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过的剪刀小心翼翼的将沾满血迹的衬衫剪开, 露出腰腹间胡乱勒紧的绷带,易容没有照顾到的地方,熟悉的蜜糖色皮肤被细密的汗水覆盖, 层层叠叠的绷带也挡不住殷殷血迹隐隐沁出。

  冷白色泽的修长手指极轻的拂过绷带,瞥见那因为疼痛而不自觉的收缩着的腹部肌肉,指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和月。”

  安室透半躺在沙发上,偷偷窥视者泷泽和月的神情,见他脸上虽然格外冷静, 瞳孔却细微的震颤着, 不由得低声呼唤了他的名字。

  “其实我没有中弹, 只是子弹擦过去了,伤得并不严重……”

  安室透不知道自己为何用这种小心翼翼的口吻与交易对象这样交代,也没时间去想, 只是不知为何感觉自己有点心虚:

  “只是为了迷惑安德烈,让他以为猎物触手可得, 这才没有好好包扎, 稍微有点失血……”

  安室透说着说着, 觉得这样躺着的姿势说话不太方便, 于是胳膊在沙发上撑了一下, 就想起身,泷泽和月伸手按住了安室透的肩膀:

  “别乱动,我帮你把绷带剪开。”

  长发青年的语调格外的平静,然而安室透感觉按住他的那只手力道极大,似乎恨不得捏碎的他肩膀,于是十分乖顺的躺了回去。

  想了想, 安室透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补充道;

  “其实衣服上的血是我在穿之前就事先沾上去的,不只是我的血, 还有不少水。”

  泷泽和月闻言看了他一眼。

  安室透艰难的笑了笑:

  “总不能真的让自己流这么多血啊,血液的流失会使体力迅速下降,那种状态面对安德烈的话,可是会被干掉……咳咳,会有危险的。”

  泷泽和月正在剪绷带的剪子不停,安室透只感觉危险的锋刃时不时磕蹭着腹部,冰冷的金属让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青年把绷带剪开,看了一眼腹部狰狞的、明显有被二次撕裂导致轻微外翻的伤口,小心的检查了一下:

  “确实不严重,都是皮外伤。”

  安室透暗中松了口气。

  随即他看见将长发吊成马尾的年轻人一边给自己戴手套,一边用温和的声音问他:

  “为了蘸取血液而撕裂伤口,又用被水打湿的衣服覆在伤口上,安室透,你真不怕死啊?”

  安室透:……

  黑暗组织的新秀、狠辣无情的波本一副我错了、我害怕的乖巧表情,企图熄灭二少爷的火,然而泷泽和月盯着他看了几秒,只觉得自己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下次还敢”四个大字。

  于是泷泽和月无奈拧过头,叹了口气。

  安室透见状,连忙唤他的名字:

  “和月……”

  泷泽和月拿起大团的棉球浸入碘伏中,打断了他的话:

  “透,为什么不能对安德烈开枪?”

  安室透本来想说的话被打断,不由得楞了一下,然后松了口气,顺着对方的意思转移了话题:

  “这是安德烈的老招式了,他在身体里安装了检测器和信号传输器,只要自身的脉搏、心跳和体温降低到某种界限之下,信号器就会自动发射信号。”

  泷泽和月闻言楞了一下,声音低沉下来:

  “哦?你确定么?”

  安室透眨了眨眼:

  “这就要看太宰君能查到什么了……总之安德烈不可能赤手空拳来到船上搞这么大的动静吧?”

  ………………

  一刻钟后。

  将安室透的伤口重新消毒、缝针、包扎后,泷泽和月小心的扶着他,准备让他躺平,受了伤以后还跟安德烈打的有来有往的波本酒感觉自己被当成了水晶做的娃娃,但又不想拒绝对方的好意,于是只能挂怪的躺下来。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二人对视一眼,泷泽和月顺手拎起手术刀,淡淡道:

  “估计不是敌人,别紧张。”

  说完便起身亲自去开门了。

  随着泷泽和月悠闲的步伐,修长的刀身在他指间如穿花蝴蝶般灵活的转动着,那锋利的,可以轻而易举切开皮肤和脏器的刀刃仿佛有灵性一样,完全触碰不到手部任何一块皮肤。

  安室透默默流下一滴冷汗。

  门口是不是敌人这件事,他倒是不紧张,要是安德烈已经能在游轮里肆意妄为到这种程度,那Port mafia还不如关门大吉算了。

  但是看着泷泽和月的架势,他倒是真的紧张了。

  一方面怕泷泽和月不小心划到自己的手,另一方面也怕泷泽和月打开门,不分青红皂白就划开门外之人的喉咙。

  所幸,还没等泷泽和月打开门,门外已经再次响起敲门声,还伴随着门外之人腔调异常活泼的声音:

  “HI~这里不是坏人,是将您家孩子护送回来的忠诚骑士哦~”

  泷泽和月听出说这话的人是太宰,立刻判断到他指的孩子是谁,连忙打开了门。

  门外,太宰治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靠在门对面的墙壁上,双臂抱在胸前,双腿交叠的站立着,见泷泽和月急切的开了门,于是面带微笑的向身边指了指:

  “当当当当~迷路的新一君回来了哦~”

  泷泽和月目光侧移,边看到伤痕累累的少年站在一边。

  少年的头部颈部都被厚厚的绷带缠绕着,脸色与唇色都异常的苍白,那双钴蓝色的美丽眼睛都黯淡成了深蓝,此时见了泷泽和月,少年忍不住委委屈屈的唤了一声:

  “和月尼酱……”

  泷泽和月叹了口气,工藤新一立刻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然而泷泽和月不是会越俎代庖责备别人的类型,心中的小本本暗自记上一笔,准备对有希子告状之后,他上下打量着工藤新一,见少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被绷带包裹的像个木乃伊,声音不由的放低了八度:

  “快进来,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

  “新一君打开了中央空调的机房电闸,本就得到命令在寻找他的工作人员意识到了他可能在那里。”

  太宰治坐在沙发旁的座椅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膝盖上,笑眯眯的道:

  “多亏了雷先生拖延时间,在安德烈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我们的人已经抢先把他救了出来。”

  被脱掉了上衣的工藤新一抱着软枕趴在沙发上,泷泽和月看到从他的后脑一直到后背处,裸\\\\露在绷带之外的部位都泛着可怕的青紫色,而绷带包裹的位置边缘还露出一点破损的皮肤,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好,很好……”

  小心翼翼地将薄毯盖到工藤新一的身上,泷泽和月冷笑着站直了身体。

  此时宽敞的客厅内卧在茶几两边的长沙发上,一个是仰面朝天动弹不得的安室透,他是不敢当着泷泽和月的面乱动,怕惹他生气;另一个是趴在沙发上同样动弹不得的工藤新一,这孩子是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一下子卸了劲,真的疼的动不了了。

  无论是他喜欢的人,还是他要保护的少年,通通负伤,泷泽和月胸中的怒火已焚至天灵盖,眼看他脸色阴沉,工藤新一在旁边弱弱的揪住他的衣袖:

  “抱歉啊,和月尼酱。”

  泷泽和月低下头,对少年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新酱,你是受害者,受害者无论何时都不需要道歉,因为没有任何理由能使你受这样的伤害。”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默默缩回了手,太宰治则是在一边轻轻鼓掌:

  “啊,这真是了不起的言论,泷泽先生。”

  泷泽和月看了他一眼:

  “所以,太宰君发现了什么?”

  “呀,泷泽先生你怎么会知道呢?”

  “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太宰君居然至今一无所知,还有心思在这儿与我闲聊,那我倒是要从另一个层面上尊敬你了。”

  泷泽和月说着,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开门见山的问道:

  “安德烈现在在哪儿?”

  太宰治笑着说道:

  “在甲板下方最底下一层,我已命令下属将武器化为催眠瓦斯和□□,但是安德烈似乎有很强的抗麻性,并以自杀为威胁,现在正与我的属下们对峙。”

  “安德烈身上是否安装了生命探测仪和信号发射器?”

  “是,我们在他的房间内寻找到了维护装置,并从装置查到了他身体里仪器的型号,现在已经紧急派人去找屏蔽器了。”

  泷泽和月随手从茶几下掏出一个手机大小的方盒子,放到了桌面上:

  “绿色按钮可屏蔽30米内信号,红色按钮可解除屏蔽,两个按钮一起按,会强制性扭曲方圆5公里内所有的信号,不过最多两个小时后就会因性能过载而温度过高,自动强制关闭。”

  太宰治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立刻探过身将机器取了过来:

  “能量产吗?”

  “能,但是不会卖给□□,因为很容易被拿去进行违法勾当。”

  太宰治看了眼躺在沙发上默默倾听的安室透:

  “他也没有吗?”

  “暂时没有,而且他所在的组织也不会有的。”

  “啊……”太宰治咪了咪眼,随即又指了指自己:

  “那我能有吗?”

  泷泽和月眼神落在对方手中的机器上:

  “这个不是么?难道你还会还我不成?”

  太宰治面色一正,将那小盒子揣进外套兜里:

  “我不会让这东西落在别人手里的。”

  泷泽和月倒是一脸无所谓,他又问到:

  “安德烈手里有什么底牌?”

  太宰治身体前倾,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

  “或许,泷泽先生知道密鲁菲奥雷家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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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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