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要求。
有那么一瞬间，江颂都差点以为是不是节目组的人混进了粉丝群里面搞事情，靠提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来蹭流量博眼球。
SAG再度夺冠，想要CUE一下昔日SAG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这能理解，但为什么偏偏要以这种形式？
澄清？澄清什么？有什么好澄清的？
非要营造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来才肯罢休对吧。
一想到这，江颂当然是要开口拒绝，不过很快他就转念一想即使是他不拒绝，到了任禹那儿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毕竟以他那一惯谨小慎微的性格，必定会担心谁一个不小心就把转会的消息给从电话里提前透露出来，那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了，整个战队都要跟着一起遭殃。
江颂不相信任禹会就这样冷眼旁观。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江颂没有急着开口去当那个出头鸟，扭头朝任禹的方向看过去，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任禹居然堂而皇之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江颂愣住。
不是，这点头是什么意思？
同，同意了？
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你的谨小慎微呢？你的固执己见呢？你的因循守旧呢？你的冥顽不灵顽固不化呢？！
怎么偏偏这时候勇得莫名其妙玩这么大啊！
江颂宁愿相信是这任禹耳朵里面塞鸡毛根本没听清楚主持人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
可还不等江颂彻底反应过来，生怕错失良机的主持人便早已提前对任禹刚刚的回应做出了反应。
扭头对着一旁负责设备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好的，那我们现在就来现场连线夏卿欢夏老板！”
我靠！
这帮人为了点收视率至于不至于！
江颂一脸费解懵逼地瞪圆了眼睛，直到电话被接通，他的表情都还没有完全变回来。
“小江？”
因为是要澄清夏卿欢与江颂之间的谣言，所以节目组也就自然而然地用了江颂的电话号码。
接通的一瞬间，夏卿欢那过于有辨识度的清冷而温柔的声线顺着音响传出来，响遍了整个摄影棚。
江颂心脏莫名一颤，像被谁给用大锤子像敲地鼠似的敲了一下似的。
“啧啧啧，小江~”一旁陆闻锦放低了声音，耍贱似的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江颂，“叫你叫得多亲呢。”
“小江~”祁念昭见状，也开始学着陆闻锦的样子跟着一起阴阳怪气，“好家伙，我跟夏老板都认识两年了人家现在还在喊我大名呢。”
“那你确实应该想想是不是你本人的问题。”江颂无语地侧过脸去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贱兮兮的祁念昭，身上一阵恶寒，撇过头去不再看了。
“谁那可不一定，”祁念昭咂了下嘴，“小江~教教我们是怎么取悦夏老板的呢~”
“你能不能别跟个老鸨子似的……”
此时江颂哪还有心情顾得上这帮崽种。
虽然这一阵子下来江颂已经见了夏卿欢好几回，但也不知怎的，一听到夏卿欢的声音，江颂依然觉得莫名紧张，心脏恨不得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或许是魅力，又或许……有些人就是自带这样让人望而却步的气场，不怒自威。
“哥……”江颂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是我。”
“啊……”夏卿欢在电话那边乐了一声，“我知道是你，怎么了？”
“就是，就是我……”
这番支支吾吾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夏卿欢记忆中那个叫自己“你是爸爸的小智障”的江颂，夏卿欢终于没忍住接了一嘴：“是又喝醉了让我去接你？”
“嗯嗯嗯嗯嗯嗯？？？？”
“哎呦~~~~~~~”
“哎呦喂~~~~~”
【yooooooooooo~~~】
【yooooooooo~~~】
不论是现场还是此刻直播间的弹幕，听到夏卿欢这句话一瞬间，所有人都开始发出了奇怪的驴叫声。
主持人也怔住了，很明显她没有想到江颂和夏卿欢之间的关系居然会走得这么近。
一个“又”字太说明问题，表明夏老板先前早就已经有过了这样的经历……
夏老板给人当司机，这在全联盟来说那是任谁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毫不夸张地说，就连宋晟奕都不敢。
陆闻锦在一旁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江颂，大概是想问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自己为何会错过如此精彩的大瓜。
江颂脸颊微微泛红，有点不好意思了：“不是哥，我没喝多，我现在……”
“谁的电话？”
江颂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夏卿欢那边竟然又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是个男生，而且细听之下甚至还有些熟悉，应该是认识的人。
不过夏卿欢似乎并不打算理会那人的询问，继续对江颂说：“小江，要是有事的话就发我微信吧，我现在有点别的事情要办。”
“啊——好。”江颂盲目点头，感觉就好像夏卿欢那边能看见似的。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吧。”夏卿欢多问了一句。
“不是，没有，”江颂赶紧道，“你先忙你先忙吧。”
“嗯，我在微信上回你。”
“好。”
夏卿欢挂断了电话。
按理说这电话挂断对于江颂来讲本该是件好事，毕竟不用当着这么多观众们的面和夏卿欢强行尬聊，求之不得啊。
但江颂此刻却根本半点也笑不出来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挂断电话的一瞬间，他猛地想起了那另外一个声音是谁。
戚嘉荣。
对，就是他。
可是……为什么会是他？
这么晚了，夏卿欢怎么还会和戚嘉荣在一起？
难道真像叶回先前说的，两个人是因为马上又要成为队友了所以提前见见面……
不，不会吧。
江颂那原本就不怎么集中的思绪此时更乱得像是一团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捞都捞不回来了。
【我靠！刚刚那声音是7少爷吧】
【就是少爷啊！简直不要太有辨识度了好吧！】
【卧槽卧槽什么意思，现在大半夜夏老板和少爷在一起？】
【老队友联谊会？】
【我嗅到了一丝奸情的味道】
【哈哈哈哈颂宝打扰夏老板约会！】
【夏老板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啊我死了】
【7少爷，猫猫喂了吗就去找夏老板！】
这戚嘉荣在联盟有个外号叫少爷，本来这是个黑称的，因为最开始出道的时候戚嘉荣与谁都不太爱接触，冷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像个少爷，又因为戚与七同音，所以都叫他7少爷。
但后来也不知是哪个无聊媒体爆出料来，说戚嘉荣的背后是资产过亿的家族企业，京区还有个四合院，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于是一夜之间黑称变白称，稳稳当当地给少爷这个名号给坐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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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夏卿欢背后说话的那个人是戚嘉荣吧。”
弹幕议论得正热闹，现场几个人也同样没消停。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陆闻锦，就见他压低了声音询问了几个队友，在得到了一致点头之后，这问题的答案便显得清晰而明了了。
“这么晚了戚嘉荣和夏老板在一块干什么？”
“不知道，老队友聚会吧。”
“聚会就他们俩？”
“可能也有别人在但没说话？”
“我觉得不像，这背后也太安静了。”
一旁的叶回并没有参与这次的讨论，反而是侧过头去看向江颂，本想与江颂来一波默契的眼神交流，确定先前他们讨论过的关于戚嘉荣转会的传言大概率成了真，却没成想此时的江颂完全没有要朝他这边看的意思。
一个人心事重重地低着头，脸色也比刚才难看得多。
与江颂当队友当了一年多，印象中好像很少见江颂露出这副样子，或者说，从来没见过。
也正是那一刻，叶回才真正意识到戚嘉荣的到来对于江颂来说究竟有多严重。
才刚夺冠就要面对这么一个对手，江颂的心里确实不好受吧。
*
与此同时，鹭洲区YUI天台酒吧。
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而摆设的巨大圣诞树上悬挂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玻璃制酒瓶小样，里面放着满天星的小灯串，与复古的欧式地板上铺设的红绿配色的毛绒地毯相得益彰。
耳边是轻柔优美的萨克斯音乐，夜幕笼罩之下，干净透亮的玻璃顶像是接了一盘倾泻而下的星星。
戚嘉荣与夏卿欢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低头便可以看见楼下闹市区涌动的车流与烂漫的灯火。
戚嘉荣主动帮夏卿欢倒了酒，眼角带着笑意。
“这么着急挂了干什么，怕我听到。”
那是戚嘉荣鲜少在旁人面前露出的表情，在夏卿欢面前倒流露得自然。
只可惜夏卿欢似乎并不领情，金丝边包裹着的玻璃镜片之下，是一双淡漠的眼睛。
“是江颂么？”见夏卿欢故意不搭话，戚嘉荣也不恼，索性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明知道是谁还非要在刚才问，”夏卿欢开口了，抬眼略带不悦地看着戚嘉荣戳破了他伪善的面纱，“没事找事对吧。”
“别，你误会我了，”戚嘉荣说，“我是刚才看你匆匆忙忙挂了电话才意识到可能是江颂打来的，先前我可没想这么多。”
“姜崇说得对，”夏卿欢靠在椅背上，冲着戚嘉荣不太友好地眯缝了一下眼睛，“你这人从里到外每根汗毛每根毛细血管都已经坏透了，人都是黑的。”
“那我觉得姜崇这评价有失公允，”戚嘉荣一挑眉，也不急也不气，即便是在为自己辩驳，也莫名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说明你们不够了解我。”
夏卿欢抬眼。
“现在马上就要有一个让你重新深入了解我的机会你可千万得抓住了。”
“也是巧，我今天叫你出来就是因为这个事。”
终于。
夏卿欢知道，戚嘉荣也是在故意把话题往转会上面引，所以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地卖关子了。
再怎么说也是做过一年多队友的人，夏卿欢与戚嘉荣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我就知道你会找我，”戚嘉荣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任禹是不是已经把转会的事情都告诉过你了？”
“是。”
“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戚嘉荣碎碎念了一句之后，再次抬眼看向夏卿欢，“那你怎么想？”
“我想你在NSG呆得好好的来SAG瞎凑什么热闹添什么乱。”夏卿欢抬手往自己的酒杯里加了块冰。
其实这话说得也真是足够直接，直接到让戚嘉荣一时间都没太反应过来夏卿欢居然是在跟自己对话。
曾经戚嘉荣与夏卿欢还在同队的时候，戚嘉荣是战队的队长，所以一直以来夏卿欢对待戚嘉荣的态度都挺客气，尽管也有意见不和争辩的时候，可夏卿欢也从没像刚才那样直接生怼过。
“之前我刚转会到SAG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么，你就算待业在家没有战队要你，你也绝对不可能踏进SAG基地半步，给你伸什么橄榄枝你都给它小树枝撅了当柴火垛烧了，这话我可都记着呢。”
“你还能记得这个？”戚嘉荣乐了一声，“这么在乎我。”
“倒也不是”夏卿欢说，“当时是觉得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阔少爷还能知道柴火垛是个什么东西挺新鲜的。”
“我只是没下过乡我不是没下过生。”
“行，”夏卿欢推了下眼镜，终止了这个话题，“说啊，那会儿豪言壮志义无反顾的，这会儿自己打自己脸算怎么回事？”
“那会儿是我年轻不懂事，谁年轻的时候不冲动一回，”戚嘉荣啧了一声，“况且最主要的原因……我那会儿完全是在生SAG经理的气，我对战队还是十分尊敬的。”
“经理招你惹你了。”
“把我最心爱的搭档给活活挖墙脚挖走你说招我惹我了”戚嘉荣一提这个就来气，“世界赛刚结束两天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再急也没这么急的吧。”
“那是我愿意去的，跟谁挖我没关系，我要是愿意，看大门的来挖我我都走。”
“是，后来我发现了。”
“那现在呢？”夏卿欢也不知怎的，忽然聊得有些上头，“那你倒是把你这生气的原则贯彻始终啊。”
“规矩是死的人又不是死的。”
“你现在的做法让我很难对你说的这句话表示认同，”夏卿欢说着，往前坐了坐，想要让戚嘉荣听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话，“活人干不出这事。”
“怎么说？”
“你有什么来SAG的理由，”夏卿欢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摊开手，开始在桌子上用手指头写一二三四给戚嘉荣逐条分析。
“首先，NSG你呆了足足两年，季中赛一个冠军，世界赛一个亚军，现在转会期又签了个傅宁舟，阵容磨合得差不多正是明年冲冠军的阵容，你趁这节骨眼拍拍屁股走人来SAG打轮换？你什么目的？”
听到这句话，戚嘉荣眯缝了一下眼睛。
沉默两秒钟后他忽然笑了一声：“行，我明白了。”
“我还没说其次呢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你是来替江颂当说客了，”戚嘉荣托着脸，望着夏卿欢，“不想让江颂刚拿了冠军就上轮换位坐冷板凳，所以趁我还没签合同想赶紧把我劝退，保江颂，是吧。”
夏卿欢不语。
“能让你这么上心，这江颂确实有点东西，”戚嘉荣眯缝了一下眼睛，“你喜欢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