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鹤到了拍卖会场时, 就被一片“断壁残垣”惊住了。

  纪西华坐在一张椅子上,旁边的几个年轻徒弟在给他捏肩捶腿,曲欢在地上逗弄着自己的火离狐。

  梦冉面前的地板上, 躺着几只气息奄奄的异能兽,身上被月兽咬得惨不忍睹。

  她正在用精神力治愈它们, 周身的莹绿气息将她笼罩起来。

  “鹤哥哥!”她率先看到了萧鹤, 露出高兴的神情。

  萧鹤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纪西华身边。

  “老师, 您没有受伤吧?”

  纪西华保持着身体前倾,神情沉思的姿势, 过了一会儿,才抖了抖袖口正襟危坐。

  他看向了萧鹤的脸,右眼变成紫色异瞳,恍若有“时间”在其中流动。

  这就是启动的“预知之眼”。

  面对萧鹤惊讶的表情,纪西华笑了起来, 说:

  “哈哈,成功了。”

  看着他身边满地狼藉,萧鹤露出不解之色。

  “我在五年前看到的那幅画面,使我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在你来之前的几分钟实现了!”

  纪西华脸上流露出酣畅的神情,他拥有预知的异能,却只能随机预见某个未来的场景, 无法得知确切的日期。

  五年前的一个晚上, 他从梦中看到了旧神显现于这个世界。

  “是他吗?”萧鹤问。

  纪西华定定看着他, 点头:“错不了。”

  好在阿撒托斯如今只是半成体, 力量远不如辉煌时期,所以他们一定要遏制祂的野心。

  而旧神是无法被杀死的, 最好的办法是将祂“封印”。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意会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接着,纪西华先行离开了。

  萧鹤看着曲欢和梦冉等人,他们在原地休养生息,其他人脸色也具有疲态。

  只是造成场地破坏,没有人员伤亡。

  “萧哥,还好你不在,刚才太危险了……”曲欢抱着自己的狐狸,声情并茂地描述刚才见到的可怕场面。

  “大家没事就好。”

  萧鹤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心虚,他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紧了。

  里面是一只“训练仓”的钥匙。

  异能局的训练仓里有许多污染生物,其中也包括了月兽,通过专业的人工培养,用来给异能战斗提升能力用。

  半个小时前,是他放出了“训练仓”里的月兽。

  这一步也在纪西华的计划之内,为的是摸清阮景和少年各自的“实力”。

  “说起来有点奇怪,月兽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别管了。”萧鹤忽然转过身,语气公事公办地说:

  “按照规矩,直接运送回异能局处理。”

  ……

  次日,风清气朗。

  酒店房间外,送餐员敲响了其中一扇门。

  “先生,您点的午餐到了。”

  黑发的青年打开了门,送餐员看到他身下的轮椅,脸上笑容微滞,说:

  “我帮您送进去吧。”

  “有劳。”阮景微微侧开身体,让他把餐送了进来。

  直到门再次关上,他才回到了客厅再转进左边的一间卧室。

  “出来吃饭。”轻轻叩了叩门,道。

  “……”无人回应。

  阮景微微拧眉,看着面前的门打开了一条缝。

  他伸手推开了门,进入了这间灰色调简约卧室,床上一条白色被子平整地铺开,周围看不到其他“人”。

  阿撒托斯去哪儿了?

  阮景转了一圈回到床边,疑惑地盯着面前的双人床。

  他稍稍矮下上身,想去查看床底,忽然床单下面伸出了一条黑色触手,无精打采地往垂下来。

  阮景担心它直接钻进床底下。

  于是默默伸出手托住它,然后重新掖进被角里。

  “……”他转身正准备离开,手刚刚要放下来,忽然被子里伸出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握住他。

  阮景吓了一跳。

  他皱着眉头,问:“醒了?”

  “不要走……”鼓起来的被子里传出喑哑的少年音,对方半颗脑袋探出来,银发有些凌乱,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从拍卖会回来后,阿撒托斯身上的伤口痊愈得很快,不过力量也遭到部分削减,不过他可以通过时间自我恢复。

  在此期间,整体状态都会比较差。

  “我不走。”阮景心里泛起丝丝愧疚,顺着他说。

  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从阿撒托斯突然出现身边,拥有和人类无差的情感交流,日常相处的次数比任何人都要多。

  别说这辈子的阮景,就是上辈子也没遇到过。

  他一开始就在提防阿撒托斯,从未认真想过了解他,也没有把对方流露的情绪当真。

  但是,昨天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让阮景内心开始正视起来。

  自己是否也该为他做点什么?

  “你在想什么?”

  阮景闻言低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隐隐闪烁淬亮的光。

  他心虚地错开视线,以手掩唇,说道:

  “异能局的事情,闹大了对我们不利。”

  他们发现了阿撒托斯的存在,看着他在眼皮子底下跑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

  阿撒托斯眸光微动。

  当时没有杀掉那些人,是临时多了几分顾虑。

  想到了阮景依靠人类的信仰力存活,如果那些人就在他旁边死了,死灵的怨恨会对他造成负面影响。

  然而,异能局太碍眼了,将来有机会还是要除掉他们。

  “他们杀不死我。”

  阿撒托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如同承诺般说道:

  “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阮景觉得这目光过于灼热,他愣了一会儿,心里蓦地掠过一道暖流。

  他真切地感受到这份情谊。

  “谢谢你。”他眼浮现真实的笑意,说道。

  阿撒托斯紧盯着他的笑容,差点被“晃”了眼睛。

  心间倏地翻涌着最原始的情绪,贪婪和占据,甚至有些快要从人类的胸膛“溢”出来。

  然后,他看到了阮景侧过身,随意地问了一句:

  “要起来吃午餐吗?”

  阿撒托斯瞬间清醒过来,他半垂着眼睫轻颤,连忙答应道:

  “嗯!”

  片刻后,餐厅里。

  这次点的是两人份,所以看上去很丰盛,有堂灼雪花牛、金牌蒜香骨、捞汁小海鲜和四份点心。

  阮景目光忽然一滞,他看到了小海鲜上的章鱼的“须”。

  有一丝……冒昧。

  他悄悄瞟了一眼阿撒托斯,对方表情却没有异样,跟吃其他海鲜一样自然。

  阿撒托斯进食慢条斯理,动作格外的优雅。

  似乎他对海鲜更为钟爱,不一会儿盘子就见了底。

  阮景心中猜想,也许是同为“海底生物”的原因。

  思及此,他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道:

  “你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阿撒托斯抬眸看他,然后点头:“你说。”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

  阿撒托斯神情微怔,然后皱起眉,在心里认真思考他的问题。

  “我……应该是受伤,才选择离开深海死域。”

  他虽然语焉不详,但更像是缺失了那部分的记忆。

  根据阿撒托斯的说法,他在非完整体阶段记忆、智慧会相应缺失,直到随着力量的增加逐渐获得。

  望着对方充满期许的眼睛,阮景轻轻点头,说:

  “我相信你。”

  至少比自己说过的话要“真实”多了。

  阿撒托斯满意地笑了起来,又说: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除了这件事情,他对过去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也十分高兴阮景也对自己感兴趣。

  也许,将来阮景也愿意和他一起回到深海死域……

  阿撒托斯如此想,内心有多了几分激动。

  “……”阮景看他这么有兴致,连早上的颓靡之气都一扫而空。

  虽然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但还是顺势随意地提出问题。

  然而,对方讲述的“过去”颠覆了他的三观,各种邪门古怪的东西频频冒出,处处充斥着阴暗诡异。

  阮景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开口:

  “我们下次再聊吧。”

  阿撒托斯立即收声,小心翼翼地问:“晚上吗?”

  “……嗯。”

  夜色已深,月白风清。

  阮景坐在书房里,收到了李秘书的信息,称纪董事长请他明日下午商谈。

  他看着那封邮件好一会儿,心里想了很多利害关系。

  纪西华承诺让利三成,这种拱手送上的利益没道理不要。

  而且,阮景不担心异能局对阿撒托斯有太大威胁。

  在原著里异能局也有自己的“对手”,那是另一个神秘的恐怖组织,后面主力都是应对他们,不太可能有余力针对阿撒托斯。

  所以,他应该做的就是尽量拉长战线。

  打定主意之后,阮景把这件事告诉了阿撒托斯。

  “嗯。”阿撒托斯坐在他旁边,手托着半边脸颊,问他:

  “我和你一起去吗?”

  阮景摇了摇头,“不用。”

  阿撒托斯也没有追问,而是顺从地答应下来。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休息了?”他问。

  阮景看了一眼钟表,已经十二点整了。

  他也感到有些疲乏,于是点了点头准备去卧室睡觉。

  阿撒托斯跟在他后面。

  阮景在床边停住,略有犹豫,正想要开口却见对方倾下身。

  接着,他感觉身体突然悬空,自己被对方打横抱了起来。

  “你!”他惊呼一声。

  阿撒托斯只是将他轻放在了床里侧,然后也自然娴熟地钻进了被窝,侧过身眼睛亮亮地望着他。

  “……”

  阮景小幅度地动了动身体,心想就当是好兄弟一起睡觉吧。

  他觉得阿撒托斯各方面都像极了“人”,只有在这个方面有点奇怪,喜欢跟自己一起睡觉。

  阮景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似有所感地睁开。

  果然对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眸,其中倒映出他的脸庞,以及掠过的一丝疑惑。

  “睡不着?”他问。

  阿撒托斯轻声答应。

  “你能跟我说说话吗?”

  阮景左眼皮一跳,问:“……说什么?”

  阿撒托斯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

  他想听从阮景口中说出那些动听话语。

  即使只有寥寥几个音节,却比他听过的任何歌谣都要令人心醉神迷。

  “……”阮景兀自转过身去,实在是困乏难当。

  他厚着脸皮轻声说了一句。

  昏暗中光线中,青年的后背有些清瘦,睡衣下露出的半截腰肢,肌肤通透白皙,非常的吸睛。

  片刻后,阿撒托斯喉结上下滚动,轻叹道:

  “我听到了……”

  黑暗中的“歌谣”和自己的心跳声。

  商谈的地点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今天是周三,客人并不多,阮景和纪西华单独坐在桌前,开场即沉默了半晌。

  阮景露出一个笑容,率先开口道:

  “纪先生,你说过的话算数吗?”

  纪西华脸上的严肃顿时消散,也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笑吟吟地朝他伸手道:

  “当然,请……”

  这次商谈对方除了让利,阮景还附加了几个条款,对方虽然面有异色,看上去有些肉痛。

  但是纪西华还拉不下老脸,自己亲口食言。

  所以,最后还是强笑着签了名,和阮景握了手。

  “阮先生,你很聪明。”

  纪西华皮笑肉不笑地夸赞,余光状似无意地瞥向左前方。

  玻璃窗外的街道上,稀稀朗朗。

  “合作愉快。”阮景双手指间交错,淡淡道。

  应该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如此心想,却听对方忽然回过头,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怎么你不害怕,祂和你是什么关系?”

  “……”阮景不予搭理,沉默地收起合同。

  见他即将转身离开,纪西华连忙喊住他并招手道:

  “你想听听祂的事情吗?”

  下一瞬,阮景放在扶手上的手顿住。

  纪西华向后仰靠在坐背上,双手放在微鼓的肚子上,笑容自信地开口道:

  “给我两分钟,我来告诉你。”

  ……

  阮景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走过一段路然后拐了个弯,看到坐在长凳上的银发少年。

  阿撒托斯看到他,随即从位置上站起身,悄然将手里单子放到身后。

  秋风萧萧,吹起了地上枯黄的枫叶。

  现在时间还早,两人准备在街道上散散步,良久的沉默无言,耳畔一片静谧。

  阿撒托斯觑着他的脸色,心里忽然有些忐忑。

  暗想难道是没有谈成?不对。

  “那老头……说了什么?”

  阮景神情正色,说:“和你有关的事情。”

  他看向了阿撒托斯,说道:

  “他说你是遭到追杀受了伤,只是恰好出现在这个世界。”

  追杀?阿撒托斯微微一愣。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反问道:

  “你会相信吗?”

  阮景没有立即回答,站在阿撒托斯的立场上,当然没有理由相信这些话。

  不过,纪西华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姑且听听,不是什么坏事。”

  闻言,阿撒托斯扬起唇角,说:“他不是个好人。”

  对此阮景深感赞同,纪西华为人奸诈,他隐约感觉对方在暗中密谋着什么事情。

  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应对的办法。

  宽阔的大道上,干净整洁,行人稀少,右边的草坪上有环卫工人在清扫垃圾。

  阿撒托斯忽然发出疑问,“这也是他的‘工作’?”

  阮景微笑点头。

  阿撒托斯又看向了远处摩天大楼、喧闹街区,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努力活着。

  不凭借自身捕猎技能,而是通过“工作”获得购买食物的报酬。

  即使就连阮景这样的人,也无可避免,甚至会为了获得更多的“报酬”,去和令人厌恶的纪西华周旋。

  此时,前面走来一个拿着风车的小女孩,她的妈妈在后面紧跟着。

  人类的幼崽不用工作,靠着家长抚养长大。

  “深海死域里的生物,没有抚育后代的习惯。”阿撒托斯说道。

  即便是从追溯到源头,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仍只是以“个体”存在,好像是刻在基因里的某条禁忌。

  阮景不觉得很惊讶,因为那个世界里的生物都很神奇。

  “你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他随口一问道。

  “如果像我这样的人,吃住都不靠自己,是不是就算被你‘包养’了?”

  “……”阮景顿时噎住了,这都是从哪里听到的词?不过有几分耳熟。

  他不禁转过头去,然后就注意到少年手里捏着张传单。

  阮景以为会是某种不良信息,正准备严肃指正,忽然听到阿撒托斯开口:

  “我也想靠自己。”

  ……嗯,很有志气。

  阮景觉得没这么简单,于是问:“这是什么?”

  对方将单子递给他,只见这是一张排版丑陋,大约是十年前流行的配色,大写着几个字:

  全国寻找赏金猎人,加入我们赚取高额佣金吧!

  “……”看上去像是个游戏广告。

  阮景神情复杂莫名,这种东西看上去就是诈骗,最主要的是,阿撒托斯竟然还产生了兴趣。

  不过,为了不打击阿撒托斯的“信心”,他还是选择委婉地提醒道:

  “我帮你查查,万一这是虚假宣传。”

  阮景打开手机网页,登陆了传单上面的一串字符,过了一会儿,还真的进入了一个叫“苍术”的网站。

  里面遍布着各种诉求的帖子,什么“老婆孩子一夜间失踪,我该怎么办”“坟地半夜总是看见幽火”……

  底下还有人“已解决”的回复,署名是某些特别机构或部门。

  阮景还留意到有几条,里面还有异能调查局的官方回复。

  他再次看了看传单封面,眼皮骤然一跳,这……看上去像是真的。

  而且,赏金猎人猎的可能是“异常生物”。

  阿撒托斯见状,却表现得分外平静。

  阮景喉咙有些艰涩,问:“这张传单……你是从哪里来的?”

  阿撒托斯看了看天空,神情认真地回答:

  “刚才从天上飞过来,让我接住了。”

  阮景也顺着他仰头,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几只乌鸦从头顶掠过。

  面对自己的“第一份工作”,阿撒托斯目光期许,说:

  “你觉得怎么样?”

  阮景沉默片刻,心头思绪一下子变乱。

  他把这张传单收起来,深吸了口气,道:

  “我们回去再说。”

  阿撒托斯轻声笑了笑,“好。”

  他垂眸看着阮景,一片枯叶落在他的发顶。

  然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落叶拿起,放在身侧时袖口钻出一条触手。

  落叶被黑雾碾碎成齑粉,随风消散。

  他望着头顶的茂盛古树,光影错落在他们身上,仿佛置身于波光粼粼的温柔水面。

  阿撒托斯希望这样的时光漫长。

  同时,心里迫切地想要攫取力量,至少……足够他守住这样的时刻。

  当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之后,有一道阴影掠过后面的墙壁,瞬间消失在无人的巷口。

  阿撒托斯察觉到那缕气息,是一只刚从死域跑出来的月兽。

  他眼底掠过一丝阴霾,不动声色地跟阮景离开此地。

  看来……好戏就要登场了。

  半小时后,他们回到了酒店。

  阮景在C城的事务基本结束,他正准备收拾行李回程,只不过刚刚路过邮箱,就看到一封寄给自己的信。

  他看到信封的落款人是“顾宁”,恍惚了片刻,才从记忆力搜寻出这个人。

  顾宁是顾溢之的小外甥,阮景大学时见过他几次,是个上进聪明的孩子,常常到自己家里玩。

  但是几年没见了,为什么突然写信给自己?

  阮景打开这封信,信纸上只有五行字,前面字迹清秀,最后却潦草收笔。

  内容如下:

  叔叔,我很久没有见你了。五年前的秋天,我们三个去草原骑马,呼吸自由的气息,昨天舅舅已经答应跟我去草原了……你能跟我们一起去吗?

  最后那句话被水渍浸湿,显出斑驳的色块,像是书写时突然中断匆忙留下的字迹。

  阮景看得满心茫然,这孩子是不是在胡言乱语?

  五年前,他正因为心理疾病在家治疗,也没有听说顾溢之出门旅游,他们根本没去过什么草原。

  他不禁目光下移,看信件的寄送地址。

  是C城的一个重点高中学校。

  手指捏着信纸边角,他沉思片刻,陡然间有些脊背发凉。

  阮景刚拿出手机,就接到了李秘书打来的电话。

  “阮总,我们两小时后就回H市吗?”

  他微微皱起眉,说:“时间延后。”

  这孩子应该是遇到困难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要先弄清楚,不然恰好错过时机,回去之后也没法跟顾溢之交代。

  此时,阿撒托斯闻声也过来了。

  他望着阮景略微焦急的神情,拿起放在桌边皱巴巴的信纸,面上若有所思,不多时心中已经了然。

  阮景带着几分求证心理,打电话给了顾溢之。

  结果对方也很惊讶,说根本不知道此事。

  所以,那孩子到底要跟谁去草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