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于嘉澍的耳机是同款同色的, 单从外形上看，没有任何区别，区分的唯一方式是于嘉澍耳机左边印的是“J”，而他的耳机左边印的是字母“L”, 俩人甚至连右边印的字母都是相同的“S”。
眼看队友落在于嘉澍身上的目光越来越怪, 洛施满脸通红地把二人的耳机换过来, 脑袋低低的，小声磕巴：“拿…拿错了。”
队友一愣, 奇怪的目光又从于嘉澍身上转到他身上。
因为社死，洛施脑袋垂得低低的根本看不见。
于嘉澍掀起眼, 不紧不慢朝车厢里扫了眼, 八卦的众人立刻回头噤声，作鸟兽散。
如果不是大巴正以80公里/小时的速度行进, 洛施恨不能现在就打开窗掉车。
洛施面无表情抿着唇，心里默念了好多遍“别问”。
于嘉澍偏头，唇角挂着笑, 压低声音问：“你听的是什么？”
洛施抿唇，一言不发, 试图蒙混过关, 好像不说就查不到了一样。
他不回答，于嘉澍也没强迫。
洛施揉着指骨, 默默松口气。
余光瞥见于嘉澍拿出手机，他漫不经心低头打字。
洛施喉结滚了滚, 没忍住，飞快偷瞄了一眼。
他动态视力很好, 一眼就看见于嘉澍搜索框里那几个字。
“能不能跟你老公吹个枕头风，下场比赛......”
洛施像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起来, 脸好像被蒸过一样，红扑扑的，冒着热气。
脸皮薄的根本玩不过。
他错了。
“x扑评分。”
洛施低头，闭了闭眼，老老实实嗫嚅答。
洛施看于嘉澍在应用商店下载了一个app，似乎对这个东西饶有兴趣的样子。
洛施紧张地凑过去，上目线垂着，支支吾吾狡辩。
“别看了，上面很多都是瞎说的，还有玩梗...反正不能太当真。”
于嘉澍很快下载好了软件，手机号注册登陆。
他低头打字，闻言抬头漫不经心看他一眼，乌沉的瞳孔带着笑，压低的尾音显得些许轻佻：“哪句别当真？老公？还是枕头风？”
洛施张了张嘴，耳朵红得不能再红，嗫嚅。
“都...都不能。”
什么枕头风...他们队根本没有打野的替补。
心里轻轻划过一个念头，洛施倏得怔住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举报这条评论，它质疑我的职业素养，还有你的，更重要是侮辱了电竞精神！”。
洛施面无表情，自觉十分义正言辞道。
于嘉澍偏头看着他圆圆的眼睛，还有红透的耳垂，低头凑到洛施耳边，轻声逗他。
“也不一定，实践出真知。”
他音色懒懒的，声音带着呼吸温热的温度，低沉蛊惑。
“对自己有点自信，你可以试试。”
虽然结果肯定是他占便宜。
喉结紧张地吞咽了下，轻垂的睫毛像濒死的蝴蝶翅膀。
洛施用力捏了捏拳心，前天阿酒不小心在他面前脱口而出“小妲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在他忍不住要动手前，逐渐摸索出逗猫底线的于嘉澍不紧不慢坐直。
app首页就有他们今天比赛的评分入口。
于嘉澍点进去，随意翻了翻，漫不经心开口。
“这么喜欢听人夸？”
洛施从于嘉澍的语气里听出他没说出口的“小朋友”几个字。
洛施没什么表情挑下眉，不服气地反问。
“难道有人不喜欢？你不喜欢人夸你吗？”
“还好。”
于嘉澍点开他的评论区。
往下翻了翻。
顿了下，他饶有兴趣地开口。
“这条还不错。”
洛施抿下唇，没忍住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
评分：5星。
【你小子享清福啊，你老婆三场MVP，C麻了，小女友牛逼！！！】
洛施僵住。
这个评论的语气和ID像直男，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小女友”的设定，洛施被在评论区来回乱窜口出狂言的上海VIC队粉创到了。
于嘉澍往下压了压唇角，把这条评论念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轻得只有这样的距离才能听到，音色比AI不知道好听多少，像低醇的果酒，甜甜的，不知不觉就让人上了头。
念到“小女友”三个字，之前似乎都是falcon他们的调侃，于嘉澍本人从来没有说过。
洛施耳垂烧红了，突然感觉没有力气，指尖都软软的。
他手足无措戴上耳机，队服盖到脸上，头偏向另一侧，干巴巴地宣布：“你慢慢看…我睡了。”
这段时间的赛程安排很紧，他们还坐了好几次飞机到处飞，常规赛第一轮暂时告一段落，洛施感觉这段时间所有缺的觉都找上了他。
大巴车摇摇晃晃，洛施很快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队服不知不觉掉到腿上。
不知在过哪个减速带时，大巴车颠簸了一下，洛施在睡梦中呢喃，没醒，只是换了一边，又继续睡过去。
大巴上除了有队员，还有出行带的工作人员，因为前四场比赛，上海VIC让二追二，阿酒直觉今天的比赛他们会赢，还戴上了战队的摄影师，准备拍几个热血的镜头到时放到战队的纪录片里去。
摄影师举着摄像机，画框里，他们队新的18岁天才中单睡颜安静，脑袋很乖地靠在队长肩膀上，摄影师犹豫了好久，不敢拍。
请示战队经理。
这是可以拍的吗？
阿酒回过头，怕吵醒洛施，下意识压低声音，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犹豫半晌，咬咬牙：“拍。”
大不了剪成花絮模糊成虚影藏到犄角旮旯里，cp粉迟早能扣出来。
大巴车停在上海VIC战队基地楼下，外面天都黑了。
章涵：“到了，都下车，阿姨火锅已经给你们弄好了。”
小胖罐头他们一阵风似地冲下去。
洛施慢吞吞睁开眼睛，脸上被睡出淡淡的红痕，表情还有一点懵。
他坐直。
偏头望向他的枕头，很宽阔很稳定很好靠的样子。
于嘉澍握着左手腕转了转。
洛施眨眨眼睛，瞬间清醒过来。
他下意识擦了下唇，喃喃道：“对不起，压到你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洛施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好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一点也不讲道理。
洛施目不转睛盯着于嘉澍的手，一直到坐在餐桌前还在看。
职业选手的手最贵了。
“真没压疼吗？”
洛施不放心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于嘉澍低头活动了一下手指，除了指尖有一点麻外，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洛施现在就像犯了个错还被抓到的小猫，会难得地主动围着人转一样，于嘉澍毫无道德负担地轻皱下眉，抿唇，欲言又止。
洛施眼睛圆圆的，更担心了，下意识跟到了于嘉澍身边，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刚开饭前，阿酒说要给粉丝开个直播，换做平时，洛施为了避嫌，肯定会躲到桌子对角线。
章涵举着手机给粉丝们拍全景，他眯着眼仔细分辨弹幕。
“想看谁？”
“嘉澍。”
“洛施。”
章涵举着手机到处找人，最后发现他找的两个人正好坐在一起。
章涵兢兢业业举着手机充当稳定器。
小胖罐头已经完全没有形象管理地大快朵颐，筷子在火锅里交锋有如刀光剑影。
洛施和于嘉澍两人面对面说着话。
弹幕都看不下去了。
：别人是美食番，只有你俩是恋爱番是吧？
：教练，我举报角落里有小情侣在偷偷谈恋爱。
：蛋黄虾滑撒尿牛丸高钙羊肉麻辣肥牛：整这死出，你俩眼里有我吗？
洛施拿起筷子，下了一片羊肉在番茄锅里，不放心地偏头看眼于嘉澍，慢吞吞问：“你怎么不吃啊？”
于嘉澍揉着手腕，淡声道：“手麻。”
简单两个字，让洛施又愧疚了好久。
于嘉澍平时确实是用左手吃饭的。
洛施自告奋勇：“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不小心偷听到谈话的小胖和罐头在风卷残云间隙对视一眼，用脑电波交流道。
：小队长左手怎么了？
：麻了。
：但他不是左右手都会用吗？
：不知道。
小胖罐头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上海VIC中野的事情少管。
遂继续干饭。
直播间里，十几万观众目睹着他们队新的18岁天才中单，夹起一筷子菜，转头望向队长，似乎在等队长的许可，嘉澍点点头，洛施再把菜放进火锅里。
然后等煮的丸子浮起来，洛施再一筷子一筷子地夹到嘉澍面前的碗里。
他动作慢吞吞的，一点也不急躁不耐烦，火锅的热气把白净的脸颊蒸得微微泛红，看起来特别温顺乖巧。
和今天赛场上怒拿三局MVP看对面不顺眼就一套把人瞬秒血C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人。
：艹，小女友怎么这么乖1551！！！
：你小子享清福啊，嫉妒。
：姐妹们有人看到那个瓜了吗，CL主场比赛坐第一排那个女生是凌日女朋友，还有人爆料说凌日带他女朋友和小姐妹上分都已经影响到训练赛了，第二轮被罚看饮水机。
：没人觉得，小女友这样比嫂子还像嫂子吗？
：好像小媳妇。
：嗯，还是旧社会没觉醒的那种。
浑然不觉的洛施埋头夹菜，一直到把于嘉澍面前的空碗堆成小山。
“好了，可以吃啦。”
洛施满意地放下筷子。
搞不清楚状况的众人，目光下意识一齐投到于嘉澍面前的碗上。
生蚝河虾韭菜菠菜山药......
小胖舔下唇，怔了下，脑袋一抽，老实无辜问：“洛施，你要补死小队长吗？”
洛施含着筷子抬眼，上目线茫然地微微垂着。
“什么？”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单纯。
于嘉澍喉结轻轻滚了滚。
洛施低头看着他随机挑选的一盘菜，心底的不安渐渐放大，似乎逐渐明白了什么。
洛施眼睛圆圆的，涩声开口：“这些都是...？”
于嘉澍偏头在他耳边“嗯”了声，音色有点哑。
“壮/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