梁海伦的畏惧感明显高于其他人。

  “不用客气。”

  梁海伦若无其事地回答。

  庄卓源看了梁海伦一眼,转过头,望了望四周,映入眼帘的都是草丛、小丘、沙包、轮胎、岗楼、哨所、碉堡,等等等等,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前一天在野外训练完,今天又要陪着这群业余人士继续训。

  “现在分组,谁要跟谁一组?”

  “我要跟一组!”

  “我都要!”

  “嘁,你们明明是想跟人家男朋友一组才对,不过,我都想啊,飞虎队来的哦,还是活生生的,长这么大都没见过。”

  一群人七嘴八舌,说得好像飞虎队是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

  “如果不是告诉给我们,谁知道啊。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不公平,不如这样好了,同一组没问题,不过这组leader(领队)由来做,你们觉得怎么样?”

  “都好啊是新人,不了解你们这群禽兽,我们这组就老队长david做leader,杀光你们的士气!”

  于是分开两队,大家各自安排。

  梁海伦先跟大家打好招呼,谁要是不听指挥,结束后请吃饭。

  在队里面的哄笑声当中,她开始做战前准备。

  谁谁谁比较细心,做观察员;谁谁谁运动神经较好,做攻击队;哪个适合做通讯员,哪个适合做人质,条理分明,各自其职。

  于是好多人都在感叹,平时看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对人观察这么细致。

  更让人刮目相看的在后面。

  “手语是最简单的暗号,前后左右,人数就一二三四,躲避就是屋顶手势,包抄就画弧形,攻击就是枪击手势……”

  她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玩(野·战游戏)的老手,而且还是一直当领队的那种,最简练的语言最快速的讲解完所有需要的流程。

  大家只是感慨,庄卓源却是惊叹。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他们这群同事就算经常来,也只是企业娱乐的门外汉,而庄卓源不同,他是每天都在战场上的战士。

  所以他看得出,这支队伍有几个新员工,跟另一队相比,差的就是默契,可是按照梁海伦这样指挥,队伍里的人只需要看她一个人的手势,队员们就可以变成她的手和脚,完全可以弥补互相之间不熟悉的不足。

  当然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如果梁海伦的指挥能力跟她表现出的能力一样的话。

  可是庄卓源跟场上的人一样,莫名的就对梁海伦很有信心。

  不,也许不是莫名。

  很多例子都说明,失败者是可以从表面上看出来的,哪怕他们未必穿的很邋遢,可是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动作,他们的言语,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散发着失败者的味道——反之,成功者也是一样的。

  梁海伦平时并没有特别的显眼,她的长相也不如丁慧慧那样的美女。

  然而在此刻,她的身上仿佛散发着光,令人不知不觉间就把目光投向她,让人很容易的就听从她的指挥。

  就像是……

  就像是她真的曾经领导过很多人,做过很多人的领袖一样。

  庄卓源觉得很不可思议,梁海伦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小丫头。

  他想,他开始有些理解邱骏轩的感受了。

  假如他也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他应该也会对这样的梁海伦望而却步。

  隔了一道缝隙和隔了一道天堑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正思索间,手机铃声响起,庄卓源拿出手机一看,是他们队长展瀚韬的短信,按照排班表,今天他也放假。

  【阿源,你今天有空吗?慧慧从国外带了很多榴莲回来,叫上来酒吧一起吃啊?——展瀚韬】

  看着手机上的一字一句,庄卓源忽然想起,他好像很久没有想起过丁慧慧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瞬间起,看到慧慧和阿韬的名字连在前一起,他居然一点酸酸的感觉都没有了。

  然后他的手指触摸了一下手机屏,上面“”和“一起”两个词汇连成一句话,非常的顺眼,半点都不突兀。

  似乎庄卓源认识的人(除了家姐)都习惯了把他和梁海伦视为一对。

  “阿源bb?”

  梁海伦清爽中带着调侃的声音传来,庄卓源抬眸。

  “你做sniper(狙击手),可以吧?”

  阳光很灼热,周围的树林不算茂密,可是空气很好。偶尔有流动的空气吹来,暖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到身体里。

  庄卓源凝视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尽管她性格一点都不小丫头。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并不讨厌,也不畏惧,而是有些欣赏,甚至,有点喜欢这样的小丫头。

  这算什么,压力变成动力?

  嘲笑着自己的同时,他想,人生真的充满了意外。

  他明明更喜欢会撒娇的类型的。

  “yes,madam!”

  飞虎队神射手庄卓源对着梁海伦来了个敬礼,调皮的眨了眨眼。

  今天的太阳很亮,刺眼的阳光让梁海伦出现了幻觉,她居然觉得那双对着她眨啊眨的眼睛里出现了漂亮的小星星。

  她塞了一颗糖在嘴里,以减少低血糖的症状。

  ——

  游戏正式开始,四散到周围。

  说是业余,但是这群人其实也算是ball(彩蛋射击运动,又叫匹特博运动)的发烧友,诊所里经常有各种各样游戏互动,要么是为了测试,要么是为了增加信心和默契度,匹特博也可以算是其中一种。

  很多事情不用梁海伦多说,他们也会做。

  但对于新手来说,梁海伦这个队长就不得不看着他们。

  尤其是这种既是新手又不怎么听指挥的人。

  对面眼看着有个人埋伏到了他的身后,他居然还有胆子走神。

  “啪”的一枪,梁海伦准确的射到脚下的轮胎上一个跳脚,正好躲过了身后的攻击手。

  然而稍稍一转视线,不远处的david矮着身子躲在岩石和土丘后面,双脚飞速移动,一步一步地正靠近人质的区域。

  这个时候再追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之前保护人质的队员早被打死了。

  梁海伦心下一沉,卧槽。

  英名毁于一旦,晚节即将不保。

  “啪!”

  david看着自己左边胸前的橘黄色颜料,无语凝噎。

  他开始不要风度了:“你们有飞虎队,太不公平了!”

  朝着“不公平待遇”的罪魁祸首那里望去,狙·击·枪后面的庄卓源居然一只眼睛也能眨着跟她对口型:有、我、在、这、里、放、心。

  做完口型,他还不忘伸出大拇指,耍个帅。

  梁海伦真是被他气笑又气哭,最后哭笑不得。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有庄卓源这样的人做backup(后备),安全感剧增的同时,压力也瞬间减轻了。

  难怪展瀚韬对庄卓源那么好,两个人好的跟穿一条裤衩的兄弟一样,她要是有这么好的下属,她也会对他很好的。

  已经不是madam的梁海伦奇奇怪怪的惋惜着根本不需要惋惜的事情。

  话说回来,庄卓源拿着枪的样子跟平时吊儿郎当,嘻嘻哈哈的德行就像是平行世界的两个人一样,肃穆、认真、精准,那股气势,令人屏息。

  她想他虽然长得很幼·齿可骨子里到底还是一个三十几岁的成熟男人,那种韵味很man很帅气,跟单纯多汁的小鲜肉到底是不一样的。

  游戏结束时梁海伦这一组以压倒性的胜利赢得了比赛。

  于是大家各回各家。

  “这条路不是回家的吧?”

  梁海伦奇怪的问道,回庄家的路跟现在开的这条路从开头就不一样。

  “哦,”庄卓源不知出于什么思想,解释道:“展sir说阿嫂买了好多泰国榴莲叫我们去pc吧一起分享。”

  “阿嫂?”

  “就是慧慧,她现在已经是展sir的女朋友了。”

  “哦。”

  梁海伦心说,都阿嫂了你还慧慧,这个品味真是。

  嘛,好吃不如饺子,嗯嗯嗯嗯嗯嗯。

  嗯,我懂。

  第16集 香气浓郁

  庄卓源跟梁海伦刚刚走进pc吧两步,那一股独属于果中之王榴莲的特有芬芳就像是有人指引一样,一下子萦绕在鼻尖。

  据说榴莲这种有人认为香气馥郁,有人认为臭如猫屎的气味是可以促进食欲起到开胃的作用的。

  然而学过医的梁海伦很没有职业道德的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哦,我的天呐,这个味道,这么神奇。

  “看来好似不只买了一两箱的样子。”

  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状况的庄卓源有点尴尬的笑,味道这么大,怎么说也要五六箱十几二十几个凑在一起的“果中之王”。

  “不过没关系,我好中意吃榴莲的,你吃不下,我帮你吃。”

  梁海伦白他一眼:“一个半个我还是吃的下的。”

  进了酒吧以后,他们才发现,两个人都远远低估了“阿嫂”的购买力。其实想想也能理解,如果不是数目巨多,展瀚韬也不会连放假的庄卓源也叫来一起分赃,呃不,是分享。

  梁海伦刚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酒吧连吧台外面都摆上了啤酒箱子,后来酒吧老板娘姐,也就是展瀚韬的妈妈说,里间放货的地方都放上一箱箱的榴莲了,难怪会造成“臭气熏天”的效果。

  买了二十箱榴莲自己吃两块的丁慧慧也是骨骼清奇的奇女子一枚。

  “那边的榴莲超甜、超大,又好吃,所以我买多点回来喽,给大家一起尽兴嘛。”

  看着丁慧慧脸上天真烂漫又可爱的表情,梁海伦猜想她应该还没有意识到“尽兴”的后果。

  她身边刚晋升为男朋友的展瀚韬不愿意扫她的兴致,于是揽着丁慧慧的肩膀笑道:“对啊,我都吃了,很好吃的,你们都来试一下。”

  同样由于儿子刚刚“转正”,不敢直言不讳的预备婆婆姐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对着跟亲儿子没什么分别的庄卓源道。

  “呐,我们吃得就快吐了,你不怼它十个八个,你别指望走。”

  庄卓源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吃多了也吐。

  “好姐,不过你这样都不是办法的,不如送给街坊啊,还有酒吧的员工,都好过这样hardsell(硬销)吧?”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街坊、员工都派过了,人家有的人都不吃,你总不能让我掰开人家的嘴硬塞进去吧?”

  大概是因为太过气愤姐的声音大了点,丁慧慧的脸色不太好看,有点委屈,展瀚韬偷偷跟她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安慰女朋友。

  “呃……榴莲都挺好吃的。”

  庄卓源也不好说什么,谁叫他先开口撞到枪口上了的。

  “那不如搞个‘榴莲之夜’,反正酒吧都要开张,拿这些榴莲做些甜品,榴莲班戟、榴莲冰沙、榴莲西米露、榴莲芝士蛋糕啊。再不然做些可以带走的榴莲干,当小礼物派客人。还有你们警局不是一大班同事,都可以送点,当给大家知道这个是搭过飞机的‘阿嫂’的心意。”

  梁海伦随口就是三条建议,来吃人家的榴莲,总不好白吃。

  过于气愤的姐刚刚才发现庄卓源身边的梁海伦,这一发现就不得了,盯着梁海伦上上下下的看,眼睛简直能发光。

  “阿源呐,这位是?”

  “这位是……”庄卓源卡壳了。

  从梁海伦的角度看到他很奇怪的扭扭捏捏了起来,似乎是在犹豫怎么介绍她,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耳朵上,很神奇的发现,原来庄卓源的耳朵尖尖的,耳廓居然是三角形,有点像是动画片里精灵的耳朵。

  最重要的是,随着她的注视,精灵的耳朵居然越来越粉了。

  就介绍个人而已,有必要这么纠结吗?

  “阿妈我不是同你讲过了,阿源今天要带女朋友来的。”

  展瀚韬很热心的救兄弟于水火之中,还顺带把准备张嘴自我介绍的梁海伦给坑了。

  姐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就是住在阿源家里那个!”

  梁海伦默然,哦,原来是她自己坑了自己。

  想起上次在警局,她拿庄卓源当挡箭牌给看时存在感并不强烈但是确实存在的展瀚韬,梁海伦心说,没想到你长得这么高大威猛、忠厚老实的样子原来在家的时候这么八婆。

  不过庄卓源曾经说过,展瀚韬家里人对他就像对待半个儿子一样,他经常在展家蹭吃蹭喝姐和超叔(展瀚韬的父母)会关心庄卓源的情感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梁海伦终于知道为什么庄卓源会那么犹豫了,她自己信口开河,确实是不好解释(庄卓源哭晕在厕所)。

  此时的姐已经上前来把梁海伦当自己人。

  “呐,你真是厉害啊,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么多好主意的。”

  那亲昵的态度和灼热中带着欣喜仿佛在看自家儿媳妇的目光,梁海伦很是怀疑究竟展瀚韬是不是亲生的。

  “不是很出奇的。”梁海伦真没觉得怎样。

  “我以前在国外打过工,甜品店,咖啡厅,或者酒吧之类的。”

  这些都是那些绞尽脑汁搞热场子的人玩剩下的。

  “以前在国外打工啊,那你现在回来了做什么的啊?”

  伪·婆婆开始查户口了。

  “在xxx心理诊所,现在在做助理。”

  梁海伦一边微笑着回答,一边隐晦的瞪向庄卓源。

  意思是,我刚刚救了你,你要是不救我,咱俩就拜拜。

  “啊,我中学读家政都学过怎么做甜品的你同我一起来,我这个学徒可以同你这个大师傅学点东西嘛,快点。”

  很怕拜拜的庄卓源读懂了暗号,连忙说道。

  “哦,哦,那你们快点去……”

  姐笑眯眯的,一副“你们做到天荒地老我也不介意”的架势。

  还偷偷的拉过庄卓源,压低分贝道:“这个不错,还是你眼光好。”

  言语间颇为惋惜干·儿子有着落,亲儿子却居然喜欢个十三点。

  耳朵并不聋的梁海伦:“……”

  耳朵快大红的庄卓源:“……”

  ——

  两个人到了厨房,庄卓源很不好意思的解释:“你别介意姐平时是比较八卦点,不过她都是关心我。”

  梁海伦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三姑六婆:“知道了,不是说做甜品?”

  庄卓源赶紧:“哦哦,我去搬榴莲。”

  pc吧的东西从来是不缺的,只不过当家的是两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家,所以酒吧里的甜品酒水什么的确实没什么新意。

  之前梁海伦提出来的东西,庄卓源只会做一部分,而且是家常的那种,跟梁海伦在某人的姑姑手底下学的加上在外面打工学的,样式总归不是一个级别。如此这般,等到梁海伦每样都做几个出来时,庄卓源看着一个个精致得让人流口水的点心,也有些傻眼。

  这拿出去卖,有人舍得吃吗?

  当然,也不全是完美的作品,事实上刚开始做的品相都不太好,味道也一般,不过诡异的是,做过几次之后,梁海伦手底下的甜品就会发生从量变到质变的强烈转变。

  他尝了一口蛋糕,入口即化,香甜的味道充盈在味蕾,好吃的简直不像人做的。

  照他说,梁海伦这个水平,做个大师傅完全没有问题。

  跟着就有些疑惑,梁海伦是在国外的大学毕业的,她自己曾经说过,有时会打工,有时会做家教,有时还会出去旅游——之前在阿姆斯特丹,就是她近期的最后一次旅行——这样下来,她怎么有时间做甜品?

  就算是打工,要把临时打工做到这种地步,普通人花费的心血也不会少,可是梁海伦就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显然,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天赋异禀。

  看着梁海伦往榨汁机里倒牛奶,庄卓源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上司的上司梁sir,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聪明,这么厉害吗?

  也许从来没注意过吧,就像自己说的,是梁sir一直自己觉得她一直在糟蹋自己,尽管她这么聪明,这么努力,这么优秀。

  庄卓源蓦然记起,梁海伦在醉酒时提到的一句“连我阿爸都不信”。

  差不多的年纪,丁慧慧买了一车很快就会烂掉的水果给人添麻烦,梁海伦却张口就能解决这个麻烦,以至于现在还身体力行的帮着做甜品。

  她明明可以在父亲的怀里撒娇耍赖,现实却是她没有花父亲的一分钱,把打工的技能练到了专业水准。

  就算是天才,也会累的吧。

  可是她却只有一句淡淡的“习惯了”。

  伸出手,庄卓源鬼使神差的握住了梁海伦的手。

  得到了后者一个疑惑的眼神。

  庄卓源反应极快地收回,摸摸头道:“啊,我想给家姐试一下这几种甜品来的,她的行动组都好多人的,不如你教我,你教完我,我教超叔他们就行了,免得你这几天都要来,你不是有工作要忙?”

  梁海伦也没想太多,反正她一向都很懒散的,能不用自己动手当然更好,她最喜欢等着吃就行了:“好,那你看好。”

  “嗯。”庄卓源悄悄的呼出一口气。

  于是整整大半天的时间,庄卓源和梁海伦都在厨房里度过。

  空气里飘着甜点的香味,又香又甜,就连榴莲味都莫名变得很甜。

  第17集 BOSS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字。

  庄卓源说到做到,说要让家姐送o记所有组员,就真的整理了一堆甜品饮料给庄卓嬅带到办公室。庄卓嬅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弟弟,想想就知道,平时庄卓嬅在工作时从来不苟言笑,现在要给组员送甜品,就算她乐意请,估计他们也没有胆子吃。

  不过听庄卓源讲自己学做甜品有多么辛苦,她也就冷着脸拎着盒子走了。好在那些甜品都是加工过的,气味不是那么浓郁,不然就算庄卓源怎么卖萌耍赖,庄卓嬅也半个都不会拿走。

  不单单如此,庄卓源还鼓励展瀚韬也拿着pc吧里的甜品送飞虎队里的兄弟。

  “呐,你现在带这一箱去,晚上再带那群家伙来pc吧,一个人至少可以解决两份,好过摆在铺子里等着发臭坏掉嘛。”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庄卓源给展瀚韬出主意,听见这个建议的姐举双手双脚赞成:“这样大家都吃到,不会那么浪费。”

  展瀚韬虽然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最终磨不过自己亲妈和好友的催促,也只好拎了一个箱子去上班。

  跟着,庄卓源也神不知鬼不觉的,自己拎了个小盒去上班。

  小盒里装的是梁海伦做的甜品,隔了一夜,不是很新鲜。

  当然,重点不在于新鲜。

  ——

  百忙之中的梁日锋抬起头,看见自己面前的小盒子。

  “什么来的?”

  “是……榴莲拿破仑蛋糕。”

  庄卓源实话实说。

  “庄卓源,你想受纪律处分?”梁日锋眉眼低垂,看都不再看一眼,手里握着笔,在文件夹上不知在写些什么:“现在是工作时间,这里是警局,你要野餐,中午午餐时间去餐厅。”

  “这里面的榴莲是展sir女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给大家的。”

  挨训了的庄卓源只好拿出准备好的托词。

  梁sir连头都没抬:“帮我多谢阿韬,我不吃这些东西,拎出去。”

  他说话时用的是命令的语气,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于是庄卓源只好拿出杀手锏。

  “这块蛋糕是昨晚亲手做的。”

  梁sir手里拿的笔是钢笔,一看就是好牌子的,外观简洁大方,写字时字体流畅,落在纸上的墨水也很规整。

  结果庄卓源这一句话,晃动着的钢笔一瞬间就停了下来。

  “她最近怎么样?”

  梁sir没什么表情的问出这句话。

  “挺好的,我听她说诊所这段时间都在搞心理援助,帮助社工免费给一些夜青做心理辅导。”

  “她教导夜青?”

  这一次,梁sir还是没有放下笔,只是他终于正眼看庄卓源了。

  就是说话的语调有点嘲讽。

  “其实,我觉得梁sir你都是不要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好点,她一个女仔,一个人孤零零在国外,打工,读书,养活自己,现在学业有成,还找到了一份很好的职业,这些事都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得到的。你总是认为她不会进步,是不是对她有点不公平?”

  梁sir挑眉:“你现在是在教训我?”

  “不是。”庄卓源赶忙否认。

  “我只不过讲出我想讲的话,因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真的是觉得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的。”

  庄卓源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梁日锋却一秒钟听出了弦外之音。

  “原来你不是想做好人让我们两父女复合,你是想弄假成真追求我女儿……我女儿你都敢追,庄卓源,你胆子倒是挺大的。”

  姜还是老的辣,梁sir一句话就正中靶心。

  跟着庄卓源就用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解答了梁sir的试探。

  “胆子不大,都不做飞虎队了,是吧?”

  他本来真的只是打算做做好人的,看那种辛苦,他心里也不舒服,自己那点心思也没打算这么早挑明,毕竟八字还没有一撇。

  谁知道他不过说了几个字就被梁sir一下子看穿了。

  庄卓源惋惜,梁sir女儿要是跟梁sir一样耳聪目明就好了。

  梁sir冷笑:“胆子这么大,同讲了没?”

  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庄卓源顿时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

  “还没……”

  梁sir继续嘲笑他:“你同我讲是没有用的,那丫头从来都没听过我的,你想追她,自己追,别以为随便拎块蛋糕过来我就会帮你。”

  “还有,”似乎是打击庄卓源打击上了瘾,梁sir又挑了几个伤口撒盐:“你今年多少岁,我女儿多少岁,不用我帮你计数吧?抛开年龄不讲,你进了飞虎队这么久,现在是什么职位,以你的年资,什么时候可以升职?这些事对她来讲不紧要,但是你身为一个男人,不应该想一下吗?”

  连消带打,几句话就把庄卓源原本的士气打得无影无踪。

  直到庄卓源沉默地走出去,梁日锋才拿起桌上的小盒子,第一次在办公时间吃起了下午茶,边吃还边自语。

  “想追我女儿,呵。”

  好笑。

  ——

  并不知道庄卓源和自家老爸明谋暗战了一番的梁海伦此时却意外的遇到了一个很熟悉的面孔,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张一健?”

  眼前的人,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正气凛然,放到电视剧里一定是那种常年演正面角色的人物,不过这辈子发型变成了小平头,加上脖子上那花里胡哨的纹身,身上就凭添了一些奇异的凶悍。

  不过因为看了几百次几千次,脸太熟了,梁海伦见到的时候就脱口而出了上辈子发小的名字。

  尽管造型很可怕,可是在梁海伦来看,怎么看都害怕不起来啊,实在是张一健小时候被他妈打得满屋子乱窜的印象太深刻了。

  回想起飞虎队那一群熟脸,梁海伦心说,这是来客串什么的?小混混?卧·底?

  “小姐,你认错人……”

  那人语气中一点都没有张一健的严厉,很客气,奇怪的是他满头是汗,脸色青白,很虚弱的样子,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不过,”那人停了停,喘息了一下,很难过的用气声说话:“你可不可以帮我叫救护车,我头先,被人打劫。”

  随着那人的动作,他黑色的风衣外套被掀开,露出里面黑色底衬,上面一片黑漆漆的,围绕着一个一寸长的伤口,似乎很深,能看见皮肉。

  而刚刚那人一直靠在墙上,侧着身子,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到血迹。

  梁海伦:“……”

  万万没想到她不过是辅导个夜青也能遇到这种戏码。

  刚才问路时那大婶不是说这里是近路吗?

  好吧,小巷子里专门有打劫的也不奇怪。

  于是打电话叫救护车,报警,跟着梁海伦就开始了上辈子重复重复再重复的急救过程。

  “你现在躺平,深呼吸,有没有问题?”

  “好彩,没伤到肺。”

  “记住别动,尤其是伤口这部分。”

  “……”

  那人眼回答了梁海伦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又见到她从手边的皮包里拿出绷带和棉花帮他固定伤口,一切搞定了之后又捏着他的手腕测脉搏。

  “你是医生?”

  他喘着气问。

  “以前是,现在不是,不过也不知道你今天好彩还是不好彩,我本来准备了这些东西是要给别人用的。”

  那人听着梁海伦的吩咐按着伤口,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一定是我好彩,这个老天不给我死。”

  他说的很慢,语调中带着一股不易被察觉到的寒意。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人蹲着,一个人躺着,等着救护车。

  这个人明明流了很多的血,正常人都要疼死了,他居然还能语气发飘的跟梁海伦聊起天来。

  “我这次不死,回家的时候一定要更疼我老婆。”

  梁海伦看他这样子,也开口说话帮着转移疼痛。

  “疼老婆不是应该的嘛,你以前不疼你老婆吗?”

  那人答:“疼,不过我的好兄弟都对我这么疼老婆有意见,他们总是说,男人呐,只要有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是我总觉得,娶了老婆,就要疼她,保护她,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那你那班一定不是什么好兄弟。”

  “对,”那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笑道:“所以他们背叛了我,好似今天那个劫匪一样,在我的身上狠狠地插了一刀。”

  “现在发现世上只有老婆好了?”

  梁海伦调侃他。

  “是,今天开始,我要让老婆享尽荣华富贵,我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就算这条命,我都可以给她,我可以为了她死,也可以为了她生。所以今天我一定不可以死,我一定要活的好好的,看害我的人怎么死。然后,用下半生的时间,去疼爱唯一对我好的老婆。”

  话题拐到了诡异的方向,梁海伦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这个人说话做事都有点怪怪的,仿佛像是小说电视剧里的反派boss似的。

  不过,貌似马x明好像从来没演过坏蛋。

  梁海伦用很严肃的事实心里安慰自己。

  第18集 些微进展

  有人被人打劫又受了严重的伤,自然而然就会有警察出动,梁海伦坐在医院的座椅上,听着眼前军装的警察小哥询问她。

  “……我等救护车的时候都没有见到那条巷子里有其他人出入。”

  说话间,庄卓嬅急急忙忙的冲着她走过来,身上还是早上那身西装。

  她旁边跟着一个灰色正装的小哥,长得有点小帅,长相和气质都有点邻家大男孩的感觉,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正在拿出证件跟问话的军装小哥打招呼说明大家都是警察,估计是转庄卓嬅的下属。

  “你怎么来了?”梁海伦奇怪。

  “你在电话里说你进了医院,我正好在附近做事。”

  庄卓嬅上上下下打量着梁海伦,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梁海伦失笑:“人家被人打劫,我刚刚好撞到了而已。”

  “那你见到那个劫匪没?”

  庄卓嬅虽然很想给老友一个白眼,但她更关心的是老友有没有动手。

  “没有,我到的时候只有一个伤者。”

  “伤者呢?”职业病发作,庄卓嬅顺口问道。

  “在手术室做手术,不过救护车到的很快,估计应该没生命危险。”

  两人差不多说完了情况,走廊里一个护士拿着一个透明塑胶袋走到军装小哥身前:“阿sir,这个是伤者的物品来的,手机里没有联络号码,你们看看能不能联络到他家人。”

  军装小哥接过来,发现只有一个钱包,钱包里有身份证。

  “杜天宇?”这是伤者的名字。

  梁海伦心说,张一健变成了杜天宇,就是不知道这辈子是什么身份?

  她的问题很快就有了解答。

  “madam!”

  一开始跟着庄卓嬅一起来的灰西装小哥喊着庄卓嬅。

  “什么事,阿ben?”

  叫做阿ben的灰西装小哥拿着杜天宇的身份证,瞄了一眼梁海伦,这一眼眼神中带着奇怪的色彩,并且表情中还有点很难形容的神色。

  “有什么事直接点讲。”

  庄卓嬅知道阿ben表现的这么明显,说明里面肯定有些故事,这故事还很可能不适合普通群众听,但她清楚可不是什么普通群众。

  阿ben挠了挠脖子,道:“杜天宇涉嫌同好几单械劫案有关,但是次次都证据不足,让他当庭释放。道上给他取了个花名,叫贼王。”

  庄卓嬅:“……”

  梁海伦:“……”

  于是庄卓嬅看了看梁海伦,梁海伦也看了看庄卓嬅,两个人对视了有一会儿,确定自己没听错以后,梁海伦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神tm贼王。

  张一健你害死我了。

  ——

  “我记得今天早上西贡有一件械劫案?”

  庄卓嬅语调还是那样,平静,有点冷,就算知道好友一不小心救了个贼王也没有让它有的任何波澜起伏。

  “是的,madam。”阿ben没有否认。

  “call西贡那边的警方,叫他们传资料到这边;还有拿齐杜天宇以前的案底;叫手足二十四小时盯着医院,杜天宇的伤很可能是他们内部分赃不均造成的内讧,他好了之后一定会做事,要做事不可能不跟任何人联络;伤了他的手下不可能就这样给他活着,跟着这条线,一定会抓到鱼。”

  有条不紊的一条一条下命令,进入了工作状态的庄卓嬅态度没什么变化,可是却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听从。

  阿ben听从指挥去打电话,庄卓嬅和梁海伦则坐在手术室门口,刚刚问话的军装小哥已经走人,这个案件到了此时已经不是他的范畴。

  手术室门口的时间总会特别的漫长,梁海伦也不知道是该希望里面那个贼王出点什么事还是不出点什么事比较好。

  只是做过医生的人总会明白,哪怕是个杀人犯,该救还是要救,杜天宇的伤本来也没有要人性命的严重,他出来时也只会是活生生的。

  她忍不住想,要是自己没有经过那条巷子,杜天宇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呢?

  然后梁海伦就自己刹住了闸,作为一个拥有离奇人生的人,如果思想跑偏三观不正,对于整个社会来说也许会是一大噩梦。

  梁海伦努力的转移思路,眼睛不再看手术室。

  跟着眼尖的梁海伦注意到一件事,从那个叫做ben的小哥进到医院里开始,每隔三五分钟他总会用手指挠挠脖子,衬衫上面露出来的皮肤某一部分红红的,刚才近看时还能看到细细小小的斑点。

  “阿源让你送的甜品,你送出去了?”

  她问身边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等待的庄卓嬅。

  庄卓嬅点点头。

  “也送阿ben了?”

  梁海伦指了指远处握着手机的阿ben。

  “你怎么知道的?”

  庄卓嬅有些莫名。

  “他头先跟我讲话的时候,我闻到了这几天整天都闻到的味道。”

  梁海伦解释,庄卓嬅无奈的瞥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你同阿源搞这些,我才不会送。”

  “你不想送,但是有人想收哦。”

  末尾用了“哦”,梁海伦卖了个萌。

  “什么意思?”

  庄卓嬅也不自己猜,干脆问道。

  梁海伦:“榴莲虽然营养价值高,味道也很好,但是有些人对热带水果敏感(过敏),别说吃一块了,吃一口都会有反应的。”

  过敏还要硬吃,不是极度喜欢,就是不好意思拒绝。

  阿ben从来没有表现过对于榴莲的热爱。

  阿ben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死要面子的人。

  阿ben是庄卓嬅进入o记以来最有默契的一个搭档。

  当然,这些都是庄卓嬅知道而梁海伦不知道的。

  只不过梁海伦也的确就差直白的问一句,阿ben是不是暗恋你了。

  庄卓嬅斜眼看梁海伦:“等一下我同事会来替班,我们会回警局,阿源会来接你,你同他一起回家就行了。”

  “你叫他来干嘛?”梁海伦莫名其妙。

  “开始以为你自己进医院来的,我自己有任务在身没办法陪着你,所以就叫他来了,”庄卓嬅终于还是没忍住,怼了一把:“不过我都觉得挺应该的,免得你自己一个人走,再捡个嫌疑犯,可能没人帮你收尸。”

  被戳痛且理亏的梁海伦:“……”

  以后不八你的卦行了吧?行了吧?

  ——

  庄卓源还没下班就接到了庄卓嬅的电话,急急忙忙地去请假,请假刚讲了没几句话,就被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的梁sir拽住了。

  结果庄卓源赶到医院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个气势澎湃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导致梁海伦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他也不想啊,人不是他杀的,他怎么知道梁sir会跟来。

  几个人见了面,互相说明了一下情况,梁sir就又回了警局。

  梁海伦不是一般的讶然,老豆这次既没骂她,也没让她回家,在一群人面前保住了她的面子不说,还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要说是彻底放弃她了?也不像。

  “有空一起吃饭。”

  倒更像是相信她能处理好事情的模样。

  被自己的脑回路震惊到的梁海伦觉得外星人可能要攻打地球了。

  没多久,手术室的灯灭掉,万众瞩目的杜天宇终于被人推了出来,由于只是局部麻醉,路过梁海伦的时候他居然还睁着眼睛摆了摆手。

  庄卓源赶紧搂着梁海伦往旁边站了站。

  杜天宇见到这个场景也只是挑了挑眉。

  他表现得一点都不像是贼王。

  “如果他这么容易对付,他就不会到现在还逍遥法外了。”

  庄卓嬅波澜不惊的评价着这个嫌疑犯,她从来不会低估这些人,但也不会高估他们,任何人犯了法,都会被制裁。

  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

  ——

  庄卓源送梁海伦回家,o记的人趁着杜天宇清醒进行问话。

  然而杜天宇的确不辜负他贼王这个绰号,演无辜路人不要太像。

  “我的确是被人打劫,我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他蒙着面来的,个子大概比我矮一点,好似是穿着黑色衣服来的。”

  这种满大街都有的形容,鬼才知道他说的是谁,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那个鬼。

  最后磨蹭了半天,什么有用的都没有问出来,杜天宇给的资料含糊不清,故弄玄虚,能实际查到的东西还不如梁海伦给的多。

  “我不明白,”赶过来替班的o记成员问道:“按照梁小姐的口供,伤杜天宇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同伙,为什么他不供出来?这样可以省去他自己报仇的功夫,而且都不用犯法。做什么一定要自己动手?”

  杜天宇的行事不像是这么有原则的人。

  庄卓嬅冷淡道:“他不会那么蠢。”

  一句话就把问话的同事给得罪了。

  阿ben紧接着说着:“madam的意思是,如果警方找出这些背叛杜天宇的同伙,他们极有可能再一次背叛杜天宇指证他打劫的罪行。所以杜天宇不单单不会指证这些人,相反,他还会保护他们,隐瞒警方。这样直到他自己能够出院,他就可以亲手报仇,不留下任何证据。”

  说完,阿ben右手食指很习惯性的挠了挠自己的脖颈。

  这个动作让正在思考的庄卓嬅回了神,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男人的脖子上,上面红红的,还有些肿,许多红色斑点分布着。

  留意到庄卓嬅视线的方向,不自在的捂着脖子用手挡住,阿ben有点尴尬的笑着:“最近蚊子太多,我有点皮肤敏感。”

  另一个同事疑惑:“以前你又说你不怕蚊子的?”

  阿ben此时面无表情的就像另一个庄卓嬅。

  “现在怕了。”语调很是平静。

  同事一噎,不说话了。

  庄卓嬅不知怎么,嘴角微微的划出一个看不见的弧度。

  “擦点药膏,好的快点。”

  阿ben笑着点头:“知道了,madam。”

  第19集 真心冒险

  杜天宇的事,让梁海伦的一项工作泡了汤。她去跟给她派工作的小秘书解释的时候,小秘书用一种从平静到震惊再到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梁海伦:这么电视剧的人生,没见过吧?

  然后,同情的小秘书把之前梁海伦的工作派给了别人。

  诊所跟社区的这个项目属于社会公益性质,并不是每天都会有人需要心理辅导,所以梁海伦近期可能不会再遇到夜青的工作。

  也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老板居然把接待明仔的工作交给她,当然,也只是接待而已,具体事务还是老板自己来处理。

  玩小明玩得很开心,呃不,是跟小明玩得很开心的梁海伦猜测,大概老板看出她是个会哄孩子的人?

  谁管他是因为什么,给发工资就行了。

  好不容易哄完了孩子下了班,庄卓源开着车来诊所里接她。

  这是两个人昨天就说好了的,他把大魔王勾引到医院里,为了赔罪,今天在pc吧里请她喝饮料。

  介于梁海伦上次喝得很惨,庄卓源义正言辞的不肯再请她喝酒了。

  梁海伦有点小忧郁,不喝酒去酒吧有什么意思。

  开着车,庄卓源速度很快的伸手比了个“二”,脸上的表情无奈又宽容,仿佛梁海伦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只能喝两只。”

  “……”梁海伦嘴角一抽,你可以二得再彻底一点。

  不过她也没多作反抗,反正到了酒吧肯定会有“别人”来干扰庄卓源盯着她的视线的,梁海伦一点都不着急。

  结果到了pc吧,包间还是那个包间,座位还是那个座位,飞虎队还是那个飞虎队,展瀚韬身边却换成了另一个熟脸,她也不知道是谁,反正就是很熟悉的龙套就对了。梁海伦眼睛绕了酒吧一圈,都没有看见她期望的长得比充气娃娃还漂亮的空中小姐。

  “你找谁啊?”

  庄卓源眼见她的动作很疑惑,怎么还有她认识的人吗?

  “慧慧呢?”梁海伦信口胡诌,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有我一个女孩子,这么多猛男,见到有点怕。”

  庄卓源兔斯基眼,心说,我信你的才有鬼。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也没见梁海伦有一丁丁的害怕。

  不过转过头,庄卓源还是问帮忙问展瀚韬丁慧慧的下落。

  毕竟都是男的,梁海伦不自在也情有可原。

  展瀚韬:“她现在不在香港,应该是飞巴黎。”

  差点都忘记丁慧慧是个整天飞来飞去的“空中飞人”了。

  庄卓源只好又问另一个可能出现的女孩子:“阿强呢?我开车走的时候她还在的,还说要跟你们怼酒。”

  “她啊,她去了厕……”

  “找我什么事?”

  一把有点清脆,有点尖细,很熟悉的女声。

  梁海伦有点发愣的回头。

  浓眉,大眼睛双眼皮,鼻子微挺,嘴角微翘,五官带着点英气,但同时又很柔和,并不给人以尖锐的感觉。从某个角度来看,很像还没穿越前她好友喜欢的女明星贾静雯。

  好久不见啊,徒弟仔。

  只不过这个小徒弟是长发,而且也不再是她的小徒弟了。

  “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庄卓源互相介绍着两个人:“这位是梁海伦,我的……呃d来的;这位是苏文强,阿强,飞虎队的backup(行动支援),见习督察来的。”

  “,我久仰大名。”

  苏文强笑着伸出手,虽然长相一样,不过比起洪美雪,明显苏文强更成熟,穿衣品味也更偏向于带着点帅气的成熟女性。

  “你好。”

  梁海伦同样伸出手,回握住苏文强。

  一刹那间,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那种沧海桑田,天翻地覆的变化,有点讽刺,有点无奈,有点怅然若失。

  张一健成了贼王,洪美雪成了督察。

  每个人都是她认识的,却又都不是她认识的。

  人生真是有意思。

  嘻嘻。

  她笑了一下,笑得很莫名,古古怪怪的。

  庄卓源不知怎么被她笑得背后发凉。

  ——

  很快的,梁海伦发现,飞虎队每次去酒吧也不是都只顾着喝酒的,大家也会聊聊天,玩玩游戏,不过他们玩的游戏都很古老。

  比如,猜戏名。

  “输了怎么算?”

  梁海伦还没开始就先问,她一点都不古老,但是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人,你认为她看的电影有多少?tvb剧她倒是能说出来一大堆的。

  “通常来讲输了的人喝一瓶。”

  旁边有人解答,解答完了之后大家就眉飞色舞的看庄卓源。

  看梁海伦就是不会猜的,同时这么斯斯文文,看起来也不像阿强那样会喝酒的,既然不会喝,总要有人顶缸。

  庄卓源脑袋上几乎刻了“背锅侠”三个大字。

  谁叫只有他有“d”,而且还就在身边。

  “这样吧,这次我们温和点,多个备用选项。”

  开玩笑,庄卓源怎么可能让这群情商负数的猴子看了笑话。

  “真心话同大冒险:选大冒险,就喝一只;选真心话,就出包间找一个人讲一句话,讲……你们说讲什么好?”

  刚才眉毛眼睛动得最厉害的那几个人凑到一起,叽叽咕咕了好一阵子,边讨论还边往梁海伦、庄卓源这边指了指。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讨论不出什么好结果。

  “我们想好了。”

  那个剃着小平头长得跟刘炳灿像双胞胎似的名叫“星仔”的人被当作代表派到这边,梁海伦又愣了愣,上次他也在吗?好像没见过。

  “就是‘不要脸’和‘我爱你’,想讲哪个讲哪个。”

  星仔弯着他的桃花眼,笑眯眯的这样说道。

  于是本来就知识量不足的梁海伦开始恍恍惚惚的跟着一大群没有女朋友,整天不是训练就是喝酒,再不然就是在家待着看电影的单身狗宅男比拼谁看的电影更多,内容更详细。

  好在,大家都是五讲四美好青年,玩游戏从来不赌钱,不然梁海伦非输得连裤衩都不剩了不可。

  一样熟得快哭了的还有展瀚韬,关键人家展瀚韬能放开胸怀喝啤酒,到了梁海伦这里过了两瓶限制,庄卓源就不许她喝了。

  “那怎么办?”

  梁海伦盯着庄卓源,脸上的表情写着,她一点都不像跟别人去说那两句奇葩的话,谁爱去谁去。

  “我替她喝。”

  庄卓源只好这么说。

  “不行!如果代饮(替喝)一只换两只!”

  叫贱仁的猴子开头,一群人起哄,吹口哨。

  “喝就喝,怕你啊?”

  一次都没输过的庄卓源拿起一瓶啤酒,对着起哄的最厉害的几人呛声,接着拧开瓶盖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大口灌酒。

  梁海伦甚至能近距离的看到他不断地上下滚动的喉结。

  在庄卓源喝了六瓶的时候,梁海伦猜戏名的兴致已经没有那么高了。

  “如果不忍心的话,拉他一起去受罚喽。”

  坐她左边那个长得很像她徒弟仔的阿强似乎是看出什么,如此这般的跟梁海伦说着这句话。

  阿强说的受罚,当然不是喝酒。

  巧的是,话音还没落下,喝的有点多的庄卓源这次居然也猜错了。

  庄卓源打了一口酒嗝,看了一眼梁海伦。

  下一秒,他就被梁海伦揪出去一起受罚了。

  剩下苏文强跟一群大马猴子n目相对,面面相觑。

  “阿强,我们是不是过火(过分)了?”

  苏文强嫌弃脸:“你们现在才知道吗?”

  顿了顿,看着一群大男人沉默。

  她叹气,道:“等下看看再说。”

  所以当梁海伦拽着庄卓源出了包厢,两个人的背脊顿时感受到了很多道发烫的炙热目光。庄卓源吐槽:“不用定得这么紧吧?”

  梁海伦专注的寻找着目标,眼帘内一下子就出现了两个结伴一起来酒吧的女孩子,打扮还都挺时尚的。

  她拉着庄卓源,小声道:“一会儿配合我。”

  庄卓源还在发愣,梁海伦已经开始演上了。

  “你呀,出来约会都要带着一大班同事,一点浪漫都不懂,讨厌死你了……”梁海伦怒目圆睁,瞪着庄卓源。

  “……”庄卓源一脸懵逼d?

  “这个都不讲了,平时都不会跟我说好听一点的话,认识这么久,连句情话都不会说,说句‘我爱你’会死吗?会死吗?”

  梁海伦对着庄卓源指指点点,一副嫌弃的要死的动作举止,虽然没有明说,不过眉眼发亮,估计演作女演得开心极了。

  “……对不起。”低头忍笑的庄卓源开始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有什么用啊!”

  梁海伦抛出一句经典台词,然后讲重点:“我现在随便找个人对她说一句我爱你她都会给点表情了?你这都不会,我怎么同你在一起啊?”

  说着,梁海伦迈出两步走向定好的目标二人组,骤然调高音量。

  “这位小姐,我爱你!”

  整个酒吧顿时一静。

  被梁海伦表白的女孩子因为听完了全程,在身边同伴的鼓励下,给出了一个尴尬且同情的表情:“多,多谢,不过我中意男仔。”

  飞虎队的包厢里有人“噗”了一声。

  跟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噗噗”声和“哈哈”声。

  这惊天动地的笑声让那个女孩子意识到了什么,她有点生气的看着梁海伦。

  梁海伦一脸“我理解你”的表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脸(大音量)’嘛,嗯,我替你说了。”

  那女孩看了看梁海伦和肩膀耸动的庄卓源,恨恨的骂道。

  “痴线(神经病)!”

  飞快的拉着同伴远离了这两个耍他们的人。

  梁海伦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道了句sorry,这样耍人的确有点过分,不过庄卓源真的不能再喝下去了。

  “走吧。”

  她冲着庄卓源说道。

  抬脚还没迈下去,身后传来一股拉力。

  “还差一句来的。”

  庄卓源的声音传来,有点软,有点萌。

  梁海伦想了想,对哦,喝酒两瓶顶一瓶,说话当然也是两句顶一句。刚刚梁海伦和庄卓源各输了一局,如果全都让梁海伦说的话,应该再说一句“我爱你”或者不要脸才对。

  可是刚刚的女孩子已经走了,梁海伦又惊艳四座把全酒吧的人都给镇住了,估计现在谁见了他们都要跑的。

  “早知道多说一句好了。”

  梁海伦有点惋惜。

  “没关系,我可以找到人的。”

  庄卓源对着梁海伦微笑,他笑起来蛮好看的,有点孩子气,又有点man,也许是喝酒喝多了的关系,梁海伦觉得他笑的时候望着自己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醉意,看得人就像喝了酒似的,晕乎乎的。

  然后,她面前望着她的人温柔的捋了捋她的头发,醉醺醺的开口。

  “我爱你。”

  他就这样说出了这简短又内涵丰富的三个字。

  第20集 家姐助攻

  “我爱你。”

  非常经典又很老套但是每对情侣或多或少都会说过一两遍的台词。

  得到的回答是很简单的——

  “哦。”

  “……”

  满怀期待,深情款款的望着心中的女朋友的庄卓源风化了。

  “我好是认真的同你讲这件事,我真的钟意你来的,不是为了游戏,不是为了应付那班家伙,你明不明(白)?”

  他企图解释着自己不是那么轻浮的人。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是回答你了?‘哦’嘛。”

  梁海伦的回答诡异的很官方,官方的很诡异。

  她又不至于真的迟钝的感受不到庄卓源对她的好,虽然他的确对每个人都很好,不过很显然对她“特别”好一点。

  至于没事就提起丁慧慧,那是她纯粹逗着庄卓源玩的。

  “正常人听到表白都会给点反应吧?我现在随便找个人对她说一句我爱你她都会给点表情了?”庄卓源把刚刚梁海伦的话全部返还给她,紧张buff加成下,话又不知不觉多了:“你‘哦’是什么意思?是钟意我还是不钟意我,又或者还没到钟意那个level(级别),只是有点好感……”

  “我对你有好感。”

  梁海伦这句话倒是说得斩钉截铁,一点犹豫都没有。

  这句话让庄卓源焦急的吞口水:“那,那……”

  “那有好感都不是一定要在一起,会在一起的。”

  大喘气的梁海伦又很讨厌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就好似你以前对丁慧慧有好感,但是她现在是跟展sir在一起,你现在对我有好感,那很可能过一阵子你都会对其他的女仔有好感……”

  “我不会的!”

  梁海伦还没有讲完,就被情绪激动的庄卓源抢白:“我承认我以前是对慧慧有好感,这些事你都知道。但是,你不同的,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钟意你,只不过‘我对你有feel’这件事,它就偏偏发生了。”

  酒吧里有点喧嚣,一男一女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几秒钟之前男人帮女仔撩头发的时候,包厢里几乎要炸了。

  谁知几秒钟之后这两个人一个表情严肃的手指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对面的人,不停地强调着什么,而另一个人背对着大部分人的视线。

  他们只能看到一个披肩长发的后脑勺。

  “阿源搞什么,怎么好像突然吵架了似的?”

  关注了许久的展瀚韬有点疑惑。

  “是不是不小心说错话了,需不需要帮手去劝一下?”

  有人出馊主意提议道。

  苏文强毫不犹豫的泼冷水:“省省吧你们,就算真的是吵架,你们确定自己不会上去越帮越忙?”

  “……”一群被庄卓源批判为情商负数的飞虎队队员沉默以示抗议。

  全队唯一情商在线娶了老婆生了女儿的副队长妈打:“感情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更何况阿源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

  “阿源,”梁海伦抿了抿唇,似乎在思考措辞:“我现在不想拍拖,也不打算拍拖,我想好好工作来的。”

  这句话有点扯,可是梁海伦却是真心的不打算在现阶段拍拖。

  庄卓源刚刚的气势弱了下来,梁海伦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他被拒绝了。

  只不过好人,不想讲的太明白而已。

  “拍拖都不影响工作的。”

  他喃喃自语的吐槽,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这种时候庄卓源就有点讨厌自己为什么听懂了梁海伦的潜台词,要是他像是包厢里的那群马猴多好,什么都听不懂,还能勇往直前。

  要放弃吗?尊重的决定。

  可是庄卓源打心里舍不得。

  ——

  晚上两个人一起有点尴尬的坐着计程车一起回家,庄卓源去冲凉,梁海伦则回到庄卓嬅的房间,面对着翻着罪案资料的老友。

  两手放在后脖颈,梁海伦整个人靠在床头,思考人生。

  “……如果我说要搬回家住,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视线一直盯着贼王制造的各种现场的庄卓嬅目光停顿,眼眸一抬。

  “你同阿源发生什么事了?”

  梁海伦嘟囔:“你又知道是同你弟弟发生事情?”

  “平时他跟你说话根本都停不下来,只有有空的时候插播一两句跟我讲,今天你们全部沉默是金,望着地板,可以捡到多少钱?”

  有这么明显吗?

  梁海伦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今天同我表白。”

  她一句话就放了个大招。

  庄卓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不出奇。”

  作为一个带着弟弟生活了很多年的姐姐,看不出庄卓源喜欢梁海伦才叫奇怪,毕竟,庄卓源表现得才叫真的明显。

  “然后我拒绝了他。”

  梁海伦继续说道。

  庄卓嬅点点头,如果不是拒绝,庄卓源也不会一副可怜兮兮,精气神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的样子。

  她帮自己弟弟说了句好话:“阿源不会介意的。”

  “……但是我介意。”

  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膝,梁海伦趴在膝盖上郁闷的说道。

  庄卓嬅略显冷淡的眉毛挑了一下。

  除了了解自己的弟弟,她也很了解自己的老友。

  她瞥了一眼门口一晃而过的影子,又看了一眼百无聊赖、目光呆滞,只看自己眼前三寸之地的梁海伦。

  “这么看来,你对阿源都不算是没感觉,那你为什么拒绝他?”

  门口的影子停住了,在很安静的房间中,悄无声息的停驻,仿佛那是走廊里衣架的影子,仿佛原本那里就该有个影子。

  梁海伦望了望天花板:“那你呢,你明明对阿ben都不反感,为什么没跟他拍拖?想让他变成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

  庄卓嬅错愕了一下,不过她这些年来在梁海伦经常死缠烂打的找她谈天的训练下,已经不那么抗拒坦白心事了。

  “心里面有个结,解不开的话,对谁都不公平。”

  未婚夫阿邦的死,庄卓嬅一天没有抓到凶手,就一天没有办法安安心心的过平静的生活,更枉论跟别人谈恋爱。

  也许是性格相似才会成为好友,她们都是什么事都要搞得清清楚楚的人,感情的事尤其如此。

  就算把死结埋在土里,它们会变成种子,在心中的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日夜增长,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其实我本来打算同阿轩讲清楚的,但是好像每次时机都不对。”

  相比较梁海伦的愤怒,邱骏轩却像是隐藏着苦衷。

  鬼才知道他有什么苦衷,她又不是神仙,还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

  ——

  庄卓源脑袋上顶着一条半湿不干的毛巾,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驾轻就熟放轻呼吸,在自己家里,趴在自己姐姐的门口,听墙脚。

  “你又不同阿源讲?”

  他听到自己的姐姐这样问。

  他也想问,对啊,你可以讲啊,我可以等你啊。

  “怎么讲?‘你等我,我同前男友讲清楚了再跟你在一起’,这样?阿轩的飞虎考试还有半年的时间,半年哦,不是半天也不是半个月。而且谁知道阿源知道了会不会去找阿轩,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庄卓源在心里嘀咕,已经找过了好吧?

  但是又不能跟讲。

  邱骏轩那家伙,也蛮可怜的。

  “你对前男友倒是挺好的。”

  庄卓嬅为弟弟打抱不平。

  “你不明白,阿轩同阿源不同,”梁海伦叹气的声音传来,在描述前男友时,那种愤恨的情绪几乎没有,语调中反而多了几分苍凉:“他是一个很容易被情绪影响到的人,好多事情他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但是却因为紧张或者其他事,他就会被干扰。我那个时候明明是个人见人厌的歪妹,可是他居然都会羡慕我,他说,他很佩服我那么有勇气,那么自由。”

  庄卓源心里酸溜溜的。

  就算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经历,邱骏轩是梁海伦回忆的一部分,他不可能变成一个个体被从中剥离开,可是庄卓源依旧不爽。

  “你不怕阿源会移情别恋?”

  庄卓嬅那独特的冷淡的女声缓缓问道。

  “那就是我们没有缘分喽,我总不好心里挂着一个,再拉着另一个不放吧,你老实讲,你究竟是不是庄卓源亲家姐来的?”

  这些年被姐姐怼习惯了的庄卓源很无奈的想:亲的,绝对的。

  “是啊,以后还说不定会变成某人的家姐。”

  庄卓嬅习惯性的怼好友。

  “阿源那么可爱,怎么有你这么个家姐。”

  梁海伦怨念地说道。

  庄卓源趴在墙边的耳朵有点发麻,苏痒苏痒的。

  嘴角忍不住上扬,那股孩子气又冒了上来。

  “说不定我们两个有一个是垃圾站里捡来的。”

  庄卓嬅也传染了梁海伦胡说八道的能力。

  后面两个人互怼的话庄卓源没有再听下去,他急匆匆的回到了房间,在书桌的台面上找到了很久没翻过的日历本。

  数着日子在半年后的时间上用红色的水墨笔画了一个圈。

  圆圆的眼睛在灯光的映衬下盯着那个红色的圈圈。

  “半年。”

  庄卓源轻声呢喃。

  时间怎么不能过得快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