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满含着血腥味的拥抱, 黏腻的泥土与灰尘附着在黑色的T恤上,硝烟与布料燃烧后的焦糊气味浓郁的冲入肺腑,刺激着少年脆弱的呼吸道。

  然而泷泽和月却感觉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心, 他忍不住踮起脚尖,死死地回抱住恋人。

  “透……”

  他喃喃的呼唤着,

  “我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为公安隐藏在组织最深的一枚钉子,在确认乌丸莲耶彻底被逮捕或者死亡之前,他都不会暴露自己的存在, 并且作为零组的负责人, 今天这样机密且重大的任务也需要他作为现场指挥, 与现场的最高负责人日下骏英互相呼应。

  听到少年的呢喃,安室透松开少年,双眸阴沉沉的盯着他, 嘴角却绽开一抹轻笑:

  “泷泽和月,你在问什么愚蠢的问题?你再问一遍?”

  从令人眷恋的怀抱中抽离, 泷泽和月短路的恋爱脑被走廊里浓厚肃杀气息冲刷, 瞬间清醒过来。

  如果身份调换, 泷泽和月绝对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出现在安室透身边的, 现在问出的这种问题, 倒像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一直被利用的阿斯蒂了。

  少年浅灰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调整了一下仰起头的角度,试图充分利用自己的年龄优势激发对方的怜悯:

  “我只是因为终于见到你太高兴了,透,你不知道这种时候见到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句话有1%的装可怜和99%的真诚炽热,安室透瞬间就被他击中了。

  冰霜融为春水, 于血火间绽开摇曳的花,那双瞳孔顿时温软的不像话——甚至让一边面色阴沉的琴酒发出嘲笑:

  “那是什么愚蠢的表情, 波本,你真是太恶心了。”

  虽然从刚刚相遇的时候就意识到琴酒也许不是敌人,但萩原研二依然全程端着枪警惕的对准琴酒,防止陷入重逢的小情侣被暗杀。此时听到琴酒的话,他本能的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对方。

  但是小降谷现在的眼神简直能拉糖丝了,而且是跟波本的honey trap完全不一样,是那种被恋爱降智的愚蠢痴笑表情,甚至里面还掺杂了一点无措和疼惜,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和小阵平也绝对会嘲笑他这个表情愚蠢的!

  于是萩原研二卡壳了一下,这才冷酷的嘲讽银发杀手:

  “单身狗还是不要乱吠了。”

  呜呜呜这句话再怎么有种杀敌一百自损一千的错觉……

  尽管有着“妇女之友”的称号,也从来不缺乏追求者,但是不知为何还是单身到了快30岁的萩原研二这句话刚刚说完,反倒是产生了自己心脏中了一剑的错觉。

  显然,琴酒也是这么想的,这个面冷如霜、杀气腾腾、人人恐惧,看起来断情绝爱的杀手,实际上很受欢迎,桃花遍地,这位不知与多少美女解锁过无数地点和道具的风流人物,眼神丝滑的上下打量了萩原研二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带着讽刺意味的冷笑。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冷静啊萩原,在敌方巢穴跟他打起来可是对小和月与小降谷没有任何好处!

  被琴酒一句话打破了所有美好气氛的泷泽和月叹了口气,随即他被安室透十分顺手的抱了起来。

  泷泽和月:……

  “嗯?等会,透……我可以自己走!”

  安室透单手抱起身上溅满了血液和灰尘,脖子上还挂着一道泛着紫色掐痕的少年,声音温柔:

  “你在说什么啊,等会打起来万一被你绊倒怎么办?”

  “透,不要趁机一脸笑容的这样嘲讽我啊,我哪里有那么矮?”

  泷泽和月合理认为恋人正在借自己比对方矮的时候报复,

  “况且你之前跟柯南一起行动的时候也没嫌弃过他碍事啊……咳咳,透,这个姿势不舒服,你还是背着我吧。”

  眼看着安室透的面色越发的不善,泷泽和月话说到一半,乖巧的转换了话题。

  安室透却不肯松手,他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让泷泽和月把脑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并且振振有词的表示:

  “这个姿势你可以帮我观察身后的敌人,也方便我保护你,哪里不好?”

  “还有,你才不碍事。”

  泷泽和月听了这话,没忍住,脑袋在安室透修长的侧颈处蹭了蹭,用自己的侧脸感受对方皮肤下蓬勃跳跃的生命力。

  顺便遮盖住自己陡然散发出热度的脸。

  站在安室透侧后方的萩原研二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二少爷变成一个红彤彤的红薯,没眼看的叹了口气:

  “在你们继续黏糊之前,能不能先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用枪口指了指满脸不耐烦,似乎已经快要忍不住一枪崩了泷泽和月的琴酒:

  “这位怎么跟你在一起?组织的boss呢?”

  “乌丸莲耶跑不了,他早晚还会回到那间实验室里。”

  泷泽和月轻轻一笑:

  “至于琴酒,他救了我。”

  泷泽和月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了一遍,听的安室透心惊肉跳:

  “太危险了,如果不是琴酒突然反水,那你……”,他勒着泷泽和月的力度不由得收紧。

  少年感觉到恋人无法言喻的后怕,笑眯眯的捧住安室透的脸,用力揉了揉:

  “别担心,我既然昨天就猜到他会来,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呢,那实验室里每一寸地方都有我事先布置好的陷阱……如果不是他突然要我试药,我还准备暗杀他呢。”

  当着一位公安警察的面公然宣称要暗杀谁,而宣称者又是一名财阀,这不可谓不嚣张。

  然而说这话的只是一个10岁的小孩,样貌精致可爱到让人心碎的地步,鼻尖还蹭着一抹灰,安室透几乎是一半无奈一半怒气的笑起来:

  “泷泽和月……这件事你昨天似乎还没对我说过吧?”

  金发警察骤然脸色一沉:

  “杀人杀到自己变成小孩了,还要组织最恶名昭彰的杀手亲自把你救出来,你好厉害啊!”

  泷泽和月抬起头盯着安室透几秒,忽然眼圈一红。

  “等等,我没说什么吧,你你……”

  安室透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甚至无措地看向了身边的萩原研二和琴酒。

  萩原研二基本上跟安室透一样露出天塌地陷的表情,连琴酒都流露出一丝诧异。

  “你欺负我……”

  泷泽和月低下头,少年还未变声的嗓音在这些颤意,能让最冷硬的心都融化:

  “呜呜呜,我现在是小孩子,打不过你也没有你高,你就觉得我好欺负了是不是……”

  安室透从泷泽和月做作的语气中逐渐恢复平静,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不要跟柯南乱学些没有用的东西啊!他就算恢复原本的身体也只有17岁,是用本体撒娇也毫无压力的年龄啊!”

  泷泽和月撅起嘴:

  “我才23就已经被嫌弃了吗?男人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都永远只喜欢18岁的高中生是不是!”

  安室透哭笑不得的伸出手捏住少年的脸蛋儿,稍微用力扯:

  “你在说些什么啊……”

  泷泽和月见他已经彻底放弃挣扎,正准备趁热打铁,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安室透与萩原研二同时面色一变。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的脆响,冰冷的金属枪口抵住了少年的后脑,斜后方的萩原研二立刻抬起枪口:

  “喂!你做什么!”

  安室透则毫不犹豫的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挡住了泷泽和月的后脑,把少年死死的摁在怀里,后退了一步。

  琴酒忍耐力已经差不多到达极限,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走廊:

  “阿斯蒂,你说乌丸莲耶还会回到那间实验室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泷泽和月拍了拍紧张过度的安室透,示意他松开自己,安室透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即放松的力道,任由泷泽和月跳下了他的怀抱。

  少年仰起头,冷静的看向琴酒:

  “这座基地有密道,在我的耳机发现之前,已经找到了三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在这样的大山之下挖通的密道,想要保证安全,必须需要混凝土或钢结构的支撑。”

  琴酒眯起眼睛看向他们所站在的走廊:

  “然而现有的探测仪器并不能穿透山体探查到内部的构造,否则这里早就被发现了。”

  “确实不能,不过密道的建立,其作用应当是躲藏或者隐秘进出,不是吗?”

  “如果是用来躲藏,那么出口就还是会在基地内,如果是用来进出,那就必定要延伸至山体外……那就只能从地下向外挖掘。”

  “据我所知,我大哥已经派了那伽财团所有的专业搜救队和探险队以及工程部来到附近,这座山周围估计已经被掘地三尺。”

  “这种隧道不是小工程,想要做的隐秘就更是难上加难,况且太长也不安全,这附近土石硬且韧性不足,谁能确定它不会半路被地震所截断呢?”

  “以乌丸莲耶的性格,这些能随时抛弃的基地,最重要的是隐秘性,我在基地观察过,整个基地能够开车进入的只有我来时经过的那扇大门,那也应该是整座基地的建筑材料运输口,所以他在另外建一条能够通车地下隧道概率很低,应该说基本不可能。”

  泷泽和月又看向实验室的方向,那是琴酒和他艰难一路逃窜过来的位置:

  “那间实验室,我提前在里面藏匿铝/热弹和药物的时候曾经检查过,虽然因为时间原因并没有来得及仔细勘察,但我还是没能发现那个密道……这就意味着实验室中的密道应该极为狭窄,只能让人勉强通过,密道口经过极其精妙的掩饰,所以我才会在匆忙之下没能发现。”

  刚才他们逃窜出实验室的时候,隔着爆裂的□□看到了那个洞口,确实不算大。

  “你请来救助柯南的外援以及公安的侦查专家已经在这段时间勘察了整个基地,没有再找到第4条秘道。”

  安室透沉思着接话,

  “我猜,实验室的密道,要么就是内部藏身专用,要么就是通向那三条密道——所以无论乌丸莲耶怎么走,估计都没办法离开了。”

  他看向地上站着的少年:

  “包括各个势力在内,各国的联合部队都收到了本国下达的命令,活捉乌丸莲耶以及绝不能伤害到你,我想对于这一点,乌丸莲耶自己心里也有数。无论是他所掌握的组织各种实验药物数据端,以及他所拥有的庞大财富,都是能够让人疯狂的诱饵,没有人能够对此无动于衷,所以他即使暂时被捕,也不会死,只会成为各国甚至各大垄断财阀和势力争夺的目标。”

  “既然有生路,他就不会铤而走险,是吗?”

  琴酒冷笑一声,暗绿的眼眸闪过嘲笑之意:

  “所以你们这些政府的走狗,打着正义的旗号在组织内潜伏这么多年,合法的手染鲜血,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吧?”

  安室透自然不在意他的挑拨,甚至还能在萩原研二担忧的目光中挑眉一笑:

  “一筐苹果总会有好有坏,我们再腐烂,总比不上贵组织这个发酵了半个世纪的垃圾场,不是吗?”

  “我知道自己坚持的东西是什么,你永远无法理解,也不必理解,正如同我也不会理解你一样。”

  琴酒看起来很想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但他天生不是一个滑稽役,于是最后也只能露出充满恶意的表情,让在场的一位公安和一位前警察都有用手铐把他铐起来的蠢蠢欲动。

  “既然如此,那要做的就很简单了。”

  琴酒目光投向战况最激烈的,位于实验室附近的位置,

  “在组织大部队赶来支援之前,杀了乌丸莲耶就可以了,是吧?”

  泷泽和月摇了摇头:

  “就跟你没有关系,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刻离开。”

  琴酒嗤笑一声:

  “你说什么?”

  泷泽和月叹了口气,他向琴酒方向走了几步,对方冷冷的看着他,想看这个小家伙能说出什么话来劝他。

  少年伸出手,拍了拍琴酒的胳膊,被牵动了伤口的银发杀手面不改色:

  “你想……”

  一句话刚刚开个头,他便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顿时半跪在地上。

  “啧,别抵抗了,我发明的神经毒素可不是柯南手表里那个安全无害的小玩意儿能比的。”

  少年收回手,把那个让萩原研二十分眼熟的银针放回口袋,直视着摇摇欲坠的琴酒,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你救了我,所以我也要救你——你会有一个更好的去处,而不是跟着这艘烂船沉没。啊,我指的并不是你未来将要暂时居住的铁栅栏哦。”

  琴酒双目一阖,倒在了地上。

  “哇哦,小和月,你不会准备让我把他背出去吧?”

  萩原研二看着地上的男人,嫌弃的皱起眉。

  泷泽和月笑眯眯的接过安室透的手机,拨打了一串电话:

  “没关系,他的下一任老板派了人来,会把人接走的。而且……”

  少年看向安室透:

  “他们会走官方程序带走琴酒的,不会让你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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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和月:你反水我就救你,还给你找下一任老板,我仗义吧?

  琴酒:我有句MMP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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