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们变成了“盟友”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阮景的错觉,小克苏鲁看起来好像更加粘人了。

  阮景再抱着它的时候,总是心惊肉跳,怕再看到那天晚上的“可怕怪物”。

  头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每次梦里都被可怕的力道缠住,但是一睁开眼睛,巴掌大的触手从枕头底下钻出来。

  小克苏鲁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后面几天,他醒来都没在床上看到它。

  一个平常的早晨,窗明几净。

  阮景从床上起身,今天他感到身体不太一样,于是掀开被子看。

  他尝试着弯了弯足弓,从僵硬无知觉到用力时会紧绷起来,奇迹般的力量牵引着小腿肌肉。

  阮景再尝试屈起膝盖,这是他每天都会进行的“训练”。

  日复一日的徒劳用功,此刻竟然有了一丝知觉,他心脏立即跳得更快了,深吸了一口气。

  阮景眼眶微湿,只要自己继续坚持,不久后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

  他短暂地凭借足尖力量,坐到了床边的轮椅上。

  然后,慢慢地滑动轮椅,来到了客厅里面。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一只水缸。

  为了不引人怀疑,他还多养了两条小锦鲤,但是小克苏鲁经常跟自己睡,水缸之前一直是放在外面当摆设用。

  现在,那两条锦鲤却被挤到了缸底。

  某只触手怪物埋头在水缸里,咕嘟咕嘟地吐泡泡。

  目前看上去,它和两位“室友”处得不太好。

  阮景滑动轮椅到水缸边上,自己顶着个熊猫眼,看着这满满“一缸”触手。

  他沉思了片刻,说道:

  “以后别再变……呃,听到了吗?”

  小触手颤巍巍探出缸的边缘,尾端轻轻拍了三下,然后也不缩回去,仿佛在“眼巴巴”地望着他。

  阮景忽视了那一丝“可怜”,心里跟明镜似的。

  然而他半侧过脸,朝它伸出了手。

  小克苏鲁眼睛迸发光彩,触手爬到他的掌心上,蜷缩成一个“空心”圆圈。

  阮景带着小克苏鲁,共同进入餐厅吃早餐。

  他没有吃多少就放下了。

  即使是“送”走了那些灰影,但是阮景运气还是不算好,今天公司有几个项目出了问题,他为此忙得不可开交。

  夜里到很晚才睡得着,结果半夜突然梦游到了阳台。

  吹了几分钟冷风,他才清醒过来,轮椅的车轮被两条触手死死拉住。

  阮景之前没有梦游的习惯,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

  次日,阮景换衣服的时候,他看了看桌上的一整排昂贵腕表。

  忽然心血来潮打开最底下的抽屉,准备从里面挑一个戴上。

  小克苏鲁凑过来,细小的触手也在里面张望。

  抽屉不起眼的位置,却空了一格。

  他隐约有点印象,这里放着一块欧米茄的浅蓝调腕表。

  现在放哪儿去了?

  阮景好半天没想起来,他没有在意,也许是落在房间某个地方了。

  他忽然觉得如芒在背,一阵冷风拂过。

  “……”阮景心中纳闷,不由得抬头扫视房间。

  “你确定它们真的都‘离开’了?”

  这句话是问小克苏鲁的,后者在半空中游动的触手轻轻摇晃,似乎也在仔细感知了一会儿。

  ——确定。

  于是,阮景只能压下心里异样,也许是自己最近时运不济,刚好就开始倒霉了?

  他忽然福至心灵,找出系统说:“给我兑换点运气值。”

  活力值积攒有几千点了,兑换百点运气值绰绰有余。

  系统依言照做。

  阮景去公司了,小克苏鲁这次没跟去。

  正当它埋头在水缸里,处于半“休眠”状态的时候,忽然察觉到门外有脚步声靠近。

  不是阮景去而复返,而是一名别墅里的佣人。

  门把手转动过后,小婉走进了这间主卧。

  此时先生去了公司,没有人会来打扰自己。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梭巡,然后来到了那张桌前,蹲下来时黑色裙尾半垂在地板上。

  按照顺序拉开每层抽屉,前后仔细检查过后,目光落在腕表里空出的一格。

  她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

  小婉把欧米茄腕表放了回去,看上去天衣无缝。

  但是,这已经不是原来那只。

  先生不可能会发现少了一块表,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也不可能再来追究她的责任了。

  小婉曾经在残疾人疗养院当护工,几乎每任雇主对她都很满意,最后她也会从对方手里捞到不少好处。

  她很了解身体残疾者的心理,一辈子衣食住行都无法自理,他们无依无靠,会更依赖身边的人。

  阮景和其他人的区别,就是更加有钱,不过这意味着她能捞到更多钱。

  但是只是当一个小小的佣人,这样来钱太慢了。

  小婉眼睛里闪烁贪婪的光,手掌慢慢摩挲高档的桌面,找了大半个小时,才勉强从一个小角落里发现根发丝。

  她小心地用镊子夹起来,放进了透明的分装袋里。

  然后,她拿出手机,向一个联系人“W”先生,发出了一条短信。

  “东西拿到了。”

  过了一会儿,对面回复了信息。

  “W”先生:我让人去接头,注意别被发现。

  “W”先生:四点半。

  “……”

  小婉手指捏紧了分装袋,她想到了自己背负的巨额债务,决定铤而走险一次。

  毕竟她手里留存了第二份“物证”,事成之前,不担心对方会过河拆桥。

  突然,她感觉余光出现了一个黑影。

  小婉心中大惊,连忙收起透明袋,看向衣柜的方向。

  那里空空如也,柜门紧闭,只是她紧张之下的幻觉。

  小婉莫名内心感到慌张,想要赶紧离开这里,于是她走出了房间。

  当房门被带上的一瞬间,衣柜打开了条缝隙,一条黑色触手从里面钻出来,墙后也蔓延出数条触手。

  它们把衣柜慢慢缠绕起来,忽然滑到地板上,如黑色的“潮水”般向外面涌去。

  小克苏鲁目睹了这一切,黑雾幽幽闪烁猩红的光。

  这是一个惯常撒谎的背叛者。

  ……

  下午,某栋商业大厦。

  安静的办公室内,通过落地窗可以俯瞰繁华的街景。

  阮景处理完一堆事情,他疲倦地闭上眼睛,仰靠在真皮的椅背上。

  不止是工作上的事务,还有异能局的潜在威胁,他早就安排人留意这个机构。

  萧鹤的确是连夜回了异能局,但是里面秘密商议的方案,无法给他准确具体的内容。

  他听说最近这两天,有几个“绿夹克”时常在附近晃荡。

  同时,H市在四处流传一个都市传闻,有人在夜跑的时候失踪了,附近回家的路人看到了“微笑的男人”。

  这让阮景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在原著剧情里异能局所在的H市,可是最风平浪静的地方。

  他刚回到国内不久,就遇到了这种不妙“传闻”,运气是真的糟糕透顶了。

  明显他兑换的那点运气值,还没有太大作用。

  阮景在昏昏沉沉中,忽然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他在原著里“病死”的结局,会不会存在疑点,也许并不是自然死亡?

  阮景内心澄明,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腕表看了看,然后直起了身。

  该回家了,小克苏鲁也该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