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施盯着于嘉澍脖子上的青筋看了会儿。
随着吞咽的动作, 凸出的喉结无声滚了滚。
他舔了下唇，有点涩。
洛施张了张嘴，又闭上。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低头点开手机里的翻译软件。
查完Remainder这个单词的意思退出来, 跟于嘉澍小号Addend这个ID有异曲同工之妙。
洛施长睫低垂, 唇轻轻抿着, 小脸面无表情。
小时候不好好学英语，长大以后是会被套路的。
洛施数了数他披着小学生马甲毫无心理负担地叫了对面多少句哥哥, 数着数着放弃了，发现根本数不完。
矿泉水瓶外面那一层塑料包装被他捏在手里, 仿佛某人的替代品, 被捏得嘶嘶拉拉作响。
falcon吹水间隙还朝角落的沙发方向分神看了一眼。
除了耳朵根红透了，在外人眼里, 洛施看起来正常得不得了。
不知道他们刚在说什么。
嘉澍垂着眼，眉目间噙着清浅的笑和兴趣，看起来心情不错。
falcon大大咧咧毫无察觉地转过头, 和难得碰面的其他几人继续吹水。
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洛施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情, 有点庆幸, 低头点开。
依旧是Murnin的微信轰/炸。
Murnin：兄弟借我穿一下！！！拍张照也行啊！！！
Murnin：哦，还有。
Murnin：所以蛋糕和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Murnin：你爱豆失格！！！
Murnin：衣服借我穿一下我就不说出去[嘿嘿]。
Murnin的话让洛施好不容易才降温的耳朵又再度蹿上一抹粉色。
洛施磨了磨牙尖。
现在又不是一个团的跨着国呢怎么借？
洛施面无表情, 低头打了两个字。
洛施：不借。
打完直接关上手机。
洛施望着外套下摆那抹蓝黑色出神。
蛋糕。
有一回Remainder给他点下午茶，他随口说了句不爱吃慕斯, 爱吃巧克力和水果口味的。
外套。
8万块的外套，普通朋友而已, 说送就送了。
还有花......
洛施揉了下缩在袖口里的指骨。
一定是falcon那群人呼出的二氧化碳让休息室的氧气更稀薄了。
洛施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摸了摸。
心情一波动就想抽烟，戒了烟之后, 他平时身上都带糖的。
洛施指尖一怔，才意识到他今天出门换了新外套，没带糖。
“想吃糖？”
低沉悦耳的声音从他头顶不轻不重落下来。
洛施舔了舔牙尖。
这人是会读心吗？？
但他现在真的想吃点甜的，洛施纠结了两秒，低低细细地“嗯”了声。
洛施也不知道哪个西装革履的人西裤口袋里居然会装着一把糖。
塞在昂贵的烟盒里。
打开连烟的影子都没有。
一堆花花绿绿的糖纸。
洛施抿唇偷瞄了一眼。
居然很巧的是他爱吃的牌子和口味。
骨节分明的手摊开，掌心静静躺着颗明黄色的柠檬糖。
洛施喉结轻轻吞咽了下。
他伸出手想去拿。
居高临下，于嘉澍不露痕迹地抬下手腕，洛施的指尖贴着他掌心轻轻划过去了。
洛施往下扯了扯唇角，没什么表情眯起眼睛。
欺负人欺负上瘾了是吧？？
正要生气。
于嘉澍漫不经心一句话让前一秒撸起袖子就能上去打架的某人瞬间乖了。
低沉含笑的语气，尾音仿佛都带着细小的电流，低低地落下来，撩得人骨头酥酥麻麻一片。
“叫声哥哥给你。”
洛施僵了下。
瞬间偃旗息鼓。
他不是乖，就是眼神飘忽骨头发软耳朵通红的那种理亏和心虚。
毕竟是他先骗人的。
平时张牙舞爪很酷的小孩现在垂着脑袋，穿着他送的衣服，脖颈细细白白的，耳垂一片红，看起来特别好也特别招人欺负。
洛施舔下唇。
他也没那么想吃。
不给就不给。
但于嘉澍似乎只是高高举起，又轻轻放过，就逗了他一句，不用他叫哥哥，还是把糖给他了。
洛施谨慎地看着于嘉澍递过来的一抹明黄色。
蜷了下手指，一言不发地拆开糖纸吃了。
球状的柠檬味水果硬糖。
洛施慢慢含着。
于嘉澍仰头喝了一口矿泉水，慢悠悠地说：“就算真让你叫也不用这么害羞吧。”
洛施舌尖一顿。
于嘉澍不轻不重捏捏他的耳朵。
“又不是没叫过。”
“撒个娇而已。”
于嘉澍恰到好处的停顿和回忆，让他的评价显得尤为客观的样子。
很轻也很低地笑了下。
“你不是挺会的吗？”
洛施面无表情，袖口下的手指蜷起。
柠檬糖被他咬成了末。
18岁的第一天，洛施深深记住了“诚信”这一课。
应该也永远不会忘了。
洛施闷着脑袋，于嘉澍瞥过他通红的耳朵，似乎还想说什么，被突如其来又恰到好处的敲门声打断。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推开门，她的视角正对着角落，第六感让她下意识觉察出一些端倪，气氛是恍若无人的燥热。
密闭的房间里，空气都仿佛流淌着温热的粉红色。
但紧张的录制流程让她没时间细想，很快就把第六感抛到了脑后。
“洛老师，该咱们去做前采了。”
falcon余光看见沙发上的洛施闻言倏一下站起来，仿佛沙发附近有什么洪水猛兽，而工作人员的前采是拯救他的曙光。
falcon疑惑地皱下眉，又朝角落里看了一眼。
什么猛兽都没有。
只有懒洋洋倚在在沙发扶手上的于嘉澍，垂眼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掌心明黄色的糖纸。
洛施从他身边经过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仓皇。
出于关心，falcon下意识拉住了他。
看清洛施的脸，falcon没心没肺，嗓门还格外大：“卧槽！你脸怎么这么红？？”
洛施面无表情企图挣了下胳膊，falcon视线顺着胳膊往下，像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随口夸奖：“新买的？这衣服不错诶。”
洛施蜷下手指，闷声说：“被你烦的。”
洛施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休息室，留下一脸懵逼的falcon。
falcon：“...我惹他了？”
小起：“可能吧。”
忆诚：“你昨天去嘉澍直播间看人家跳女团舞还打赏了一个超火，虽然是打给嘉澍的，但都差不多吧。你说呢？”
fig：“嗯，你的确很烦。”
falcon：“艹，少给老子夹带私货。”
幸好休息室没装摄像头，falcon这段信息量惊人的对话才不会被传到网上。
另一边，前采室里，摄像机已经准备好了。
工作人员看着洛施还有点红的耳朵，温声安慰：“洛老师不用紧张，前采就是录点素材，我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到时候网播的时候剪进去，直播等会儿才正式开始。”
开始前采之前，洛施路过洗手间，跑进去用冷水洗了把脸。
他眉眼还隐隐沾着点水汽，初春料峭，水流都带着寒意。
洛施对着摄制组的镜子随意看了眼，洗完脸色正常多了。
工作人员开始问问题。
都是些很常见的问题，比如“为什么会想来参加这个节目”“平时玩的最多的位置”“第一次拿五杀的时间”“谁是本命英雄”之类的。
洛施一一答完，也不知道最后播出时会放哪一个。
也可能录半天，一个都不会被剪进去。
综艺节目注重综艺效果，无趣的回答没有看点，不能吸引观众，就会被一刀咔掉。
节目组工作人员低头看眼采访提纲。
早在做录制节目前准备工作的时候，他们就通过各种渠道尝试了解过参与录制节目的嘉宾。
现在她手里洛施的资料表上就有写，他是上海VIC战队的粉丝，去年上海VIC到首尔参加世界冠军杯小组赛的时候，洛施去了现场，还被导播给拍到了，投到大屏幕上，手里还拿着上海VIC战队打野位选手嘉澍的应援手幅。
工作人员又往后翻了一页，怔了下。
做搜集资料工作的小实习生可能还是个cp粉，资料做得特别详细。
“神颜”cp下面被彩笔画了两道杠，表示这个是重点。
工作人员很有综艺人的专业素养，也觉得这个问题可以深挖，是个看点。
工作人员：“最后两个问题。”
洛施：“嗯，你问吧。”
工作人员：“第一个问题，KPL里有没有你特别喜欢的选手，是哪个？”
洛施声音毫无起伏，眼睛都没眨一下，答：“没有。”
工作人员：“...”
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表情只僵了一秒，她低头把手上的资料表翻得呼啦呼啦响。
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工作人员轻咳两声调整状态，眨眼工夫又恢复了专业。
或许是小实习生夹带私货，洛施就是单纯的比赛粉，但上海VIC应该还是他的主队。
工作人员：“最后一个问题。等会儿参赛选手们会被分成几个组，有机会去不同的战队基地亲身体验职业电竞选手的日常生活。如果可以自己选的话，你有没有特别想被分到哪支战队？”
工作人员问完，生怕洛施的回答和上个问题一样。
洛施沉默两秒，像是在思考，点点头。
洛施：“有。”
工作人员：“是哪支战队？”
洛施：“北京Eagle吧。”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为什么呢？”
洛施揉了下指骨，面不改色：“听说北京Eagle的食堂很好吃，好奇，想试试。”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面带微笑，不动声色深吸口气，“啪”一声，把小实习生做的漏洞百出的选手资料合上了。
这么别开生面的回答，其实也算个看点。
工作人员：“选手去哪个战队是综合选手个人意愿加上观察室团讨论决定的，如果没去成北京Eagle呢？”
洛施：“嗯，那就去TRT吧。”
因为和fig比较熟。
洛施：“还有别的问题吗？”
这下连工作人员都有点好奇了，不死心地继续问：“...没有考虑过去上海VIC吗？”
毕竟，其他几支战队基地都在外地，选手们被分配到战队后下午还要坐飞机飞过去，长途跋涉，非常麻烦，上海VIC的基地就在上海，根据她们目前做完的前采结果统计，上海VIC是最热门的，一席难求，而且上海VIC还有一个自带流量的电竞神颜，去那边节目镜头也肯定少不了。
洛施踩着椅子转了转，面无表情揉了下耳朵，语气毫无起伏。
洛施：“没有。”
工作人员：“...为什么呢？”
洛施睫毛微不可见地轻颤了下。
因为上海VIC有个姜子牙。
总是在钓。
洛施舔了下唇。
舌尖还有一点柠檬糖碎的甜味。
工作人员没等到回答，自顾自继续道：“我听说你好像还是嘉澍的粉丝？”
说者无心，洛施闻言却一怔。
他低头盯着外套蓝黑拼色的衣摆。
心头微动。
洛施抬眸，盯着摄像机，这么劲/爆的脱粉宣言一定能播出去，最好是让正主也看到。
“曾经是，年纪小不懂什么叫喜欢...”洛施蜷了下手指。
工作人员：“那现在...？”
洛施盯着镜头，轻咬下唇，振振有词：“爬墙了！”
·
十点，《荣耀之巅》首播在企鹅综艺正式开始，采取先网播后直播的形式。
一开播，直播间就被不断涌入的粉丝挤得有点卡，技术人员紧急修复后才恢复了正常。
原因无他，参与节目录制的30余位选手星光熠熠，自带粉丝和流量，镜头随便一扫，坐在角落里的就是某某电视剧爆火出口东南亚的顶流小花、坐拥几千万粉丝的人气小生、拿过国外电影节大奖的传奇影帝......
洛施环视四周一看，他似乎是最糊的那个，满意了。
心安理得坐在角落里。
洛施自觉往最角落的位置里走，走过去才发现，最边上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个子娇小打扮得很可爱的女孩子正横屏拿着手机，争分夺秒地抓紧最后一分钟练习，细绒绒的眉毛紧紧皱着，看上去特别专注。
洛施皱下眉，觉得女生有点脸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想了半天，是在他过年前那段时间追的那部同居轻喜剧里，小网剧莫名其妙走红了一波，她在里面演一个女三号，戏份不多，但演得挺可爱的。
难得有一个跟他差不多糊得不相上下的。
洛施感到一丝亲切，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余光不小心瞥见她的屏幕。
很多长得可爱的女孩子也会比较偏好在游戏里玩长得好看可爱的英雄角色。
但她不一样。
洛施想了想自己刚才看到的游戏画面。
裴擒虎。
洛施挑下眉。
甜妹野王。
洛施礼貌地移开视线，没有想窥频的意思。
下一秒，裴擒虎就死了。
女生哎呀一声，晃着手机屏幕。
洛施又不小心看到了。
战绩：2-7-1。
甜妹才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不好意思地捂了下脸：“你看到了？对不起...我太菜了。又菜又爱玩。”
洛施抿唇，谨慎组织语言：“...有没有想过换一个位置玩？”
甜妹：“诶，其实我本来是玩法师的，但你知道的嘛，法师很抢手的，我又没有别人红，反正到时候都要补位，还不如先练练这种竞争比较小的位置。”
30多位参赛选手，报名最多的位置是辅助和法师。
打野、上单这种位置的竞争相应地没那么激烈。
女生告诉他她叫祁玥。
洛施点下头：“洛施，玩法师。”
祁玥环顾四周，发现都没有几个认识的人，细绒绒的眉毛害怕地皱了皱。
“要是我们能组到一队就好了。”
祁玥话音未落，演播厅中央的门缓缓朝两边打开，拿着主持人麦克风和手板的观察团走出来，介绍规则。
“…参赛选手们已经事先报给了节目组当前赛季游戏的段位，但是路人局的段位并不能代表格外的真实实力。在成为一名‘电竞选手’前，为了摸清各位的实力，要先进行一轮去水赛，由观察团的职业选手根据各自在比赛中的表现确立段位。”
“去水赛，有5v5和1v1solo两种模式，选手可以自由选择其中一种。当前段位排名最高的4位选手自动成为5v5的队长，队长轮流挑选队员，可以反选，自由组建战队。”
falcon介绍完规则，演播厅的大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张当前所有参赛选手的段位排名表，由高到低。
洛施抬头望着大屏幕，眯了咪眼尾。
排名前四的人里有两个他都很熟。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提前知道了比赛流程，段位高的自动成为组长，可以优先挑选比较强的队员，这样赢得几率也会更大一些，在后面的环节也会拥有优先选择权。
林逸和齐非居然都是荣耀王者50星，并列第一。
排在第三的是程向野，听说是个青年演员，演电影的，还得过大奖，荣耀王者48星。
但他选择1v1solo赛，自动放弃成为队长，排名往后顺延。
5v5比赛优先举行，没有组成战队的自动进入1v1solo。
祁玥靠过来，她自己拿不定主意，有点紧张地小声问：“施施，你选5v5还是solo啊？”
洛施看了一眼台上，林逸和齐非跟他都有过节，另外两位队长，一个是法师跟他撞位置了。
另一位已经选好法师了。
“solo吧。”洛施淡淡收回视线。
选solo，打得好就是一战成名，打不好就是公开处刑。
祁玥不敢。
所以每回有人选队友她都乖乖站起来。
第11次被人忽略后，只剩最后一队还有一个名额，祁玥委屈地抿下唇，不站了。
虽然是电竞综艺，但到底是娱乐圈的综艺节目，讲究人情世故。
地位比较高的前辈、人气大粉丝多的小生小花，即使段位不太高，打得也不太好，也会很早被人给选走。
两轮5v5去水赛很快结束，不到一个小时。
比赛在演播厅里一个布置得很像专业赛场像模像样的地方举行。
门缓缓朝两边推开，长得很帅的男生还勾着旁边人的肩膀安慰，是个年逾五十的老戏骨。
老戏骨正因自己玩得不好拖累团队而愧疚。
“诶呀，打游戏就是为了开心，再说我们刚才也差一点就把对面水晶推了啊，惜败，惜败而已。”
随着第二轮去水赛打完。
1v1solo赛也正式开始。
剩下的十余人自由挑选对手。
祁玥刚刚看到了洛施的段位，和她差不多。
祁玥内心升起一丝温暖，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同时还安慰他。
“别怕，我们俩个抱团取暖。”
都是又糊又菜！
“施施，不然我们俩个来solo吧？！”
祁玥突发奇想。
洛施不会拒绝女孩子，他轻咳两声，垂眼，视线飘忽。
“我觉得，咳...你还是找一个打野solo比较好。”
祁玥单纯道：“也是哦，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1v1solo赛是段位排名由低到高的顺序挑选对手。
祁玥随机选了一个菜鸡和她互啄：“施施，下一个就到你了！”
因为未成年人健康系统，洛施一共就没打几局，现在的段位还停留在钻石III2颗星。
“嗯。”
洛施走上台。
祁玥的眼睛慢慢睁圆，前一秒还让她找个打野solo的人，下一秒就找了全场打野最厉害的人solo。
“...施施你不要命啦？”祁玥小声自言自语。
怪不得她的经纪人总说她红不了。
果然爱拼才会赢，赢不了起码也有镜头啊！
祁玥后悔地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子。
早知道她就去跟程向野solo了！
洛施不紧不慢走到程向野面前。
剩下所有人里，目前段位最高的那个。
观察室里，fig翻着文件夹里的选手简历。
fig：“程向野，出道前是打职业的啊？”
falcon：“k甲，打打野的。”
小起摇头，小声感叹：“游戏打得好，人还长得帅，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了，感谢KPL给我一口饭吃。”
忆诚：“感谢。”
fig：“感谢。”
falcon：“感谢。”
大家都感谢完，falcon皱眉，胳膊肘击了一下旁边的fig，问：“为什么他不感谢？”
于嘉澍垂眼，漫不经心翻动着程向野这页的资料，镜框滑落，他伸手抬了一下，细长白皙的手指，配上手背隐隐的青筋，又激起直播间一片弹幕的尖叫，手控直呼受不了。
：为什么他不感谢falcon你心里没点数吗？
：少爷：感谢上海VIC每个月给的三瓜俩枣。
：游戏打得好，还长得这么帅？你不要命啦！
：电竞神颜这张脸和林逸齐非路行舟他们摆在一起，真的一点也没输！！！
fig没看弹幕就和直播间观众们共脑了，他轻飘飘看了眼falcon，给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你说呢？”
falcon含泪扭头。
讨厌这个没有公平可言的世界！
·
程向野淡淡地垂眼，他长得高，居高临下地望着洛施。
很轻地皱下眉。
眼前这张脸，他没有一点印象。
“你现在什么段位？”他问。
洛施慢吞吞答：“钻石III。几星忘了。”
程向野这回皱眉皱得更明显一些。
荣耀王者和钻石III之间不知道差了多少颗星，且他忙着拍电影很久没打了，才掉到48星。
就算赢了，也像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胜之不武。
程向野语气温和又不容置疑地说：“段位差太多了，我不和你比。”
洛施“哦”了一句，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慢吞吞往回走：“你不敢就算了...”
半小时后。
1v1solo比赛台上。
洛施抬眸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程向野。
啧。
激将法果然是很好用啊。
直播间弹幕。
：程向野到底是谁啊，这么拽，听都没听过。
：一个演技很厉害拿了很多大奖的青年演员，跟你哥哥不是一个赛道的，没听过正常啦>o
：百度回来了，他以前居然还打过职业，不过只拿过一个k甲夏季赛冠军就退队了好可惜！
：可惜什么，人家家里巨有钱，打游戏就是玩票，打职业哪有娱乐圈挣钱？
：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好嗑，我拉郎的手已经蠢蠢欲动了！！！
程向野没什么情绪地调整了一下麦，不动声色地垂下眼。
把对面当成了那种故意博出位恶意抢镜头的小爱豆。
他活动了下指骨。
内心毫无波澜地想。
是他要找他solo的，怪不了别人。
1v1solo赛，无bp。
观察室里。
falcon：“洛施拿的是炸/弹猫，看一下，程向野会选什么？”
fig：“沈梦溪打露娜？打野和法师solo怎么打？这把怎么说？”
fig一个射手位不发言，转头看两边的打野以及同为中单的小起。
falcon：“我看好露娜。”
小起：“我压炸/弹猫。”
fig：“现在1比1。嘉澍？”
于嘉澍合上文件夹，长腿散漫地支着，淡声道：“我压猫。”
·
1v1solo赛，比谁先拆掉对面1塔。
洛施看着对面有些熟悉的露娜。
感觉眼前这幕似曾相识。
嗯。
昨晚刚刚见过。
洛施眯了眯眼尾。
8分钟才被于嘉澍收掉一血的记忆逐渐苏醒。
洛施揉了下指骨。
是不是谁都觉得拿个T0打野就可以杀他？
这场比赛，多少带了点私人感情。
程向野第一次被对面炸到&断大，还以为是他真的太久没玩生疏了。
直到一血没了，才恍惚觉得，对面的小爱豆似乎不像为了博镜头故意蹭热度的。
坐在演播厅里的祁玥微张着唇，仰头看大屏幕上的转播。
委屈地抿下唇。
好吧。
糊的可能是他俩。
但菜的只有她。
右边露娜一直在断大。
8分01秒。
钻石III的洛施击败荣耀王者48星的程向野。
程向野眼神有些复杂地摘掉耳机，比完赛的双方很有竞技体育精神地在出口处握手。
5v5和solo赛全部结束，观察室里的教练团表情复杂。
因为他们要根据选手比赛中的表情评定一个初始段位。
不仅要考虑到选手的表现，还要考虑到某些人情世故的部分。
falcon：“现在来宣布大家去水赛后的段位。”
由高至低依次宣布。
个人的星级会投放到大屏幕上，无论是加星还是减星，其他所有选手都能看得到。
祁玥捂住脸：“1551这是什么公开处刑...”
fig：“林逸。”
林逸抬头望向屏幕，喉结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下。
fig：“荣耀王者50星。”
林逸笑了下。
小起：“齐非。”
齐非视线飘忽了一下。
听说段位高的去水赛能当队长优先挑选对手，他还专门给钱找了个代打。
小起演技一般地动了下嘴角：“荣耀王者45星。”
齐非如释重负松口气。
不知道观察室里的人用尽毕生演技让观众觉得其实他打得没那么差劲。
忆诚：“程向野，荣耀王者70星。”
程向野出列，淡淡颔首点了下头。
虽然输了，但他明显打得比林逸齐非那群人细节多了。
祁玥激动地抓了抓洛施的衣服，小声道：“程向野输了都有70星，那施施你不是更多！”
洛施初始段位低，慢慢悠悠念了很久才念到他。
“洛施。”
低沉磁性的音色，好听得让人觉得麦克风和音箱的音质都瞬间变好了。
洛施不自在地揉了把耳朵，微垮着肩，垂眼。
祁玥看着大屏幕上洛施的星星从钻石III一颗一颗加到王者，都要加不少时间，她念念有词地数着。
“48，49，50...？没啦？”
并列第二，不高不低，也不会太惹眼。
弹幕里林逸的粉丝看着洛施和自家哥哥一样的段位一样多的星星，“切，也没有多厉害啊”得说了几句，就没几个挑事的了。
代班主持falcon开始宣布下一阶段的赛程和规则。
“接下来30位选手将会被分到5个俱乐部实地体验电竞选手的生活并进行为期3天的集训，集训后比赛中输掉的队伍将有队员面临淘汰。分组的规则如下，去水赛结果排名前五的选手自动成为队伍的队长，队长和俱乐部教练互选成功后，由队长和教练商量后，自行挑选组建队伍。”
每次看综艺看到规则介绍，洛施都是放空的。
听完他只记住了两个字：“互选”。
就是，他选的教练也要选择他。
换言之，教练选他他不同意教练也没有办法。
洛施倏得心跳加快了一点。
舔了下唇。
程向野第一个选，直播间观众看到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北京Eagle的房间。
falcon：“你想要什么队员？”
程向野：“洛施。”
falcon：“你没睡醒吗兄弟？洛施是队长，不能跟你一队的。”
并没怎么听规则介绍的程向野皱下眉。
“是么？那随便吧。”
falcon：6。
林逸和洛施排名并列。
洛施不知道想到什么，意外好脾气和谦让，林逸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你先选吧。”
洛施看见林逸敲了敲贴有上海VIC牌子的房间门。
他没什么表情地垂眼，乖乖靠墙站着等。
林逸从房间里出来，然后又走进了对面KOK。
小起和他都是中单选手。
轮到洛施。
他没怎么纠结，慢吞吞推开TRT的门。
fig视线飘忽：“咳...其实我觉得有别的俱乐部更适合你。”
洛施：？
洛施面无表情，又推开ACE俱乐部的门。
忆诚干脆推着他出了门，把他领到贴有上海VIC战队牌子的门前，替他敲了敲。
直播间弹幕振振有词。
：【我们是反对包办婚姻的！】
房门被推开，骨节分明的手按在门把上，摄像机从缝隙里拍到一个肩宽腿长的清俊身影。
：【原则上是这样的！】
于嘉澍垂眼看着低头唇轻轻绷着，一脸不乐意的小孩。
很轻地笑了下，门打开，把人领进来。
后面的画面直播间观众看不到了。
因为于嘉澍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把摄像机拦在了门外边。
弹幕抓心挠肝，恨不得穿进屏幕里。
只知道门再打开的时候，洛施低着头，没什么表情，但很乖地跟在队长身后。
腮肉鼓起一小块。
嘴巴里像含着糖。
洛施蜷了下手指，不以为然。
怎么会有人把主播pk输了的惩罚兑现在跟他一队这种事上。
无聊。
洛施捏了捏外套口袋里的糖纸。
嘶嘶啦啦的，轻声作响。
·
一小时后，从园区前往上海VIC基地的大巴发车。
为了平衡每队的实力，不可能每个位置的选手都是特别厉害的。
洛施选了叶夕做辅助，还有一个上单。
路行舟从后面一排露出脑袋，拍了拍洛施的肩：“诶，你为什么选我做射手？”
路行舟勾起一个自信的微笑。
一定是看中了他全市第一百里守约的准度。
洛施低头回复Murnin的微信，编造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蛋糕、花和8万块的外套让他头很疼，慢吞吞答：“因为你虽然打得烂但很乐观。”
路行舟：“...”
洛施观察了好几个5v5的射手，一逆风就开始怪队友，不喜欢队里有这种人。
“可以当气氛组。”
路行舟面无表情地转头望向坐他旁边的于嘉澍。
对他竹马未来男朋友的初印象：-1。
祁玥拿出手机，横屏，争分夺秒地练习。
叶夕和她坐在一起，好奇地随口一问。
“祁玥，你是不是把比赛机拿出来了？”
比赛机是品牌商冠名赞助的，用那个牌子的手机的人不多。
祁玥头也不抬，在屏幕上戳戳点点：“不是啊，这就是我的手机啊。”
叶夕：“很少人用这个系列的手机啊，哦，我懂了，是不是因为‘玥’系列的名字和你一样。”
祁玥正在打龙，非常专注：“不是，是因为我这个系列才叫‘玥’的耶。我爹非要这么取，没办法。”
叶夕眨眨眼睛。
突然意识到品牌赞助商的CEO好像也姓祁。
祁玥“啊”一声，被龙打死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啊，说漏了...”祁玥无辜地眨眨眼睛，“记得帮我保密哦。”
莫名和千亿千金做了队友的叶夕艰难点下头：“...好。”
赞助商老板女儿在他们这队。
起码不会被节目组安排祭天剧本了。
祁玥想喝水，拧了拧发现拧不开，自然地递给隔了一条走道的洛施，因为是软妹，声音天生就甜甜的，像在撒娇：“施施，帮我拧一下～”
洛施头也不抬地接过，很有男友力地单手拧开，另手打字，终于糊弄好了Murnin。
他退出聊天记录，微信下方好友申请旁突然多出一个1。
验证消息：【程向野。】
洛施皱下眉，回头，茫然地眨眨眼睛：“…程向野有加你们微信吗？”
叶夕脱口而出吐槽：“没有，我一小时前加他，他现在还没通过。”
洛施慢吞吞地“哦”了声。
不知道对面想干什么，点了下同意。
YE：我是程向野。
YE：q区，ios，ID:cxyyyy。
YE：加个好友可以吗？有空一起双排，不坑。
洛施苦恼地揉了下指骨。
他真的不太会拒绝人。
过了一会儿，洛施慢吞吞地低头打字。
回了个“好”。
坐在他后面一排的两个人视力都不错，看得很清楚。
于嘉澍漫不经心抬下镜框，金属感镜片后眸色微沉。
路行舟看热闹似地抱起胳膊。
突然觉得接下来的封闭训练日会很有意思。
凭他小时候无数次惹到于嘉澍的血泪教训。
某人可是占有欲很强、很强…很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