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第248章 家危速归

  老家仆纵然心中有万般话要说,可此刻也只能全都塞在肚子里,闷得愈发难受。

  要说黑色的衣裳奇怪,问荇一身衣裳的确也不是丧服。

  说手上系绳不吉利,可问荇给柳少爷守灵,又确实是一片赤诚之心。

  不愿惹着这祖宗,家仆只得连连赔笑:“没有的事,只是若是您能穿得再喜庆些会更好。”

  “没有不妥就好。”

  问荇脸色稍霁,只听了前半截话就径直往前走去,丝毫没有居人篱下的不自在,熟稔得像是来了自己家。

  几个家仆闷头跟上,心里都是笼罩着片愁云惨淡,目光紧紧追着他的背影,生怕一不留神,问荇又惹出些麻烦事来。

  院里的桃枝点了翠色的芽,青瓦上被刷得干干净净,半点苔草都未曾留下。

  经过前些日子的一番磋磨,柳家里头的排场缩水得却并不明显。

  毕竟是几代传下来家底深厚的大户人家,上个家主懦弱没主见,管着柳家十来年都没把柳家玩出事,县衙里的排查和责难也暂时没让柳家明面上显得狼狈。

  感受到身后齐刷刷投向他的紧张目光,问荇收回思绪,专心看前方的路。

  “三少爷!”

  走到卵石路上,迎面走来衣着华贵的孩子,孩子身后跟着两个侍从。

  问荇身边的家仆慌忙行礼。

  柳随鸥瞧见问荇,微微张着嘴。

  “嫂嫂?”他惊讶道。

  他比柳携鹰长得更像柳连鹊,只是还在豁牙的年纪,讲话都漏风,也谈不上有什么风度。

  又把他当成柳连鹊的小媳妇了。

  这话虽然听着奇怪,但总不能和几岁的孩子过不起。

  “三少爷。”

  问荇微笑着应声,客客气气给柳随鸥让开道。

  “回三少爷,问公子他……不是您的嫂嫂,是您的哥夫。”

  他身边的侍从吓得赶忙解释。

  “唔,哥夫好。”

  柳随鸥眨了眨眼,同上次遇到问荇时的固执己见不一样,不吵不闹地接受了侍从的话。

  “哥夫,你先肘。”

  说完后,他就规规矩矩抱着个系铃铛的球,站在旁边给问荇让开道。

  “多谢三少爷。”

  许久不见柳随鸥,他比之前瞧着要懂事,但也更沉默。

  男孩好奇地用眼睛打量着问荇,克制着自己的动作,但属于孩童的心事却没很好地藏住。

  等到问荇走远,柳随鸥才忍不住问身后的侍从:“哥夫,来做什么?”

  “回三少爷,小的也不知道。”下人想了片刻,谨慎又毕恭毕敬道。

  “哦。”柳随鸥闷闷不乐,往前小幅地走了几步。

  之前还会骗他说他大哥会回来,可他给大哥跪过灵堂,知道只要进去的人都不会活了。往后就没人骗他了,这回直接不和他说。

  他最近又多了好多要学的东西,二哥生了病,据说可能好不了,娘是要他和大哥一样厉害。

  可他做不到那么厉害,他不要大哥的东西,他想要大哥回来。

  远处传来躁动的声音,柳随鸥佯装没听见,快步朝着另个方向走。

  二哥的病今天又重了。

  “是什么声音?”

  与此同时,离声音发出源头更近的问荇也注意到了动静。

  “应当是外头的动静。”

  下人们支支吾吾。

  “公子,柳夫人该等急了。”

  问荇了然:“也是,听着像野犬的吠叫,山边上很多。”

  下人们的脸色越来越白,不敢应也不敢否定,问荇兀自往下说。

  “我只是没想到在柳家,还能听到这种声音。”

  不长的一段路,足以是之前偏向柳携鹰的家丁站都站得不安宁。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问荇不是记恨所有人,只是单纯地对柳携鹰刻薄。

  他们也只能用给问荇带路,总比服侍疯掉的柳携鹰要好些的借口宽慰自己。

  等到了柳夫人门口,除掉进去通传的家丁,其他人都等着交代好事,干脆利落把问荇丢给守在门口的护院,随后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过去片刻,问荇被个侍女请入屋里。

  “柳夫人。”

  隔着纱,他垂首,毕恭毕敬向坐在远处的女人行礼,乖顺得仿佛只是个极好拿捏的赘婿。

  “起来。”

  柳夫人的声音听不出明显的憔悴,就像之前柳连鹊死而复生,柳携鹰发疯之类的事都没发生过。

  “我喊你过来,是有关分家的事。”

  她屏退身边的侍女,转瞬间,诺大的屋里只剩下她同问荇两人。

  问荇能看见柳夫人被圈在纱里,柳夫人从里往外看见他一身黑色,微微沉下面色。

  问荇这身装扮,是逼着她要想起柳连鹊来。

  “分家?”问荇诧异。

  “怎么突然就要分家了。”

  忽略掉问荇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柳夫人不愿和他多掰扯,开门见山道:“你应当也清楚,连鹊不在,眼下我们一脉没有能镇住人心的继承人,”

  “旁支们想要借分家拿到家产,最近已经有许多不安分的小动静。”

  旁支们不是傻子,到这种主家摇摇欲坠的时候,都想着分一杯羹。

  而其中跳得最欢的,莫过于柳家老家主的亲弟弟柳培聪。

  “之前的嫌隙暂且先放下,往后你要同我清算,我绝无怨言。”

  “但你作为少宁的丈夫,眼下当为家里分忧。”

  柳夫人顿了顿。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柳连鹊,现在提柳连鹊算得上无耻,但为柳家往后的未来着想,她不得不说。

  “你若是想尽可能分得好处,为你们谋好出路,最好能听进我的话。”

  “我这孤家寡人,要大好处作什么?”问荇失笑。

  “眼下我只想安生过日子,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往后的出路谁也说不清是哪条。”

  “问荇!”

  听到他的风凉话,柳夫人声音略微变了调:“现在此处没有其他人,你当明白我的意思。”

  自然,问荇口才再好,头脑再灵光也不能作为赘婿为他们挣来家产,到时候能拿几间铺子给他都算得上客气。

  可倘若把柳连鹊没死的消息传出去,作为原本继承人的柳连鹊就算无法阻止分家,也能够让本家分到最肥的一块肉。

  柳夫人心里也很清楚柳连鹊已经未必会向着她,此次只有问荇一人到来就是最好的佐证。

  她清楚两人手里有一小笔钱,还算不上富裕,同问荇谈更为实在的、共同的利益,或许已成为最后的机会。

  “您其实不是希望我帮您,是希望我让连鹊出面帮您。”问荇淡淡抬眸,戳破了柳夫人羞于启齿的话。

  “听闻您只要找我,他身子还没养好也没过来,我不能越过他替他做决定。”

  “那就听少宁的意思。”

  被问荇点到羞愧处,柳夫人的态度比方才和缓了许多。

  柳连鹊是商人家出身,也非常擅长权衡利弊,只要问荇肯去同他说而非故意阻拦,他理当会松口。

  “过两日会有几个远房亲戚,但离分家还需要些时候。”

  “劳烦你修书一封给少宁,倘若他真愿意回柳家,等最要紧的日子过去,得来家产的至少三成都会分给你们。”

  “给继承人的家产理当不止三成,况且关起门来分家产没有凭据,谁也说不清楚您能否兑现诺言。”

  问荇态度变得严肃,全然没了方才那副散漫模样:“但正如我方才所说,我无权过问我夫郎的选择。”

  “我会去想办法询他的意见,但在此之前,请您不要限制我的出入自由,也不要打听他的踪迹。”

  柳连鹊该得的那份家产谁也赖不掉,到时候需要同柳家商量好后,再白纸黑字地写清楚。

  柳夫人听习惯了客套的言语,被他过于直白且稍显无礼的话气得不轻。

  碍于现在有求于问荇,自己又是亏心的一方,她也只能维持住面上冷静,尽数同意问荇的要求。

  “我答应你,但我听闻你之前和柳培聪走得近,所以你也需保证在其余人任何面前,不会透露我们今天的话。”

  “那是自然,我同柳培聪并不熟悉。”

  问荇之前看起来和柳培聪关系不错,实际上柳培聪只是想拿他来让柳夫人难堪,而问荇借着柳培聪的想法,在迎春宴上反将柳家一军。

  现在的柳培聪,估计是要把他当成仇家来看。

  问荇不想让其他柳家人讨上好处,也比柳夫人更不希望柳连鹊提早暴露,给柳连鹊惹来麻烦。

  虽然过程算得上剑拔弩张,但两人好歹是达成了最终的共识。

  暂时站在同一边上,柳夫人给他的待遇变得极好。

  他给问荇安排了处幽静又风景好的小院,没再拦着他出入柳家宅邸,甚至问荇不想要下人跟随,柳夫人真就没让下人跟着他。

  可惜这诚意来得太晚,之前柳家对问荇的态度早已让问荇对柳夫人充满防备,也不再对柳家抱有任何的期望。

  等到了三更半夜,亥时已经睡下的问荇爬起身来,确认过四周没偷看的人后,他抽出一张符箓,用极细的毛笔在符箓背面写上字。

  等待他落下最后一笔,符箓微微抖动了两三下,随后乘着风起,消失在夜色之中。