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6日。

  “大哥, 这是对方发来的交易地点。”

  伏特加把笔记本电脑向前推了推,屏幕上的地图闪烁着两处光点。

  琴酒盯着屏幕,撇了一眼身边站着的金发青年:

  “如何?”

  虽然波本和琴酒彼此看对方都很不爽, 但是涉及到组织的任务,两个人倒是也没拖过彼此的后腿——毕竟还是惜命的,任务失败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波本侧身看了一会,伸出手,在地图中点出了这两个位置附近的另外两个地点。

  “第一个位置人烟稀少, 地处偏僻, 更不容易被发现, 但是只有一条单行道,第二个位置道路四通八达,监控较少, 但是周围游客行人较多。”

  客观的点评了一下,安室透站直了身体, 没再说什么。

  这次交易的负责人本就是琴酒, 他才不会替对方下决定。

  琴酒对他的小计量心知肚明, 且不屑一顾, 不过对方另择地点的行为倒也正合他意。

  他更习惯将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交易地点当然不能顺着交易对象的心意决定。

  短暂的思忖了几秒,他指了指杯户町在购物广场附近的那个位置,看向伏特加,吩咐道:

  “交易地点定在这里。”

  人越多就越安全,他们这次是要进行交易而不是暗杀,选择人多的地方比较适合, 一旦对方有什么问题,无论是追杀还是逃跑, 又或者是随机拉一名倒霉路人当人质,操作空间都很大。

  站在琴酒身边的安室透,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诡秘的笑意。

  整个交易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和陷阱,而且交易对方还是他负责牵头的。

  在一切符合常理,没有疑点的情况下,让琴酒选择他想要选择的地点,身为一个资深的情报贩子,酒厂的优秀员工波本还是可以做到的。

  安室透望了望窗外,深沉的夜色里,月明星稀,城市的灯火将半边天映照为橙色。

  既像是焚尽一切的火光,又像是黎明破晓的朝霞。

  ………………

  11月7日,凌晨。

  “啊——”

  江户川乱步伸了一个巨大的懒腰,一双本就时常眯着的眼眸干脆要完全闭合,双手垂在身侧,步伐踉跄,似乎已经打算放弃思考,凭借本能走到目的地。

  织田作之助站在门口,小心的看着他,思考自己是否需要上前将名侦探背到车上。

  “这个还用思考吗?当然需要了……”

  江户川乱步在这种状态选依然掌握着近乎可怕的读心术技能,头也不抬的一伸手,干脆的向台阶前俯身扑下。

  几乎在他刚刚抬起手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已经非常自觉的站在了台阶下,用后背接住了武装侦探社最宝贵的名侦探先生。

  平静的背起瞬间入睡的名侦探,织田作之助一边向前走一边思考着,虽然自己至今仍被同事们称为“无法看穿内心想法的人”,但是江户川乱步却总是能够瞬间看到他在想什么,并直率的指出来呢。

  就像能在一团毛线球中准确地找到线头一样,永远能一眼看穿繁杂背后的真实。

  这一点倒是跟太宰不大一样。

  虽然同样能看穿别人,但太宰总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在掌控全局的的状况下,甚至还要戏耍一番,把局面弄成一团乱,最后再欢快的跳出来收拾全局,然后让被戏耍的人满肚子火还要压抑着道谢。

  把江户川乱步放到商务车的第三排平躺,织田作之助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身后已经传来好友哀怨的声音:

  “为什么织田作要背着他?织田作都还没背过我呢!”

  织田作之助系好安全带,对驾驶位的萩原研二打了个招呼,随后淡定的回答到:

  “我背过你好几次,太宰,在你入水后。”

  太宰治不甘心的嘀咕:“那怎么能算?”

  “昏迷的时候我什么都感受不到!而且那两次明明是你和安吾拖着我的胳膊,把我拖上河边的,脚尖垂在地面上被鹅卵石硌得生痛,怎么能叫背呢!”

  所以你不是没昏迷嘛……

  萩原研二在心里无声的吐槽着,拨动变速杆向后一拉,车子骤然飞了出去。

  后排被安全带绑好的江户川乱步只是身子一晃,而不肯好好系安全带的太宰治则是猛的向前一跌,侧脸拍在了副驾驶座椅的后背上。

  “唔!”

  太宰治的集火目标顿时集中到了这位那伽财阀的成员身上:

  “萩原……”

  “有我还不够吗?找我帮忙却还是要叫乱步先生一起,和月是不是笨蛋啊!简直就是个笨蛋,笨蛋!”

  虽然在轮船会议期间,泷泽和月为了跟安室透单独相处,把萩原研二下放到郊区测试新品汽车,以至于萩原研二并没有见到过织田作之助出手的模样,不过他作为泷泽和月最亲近的心腹,是真实见过并知晓关于里世界秘密的人。

  泷泽和月一口气请三个人同时出手,自然是为了绝对的安全,防止任何意外事件发生影响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安危。

  不过这种时候,作为一个优秀的下属,为上司的不合理行为被黑锅找借口才是他最应该做的。

  况且泷泽和月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保护松田阵平和他萩原研二。

  黑发男人笑眯眯的转头看了太宰治一眼:

  “抱歉抱歉,小和月本来的想法,只是请织田作守在小正平身边,可我实在放心不下,求了他好久,他这才没办法,跑到武装侦探社把乱步先生请出来,又通过织田作先生请您过来……您就当做这是一场饱和式救援吧,谁让你如此天生聪颖英俊帅气可靠可信呢?”

  太宰治被这个回答哽住了,眼神露出点呆滞的神色,恍恍惚惚的看向前方,忽然目光一凝:

  “车!有车!萩原,看前面!”

  萩原研二面无表情的一打方向盘,轻松绕过了对面行驶而来的车辆,然后才转回头去看前方路况,嘴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早就预知到并无危险的织田作之助,神态平和的拍了拍太宰治搭在座椅上的手臂:

  “放心,hagi的车技完全可以信任。”

  hagi?

  太宰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他不高兴了!

  他要闹了!!

  “太宰……”

  幽幽的声线从商务车的后排传来,低沉的气压中蕴含着危险的气息。

  江户川乱步迷迷糊糊的威胁到:

  “再打扰我睡觉,这辈子都别想进武装侦探社了!”

  太宰治:“!”

  太宰治:

  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瞬间乖巧。

  他还要在洗白结束后到武装侦探社去,成为帮助人的那一方,如果有好友跟他一起,也许他能寻找到生存的意义也说不定。

  一定能寻找到,他有这样的预感。

  ………………

  接下来的事情,松田就已经知道了。

  当然,刻意设计炸弹犯的情节,和与组织有关的情报,还有关于异能力的秘密,全都被隐去未说。

  泷泽和月只说他们是刻意要给炸弹犯压力,本意是想让对方了解一下那种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绝望,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对方会被石头绊倒后恰好磕到头部导致死亡。

  松田阵平抓着烧酒瓶,打了一个酒嗝:

  “嗝……原来如此……”

  “这也不怪你们啦……”

  毕竟如果是他抓到炸弹犯,估计他也先要狠狠的把炸弹犯打到半死再说吧?

  卷毛捏着酒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眼眶红了。

  他定定的看着萩原研二,像是在看幻境一般,盯着对方的脸:

  “那……我不用再躲着你了,你真的彻底恢复了,是吧?”

  萩原研二鼻子一酸,仍然强撑着裂开一个笑意:

  “当然了,不然小和月怎么肯让我来见你?”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喝多了。

  不然他怎么会突然有种想要抱着幼驯染嚎啕大哭的冲动呢?

  明明知晓对方生还的消息已经好几个月了,现在却丢人的产生了自己是在做梦的错觉,觉得自己一觉醒来,就会再度面对孤身一人的事实,面对手机中永远没有回复的信息,冷冰冰的“未读”像是凝固在虚拟界面的陈年血迹,永远擦不干净。

  一贯恶劣表情的脸一旦露出这种堪称脆弱的眼神,总是格外的让人心疼。

  就算是幼驯染也受不了,萩原研二侧过头,用带着点哽咽的声音埋怨的嘀咕:

  “干嘛呀这家伙……”

  随即毫不犹豫的探过身,一把抱住了松田阵平。

  用力的把对方那几根卷毛揉成乱糟糟的鸡窝,萩原研二故意使劲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喂,你可别哭啊,我只会哄女孩子,就算是小阵平,我也不想抱着你哄诶!”

  被挚友的巨力拍打,震得胸腔生疼,但是那种迷迷糊糊的梦幻感一下也被震破了。松田阵平顿时不满的回击了两拳:

  “嘶——四年不见,你是去参加格斗训练营的吗?怎么力气变这么大!”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撇了泷泽和月一眼。

  他在被泷泽和月接回那伽后,不仅是神经系统,连身体也一并陷入崩溃,泷泽和月不得已将强化药剂注入他的身体,才让他撑到了神志恢复正常的那一天。

  所以他被治好以后,力气就变的比以前要大的多。

  这是那伽决不可外传的机密,即使是父母姐姐和小阵平也不能说,于是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开始胡说八道的糊弄挚友:

  “为了保护尊贵的那伽二少爷,我之前可是参加过严格的训练,想要成为保镖,能够扛着少爷满街跑是最基础的吧!”

  松田阵平:……

  是,是这样吗?

  想了想,好像织田作之助本来也是打算如果有危险就扛着他们两个跳个摩天轮的吧?

  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松田阵平完美的被糊弄了过去。

  一行人吃吃喝喝直到凌晨,才各自七横八竖的摊在沙发上和地毯上沉沉睡去。

  泷泽和月给身边的安室透盖了一层薄毯,赤脚迈过地上七零八落的烧酒和洋酒空瓶,走到已经瘫倒在茶几下面空间的hagi和卷毛身边。

  盯着这连个家伙看了几秒,长发青年坏坏的笑起来,他调整了一下这一对幼驯染的姿势,把原本并排睡的家伙改成了抱在一起,然后站起身来咔咔咔拍了几张照片,这才转过身,重新回到方才坐着的位置。

  站在安室透的身边,他看着毯子堆叠的角度改变了,毯子的一角被铺在他刚才坐的位置上。

  无声的顿了顿,他笑眯眯地看向安室透,然而对方一脸沉静的眯着眼侧着头,一副早就熟睡的表情。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醒,那我就当自己不知道。

  青年嘴角挂着灿烂的笑意,坐在尚且带着温度的毯子上,毫不犹豫的伸手,将那颗一头金发的脑袋往自己肩膀上一按。

  二人头颈交叠,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金发青年无声的睁开双眼,眼神流露出些许为难之色。

  这种时候如果退开,实在有些刻意了吧?

  他心里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算了,团聚的夜晚,不该有这么多败兴的举动。

  明天醒来之后,再来想其他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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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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