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来根烟。”

  泷泽和月这话说完, 地下车库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诸伏景光面色不改,瞳孔却细微的收缩。

  琴酒沉默了几秒,开了口:

  “这是新的找茬方式吗?”

  “……”

  “不是, 如果我想找茬,应该让基地内从此以后不许出现任何香烟,即使没有点燃的也不行。”

  泷泽和月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

  然后长发青年平静的伸出手:

  “给我根烟”

  如果对方还只是那伽的二少爷,银发杀手觉得自己也许会开口嘲讽对方,或者递根棒棒糖过去, 让他老实的一边玩去。

  不过对方现在是阿斯蒂, 组织的阿斯蒂。

  Boss承诺给予他仅次于首领的地位, 承诺他只要不背叛,即使与朗姆互殴都不用承担责任。

  琴酒沉默了几秒,将兜里的烟盒掏了出来, 递过去,

  长发青年没有接烟盒, 他伸出手指随便抽出一根, 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举到嘴边:“我没有打火机。”

  琴酒将烟盒收回衣袖, 平静的说道:“我也没有。”

  ???

  泷泽和月眉头一挑。

  “还有事吗?”

  琴酒询问着, 眉宇间开始聚集一丝不耐。

  泷泽和月上下打量了他两圈,忽然微微一笑,向左侧迈了一步,让开了阻拦的步伐。

  “没有了。”

  黑发青年笑吟吟的勾起嘴角:

  “我想问的事情,似乎已经有答案了。”

  琴酒站在原地沉默了两秒。

  他深深的看了泷泽和月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 然而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的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诸伏景光眼观鼻鼻观心, 保持着近乎面瘫的扑克脸,非常自觉的坐在驾驶位上,将车开了出去。

  泷泽和月把玩着手中的香烟,细长的圆柱体在他的指尖翻飞。

  十几秒后,香烟脱手而出,划出一道轻巧的抛物线,落在了地面上。

  那颗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的香烟,已经无法吸引泷泽和月的注意力了。

  青年心情愉快的将手中的车钥匙抛起又接住,步伐轻松的向自己的车走去。

  ………………

  保时捷356A开出地下车库后,驶入盘山公路。

  琴酒习惯性的叼上一根烟,点燃,然后深深吸了一口。

  缭缭烟雾于车厢内弥漫。

  苏格兰看了他手中的打火机一眼,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

  他也许该保持沉默。

  不过即使开口询问,也算不上是有什么破绽吧……

  他犹豫着,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苏格兰的目光却被琴酒察觉到了。

  琴酒没有在意苏格兰隐约踌躇中又带着些犹豫的情绪。

  毕竟任谁看到刚才那一幕,都会满腹疑惑的。

  可苏格兰能够保持沉默,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这种时候,越是沉默,反而越是显露出苏格兰对阿斯蒂的目的察觉。

  而沉默,则展现了他的识趣。

  有一个聪明人当下属,确实要更省心省力的多。

  琴酒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只不过越聪明的人,就越是容易有自己的小心思,很难像伏特加一样,给予他完全的忠诚。

  二者不可得兼,为了省得麻烦,琴酒大多数时候都只能选择后者。

  随手将烟头按灭在车载烟灰缸中,琴酒压低的冷漠声音在车厢内回响:

  “苏格兰。”

  诸伏景光眼神短暂的落在他身上一秒,又重新看向前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正在听着。

  “与你无关的事情,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你说是吗?”

  诸伏景光明白对方这是在威胁自己,不要乱说话。

  他平静的回答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银发杀手为他的识时务满意的低笑起来:

  “很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直到任务结束,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等到二人完成任务报告,各自隐入东京汹涌的人潮中后,诸伏景光飞快地卸掉冷漠杀手的伪装,紧急联络了安室透。

  先不说泷泽和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要怎么揣测,泷泽和月居然要抽烟这件事,一定要先告状!

  ………………

  当晚。

  泷泽和月从大型宴会现场离开,带着一身酒气,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车内灯光洒在开车人金色的碎发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跳跃的碎光,那微深的肤色上镶嵌的紫灰色水晶一样的眼眸,闪烁着不明情绪的光。

  泷泽和月顿时打了个酒嗝,只觉得浑身酒气瞬间从天灵盖俯冲而出,瞬间清醒了。

  ……

  “ha……hagi呢?”

  青年眼神慌乱的四处望了一眼:“你是谁,把我的司机弄到哪里去了?”

  要这么玩吗?

  看上去异常年轻的金发青年眨眨眨眼。

  他温温和和的一笑 ,轻巧的歪了歪头:

  “你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哦,那伽财团的泷泽先生。”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试图逃跑了,如果你乖乖坐上来,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泷泽和月异常苍白的指尖紧紧的攥住车门,随机他用仿佛认命似的表情,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别伤害无辜的人。”

  “这个嘛……”

  安室透悠哉悠哉的对青年勾了勾手指:

  “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泷泽和月颓然低下头,缓缓坐上了副驾驶。

  车门被关上,车内的灯光骤灭,就在泷泽和月思考到底是接着演下去,把安室透糊弄过去比较好,还是直截了当的问问对方是不是收到了诸伏景光的告状的时候……

  一只手忽然从后座伸出,手臂骤然勒住了泷泽和月的脖颈。

  他与安室透同时愣了一下。

  只听到幽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还真是多谢泷泽少爷到这种时候还关心我的死活,不过,为什么他能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你的车上,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也是共犯吗?”

  泷泽和月:……

  hagi,你被我……咳咳,被你的同期们带坏了啊!

  后面勒住他脖梗的那只手变成虚搭在座椅上,无法抑制的笑声哈哈哈的从身后传来。

  很快适应黑暗的泷泽和月一脸无语的转过头,看着正在一边狂拍座椅,一边狂笑的黑发男人:

  “hagi,别被那些擅长伪装的卧底污染了,天真可爱已经是你最后的优点了。”

  笑的不能自己的萩原研二捂着肚子慢慢坐姿身体:

  “开玩笑 ,hagi的定位可不是天真可爱,傻白甜的话应该是那个……”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茫然语塞。

  他想说的是谁?为什么好像很熟悉,却完全记不起来。

  主副驾驶交换了一下眼神,泷泽和月自然的开始糊弄失忆的男人:

  “白石只有傻和白,那种混迹于各个阶层,沾染的满身污垢的家伙,一点都不甜,骨子里可是苦到发臭的!”

  萩原研二呵呵干笑着表示赞同,却又疑惑的挠了挠后脑。

  他想说的是白石?

  嘛,不过白石那家伙倒也算得上是半个傻白甜,仅限于在他们几个面前的傻白甜。

  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番心理活动一旦被松田阵平所知晓,也许会让对方恼羞成怒,跳起脚甩着尾巴再度与白石打起来,萩原研二转眼将此事抛之脑后。

  他拍了拍斜前方安室透的肩膀:

  “你们两位难得的约会,我是不是不该坐在车里?我怕是散发着恒星级别的刺目光芒。”

  安室透对他温和的笑了笑:

  “和月现在可不放心把你单独放在外面,我先把你送回那伽,你去找白石玩,把司机的职位暂时借我。”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

  “啊咧,我从你的话语中听到了对我的轻视,难不成我今年不是26岁,而是6岁吗?”

  “乖,你只有三岁。”

  泷泽和月敷衍的对他挥了挥手:

  “你上次复发差点把白石吓死,怕刺激到你,他又不敢去找你,快去哄哄他,啊,听说最近绝赞上映中的灵异片特别好看。”

  萩原研二:“……其实白石还蛮怕鬼的,这事儿你知道吧?”

  “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泷泽和月笑眯眯的向身后的男人露出洁白的牙齿。

  “真是魔鬼啊……我说那个灵异电影。”

  萩原研二在二少爷的笑容里默默往后蜷缩身体,直到安室透将车停在那伽大楼熟悉的后门小巷边,才飞快的跳下车。

  安室透拉着泷泽和月一溜烟的把车开走了,萩原研二站在路边闻着汽车尾气,一脸无语的给正在加班的白石打电话:

  “好兄弟,带上清河,我们去看灵异电影吧!”

  白石:……

  “和月呢?”

  “约会去了。”

  “为了不让你当电灯泡,就让你来祸害我是吗?”

  “不看?那我走?”

  “……等会,我去叫清河。”

  好兄弟就该一起死!清河,快来!

  ………………

  虽然安室透与诸伏景光背着泷泽和月私下商讨的时候,本着逻辑严谨、认真负责的态度,讨论了好几条各种可能性,不过真的面对泷泽和月的时候,安室透却没有对抽烟这个行为做任何评论。

  他只是认真的问到:“你觉得琴酒会站在你这一边吗?”

  泷泽和月双手一摊:“如果说真实的立场,肯定不会。”

  “不过若指的是与朗姆相对的立场,我的答案是,会。”

  “对他来说,组织的2号人物是我,总比是朗姆强的多。”

  安室透沉默了几秒,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没再说这事,泷泽和月却笑起来:“只有这些?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安室透撇了他一眼,同样笑起来。

  “没了。”

  他不在乎泷泽和月要做什么事情,他只在乎谁愿意站在泷泽和月的身后帮他。

  长发青年垂下眼眸:

  “不过我有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关于你的宿敌,莱伊。”

  安室透一扬眉毛:

  “哦?”

  “我去见他和他的女朋友了。”

  金发青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

  “宫野明美?”

  “对……你居然知道?”

  安室透故作平静的直视着前方的道路:

  “当然,知己知彼,才能够战胜敌人,不是吗?”

  泷泽和月打量着他,双臂抱在胸前,直接了当的宣布:

  “我不高兴了。”

  安室透有些心虚,听见这话觉得心头一跳:

  “嗯?”

  “你对莱伊的关注度有些过高了吧?你很在意他吗?”

  开什么玩笑?金发青年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表示:

  “我很讨厌他,跟琴酒不相上下!”

  跟琴酒不相上下吗……这个答案让泷泽和月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安室透面不改色的开着车,给自己无比高超的情商点了个赞。

  最讨厌和不讨厌都不行,前者是独一无二,后者则是表里不一。

  所以拉琴酒来当挡箭牌是最好的。

  一样的讨厌,既显示了程度,又表达了对方不是特殊的那个。

  他觑了泷泽和月一眼。

  冷静点,和月应该不清楚自己和宫野艾莲娜之间的事情,毕竟这件事,只有hiro和松田知道一些。

  松田不知道宫野艾莲娜的名字,而hiro,绝不会在泷泽和月面前出卖自己,那聪明的脑袋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这么多年过去了,宫野明美也没认出他来,而那位宫野志保小姐,当时完全没见过他。

  所以不会有任何人再知道这件事了。

  安室透在内心无声的叹了口气。

  年幼时得到的那一点温暖,是少年最初的绮念,亦是懵懂和无知。

  后来他长大后仍然执着的追寻,只不过是想回报那个曾经给过自己温柔与呵护的医生。

  不过这些,都暂时不能让泷泽和月知晓。

  他的病,已经是安室透现在最担心的事情……他绝不允许任何风险出现。

  安室透的沉默反而让泷泽和月惴惴不安起来,长发青年小心的侧眼看着安室透,正好与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对上眼神。

  安室透微微一愣,泷泽和月则下意识的抓紧了门把手:

  “抱歉……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我不会把所有的感情都扭曲成爱情、”

  金发青年笑了起来。

  搭在档位杆上的手抬起,触碰青年的长发,食指与中指缠着一缕发丝绕了两圈。

  “爱情本就是一种独占欲,即使你不是开玩笑,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指尖与发丝缠绵暧昧,泷泽和月耗尽了全部的心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在安室透开车的时候,把对方扑倒在地。

  他怎么会爱上这么完美的男人啊。

  怎么会有连指尖和睫毛都让他爱到心痛的人存在呢?

  这样……他根本没办法想象任何放开对方的可能性啊。

  泷泽和月轻轻的笑了起来。

  与对方分手什么的,其实让他去死,他也做不到。

  透,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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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爱和月,他病情加深,不爱和月,他立刻发病。

  安室透,爱不仅是独占欲,还是绝症啊。(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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